第64章 夢醒時分
更新時間2016-3-27 22:59:53 字數：2045
韓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花正宇在床邊倚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她，趴在床沿。栗色的長發披在箭頭，擋住她的面頰。她輕微的呼吸，帶着身體的升降。
撥開她臉上的頭發，她明顯有哭過的痕跡。眼睛緊閉着，臉上分明帶着淚痕。眼角的睫毛還是濕濕的，她的手抓着床單，好像很冷的樣子。
把被子拽過去，給她蓋上被角。桌子上放着一杯粥，用手摸，已經涼了。但他還是端過來，拿起勺子，掀開蓋子。
“別喝，涼了。”她已經把被子放好，制止他要喝粥的動作。
“你醒了。”
“你動我我就醒了。”她拿過來涼了的粥，“我去重新買一杯。”
“我想要放糖。”他擡頭看着她，眼神充滿了孩子一般的真誠和可愛。
“嗯。”
她出去了，背影那麽清秀。
“看什麽？還不出去。”他斜了花正宇一眼。
“沒良心，昨天還是我把你拖上車的。”他也不回頭，直接出去了。很明顯，姐姐看到他醒了，眼神都變得亮起來了。而韓墨，更是滿血複活，一點生病的樣子都沒有了。
“喝掉它。”他正在******，看見她把一杯白粥又端到他眼前。
喝了一口，他的表情從乖孩子變成苦瓜臉。
“沒放糖啊。剛吃藥，嘴巴很苦。”他艱難地咽下第一口，不願意再喝第二口。
“這個時候應該吃點清淡的。”葉落雪不去接他不想要的粥，只是對他正色道。那表情，嚴肅中又帶着一絲可愛。
“好了，我喝。”
他癟癟嘴，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面無表情的臉，一邊喝索然無味的粥。
“呶。”他居然撅起嘴巴，要她給他擦嘴巴。
“自己擦，你臉大。”扔給他紙巾，她也不看他。
“你去哪裏？”他只好自己擦。看她轉身，馬上着急了。
“我回去，要你管。”
“雪兒，你走了我要跟着你。”他拔掉手上的針管，踉跄地下床。
“你幹嘛?瘋了！”
“我不管，你不要走。我包你吃，你晚上再回去吧。”他拉着她，手上的血一點點滲出來。
“你幹嘛啊，怎麽流血了。”寧宇濤拎着吃的，進來就看見韓墨光着腳手上還流血。
“快點處理一下啊。”抓住去隔壁給別人換藥的護士，寧宇濤示意她幫個忙。
“不要，我要跟着…”
“你有沒有腦子啊！快點處理好。”韓墨的話被葉落雪打斷，她把他拉到床邊坐下。讓護士幫他處理好，重新插好針。
她就坐在椅子上，一直到護士走了。
“你吃點東西吧，餓壞了。”他扯扯她的衣角，好怕她又發火了。
“吃吧，我去找正宇過來吃。”寧宇濤看韓墨的樣子算是明白了，他這是苦肉計啊。硬是憋着笑，他出了病房。
“雪兒。”
“我回去洗澡換衣服，你也要管。”她不看他。
“那你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個油炸冰激淩吧。”他不直接問她還會不會回來，而是直接讓她帶東西來給他。
她起身要走，“等一下。”
他叫一聲，葉落雪應聲停下。韓墨笨拙地挪了一下，靠她更近一點。他伸出手，撥開她的頭發。一股冰涼從她耳垂傳過來，他的睫毛微微顫抖，離她那麽近。
“這樣就是正的了。”
那個墨字，細弱紋足。
她轉身走掉，一時間回憶開始翻滾。
不是已經決定結束了嗎？
“雪兒，再過幾天就可以查詢成績了。”
“嗯”隔了十五分鐘，葉落雪回複了喬悠南的信息。
她淋着熱水澡，糾結着韓墨。怎麽辦，拿他怎麽辦。唰唰的水聲，淩亂的思緒。
換上清香的衣服，她梳理起濕漉漉的長發來。離家以後，洗發露都換成了最普通的了。但是，她的長發依然飄逸，身上的檸檬清香依然在。
她習慣洗完澡就把衣服洗掉，這樣比較利落。但是這一次沒有，她頭發還濕着，就出門了。
粉藍色的襯衫，下擺松松束在高腰的牛仔褲裏。休閑的氣息，給這個夏日平添了一抹清涼。走到月色，真的給他買了油炸冰激淩。記得那個冬天，他不許她吃這麽涼的東西。
