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見到有人送芍藥的
,用眼神膜拜她的男神。
男人就得這樣,能奔跑,能揮汗如雨,充滿了陽剛味道,別白白嫩嫩的像個小姑娘。
手機又響了。
她一面嚼骨頭,一面摸手機,瞄了一眼,奕景宸先生打來的。
“奕總。”她吞了肉,眼睛盯着屏幕,和他打招呼。
“在哪裏?”他低聲問。
“家裏。”她鼓着腮幫子含糊地回答,梅西在此刻比他有吸引力,因為正展示肌肉是梅西呀。
那邊很快就挂斷電話了。
“慣得你,了不起嗎?”她突然心塞。人家戀愛很甜蜜,他怎麽這樣!得了,她這叫戀愛嗎?她這就叫白白讓人占便宜!一大把年紀了,還上這當,吃這虧!
她把手機丢開,反正累,累得沒力氣和他生氣,趕緊吃飯是正道。
見過人是怎麽風卷殘雲的嗎?八只盒子,最後裏面全都只剩下辣椒,大蒜,大蔥,硬貨全進了她的肚子。
撐個半死!
手機又響了,又是奕景宸。她開了揚聲,漫不經心地問:“奕先生,先聲明,今晚受了工傷,不能加班。”
“開門。”門鈴和他的聲音一起傳進她的耳中。
她打了個激靈,他來了?
不會吧?她悶了幾秒,才爬起來,慢吞吞地往門邊走,從貓眼往外看,還真是這臭小子!
“你怎麽來了?”她隔着門大聲問。
“開門。”他繼續敲門。
季沫忘了身上的浴巾,直接打開了門,震驚地看着他。這人是有x光的眼睛,順風耳?還是長了一只靈巧到世間的狗都無法與之抗衡的鼻子?
他的目光從她的臉往下,在她胸前停了幾秒,随即挪開,徑直走了進來。客廳裏擺了一地的飯盒,看得他眉頭緊皺。
“這是你一個人吃的?”他扭頭看她,微微有些驚愕。
“啊,不行啊?”季沫蹲下去,把飯盒往塑料袋裏丢。
長長的黑發,濕漉漉地垂在她的腰上,光潔白皙的背上被水染得亮瑩瑩的。她正蹲在燈下,側影顯很嬌小,讓他忍不住想抱抱她。剛走了一步,她站起來了,拎着塑料袋,踢踢踏踏地往外走。
他收回視線,往房間走。
一間卧室,一間書房。她的大箱子淩亂地堆着,除了一只之外,其餘的都還沒有打開。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她趕緊站回來,跟在他身後,不解地問道。
他搖了搖手機。
季沫不明白,眼睛跟着他的手機追,難道是他在她的手機裏裝了追蹤器?
“郁晴說的。”他已經在兩個房間裏看過了,腳步停在了浴室前,看着衣鈎上的花衣服,眉頭微微皺起。
“郁晴晚上和你們在一起?”季沫更震驚了,郁晴的公關能力太強了吧,這麽快就攻到他身邊去了。
“沐秦的一個朋友帶她來的。”他折返回客廳,坐到沙發上。
梅西正好進了個球,難呼聲如雷般響動。
“你喜歡看足球嗎?”季沫把塑料袋拎起來,丢到門外,回來見他正滿臉放松地看球賽,于是小聲問他。
“嗯。”他擡起眸子,幽亮的眼睛停在她的胸前。
季沫終于反應過來了,抱着雙臂就往房間跑,該死的,怎麽不早提醒她?還好,浴巾沒掉啊!
匆匆換了身居家服出來,上好的白色絲綢裙子,中袖,及膝,裁剪合體。裙擺繡着幾朵綻放的蝴蝶蘭。她自二十歲起,就不穿那種純棉粉嫩的睡衣了,她喜歡穿着絲綢,讓自己成熟一點。
“我這裏沒有礦泉水,也沒有茶。”她拖了張椅子過來,好奇地盯着他問:“你來我這裏幹什麽?”
奕景宸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季沫皺皺眉,身子往前俯了點,小聲說:“是聽郁晴說我搬家,所以來幫忙嗎?”
她湊得太近了,兩個人之間僅隔着兩拳的距離,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得清晰。他的眼睛真好看,黑亮深遂,藏着萬千秘密,把她一直往裏面拽。
電視裏的歡呼聲又響起來了,她幹咳兩聲,掩飾尴尬,飛快往後靠。
“你為什麽查吳倩倩?”他沉聲問。
“我們公司的事。”季沫有些意外,專門跑來問這事嗎?
