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鑽石暗婚,總裁輕裝上陣
作者:莫顏汐
文案
他是商界的王,手段狠戾,帝國龐大。
她是小公司的繼承者,被未婚夫抛棄,還被準婆婆滿大街追着她罵是不能生蛋的雞。
大雨夜去談合約,掉進了惡毒的陷阱裏。為了脫身,她差點壓斷他第三條腿,還被迫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她要奪回公司,他悄然出手,工作生活兩把抓。
她要治好父親,他請來名醫團隊,順便親自上陣試試她到底能不能生。
她要奪回未婚夫,他幹脆把那個男人踢去了非洲,夜夜霸着她的枕頭。
她要肚中的寶貝姓季,他拿來她的戶口本,把她的姓前冠上了奕字……
她銘記當年壓迫之恨,于是麻利跑開。再捉到她時,他掐着她的小腰直接摁倒:肉沫沫,你敢讓寶寶不認爹,我讓你長長記心……
****
他說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強迫的愛情,有的只是你情我願。
所以,以我的方式寵着你,你以你的方式愛着我。
風格:甜美
結局:喜
情節:鬥智鬥勇
男主:聰明睿智型,強取豪奪型
女主:可愛型,才女型
背景: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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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是什麽游戲
大雨嘩啦啦地砸落,把黑寶石一般的麋鹿湖砸出團團水波。一艘快艇從湖上拖出一道暗色浪花,打破夜的寧靜,但很快就被夜幕吞噬,一切回歸暗色。
季沫一身濕漉漉地站在1314號別墅前,推了推特地戴上的黑框大眼鏡,摁響了門鈴。
叮咚……
“誰?”
低醇的男聲從烏紅色的門後傳出來,簡直好聽到沒有朋友。
“我是季氏集團的季沫,想和您談談公司收購的事。”季沫抿抿唇,努力鎮定。
咔……
門輕響,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昏暗的光撲出來,但門後卻沒有人!
季沫腦子裏空白了幾秒,小心地用食指推開門。
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淡灰色的牆,淡灰色的天花板,深灰色的地毯,毯上繡着大朵的紫色鳶尾花,兩盞造型極簡單的水晶壁燈彎折往上,幽暗的光充盈着整間大廳。一張寬得像小床的沙發擺在大水晶燈下,沙發扶手上還放着一杯熱茶,水汽氤氲往上。
她小心地把鞋子脫下來,放到門外,以免弄髒腳下奢華的地毯。再從包裏拿出手帕,擦去臉上和手上的雨水。
她的傘在船上被吹掉了,麋鹿島是私人領地,不通公交車,也沒計程車。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等到酒店的車,只能冒着雨步行過來。
“你要談什麽?”好聽的男聲從樓梯上方傳來。
“我叫季沫,季氏集團季長海的女兒,我想和劉總談談并購的事。”她詢聲看去,眼前光影模糊,隐隐綽綽有個高大的男子正倚在二樓的欄杆處,看不清模樣。
“收購?”他沉聲問。
“嗯,請劉總放寬期限,一個月就好。你給我一個月時間,我會還清這筆錢。”季沫努力站直,不讓自己看上去太狼狽。
“呵,你怎麽還?”他緩步下來了。
隔着這麽遠,季沫還是感覺到了他身上傾辄而來的霸道氣勢,她退了兩步,小聲說:“我會籌集資金還你的。”
他沉默不語,緩緩走近。他這樣高,季沫只有仰頭去看他,暗沉的光線裏,只見他四肢修長,肌肉緊實,膚色健康……
天!他只圍着浴巾!季沫眼睛猛地瞪大,視線不能控制地粘在他的小腹上。她吞了吞唾沫,分明感覺到年輕肌肉贲張的力量,仿佛是一只優雅的獵豹,在高傲地睥睨她它的獵物。
她又後退幾步,緊張地說:“我反正會還你,你快站住!”
“你這是玩什麽游戲?”
他低醇的笑聲灌入季沫耳中,帶着幾分戲谑,還有他身上醇厚的紅酒的香,都讓季沫緊張。
季沫咬到了舌尖,心跳聲驟急、如狂下的雨點。全世界所有聲音都消失掉了,只留這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漸漸近了,用滾燙的指尖輕輕勾起她的下巴,迫她擡眼。
☆、【2】把他的浴巾扯掉了
這男人很好看,暗光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神秘的味道,尤其是眼睛,如兩泓深潭,看不到底。
不過,一個只系着浴巾的好看的男人,約她晚上來談公事……
這算什麽?