“謝謝雪兒。”看見她頭發還是半幹的，還有手裏的東西，韓墨又像個孩子一樣露出笑臉。
“你吃不吃？”他送到她嘴邊，可她微微搖頭。
“我說的話依然算數，就這樣吧。”她低眉，耳朵上已經沒有了那抹光亮。
“不要，你走了我就不吃藥不挂水。”
“像個孩子一樣就是你的方式嗎？你覺得我現在有什麽力氣，再去繼續。長痛不如短痛。”
“你不愛我了嗎？”他終于收起了嬉皮笑臉，聲音變得低沉。
“這毫無意義。”她起身，留下他一個人的空寂。
我離開你，并不代表我不愛你。只是有些事，失去了解釋的價值。
可是當她接到寧宇濤的電話，再一次因為擔心他來到醫院的時候。
俞萌萌的聲音最先傳到她耳朵裏，寧宇濤不是沒想過這樣可能會誤會，只是沒想到葉落雪來得那麽快。是啊，她一路飛奔來的。但是，所有人都以為，她沒有來。
“墨哥哥，你別這樣。我知道我不聽話，我以後一定改，你別這樣了。”
“你回去吧，我沒事。”隔着門，隔着一段距離，她怎麽可能看見他眼神裏的凜冽。
“我不要，你還在發燒。”真的不想再看着韓墨這樣對自己了，這一次，她一定要抓緊。
……
這不是最致命的，至少她沒看見韓墨的回應。跑出醫院，雖然，她也有些相信韓墨這樣是因為別人，而不是她以為的自己。可笑嗎，但她怎麽笑不出來呢。
最最致命的，是兩個女人又一次的對白。
“我分手了？”韓墨躺在床上，自言自語。
俞萌萌不肯走，睡着在床邊。
寧宇濤不說話，不是已經分開很久了嗎？說分手，應該是早有其實了吧。
花正宇只能看着，看着韓墨和葉落雪的互相傷害。可是他不能說什麽，現在看來，是葉落雪鐵了心。
夢醒時分，才開始發現自己的愚蠢。
第79 章 落雨成殇
更新時間2016-3-28 22:20:26 字數：2132
上午就是陰沉的天空，遲遲不下雨。陰冷的風，一點點吞噬夏的炎熱。這是極其潮濕的一天，似乎連風裏都帶着雨。老舊的顏色，鋪滿回憶。
我離開了你，不和你在一起，但這并不代表我不愛你。只是有些東西變了，甚至我已經不去追問原因。沒有了解釋的價值，我們就只好各安天命。
不想吃飯，她正蜷縮在窗前，枕着小枕頭。聽宋萱黎說着，邵楓現在多麽多麽的厲害，和以前大不一樣。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還沒走到一起。
她有多希望邵楓能幸福，在感情的路上，普通就是順暢。但是邵楓回去以後，還是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當然不是打國際長途，而是QQ聊天。宋萱黎那邊是夜晚，不過她習慣當夜貓子。
“你手心的紋，紋着……”鈴聲突然響起來，葉落雪的葉落雪的耳朵好像習慣了安靜，有些不适。
“喂，什麽事。”
她當然知道，寧宇濤能有什麽事。她更知道花正宇此刻，也想說這件事。
“喂，雪兒，你別逃避。”
“我沒有。”
“你在H大還會再見到他的。”
“這不一定，而且也不一定與我有關啊。”她說的是俞萌萌，從開始到現在，還是她。
“韓墨他真的在用心，你給他個機會吧。”寧宇濤的語氣軟下來，可是他又如何知道，葉落雪明明給了他機會。但是，但是沒人給她一個機會。
“我，可以叫你哥嗎？”突然的，她的話随口而出。
“啊？”
“哥，你一定懂，別再說了好嗎？就算不該如此，就算因此錯過。但是此時此刻，我沒有更好的辦法說服自己。”
沉默，伴随着風聲，一點點延長。
“好吧。”他的語氣低下來，“但是，我這個哥哥還有正宇還在你身後。”
韓墨不願意配合醫生，非要回家，還發瘋似的洗涼水澡。寧宇濤和花正宇都知道他心裏的難過，也就由着他。俞萌萌攔不住他，在寧宇濤家的浴室門口一直哭。
她真愛哭，愛撒嬌。花正宇在心裏說，他不喜歡這樣矯情的女孩。但是究其原因，也不過是他太在意姐姐。
“你回去吧。”
黑色碎發淩亂着，水滴從他眼前滴落。白色襯衫，黑色九分褲。他的目光如炬，灼燒着俞萌萌那種堅持。
“回去吧。”面無表情，不帶語氣。花正宇此時的神情，好像在看當初的林刃一樣。
俞萌萌吃力地站起來，抹抹臉上的眼淚。慢吞吞地轉頭，出了寧宇濤家。