“和吳倩倩有關?”他眉頭微擰,低聲問道。
“哦,嗯。”季沫也不知道要不和要和他細說,說了又能怎麽樣?
她不出聲,屋子裏的氣氛就有些古怪。
“哦,嗯……”他眉頭緊皺,不悅地說:“不會說話?”
“那這是我的事嗎,我告訴你又怎麽樣。”季沫抓抓頭發,走到空調邊擺弄。
屋子裏很熱,多了一個人,就多了個熱源,她又出了一身汗,電扇都不管用了。
“吳倩倩是通過了張葉林進入公司的,你也是。”奕景宸又說。
季沫楞住,劉麗介紹她進公司的時候,就是讓她直接去找張葉林。她的老同學在麋鹿島酒店集團的律師顧問團隊裏,和張葉林關系不錯。
“然後呢?”她激動地轉身。
☆、【86】她不肯讓他再使壞(二更)
“然後什麽?”奕景宸好笑地問。
在昨天之前,他都不知道她對吳倩倩這麽感興趣,今晚特地問了一下人事部的人,才發現她們兩個都是張葉林親自經手進入公司的。
“你還知道什麽?”季沫此時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兩個箭步沖到他身邊,焦急地問他。
“嗯……”他賣關子,往後面一靠,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我告訴你,你又能怎麽樣?”
季沫抿唇,在他身邊坐下,不滿地說:“你怎麽學我說話?候”
奕景宸挑了挑眉,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季沫深吸一口氣,突然堆起誇張的笑臉,跪到沙發上,雙手直接摁到他的肩上,一邊揉一邊說:“奕總說吧說吧,我會感謝你的。芑”
她這聲音,刻意地嗲,拖得長長的,讓他聽了就發麻。趕緊雙肩一抖,把她的手掀了下去。
“奕景宸,你怎麽這樣。”她被他掀翻,倒在沙發上躺着,咬牙切齒地盯着天花板看了會兒,突然擡起腳就蹬他的腿,“你到底來幹什麽的,我要休息了,你趕緊回去。”
奕景宸捉住她亂踢的腳,往上一壓,人也跟着俯了過來。
季沫“啊”地叫了一聲,後半截尖叫全都憋了回去,本來就酸痛麻木的腿被他這樣一壓,簡直要斷掉了。
“想聽的話……”他偏了偏腦袋,慢吞吞地說:“倒杯水給你。”
“真沒水,我才搬進來……那你松開我,我得去燒開水。”她小聲告饒,請他放手。
裙子已經滑到了大腿處了,那粉白的腿,還有淺藍色繡花真絲小ku都在他的眼裏。
兩個人糾纏來去,也有好幾回了,他又不是聖人,此時漸漸有些控制不住,手順着她的小腿慢慢往下,到了她的腿彎處輕輕握住,一低頭就吻住了她。
季沫可從來沒有和人這樣親密過,幾十秒的時間,全身都紅透了。
“你怎麽這麽壞……”
她反應過來,趕緊推他,再繼續下去,她到底成他什麽人了?想逗樂就來找她?虧她白天還贊揚他懂克制,呸,也就是頭厚臉皮的狼罷了。
“壞嗎?”他低低地笑,手從她的腿彎繼續下行,慢吞吞經過了她的臀,停到了她的纖腰上。
季沫的腦子裏嗡嗡地響,手軟腳軟,一身力氣都快抽光了。
“壞到蠢了。”她罵完,緊抿住嘴,不肯讓他再深入進攻。
“乖……”他又騰出一只手來,輕輕包住她的小臉,小聲哄道:“嘴張開。”
季沫搖頭,含糊不清地哼:“你快回去。”
“乖丫頭。”他繼續哄。
季沫心髒脹得就要爆炸了,耳朵裏一片雜音,眼睛裏只有他的臉。他幽亮的眸子似是着了火,看她一眼,她就被燙得全身發顫。
“奕景宸,你別戲弄我了,我以後還要嫁人的……”她終于結結巴巴、拖着哭腔擠出了一句。
他的動作緩了緩,随即更加猛烈。
“嫁誰呢?又犯迷糊了,當着我的面,你能嫁誰?”他帶着些許狠意,手掌終于滑過了她的腰,捧住了她的臀。
季沫腦中一片空白,她還不能嫁人了?這人才犯糊塗了吧?