男子突然低笑,手指勾過下她的眼鏡,淡淡地說:“你在害怕。”
“請劉總取消明天的收購發布會,我們公司現在雖在困境,但平臺不錯,只要給我時間,一定能重新做起來。”她硬着頭皮迎着他的視線,雨水還在順着她的頭發往下滴,小巧的臉上全是雨水,染着紅潮的水眸輕眨着,努力鎮定。
“你多大?”
他的呼吸更近了,像滾燙的烙鐵,燙着了她冰涼的耳垂。
她一個哆嗦,趕緊推開了他的手,雙瞳瞪得大大的,急聲問:“你到底要不要談?”
“呵……”他低笑,快速撤回了手指。
這時客廳的光突然沒了,她什麽都看不到了!
“你要幹什麽?”她快速往牆角縮,緊張得聲音都在發抖。
“停電了。”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又低笑起來,修長的手指從她的眉心慢慢往下,落在她的嘴唇上。
“你放開我再說。”季沫掙紮幾下,太陽穴突突地跳,他的動作讓她人繃得像拉緊的弓弦。
別墅外有幾束燈光透進來,落在男人如深泓般幽暗的眸子上,那眼神就像獵人捉住了小羊羔。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寂寞的游戲,酒店何時開發了新項目,我還不知道。”他嘲諷的話語和酒味兒一起鑽進了她的每一個細胞裏。
“劉總,看來你根本沒有誠意談正事,如果你以此為借口找我來,想幹些偷雞摸狗之事,對不起,你找錯人了。”季沫鼓足勇氣,打掉他的手,轉身就跑。這一腳邁得太急,絆到了沙發腳,她痛呼一聲,往地上重重坐去。
雙手下意識地亂舞兩下,抓住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半秒的石化之後,她明顯感覺到了這東西的不對勁。
這是他的腿啊!
她頓時慌了,手忙腳亂地爬起來,緊張中又拽住了他的浴巾,整條浴巾都被她給扯了下來。
她蹲在地上,死死閉着眼睛,舉着浴巾往他身上丢,“快系上啊,你這人怎麽變态的。”
男子唇角抽抽,眸子裏寒光一滑而過,分明在強行忍耐。拽過被她抓住的浴巾,剛往腰上圍緊時,一陣兇惡的狗吠聲急促地響起,暗影如黑色閃電一般撞開了虛掩的大門,直接撲向二人。
季沫看着白森森的尖牙,吓得魂飛魄散,抓着男人的手臂就往狗撲來的方向推去。他的浴巾又掉了,結實的臀,修長的腿,全都闖入她的雙瞳……
..
☆、【3】昨晚戰果輝煌
明媚的陽光透過窗子,落在辦公桌那盆君子蘭上。
季沫揉揉一晚未合的雙眼,滿臉沮喪地趴了下去,有氣無力地說:“昨晚就是這樣,沒談成,還招來一個債鬼。”
“所以說,你從樓梯上滾下去,壓在了他的身上,差點壓廢了他的‘小兄弟’,還把他推去擋惡狗?最後被他的打手丢上了船,扔回了沙灘上?你戰果輝煌啊!”郁晴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
季沫瞪了她一眼,生氣地說:“別笑了。”
郁晴笑出了聲,“你大小姐和喬雨澤談戀愛這麽久,也沒有越軌半步吧?現在居然看了別人的光屁屁。”
“這個怎麽辦啊?”季沫推了推面前的紙,垂頭喪氣地問。
郁晴滿臉同情地攤了攤手,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他那地方你看到了?硬的軟的?”
“我呸!”季沫推開她的臉,氣怵怵地說:“他變态的,誰愛看他那地方!”
“那就是看到了!”郁晴恍然大悟,揪着她的眼皮子說:“都長滿針眼了。”
“別鬧了。”季沫拉下她的手,舉起那張紙,小聲問:“他的律師正式向我索賠三百七十萬,包括我弄髒了他的什麽名貴地毯,沙發,還說我把他的狗吓流産了,那什麽名犬……有沒有這樣搞笑的?”
