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搬家
周六,目人回自己家去收拾東西。他把要用到的東西打包收拾好,等着訓練結束後歐爾麥特來接他,兩人再一起回家。
整理花費了幾個小時,目人的行李除了新買的幹貨就只有衣物,其餘的東西他全都不打算帶走。将所有包裹都拖到門口時,目人回頭打量客廳,發現他的家看起來沒有一點兒的變化,完全不像要搬家的樣子。
目人在玄關處坐下,他滿身是汗,連帶呼吸都跟着變得急促,明明只是将包裹從房間拖到玄關處這種簡單事情他竟然都會這麽累,看來他的身體還真不是一般的弱。
目人躺倒在地板上,他想就這麽休息一會兒,但很快又因為敲門聲連忙站起身。一個人居住的時候對于突然的敲門總是會習慣性的警惕,目人透過防盜門的貓眼往外張望,見來人是歐爾麥特,他才連忙将門打開。
牆上的時鐘剛好指向9點,窗外已經是漆黑的一片,樓道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探出頭順着長長的走廊張望時,只看得見一片漆黑。
「已經收拾好了嗎?」歐爾麥特走進門,他看着放在玄幻處的幾個包裹,伸出手試探了一下重量,發現并不重。他擡起頭有些詫異的看着目人,對于目人行李的數量感到驚訝,「只有這些?」
「嗯。」目人點了點頭,他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讓金發都貼在額頭上,看着有些小狼狽,「就這些,其他也沒什麽好帶走的。」
歐爾麥特沒有說話,他擡起頭打量着目人的家。房間格局有些小,但一個人生活足夠了,客廳所放置的東西也不多,除了基本的家電外沒有多餘的東西,目人也不會在牆上挂照片或者畫框一類的東西,因此整個房間看着很是冷清。
這個房間還是他買下來的,後來變成目人『父母』留給他的遺産,為的也是讓這個孩子有個容身之處,不至于一直寄人籬下。可現在看來這個選擇似乎也不怎麽樣,因為沒有家人陪伴的地方,根本不能稱之為『家』。
「既然沒有那就走吧。」歐爾麥特嘆了口氣,他收回視線,打開房門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走廊。時間已經很晚了,不知道他現在變成歐爾麥特把目人的行李提下去會不會被人發現。
「等我一下,我還有個東西在房間裏。」目人連忙跑回房間,他甚至沒有開燈,歐爾麥特就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一瞬,很快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歐爾麥特驚訝的發現目人回去拿的東西竟然是他的手辦模型,是黃金時代的他,就算現在回來,他也能在他的周邊模型店裏看到相同的款式。
歐爾麥特的視線在手辦上停留了好久才擡起頭看向目人。目人的臉色有些泛紅,他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拿着手辦整個人都顯得很局促,「沒有多少錢,攢了很久才買了它,所以我想帶它一起走……」
他現在都還記得買下模型時的心情,和綠谷說的時候,他也會和自己一起開心,和爆豪說的時候被他嫌棄了說這種東西他家裏有好幾個,和鳴崎零說的時候,主治醫生一臉揶揄的表情,看着他嘆了口氣說『你也是到了這個年紀啊。』之類的雲雲,總之大家的反應雖然都不同,但他卻都清晰的記得,恐怕是他當時真的很開心吧。
歐爾麥特沒有說話,目人也不好意思開口。兩人就這麽在房間站了很久,半晌歐爾麥特忍不住笑出了聲,他走到目人的面前,見孩子的頭都快埋下去了,連忙伸出手揉着他的腦袋作為安撫,「沒事的,以後想要這些東西的話我來給你買。」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有真人在身邊,還需要什麽手辦呢?」
目人的臉蹭的一下爆紅,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和歐爾麥特一起把兩袋行李給拖到門外。
Advertisement
「對面的景村一家今天好像出去了。」關上門,目人用鑰匙把門反鎖上,他回頭看着對面緊閉着的門扉,臉上的燥熱已經散去了幾分,「我本來還想和他說一下我要離開的事情。」
事實上他剛回來的時候就去敲門,但是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他正奇怪着,住在隔壁的叔叔剛好回來便告訴他說景村一家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夫婦倆還提着行李,應該是去東京看望兒子。