“你有本事娶我啊。”她忿忿然地嚷。
奕景宸就趁她張嘴的時候,親了下去。
他的舌頭帶着淡淡酒味兒,弄得好像是她喝了酒,醉意直沖她四肢五骸。
這種吻會上瘾,不一會兒就讓她忘了要反抗,貓兒一般的眯上眼睛,呼吸都開始接受他的控制。
她中毒了,他的毒!
好一陣子過後,她才發現不妙,他已經解開了襯衣扭扣,分明想繼續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一個激靈,猛地推開他,坐起來,抱着雙臂就往房間跑,“奕景宸你放過我吧,我不要不要不要……”
奕景宸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複雜地看着她。他明白,這丫頭肯定是第一次。看她那跟木頭一樣呆呆躺着的樣子就能想像到,她心裏已經掙紮成了什麽樣。
“你快回去,我也不想知道了。”她關上房門,捂着臉小聲嚷。
丢臉死了,都不是男女朋友,未必她還想做他情人。
他墨瞳輕縮了一下,慢步走到門邊,敲了幾下門。
“你出來,我不碰你了。”
“你走就好了。”
“我們說說張葉林的事。”他又說。
季沫猶豫了好半天,才拉開了門,垂着頭,難堪地說:“奕景宸,我不想和你不清不楚地扯着,你要是想玩玩,請找別人吧。”
奕景宸低下頭,看她紅紅的小臉,忍不住笑道:“季沫,你的臉太紅了。”
“你怎麽這麽讨厭哪。”季沫捂着臉,伸手就要關門。
“好了,談正事。”奕景宸眼疾手快,一手抵住門,閃身
tang鑽進了房間。
季沫吓了一跳,連連後退,一腳絆到了大箱子上,直接跌坐在上面。
“快起來。”他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起來,笑着說:“我不逗你了,看把你吓成這樣。”
“誰像你不要臉呢。”季沫懊惱地甩開他的手,快速說道:“你趕緊走吧,別在這裏晃了。”
“走了。”他揉揉她的小腦袋,微微一笑,“真不逗你了,看把你吓的。我要真把你怎麽樣,你就不應該開門。”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季沫推開他的手,他又把話給避開了,到底是要她當女朋友,還是取樂的,他半個字的交待也沒有。
她這是真生氣了,冷着臉驅趕他,“行了,你走吧,明天我就遞辭職報告去。”
“辭什麽職。”
他臉色一沉,抓住她的小手往她的嘴上拍。
“啊……”
季沫快煩死了,成天被他弄得魂不守舍的,他卻在她的世界裏來去自如,憑什麽?
“呵……”他又笑了,眉眼展開,別提有開懷了。
在只有他和她的小世界裏,他總能很快放松下來,逗她玩,看她氣急敗壞,或者羞得直想躲,都讓他想把她立刻抱進懷裏來,盡情盡興一次。
但是,他畢竟不是那種男人,就憑一時的興致,就把這幹淨的小丫頭給辦了。婚姻這種事,慎重一點是對的。若不能确定要不要娶她,他不會走最後一步。
“走開!”
她甩不開他的手,索性一低頭,咬上了他的手腕。
奕景宸倒吸一口涼氣,低眸看向她。她像一只小狗兒,死死咬着他的手腕不放。
肯定流血了!
她嘗到了血滋味,匆匆松開牙,只見他腕上一圈牙印,很深。皮破了,血正往外流。
慘了,這土豪不會提出巨額賠償,或者讓她以肉相償吧?