“你連認罪書都寫下了,只能賠錢了。可你怎麽會跑錯地方呢?麋鹿島是私人島嶼,要上去渡假,都得預訂日期。你照着請柬上面的數字找都找錯了,你太笨了。”郁晴同情地拍拍她的腦袋,小聲說:“這種有權有勢的人很難纏的,惹上了就自認倒黴吧。反正你這裏也要破産了,不如就賣了樓、還了債,和喬雨揚結婚了算了。”
“我從昨天上午起打電話給他,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找到人。”季沫揉着太陽穴,疲憊地說。
郁晴的手機響了,是微信,她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季沫滿臉無奈地問她,“是不是催債的律師又來了,讨債鬼的腿還真快。”
“不是……”郁晴緩緩把手機舉到她的面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季沫擰了擰眉,眼睛猛地瞪大。
微信上是一幅婚紗照,她那位未婚夫喬雨揚摟着她的遠房堂姐季曉馨正在親吻,照片下面還标着婚禮的日期——正是今天!
“怎麽可能?又不是愚人節。”她腦中嗡地一炸,奪過了郁晴的手機,呼吸越來越急。
“我陪你去看看。”郁晴拉住她的手,快步往外走。
季沫的腦子裏完全亂了,機械地被郁晴拉着往前走。三個月前,爸爸突然中風住進醫院,公司財務爆出負債累累,只能緊急把她從歐洲召回來打理公司的事。這三個月來,她一直在為公司債事焦頭爛,壓根沒發現喬雨揚有什麽不妥之處。
他和堂姐季曉馨是什麽時候好上的?就算要結婚,為什麽不告訴她?
..
☆、【4】不會下蛋的雞
Vitai酒店前正在擺放花籃,挂上彩色汽球,彩屏上顯示的正是喬雨澤和季曉馨的名字。
她停下腳步,還分辯不出這是現實還是噩夢。好了三年了,正在談婚論嫁,怎麽說變就變了?
黑色的奔馳緩緩停到酒店前,她機械地轉頭看,明晃晃的光線裏,只見幾個珠光寶氣的女人趾高氣揚地走向她。她眯了眯眼睛,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她一直尊敬的準婆婆大人,丁潔瑛。
“哦,季沫啊。”丁潔瑛不自然地笑了笑,打了聲招呼就走。
“阿姨,這是怎麽回事?喬雨揚呢?”季沫清醒過來,一把抓住了丁潔瑛。
“你們都分手了,就不要再纏着他了。”丁潔瑛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輕蔑地瞟了她一眼,“你不能生孩子,就要有善良的心,做人不能這樣惡毒。”
“誰不能生孩子?”季沫愕然問道。
“還想瞞着我們,欺騙我們雨揚?”丁潔瑛轉過身,從LV手包裏拿了張化驗單出來,重重地甩向季沫,“不會下蛋的雞,就要有自知知明,你是想讓我們丁家斷香火嗎?”
鋒利的紙布割過季沫的臉,她有了短暫的清醒,兩個星期前她去做了婚檢,但顯示一切正常。怎麽會多了張不孕的化驗單?她緩緩彎腰,撿起了化驗單,盯着上面的“不孕”二字發怔。
這是真的?
這是假的?
這是怎麽回事?
“快走吧,花車就要到了,你在這裏只會自己難堪。”丁潔瑛趾高氣揚地驅趕季沫。
“喂,你拿季沫錢的時候怎麽不說尊重點?”郁晴憤怒推了她一把,怒吼道:“要分手,讓喬雨揚來,讓他還錢。”
“什麽還錢?”丁潔瑛臉色一變,左右看看,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別搗亂,不然我報警了。”
“報啊,你報。”季沫吸了吸鼻子,揮動手裏的化驗單,小聲說:“讓喬雨揚來見我。”
“保安快過來,趕緊把這兩個瘋婆子趕走,如果影響我們家的婚禮,我要投訴你們。”丁潔瑛叉着腰,氣勢洶洶地指着季沫嚷。
五個保安飛奔過來,駕着季沫和郁晴就走。
季沫昨天才扭到的腳踝,又狠狠崴了一下。劇痛鑽心,眼淚漫出眼眶。她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前天喬雨揚還和她一起散步看月亮,為什麽今天就變了?
酒店前的噴泉突然開了,冰涼晶瑩的水花沖上天空,婚禮進行曲響起,一行花車漸行漸近。
她用力甩脫了保安的手臂,跑向花車。但才跑了幾步,她又被保安給拖住,這一回男人們沒節省力氣,直接把她甩向了噴泉池。
她重重跌坐在池沿上,往後翻進了水池,冰涼的水淹過頭頂,灌了她滿嘴。
..