但是她走，已經不足以讓她失落。一次一次被韓墨拒絕，一次一次頂着他凜冽的眼神上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叫葉落雪的女孩。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孩子，只一年的高中生活，只一年看着韓墨遠離，即使葉落雪不在也沒有她的地位。
恨，不，這是一種升華。她學會理智地思考，用她的方式，得到韓墨。
她明明已經離開他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她全都知道，他的挽留他的歉疚，還有她的狠心她的決絕。她憑什麽，這讓自己的愛，情何以堪。他們轟轟烈烈，自己卻不見天日。摸清楚了情況她才去醫院，甚至她動用集團的勢力，高新雇傭人跟蹤和監視。
雖然每次出現在韓墨面前她都是笑的，但是她一想到自己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予關心，不離不棄，就覺得自己真是賤得一無是處。那麽，她葉落雪就要付出代價。在南風接觸了許多類型的學生，甚至不乏抽煙喝酒的，俞萌萌多少學到了一點手段。回想自己當初，就因為騙了了葉落雪，還覺得心虛。呵，真是沒出息。
“你不意外是我？”
“不意外。”
“那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俞萌萌收起高傲的表情，探着頭向葉落雪，一股腦兒的香水味傳來。是那種非常成熟的感覺，讓葉落雪不由得向後靠了靠。清秀濃密的眉毛，微微一皺。
“我賭你不知道，也想不到。”她嘴角詭異地上揚，露出一起鬼魅。
“我沒興趣賭。”她面無表情。
“因為你輸的太徹底。”
她掌心慢慢打開，大紅色的指甲映着她火紅的短裙。一束光反射過來，葉落雪眯了眯眼睛。
“是他讓我扔掉的，不過我想應該給你，就當做一種施舍。”俞萌萌目光帶着嘲諷，真得不能再真。
“不用了，如你所願。再見。”
是那片雪花，刻着雪字的雪花。是他耳朵上那一朵，那樣的刺眼。一種痛由心底生發，她快步走着。
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她川流不息的傷感和眼淚。
玻璃窗裏，俞萌萌玩味着那片雪花。她的眼角露出猙獰的表情，把它扔在垃圾桶裏。她想這一刻，想了多久。不知道從哪一次被拒絕開始，她已經不再是原本的她了。
愛情是毒，可以讓人徹底失去機智和自我。可是，多少人願意，飲鸩止渴。沒有解藥，還視死如歸地追随。結果到最後，還不知道追随的是什麽，已經把自己失去了。
不知道怎麽回到小屋的，她倒頭就睡。不管是什麽，睡醒了就會變好。
可她曾經也騙過自己，睡醒了，韓墨就會有消息，手機會有他的信息。可是，結果往往是手機信息和QQ消息都是她不想看到的結果。
雨遲遲不肯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手機鈴聲把她驚醒，窗外的雨，瓢潑而下。
“小檸？”摸過手機，已經只有百分之二十的電量了。
“雪兒，今天剛考完期末考試。”張檸霏，她再了解不過。雖然兩人關系好，但是沒有什麽事情不會打電話的。
“古越呢？”
“他…”張檸霏一時沒說話，“我一會去你那吧。”
“好。”
放下手機，來不及回想自己的傷心。她發現有幾條未讀信息，一條來自古越。
雪兒，很高興這兩年能和你成為朋友。但是現在很抱歉，我有讓我走和不讓我留的原因。所以，走得很急，馬上就要上飛機了。你是個值得幸福的女孩，祝你幸福。
“沒事吧？怎麽不回複。”
“沒事，我想這一次真的沒事了。”
“其實我那天說的，是真的。但是現在，可能是我太膚淺了。如果我的愛能經得住時間的考驗，我還會去找你。”
她沒再回複，喬悠南的信息安靜地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