見她滿臉驚慌失措,奕景宸又好氣又好笑。她的脾氣實在是火爆,若是只把紅唇輕烙在他的腕上,那該多好。
季沫不敢出聲,退到牆邊,緊張地看着他。
“張葉林那裏,我會問清楚。別自己跟着別人拍照,危險。”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血跡,擡眸看向她,滿臉嚴肅地說道:“你爸公司的事,你光查她也沒有用。已經過了這麽久了,若真是有人設局,那證據也毀得差不多了。你想走法律途徑,可能性不大。”
季沫雙手枕在腰後,輕輕哼了一聲,“嗯。”
“關好門睡吧。”他手指在門框上彈了幾下,轉身出去。
季沫輕舒一口氣,慢慢吞吞地跟他走到門邊。
“真不留我?”他轉過頭,盯着她笑。
季沫嘴角抽抽,搖了搖頭。
“小丫頭。”他伸手在她的頭上揉了兩下,溫和地說:“球賽直播是在淩晨,不要熬夜。”
季沫有片刻的沖動,想挽留他一起看,但又怕他又控制不住撲過來,反複幾次,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自制力。
看着出去,季沫摸了摸發燙的臉,有些惆悵。
回到房間,幾本厚厚的相冊攤在床上,有一本全部都是那年在英格蘭照的,有幾張是她偷拍的奕景宸的哥哥。因為實在角度不對,照出來有些模糊。她把這幾張照片拿出來,看了一眼,幾把撕掉。突然,她在照片上看到了一只小熊。
這只小熊,不就是老爺子天天抱着的那只嗎?她跳起來,飛奔到窗口,想叫住奕景宸。他的車正往小區外駛去,很快消失在眼中。
若這時候打電話叫他回來,他會不會誤會她,故意留他?她關上窗戶,捧着照片發怔。照片上的女人,她依稀有印象,在農場裏住過半個月。
☆、【87】奕景宸,我親過你哥哥(一更)
外婆的小牧場并不大,是她的母親留下的,旅游旺季時也開放接待游客。外婆前年去世之前,本來想留給季沫。但季沫覺得家裏有錢,索性勸她捐出去了,委托一家公司經營,所賺的錢都用于資助世界各地的貧困母親。
若她有未蔔先知的能力,知道季家會落魄如厮,再怎麽着她也得抱緊小牧場啊!
她還記得這女人。
她來的那天正下大雨,獨自一人從計程車上下來,提着一只小行李箱,撐着一把黑色的傘,穿着一身水墨旗袍站在門口,身形削瘦,眉眼清淡疏離候。
她在牧場呆了十多天,除了第一天之外,每天都穿着一身格子襯衣和牛仔長褲,早出晚歸,不與任何人說話。季沫去換被單的時候看到過,在她的房間裏就擺着這樣一只小熊,
難道……她就是老爺子和畫家私奔的女兒?
已經九點多了,老爺子這時候應該睡了,季沫想了想,明晚把照片帶給他去就行,若能讓父女團聚,那真是一件大好事。
累了一天,她也懶得再拾綴東西了,把床上用不着的東西往地上一掀,飽飽地睡了個好覺。
麋鹿島酒店的早晨,空氣裏彌漫着淡淡花香,走到前臺看,又是一大束嬌豔欲滴的芍藥花。
“季小姐,您的花。”大堂值班經理把花遞給她,滿臉堆笑。
季沫知道,在這些人眼裏,她從一樓直接上了頂樓,成了奕景宸身邊的紅人,簡直是一步登天,看她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裝芍藥花的花瓶。
她莞爾一笑,接過了花,深嗅一口,徑直往樓上走。
電梯從負一樓升上來,門打開,裏面居然坐着老爺子,搭拉着眼皮子,雙手疊在小腹前,深深吸氣。
“老太爺。”她一怔,趕緊進來,“怎麽一個人?司機呢?”
“是小雞啊。”他掀掀眼皮子,又合上,低低地說:“老周給我買千層餅去了。”
“您能吃那個嗎?”季沫彎下腰,看了看他疲憊的臉色,擔憂地說:“怎麽今天這麽早出門呢?”
“我想出來幹什麽……”他恍惚了一下,嘟囔道:“不記得了。”
季沫哭笑不得,把花往他膝上一放,推着輪椅下電梯,“那給他打電話了嗎?”
老太爺搖搖頭,眉頭緊皺,“你晚上沒和他在一起?”
季沫笑笑,輕聲說:“沒有呢,他和沐少他們在一起吧。”
“那我交給你辦的事,你沒在辦?”他用力扭頭,有些生氣。
季沫嘴角輕抽了一下,明明記性不好了,怎麽偏就忘不掉這件事呢?