☆、【5】火、爆的結局
季沫從小也是被捧在掌心裏長大的寶,自打媽媽去世之後,爸爸就沒有再婚,一直寵她到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季沫。”郁晴跳進水裏,慌亂地把她拉起來。
她掙紮着站穩,隔着滿眼的水珠和淚,看向那一長溜花車。粉玫瑰,白百合,小天使娃娃……她想要的一切,喬雨揚都用在了季曉馨的身上。
季沫難過地搖搖頭,跨過了石沿,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我們回去吧。”郁晴拉住她,擔憂地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喬雨揚。”季沫用盡力氣叫了一聲。
正在走上臺階的男子轉頭看來,但也只有一秒,随即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旋轉水晶門。
“喬雨揚!”季沫脫下高跟鞋,飛奔過去,跳躍起來,手中的鞋帶着她全部的憤怒,砸向了喬雨揚的後背……
嘩啦啦地碎響,本應堅硬無比的玻璃門,碎了!
驚呼聲、慘叫聲、救命聲……
vivita酒店前的火爆的一幕迅速刷爆了朋友圈和微博。
季沫的人生,這回算是圓滿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在兩天之內嘗了個盡,連大牢是什麽滋味都嘗到了。
警察給她做了口供,讓她在裏面呆一晚。水晶門碎開的玻璃傷到了十多個人,喬雨揚沒有追究,但是這些傷者都提出了各種賠償。亂七八糟加起來,要能要賠一百多萬!
她哪有錢賠?
公司資不抵債,若不是逼到絕境,她昨晚又怎麽會大膽到一個人去見客戶?
她呆坐在桌後,捏着已變形的一次性紙杯,看着面前冷硬的牆發呆。
大牢就是這樣子啊,有些發黑的牆壁,硬梆梆的椅子,一盞吊燈輕晃。她眼睛是幹的,哭不出來。她甚至幻想這只是一場噩夢,醒後,爸爸還在窗邊看他的蘭草花,喬雨揚站在陽光下沖她揮手笑。
“狗屁。”她把茶杯往桌上一頓,僵硬地站了起來,大喊道:“我沒錢賠,要命一條。”
一名女警察走到門邊看了她一眼,同情地說:“冷靜點吧,失戀而已。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上。你看我們這裏,光棍十幾個,再找一個男人就行了,至于弄成這樣嗎?”
“那是他們酒店大門質量不好!我還要索賠呢,精神損失費。”季沫懊惱地拍桌子,拍得地動山搖。
“得,我叫你女俠,你別把我們桌子拍壞了。年紀輕輕,這麽暴燥。”女警察好笑地走開了。
“什麽破鞋,是鐵錐子嗎?”季沫又跺腳,怒嚷,“一只鞋能把玻璃門打碎?不如拿去造原子彈!”
外面傳來陣陣歡笑聲。
季沫沮喪莫句,失戀失成她這樣的,世間難尋吧?連警察都笑她!
“有人來保你了,出來簽字吧。”門開了,女警察笑着說。
她抹了一把眼睛,擡頭看門外。
..
☆、【6】把她抱上車
郁晴被股市坑成了窮光蛋,天天找她蹭錢買盒飯,這時候應該還在找朋友們爹喊娘的四處借錢吧。這時候誰會出錢請律師來保她?這人五十多的年紀,辦好手續已經提前走了,她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胖胖的背影。
搖搖晃晃地走出公安局,已是淩晨三點。
她站在空寂無人的街道,仰頭看着星星,淚如雨下。委屈的、不甘的、心酸的……
現在怎麽辦呢?收購會今天下午已經開過了,辦公室也抵債了,她現在和郁晴一樣成窮光蛋了,更可悲的是,爸爸在醫院裏,每天都要用錢,難道她得把房子賣掉了嗎?
她拖着腫脹的腳踝,一步三晃地往前走。
人生啊,有起有落是不錯,但也別給她坐過山車,一下沖進污泥坑裏啊!
