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接通
大概過了一周的時間,目人手臂上的淤青才漸漸地消散,也讓他看起來終于不是那麽凄慘,猶如遭受父母虐待的孩子,也讓終于敢把袖子撈起來,不用像幾天前那般躲藏的嚴嚴實實,生怕鳴崎零和歐爾麥特看見——雖然兩人早就知曉了他手臂上的慘狀。
歐爾麥特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學校、家三個地方奔波,看起來很是忙碌,直到某一天和來醫院看望目人的塚內相遇。
歐爾麥特當時剛好被鳴崎零叫走,兩人在辦公室裏談論了目人的身體狀況,等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見塚內正在和目人說話。
他們兩人是朋友,彼此之間也有着無形的默契,所以當和塚內對上視線,歐爾麥特便明白他有事情要和自己說,将目人安撫好才走去病房,換了一個安靜隐蔽的地方來交談。
「目人看起來有精神了很多。」看着靠着牆站立的歐爾麥特,塚內不由得嘆了口氣,連帶着為了見目人而特地調整好的僞裝也終于可以卸下,「這幾天你很辛苦吧,一個人照顧他。」
「還好吧,其實我對住院的注意事項完全不了解,更多時間遇到的問題都是目人自己解決……他都已經習慣了,我反倒幫不上什麽忙。」歐爾麥特扶着額頭嘆了口氣,清楚的知道自己好像除了墊付醫藥費外并不能幫上什麽忙,他擡起頭看向塚內,等調整好臉上的情緒後才又道,「然後,你特地過來一趟是有什麽事情嗎?」
「我來是想來看看目人怎麽樣,以及關于USJ襲擊事件中的另一個敵人的事情。」馬上進入正題,塚內拿出手機,将裏面的影像點開後才遞給歐爾麥特,「我沒有看到具體的樣子,所以不知曉他長什麽樣子,但根據你的提示,我去查了一下,發現15年的襲擊中有一個很符合描述的敵人,你看看是不是他。」
「……」
已經過去15年的東西再次在面前呈現,歐爾麥特都說不清自己此刻是怎樣的心情,他從塚內手中接過手機,看着開始播放的畫面,整個人都陷入沉默。
影像中的紅發敵人正和菲涅娅對視着,相同的紅色長發飄散在空中,猶如噴灑的血液。金色的光圈自兩人中間亮起,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是誰的【個性】。
但菲涅娅在這裏,看到這個視頻的人估計都會以為是菲涅娅發動【個性】準備和敵人戰鬥,因此等襲擊結束這個視頻被公布出來,也沒有掀起什麽巨大的波浪……
視頻很短,也就十幾秒的樣子,猶如一閃而過的昙花,歐爾麥特反反複複的将視頻反複看了幾遍,也不知道是在看菲涅娅,還是在看影像中的男人。
等他得知消息趕到USJ的時候,那個紅發敵人像是已經提前知曉他要到來,半邊的身體已經沒入黑色的轉移門,就算因為他的出現而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的面具也将他的面容所遮蓋……
「這個敵人自從15年前的襲擊事件過去後就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直到現在才出現,如果不是你特地說明,估計我們都不會注意到他,因為根本查不到他的信息。」也跟着一起看着手機裏的影像,塚內好半晌才輕聲道。
歐爾麥特将手機還給塚內,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又才,「上次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師父撿到菲涅娅的時候,有一個水晶已經碎裂,所以她只能帶回來一個,另一個則不知所蹤……而現在兩人外貌相同,【個性】相同,難道他們是家人或者同族的關系?」
自家師父出去一趟就撿回來一個髒兮兮的孩子,丢給他清理的時候還說着什麽『好神奇,水晶裏居然會出來人』之類的話……歐爾麥特其實以前并未當真,加上當時和菲涅娅語言不通,清理時一直在反抗,導致他也根本沒認真聽志村菜奈在說些什麽。
「難說。」塚內想了想,回應道,「雖然你說那件事是在山中,沒有留下任何的影像,但是……找一找應該還是能發現什麽,只是可能會費些時間。」
歐爾麥特從格蘭特裏諾那邊得知道有關于菲涅娅的信息時第一時間就告訴了他,雖然……聽着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再想到那個15年間容貌都沒有發生過變化的紅發敵人,他忽然又覺得或許可以接受。
……萬一只是因為【個性】特殊呢?塚內忍不住在內心自我安慰着。
「看來之後的時間都會變得很忙碌了。」塚內忍不住嘆了口氣,大人的世界似乎就是這樣,背負起更多的東西,還要保護幼小的孩子,讓他們不受到傷害……就像現在。
塚內擡起頭,他朝着身後的走廊看了一眼,見病房門依舊是緊閉着的狀态,又收回視線看向歐爾麥特,輕聲道,「你一定要把目人保護好,當年參與襲擊的敵人出現,又和目人接觸過……我擔心會發生什麽事。」
「我也擔心。」歐爾麥特緊繃着一張臉,然而經過USJ的事件,他發現自己真的無法能将目人保護好,一句『我會保護好他』始終沒能說出口,「……我會的。」
……
大人們雖然外出去讨論事情,可随身物品并沒有帶走……就像現在,目人本來趴在窗臺上在曬太陽,他本來都有些迷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歐爾麥特放在病房裏沒拿走的電話已經響了好一會兒。
目人下意識的回頭,卻發現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看來大人們的交談并未結束,那……電話要怎麽辦呢?如果是重要的什麽重要的事情又被自己給忽視掉,豈不是很糟糕?