奕景宸不在辦公室,老太爺看上有些失望,撐着季沫的手站起來,自己一步步走向蘭花架子。
“不用你扶,我只是肝痛,又不是腳痛。”他揮開季沫的手,彎下腰看碧油油的蘭花,小聲嘀咕,“臭小子還真養活了。”
“他養不活嗎?”季沫也湊過來看。
“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老太爺有些得意地扭過頭問她。
季沫撇嘴,老爸雖然養花技術差,但涉獵廣啊,被他親手送去輪回的嬌花不知道有多少,有曬死的,澆死的,施肥多了撐死的……季沫常吓他,娶不上老婆就是因為糟蹋了太多的花。
“這是蓮瓣蘭,”她輕撫其中一朵,自信地說:“這是四海一馨,這是飄洋荷,沒錯吧?”
“哎唷,還真知道,不是光吃飯的丫頭啊。”老太爺白眉舒展,樂呵呵地點頭。
“老太爺,咱能不能別譏笑我?”季沫無奈地搖頭。
“若不是光吃飯,那怎麽好幾天了,我讓你辦的事你還沒辦成呢?”老太爺轉過身,背微有些彎,慢吞吞地往沙發邊走。
季沫在一邊看,老爺子還真倔強,明明正痛苦,但扶都不讓人扶一把。
“這小子還真有耐心,真把這幾盆花養活了。我和他打過賭,若他能養活這幾盆花,我就把我的股份全給他。”老太爺扶着沙發慢慢坐下,環顧四周,滿臉欣慰,看上去對這裏很滿意。
這麽好的事,我也拼命養啊!我不吃不喝也伺候花!季沫倒了杯白開水給他,把照片拿來給他。
“老爺子,我在我的舊照片裏發現了這些。”她把照片放到老爺子的膝頭,輕聲問:“你看看這小熊,和你天天拿在手裏的是不是一樣的?還有這位女士……”
她還沒說完,老爺子猛地坐直了身子,手指死死捏着照片,差點沒喘過氣來。
“老爺子。”季沫吓到了,趕緊給他又推又捏,好不容易才看到他恢複了平靜。
“你哪裏來的?”他把照片伸到季沫面前,激動地問。
“我在我外婆的牧場裏随便照的。”季沫看到他這表情,就知道她猜對了,這小熊還真是他女兒的。
“蘭蘭、蘭
tang蘭還活着。”他又激動起來,身子往後一仰,居然暈死過去。
季沫這一回差點沒被吓得魂飛魄散,這時司機古飛趕到了,見到這情形,趕緊幫着掐人中,揉後背,喂藥喂水。
“蘭蘭活着。”他老淚縱橫,抱着照片泣不成聲,“我不應該罵她,明明受了欺負,還不敢回來。”
“老爺子,那我們就繼續找。”古飛揉着他的背,不停地安慰道:“我馬上就安排人去找。”
“讓奕景宸去找呀。”季沫坐在一邊,輕聲提醒。
老爺子淚流滿面地看她,一張嘴,眼淚全往嘴裏淌去了。
“蘭蘭出去,有二十七年了呀,她還活着呢……”好不容易說完,他又哭得說不出話來。
“怎麽回事?”奕景宸匆匆趕到了,見到這一幕,吓了一大跳,連忙跑到了老爺子身邊。
“你小姑姑、你小姑姑……活着。”老爺子舉起那張照片,激動得嘴唇發顫,“快找,快找到她。”
“姑姑……這小熊……”奕景宸看了照片,驚愕地問道:“這是哪裏來的?”
老爺子緩緩轉頭看季沫,季沫趕緊指了指自己,“我照的。”
“你照的?”奕景宸意外極了,那段時間在牧場出現過的人員名單裏,從來沒有出現過季沫的名字。
“那是我外婆的牧場。”季沫小聲解釋,想到那個夜晚,那個吻,渾身都不自在。
“但小姑姑的名字也沒有在名單上。”奕景宸看着照片上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沉聲說:“難道姑姑用了假身份?”
“她恨我,要躲着我……”老太爺捶胸頓足,哭得不能自已。
“老爺子,別哭了。”季沫見他哭得像個孩子,怕他又暈過去,連忙勸道:“只要她活着,一切都有希望,我們還是趕緊找吧……”
還沒說完,老爺子眼睛一閉,又暈過去了。
這回,誰也沒能把他給救醒,只能拖去醫院,就和季長海隔壁病房住着。
季沫趴在欄杆往下看,滿花園的太陽花,欣欣向榮。粉藍色的長椅上,有孕婦正在休息,撫着大肚子,神态安詳。
“你在那邊用的什麽名字?”奕景宸出來了,盯着她的眼睛問。
季沫摸摸臉,不解地問:“怎麽了?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告訴我。”奕景宸擰了擰眉,低聲追問。
“Cecilia。”季沫只好說道,季沫這名字,總被朋友故意叫成寂寞的英文“loneliness”,她索性在那邊都用Cecilia這名字,不讓陌生人知道她叫季沫。
奕景宸拍拍額頭,原來那晚小姑姑也在那裏,她會不會也在火場裏?或者被放火的人看到了,也遭遇了不測?