“季雨揚,你不怕被雷劈了嗎?”她一抹眼睛,叉腰指天,尖聲大叫。
轟隆隆的雷聲應景,大風大雨随即澆下。
季沫站在雨中,苦逼成了一塊僵硬的石頭,忍不住抱着肩放聲大哭,“該死的公安局,你就不能建在能打到車的地方嗎?你幹脆把我關到早上,現在放我出來算什麽?你看看這路上,搶劫犯也沒有一個啊!來搶我啊搶我啊!把我拖去賣掉啊,我不想走了……”
黑色轎車像暗夜的精靈由遠及近。
她跳起來,伸手攔車。累的時候,她想回到自己的床上去,那裏有溫暖的被窩,永遠不會抛棄她。
車速很快,然後在她面前猛地剎住。
她抹抹臉上的雨水,往車裏張望。側影如雕塑,暖暖的光籠在他的臉頰上。她迷茫了一會兒,人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她昨天擔驚受怕一晚,一秒沒合眼,今天又粒米未進,心髒被人掄着千金鐵錘錘了千萬遍,已是血肉模糊。
男子從車上下來,盯着她看了幾秒,彎腰把她抱起,放進了車的後座。
“喬雨揚……雷劈你了……”她呢喃了一聲,緊緊拽住了他的衣領。
他沒想到她成這樣了,還有這樣的力氣,被她硬拽到了她的身上。這麽近看她的臉,蒼白的臉頰上全是雨,青絲粘在小臉上,長睫惶恐地輕眨。
他擰眉,用力拉開了她的手指,關上車門,開着車往大雨裏沖去。
燈火闌珊的市區,霓虹還在閃耀,穿透了雨,映入人的眼中。
新丹市的夏季,總有這樣的大雨不期而來,把塵間萬物都泡在它的威風裏,讓你逃無可逃。
Vivita酒店對面又有一家六星酒店開張了,巨大的水晶招牌亮起了燈,偌大的碧色“麋鹿”二字讓人如陷一片蔥蔥山林。
大雨之後的晴天,還有人會落淚嗎?
她的失戀,還會有人放在心上嗎?
..
☆、【7】讓她去陪老男人
雨滴從二十九層平臺外延伸的琉璃瓦往下滴落,滴答、滴答……
她茫然地看了一會兒雨滴,突然清醒過來,她這是在哪裏?她慢慢吞吞坐起來,揉了揉頭發,跳下床,跑向玻璃窗。
雨霧籠罩着外面的一切,如一場濡濕的夢。
這裏太高了!她頓時一陣頭暈目眩,飛快地捂上了眼睛,大步往後退。才三四步,她的背撞上了一堵堅實的強,她下意識地反手去摸,濕滑滾燙的肌膚燙得她一聲尖叫。
扭頭看,男子身高足有一米八,瞳深如潭,唇角染着一抹譏笑。穿了一件淺灰色襯衣,袖子松松挽致手肘上,一身慵懶霸道的氣勢。
他很好看,聲音很好聽。
“你……”她眸子,認出了這人,他不是那個迫她簽下了三百萬巨額欠債的臭土豪嗎?
慢着,她為什麽在他這裏?
“衣服……”她突然反應過來,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長及膝蓋的白襯衣,雪白、精致,連鈕扣都是精心雕琢而成的銀鈕扣。
“我換的。”男子慢步走到牆邊,整面牆是酒架,上面擺滿了葡萄酒。他随手抽出一支,熟練而且優雅地打開瓶蓋,取了一只水晶高腳杯。
那晚光線太暗,他又
季沫看着他完成這一系列動作,遲鈍地咀嚼了他的話,他換的?一身熱血如煮沸的開水,從血管裏往外燙,只眨眼間,她就成了一只熟透的蝦。
“你欠我三百七十萬,昨晚又弄髒了我的車後座,洗車費就算了。睡了我的床,這裏房價一萬八一晚上……”
“你搶啊!”季沫怒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用力一拽,酒從他的高腳杯中潑出來,如紅寶石般豔麗的酒汁潑到了她的胸前。
他低眸,緩緩吐出一句:“再加十一萬。”
季沫頓時語結,這人簡直是現代黃世仁!
男子放下酒杯,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擡起她的臉,慢聲說:“有一個條件,可以免掉你的債。”
“你想幹什麽?”季沫腦袋裏嗡地一炸,衣冠禽獸,一定不懷好意!
男子似乎看出她的驚懼,不屑地輕笑,把酒杯放開,淡淡地說:“別想多了,我讓你去陪一位老人。”
她有這麽不堪嗎?他居然讓她去陪老男人!