目人連忙朝着窗邊跑過去,他拿起電話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名字,見不認識後便直接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
「俊典——!」電話剛接通就傳來一聲怒吼,聲音雖然蒼老卻仍舊充滿底氣,猝不及防的在目人耳邊炸響,「你這家夥在幹什麽?這麽久才接我電話!」
「……不好意思。」目人有些不适的把電話拿遠了一些,他連忙加大音量來回應對方,「八木叔叔他不在這邊!他出去了!」
「……」
「請問有什麽事嗎?」見電話那頭的人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陷入沉默,目人也跟着愣了一下。他将電話重新貼到耳邊,連忙道,「……那個,如果你找到八木叔叔有急事的話,我可以出去找他。」
「不用了!」聽到目人的回答,電話那頭的人連忙焦急的回應着,話說出口後他反應過來自己的态度太過于急切,連忙又咳了幾聲來平複情緒,「……你是俊典……朋友的孩子嗎?最近和他一起住的那個?你叫什麽名字?」
歐爾麥特的熟人還知道他的存在?不是……歐爾麥特還要将他們兩人一起生活的事情講給別人聽的嗎?目人有些驚訝,直到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還沒回答別人的詢問,連忙又道,「我叫日野目人……你認識我嗎?」
「……日野,是這樣啊。」輕聲呢喃着他的姓氏,電話那頭的人突然笑了兩聲,不知道是因為開心還是怎樣,就連說話的口吻也變得和電話剛接通時完全不一樣,「樣子倒是沒見過,但聽俊典提起過你的信息,目人……真是個不錯的名字啊,今年應該15歲了吧。」
「……嗯。」目人輕聲的回應着,他總覺得這個談話有點怪怪的,對方像是透過他在懷念着什麽,可字裏行間卻又在詢問着關于他的信息……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俊典那家夥現在在幹什麽?他怎麽不在你身邊。」兩人安靜了片刻,電話那頭的人再次問到,像是對于歐爾麥特此刻不在這邊感到很不滿,說話的口吻也俨然一副要找他算賬的樣子,「我記得你也在雄英高中讀書,最近媒體炒的沸沸揚揚的敵人襲擊事件……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嗯?我還好啦,沒有受傷。」目人重新回到窗臺邊坐下曬太陽,嘴裏也一如往常的瞎回應着。
有風從遠處吹來,吹的窗外的櫻花樹,發出沙沙的聲響,因為正午,倒沒有多少人在外面散步。目人忍不住将頭探出窗外,風将他額前的金發吹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而午間的風還帶着陽光的溫度,吹在身上暖暖的,讓人感覺很舒服。
說實話,他對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态感到很迷茫,明明對方是打電話來找歐爾麥特的……為什麽最後會和他聊起來啊,從他這邊又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目人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還是禮貌的回應着,「八木叔叔他和他的朋友出去談話了,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說起來,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直接稱呼電話上顯示的名字好像也不太好,畢竟從聲音就能聽出來對方比他年長……還是得注意禮貌啊。
「稱呼啊,這個的确得說清楚。」聽見目人的詢問,電話那頭的人微微停頓了片刻,似乎在也在想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目人趴在窗戶上等了片刻,聽到對方的聲音再度在他耳邊響起,蒼老的聲音中像承載了很多的東西,「我也是個英雄,我叫格蘭特裏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