“出什麽事了?”季沫感覺有點不對勁,拍了拍他的手臂,小聲問。
“沒事。”奕景宸搖了搖頭,原來他一直找錯了人,以為是那少女帶着小熊,原來是小姑姑。
季沫靠着欄杆,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用手指戳了戳他,“你哥哥,和你長的是不是很像啊。”
“嗯?”奕景宸轉過頭,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為何她此時會提起大哥。
“有件事……你給我保密。”季沫撓撓耳朵,小聲說:“我以前在那裏常偷看他,有一晚……我還……”
她有點不好意思往下說,再說了,告訴他幹什麽呢?
☆、【88】來,我們談談那天晚上的事(二更)
奕景宸眼中亮光一閃,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像那種事,只怕也只有面前這小二貨能做得出來。正常人,誰會幹這種事?膽大包天爬去別人家,親完了自己跑掉了。
“怎麽,你和我大哥有什麽暧昧的事?”他眯了眯眼睛,故意慢吞吞地問。
季沫幹咳幾聲,擺擺手說:“沒有,我就是看他長得挺好的,應該比你好。我去陪我爸說會兒話。”
她說完,轉身就溜,步子快到就像身後有鬼在追她候。
奕景宸盯着她後腦勺,一字一頓地問:“所以你爬到他窗子裏去了?”
季沫一個激靈,臉瞬間紅透,頭也不回,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不是她,還會是誰?奕景宸的心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漲滿,他簡直沒辦法形容,錯愕,意外,不敢相信,還有那麽些喜歡、興奮……
“季沫,真看不出來啊。”他抱着雙臂,斜歪在欄杆上,慢吞吞地說。
季沫後悔透頂,看樣子,他哥哥和他說過這件事,現在怎麽辦?她關門時,伸出半邊腦袋看了他一眼。他墨瞳灼灼,滿唇是笑,分辯不出是怒是憎。
倒黴,吃飽了撐着,居然和他說這些!以後還不得時時聽他說這些酸不溜湫的話?
走到病床邊,見季長海安靜地躺着,不由得撫額長嘆,“爸,你和媽造我時,到底吃了什麽,為什麽我會這樣誠實?我現在都不想出這道門了,我陪你一起在這裏躺着吧。”
“你躺不了,回公司做事去。”他在外面敲門,沉聲叫她。
季沫捂捂發燙的臉頰,拉了拉季長海的手指,小聲說:“我明天再來陪你說話,你睡飽了就自己起來。”
季長海監護儀器嘀嘀地響,仿佛在回應她。
季沫又嘆,輕輕地說:“若真能和他結婚,你和親家這次見面,還真是非同尋常。我真走了啊,我想也白想,那個人啊,我看他就只會戲弄我。爸,你把我的眼睛生得不太好使,所以趕緊醒過來。”
從病房出來,老太爺已經坐在輪椅上了,手背上還紮着針頭,一臉焦急地催促他們。
“快走快走,我才不要住院,我只是肝痛,我又沒有快死了。”
季沫冷眼看奕景宸,他拿老太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由着他跟下樓。
“如果能找到你小姑姑,小雞就是咱們家的功臣啊。”老太爺一直盯着照片,神情激動地說道:“我一定好好謝謝你。”
“老爺子,你要是肯從此不再叫我小雞,我就謝謝您了。”季沫快被這外號給弄瘋了,哪個妙齡女子希望得到這麽個不靠譜的外號?