“滾你妹的。”季沫氣得發顫,繞開他就走。
“他七十五歲,肝癌晚期,你去陪他過完最後一段時間。”男子沒轉身,手指在酒杯上輕輕叩響。
“你爺爺?”季沫聽出他不是她想像中的意思,忍不住扭頭看他,不會是狗血到長輩臨終前的遺願,讓他帶個孫媳婦回去了卻願望吧?
男子盯着玻璃窗外的雨,沒出聲。
“真免?”季沫心一橫,現在債務纏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做善事積德吧。
..
☆、【8】你得絕對服從安排
他微微側臉,眸子低垂,兩弧濃睫遮去他眸中的微光。
季沫突然感覺到很不自然,匆匆低頭,只見白襯衣被紅酒粘在身前,nei衣上的繡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大臊,眸子怒瞪,飛快地轉過身。
“簽協議。”他面無表情地轉過臉,輕輕揮了揮手指。
大門推開,走進一名中年男子,黑色襯衣,黑色邊框眼鏡,手裏拿着一只黑色的文件夾,正是前晚那名吳律師。她往外看,門口還站着幾名同樣裝扮的男子,神情嚴肅,身材高大……
全都穿得黑烏鴉一樣,黑社會?
“奕總,時間到了。”吳律師把文件放到桌上,放了支派克筆在文件上,走到男子面前。
奕姓挺少的!
男子轉過身,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看他那神情,簡直當她是一株植物!季沫抱着雙臂,回味他的話。她只記得昨晚沖出去攔車,後面發生過什麽?他連她的衣服都換掉了,真沒做過出格的事?若他真如此高尚,又怎麽會黃世仁一樣列出一長條帳目來讓她賠償?
她突然開始害怕,莫名其妙地遇上莫名其妙的人,來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她真有些懷疑他們會不會把她關在這裏,挖掉她的心肝胃腎賣掉?
關門聲驚得她打了個激靈,耳邊只有一屋深深淺淺的雨聲,以及吳律師輕緩的呼吸聲。
吳律師客套地微微一笑,指着文件說:“季小姐請簽字。”
季沫的視線落到文件上。她很明白,私闖他人住宅,弄壞別人的財物,若對方認真糾纏,她不賠不行。若只用抽空去看看老人,解決掉這麻煩,倒是件公平的協議。她忍不住拿起文件看,偌大張白紙,兩行字:“絕對服從安排,直至服務對象離世,方可免除一切債務。”
這叫什麽破協議?絕對服從安排?讓她去咬狗,她也去?
“季小姐放心,絕對不會超出正常範圍。”吳律師看出她的猜忌,鏡片後閃着精明的光。
季沫哪敢簽這樣的東西?飛快放下,堆着笑臉說:“等我好好想想,我的衣服在哪裏?”
“季小姐最好現在就簽。”吳律師微笑着側身,攔住了她的路。
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二人的僵持,那是她的手機。
“沫沫,你出來沒有?趕緊回來吧。”郁晴拖着哭腔的聲音傳過來,“公司被人給占了。”
“誰?”季沫激動地問。
“張冬瓜!”郁晴尖叫。
“該死。”季沫咬牙,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上,高腳水晶杯一歪,砸到她的腳上,精致的杯腳斷了……
“呵呵……”她擡頭明媚一笑,一腳踢開了杯子,賞了它一個粉身碎骨。
吳律師唇角的笑容僵硬。
“簽!”她奪過了筆重重在紙上劃下了名字。
法律規定,一切不公平的合同,一切違反法律的合同,都屬無效!現在tuo身重要。
..