“也行。”老太爺正激動,點頭答應。
季沫往他肩上拍拍,輕聲說:“老爺子,放心吧,奕總能力這麽強,一定能找到她。”
奕景宸扭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揚。
季沫心裏又是一塞,這時拍他馬屁,不過就是為了等下他不要拿他大哥的事來嘲諷她。她發誓,如果他真這樣,她立馬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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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的工作全在怎麽找他小姑姑的事情上,樊依一直在辦公室裏,殷勤伺候老爺子。奕景宸推掉了公事,召來了幾個一直在尋找小熊少女的助手,開始正式尋找奕蘭皙。
奕景宸害怕是,從未見過的小姑姑,也永遠在那晚上消失了。
“季沫,你快來。”奕老爺子坐在蘭花架子邊,又大聲叫她了。
居然沒叫小雞,季沫笑着起身過去,還沒站穩呢,老爺子自己推着輪子往前走了。
“老爺子去哪裏?”季沫趕緊抓住輪椅,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透不過氣來,你陪我去樓頂上站會兒。”老爺子揉着心口,深深嘆氣。
季沫一聽,趕緊推着他往樓上走。
“爺爺,我陪您去吧。”樊依從一堆文件裏擡起頭來,柔聲說道:“讓季沫在這裏陪景宸好了。”
“她沒你會辦事,你留在這裏吧,”老爺子擺擺手,沙啞地說:“古飛也在這裏,季沫和我上去就行。”
一老一少上了頂樓,碧藍的天空上堆着團團白雲,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到。
季沫把輪椅推到了水塔的陰影處,伸了個懶腰,輕聲問:“老太爺想說什麽?”
“心裏悶,想透透氣,沒別的事。”老太爺孩子一樣地嘀咕幾句,撐着扶手想站起來,但雙腿無力,又坐了回去。
“老太爺,我想,奕女士既然在我們牧場住上那麽久,一定是有意的,可能就是想看看家裏的人。”季沫見他滿臉悔意,往石墩上一坐,輕聲說:“我媽剛去世的時候,我爸就像您這樣,天天後悔。其實,人和人之間有緣份,緣份走的時候
tang,不必要太難過,一切總會結束的。”
“你還看得挺透。”老太爺苦笑,難得地沒有諷刺季沫,低眼看着手中的照片,啞聲說:“二十九年沒見這孩子了,原來這麽瘦了,你看看她,都有白頭發了。”
“我也有,聽說我生下來就有一根。”季沫扒拉開自己的黑發,果然從裏面探出一小截兒白頭發茬子,“不能拔,聽說越拔越多,所以我只剪短它。”
“你少打岔,”老太爺瞪她一眼,不滿地說:“我在說我的蘭蘭呢,等下我又忘了怎麽辦。”
季沫嘴角輕抽,她這不是想逗老爺子開心嗎?爺孫兩個都是壞脾氣!
老爺子擡頭看天空,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說道:“蘭蘭愛上了個街頭畫家,那個男人,我一眼看去就覺得不是個能托付終身的,結果真讓我查出來,他在國內有妻有子。但那個男人立刻與國內妻子離了婚,說要娶蘭蘭。他很懂得浪漫,做的那些事,确實讓女人無法招架。蘭蘭那時候年輕,說終于有一個人是不愛她的錢,只愛她的人,堅絕要與這個男人一起走。”
季沫聽得入神,不管有錢沒錢,女人對于愛情的幻想,永遠這麽純真。一個可以抛棄妻子兒子的男人,怎麽會可靠呢?可惜的是,往往當局者迷,看不清面前男人的真面目。
“我斷了她的經濟來源,宣布與她斷絕關系,并通知了所有的親朋好友,不得資助她。我原意是想,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有骨氣,就會承擔起責任,那我也就接受他了。若他因為沒有好處,而離開蘭蘭,那蘭蘭也能看清他,回到家裏來。我萬沒想到,這人果然是個騙子,看到家中态度堅絕,就裝出得了絕症,讓蘭蘭回來要錢。我讓蘭蘭帶他去家族醫院做檢查,那天晚上……”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不說話了,獨自沉浸在了痛苦的回憶中,好半天才抹了抹眼睛,顫聲說:“若知道如此,我寧可給那人百萬千萬……”
“老爺子,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了。”古飛和樊依找了上來,勸他回去休息。
回憶太痛苦,季沫也不忍心他在痛苦裏掙紮,于是也跟着古飛一起勸他。
“你別回來了,趕緊幫着找。”老爺子下電梯的時候,指着季沫下命令。這裏只有她見過奕蘭皙,再擠擠,說不定還能想出點什麽。
古飛和樊依送老爺子回去,關電梯門的時候,樊依看了一眼奕景宸,欲言又止,笑容甚是苦澀勉強。
季沫能體會這種心情,喜歡的人就站在面前,但全世界的人都不會支持她的喜歡。嬌滴滴的,又有心髒病,哪個男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