☆、【9】天生小冤家
銀色的賓利車就在門口等着,門僮殷勤地拉開車門,用傘護住吳律師的頭頂。
奕景宸坐在後座,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手裏的文件,穿進車門的風拂動他的發絲,露出耳上一點細小的疤痕。
“奕總,前後找了三十多個女孩子,我感覺都比她謹慎仔細,為什麽選她?”吳律師側身把文件遞到他面前,不解地問道。
奕景宸看了一眼季沫潦草的簽名,深瞳微眯,腦中閃現出季沫昨晚沖到車邊的那一幕。他若車速再快一點,這丫頭不死也殘。
“現在去追悼會?”吳律師小聲問。
奕景宸唇角輕抿,轉頭看向車窗外。
酒店水晶旋轉大門轉動,季沫抱着自己的包,一手拎着高跟斷掉的白色皮鞋跑出來了。從後視鏡中看,她正像小鹿一樣沖進了細雨中。一頭及腰黑發甩動起來,轉臉看向這邊時,瓷白的小臉微垮,大眼睛氤氲着水霧。
吳律師問了他好幾句話,他都沒反應,于是幹咳幾聲,從文件袋裏倒出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開始念:
“季沫,英國利慈大學研一學生,父親季長海,五個月前中風偏癱,現在還躺在醫院裏,公司債務重重,季沫趕回來處理公司事務,不過……因為錯欠了一份合同,現在最後一層辦公樓也不得不賣掉了。”
奕景宸面無表情,雙睫輕輕合上。
“長得真是挺漂亮。”
吳律師又往車窗外看,季沫一只腳穿鞋跑不利索,正在用力扳掉另一只鞋的鞋跟,久扳不動,抄起來就往臺階上敲……
鞋跟飛起,正砸到了吳律師的車窗上,咚的一下,吓得他腦袋猛地往後一仰,和正湊來看熱鬧的司機撞了個正着,兩個人都是一聲慘叫,聽得奕景宸眼角輕抽。
季沫也吓了一跳,伸長脖子往這邊張望了一眼,見是一輛惹不起的豪車,心頓時涼了半截,拔腿就跑。
“忘了說,這丫頭是戶外和攀岩高手。”吳律師取下眼鏡,擦了擦,驚魂未定地說:“還有,她把你那只每天用的酒杯給砸了。”
奕景宸的眉皺了皺。
“我覺得老太太說得對,您今年會破財。”吳律師伸出手指,掐着推算,“天幹地支,乾坤八卦,冤家相逢……”
“開車。”奕景宸嘴角輕抽,伸手往吳律師的後腦勺上拍,“不然我讓你出血。”
司機咧嘴笑,緩緩駛向雨中。
季沫匆匆趕到公司,公司的員工已經溜光了,只有郁晴拎着一支拖把,虎視眈眈與幾個男人僵持。一眼瞟到沖進公司的季沫,郁晴尖叫道:“季總來了。”
“張總等您多時了。”男人擠出笑臉,指着會議室說。
“誰給你們職權,讓你們霸占我的公司?要收也是法院來。”季沫扶起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往上一坐,冷冷地盯着幾人。
..
☆、【10】憑什麽要一個別人睡過的男人
四周的男人拿出手機拍照,張王國大笑道:“拿去給季長海看,臭老頭兒上回打了我一巴掌,看他現在能怎麽樣?”
“住手,你們在這裏鬧什麽?”幾名警察從門外快步進來,拖開了幾人。
“警官,我們是朋友,鬧着玩玩,先走了,拜拜。”張王國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帶着人揚長而去。
季沫長舒一口氣,她知道這些人難纏,所以進大樓前就報了警。
“沫沫,你能不能再借我幾百塊錢?”郁晴幹笑着看她。
“炒股炒股,我看哪天非把你衣服褲子全炒光了。”季沫氣不打一處來。
郁晴幹巴巴地笑,眼睛往天上翻,“你沒炒,鞋子都沒了。”
季沫低頭看腳,苦笑,“算了,等我換衣,一起清算一下這裏的東西。”
郁晴嘴扁了扁,抱住了她,小聲說:“對不起,我不能陪你,我晚上得去……求芝公司上班。”
季沫飛快擡頭,郁晴的眼神左右躲閃。求芝公司也是競争對手,郁晴可掌握着公司好多大客戶的資料啊!
“算了。”季沫把錢給她,光着腳,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沫沫對不起啊,我得吃飯還債,你的錢我都會還的。”郁晴在她身後放聲大哭。
生活就是這樣,逼得你不得不低頭!一些你覺得絕不可能違背初衷,你都低頭了。
“沒事的,傻孩子,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季沫扭頭看她,想灑脫地揮揮手,卻僵硬得擡不起來。
細雨又開始飄,灑得她心裏全都是雨,冷冰冰的。
可是,到底誰是傻孩子呢?她從來沒有這樣灰心過,撐着黑色的傘,沉默地走在雨中。
手機突然響了,上面顯示着喬雨揚的名字,她想也不想,直接挂斷。莫名其妙的情變來得猝不及防,讓她毫無反手之力。
黑色沃爾沃在她前面停下,攔住了她的去路。
“沫沫。”喬雨揚鑽下車,一手摁住了她的肩,長眉緊鎖,“給我點時間,我一定給你解釋清楚。”
“新婚愉快,早生貴子。”季沫擡擡眼皮子,牽強地笑了笑。
砸了人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