既然去了東京,那他們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目人覺得他離開這個消息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告訴他們兩人,又或者再也碰不到。
「是你的熟人嗎?」歐爾麥特在對面的門上停留了片刻,又收回視線看向目人。
他對目人的交際範圍并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目人的性格比較內向,并不是熱衷于交朋友的類型,他們認識這麽久,他也只聽目人主動提起過綠谷少年,像現在這樣提到外人還真是少見。
「是幫助過我的鄰居。」目人乖乖回答着。他忽然覺得上次和景村太太碰面的事情就應該把去向說清楚,現在他就可以直接離開,而不用在這裏擔心該怎麽将這件事情告知他們,畢竟他也沒有留下他們夫婦兩人的電話號碼。
「等有空再回來告知吧。」歐爾麥特思索了片刻,給出中肯的答案。他打量着周圍,見真的沒有住戶開門打量着他們兩個,便變回原來的模樣,有着強壯的體魄作為支撐,他輕輕松松就把兩個行李袋子提起來,「我去車裏等你。」
「嗯。」目人點了點頭,他還以為歐爾麥特會以這個姿勢去坐電梯,卻沒想到歐爾麥特徑直朝着走廊盡頭的窗戶走去,在目人詫異的眼神中就帶着兩個行李跳了下去。
行吧,從某種方面來說,走窗戶的确是簡單快捷的方法了。
目人最後看了一眼他緊閉着房門的家,才收回視線朝着最近的電梯走去。夜色一片漆黑,小區內的路燈有開啓,但光照效果卻并不是很好,目人抱着手辦在停車場找到歐爾麥特的時候,他已經在車裏等候了半晌。。
「走吧,回家。」等目人上車系好安全帶,歐爾麥特便點燃車子,很快就載着目人離開了這棟他生活了好幾年的公寓大樓。
兩人花費了半個小時到達新的住處,歐爾麥特照例先把行李搬上去,等到目人拿着手辦坐電梯上樓的時候,歐爾麥特已經在門口等他,橘黃色的燈光在一片漆黑的夜裏很是明顯。
遠遠的,歐爾麥特看見他就笑了起來,臉上盛滿了笑意,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柔和,「歡迎回來,目人。」
目人跑近的腳步微頓,他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愣了好一會兒又才慢慢的走近,藍色的眼瞳卻像沒反應過來般一直盯着歐爾麥特看。
「目人。」歐爾麥特伸出輕輕拍了拍目人的臉頰,将他喚回神,「回到家該說什麽?」
「……我回來了。」目人輕聲的回應着,他像是還沒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還有些呆滞,但很快他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看着歐爾麥特的一雙眼睛都像在發光,「我回來了八木叔叔!」
這樣的對話目人曾經幻想過在自己回家的時候能發生,可冰冷的現實總是會把他給拍醒。現在幻想成真,他整個人都激動的不行,就算被歐爾麥特拉近房間後他也仍然出于亢奮的狀态。
雖然平時的他都有好好的克制自己自己的情緒,但怎麽說他也只是十四歲的孩子,在最開心的時候根本記不起那些虛與委蛇的東西,只想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東西給表達出來。
「我要和塚內叔叔打個電話!」開心過後,目人冷靜了一下,他從衣服口袋裏摸出電話便開始翻找着某位警官的號碼,「我要和他說這件事!」
身後歐爾麥特的動作猛的頓住,他擡起頭看着目人興奮的模樣,沉默了好半天都沒能說出阻止的話語。
他和目人接觸塚內是知道的,但是他卻沒有告訴塚內自己想和目人一起生活,事實上他還準備将這件事瞞着塚內,至于什麽告知則沒有确定。現在目人打電話過去把這件事一說……完了,他現在應該得想想安撫友人的說辭了。
歐爾麥特走近廚房,不知道是在煩惱晚飯該吃什麽,還是因為目人要給塚內打電話的舉動,讓他覺得腦袋隐隐作痛。
目人在客廳很快撥通了塚內的電話,許久未見面,電話那頭的男人一開始還能用輕快的語氣和他交談,可當他知道目人和歐爾麥特住在一起後,整個人的語氣就發生了180°的轉變,目人感覺他的語氣冷的都在往下掉冰渣。
「塚內叔叔。」目人感覺出來了電話那頭警官急降的氣場,沒來由的,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你不希望我和八木叔叔他一起住嗎?」
「不,如果這是你所期望着的,我是不會說什麽。」電話那頭的塚內很快笑了起來,他的語氣又恢複了之前的狀态,仿佛剛才一瞬間的沉默并沒有在兩人中間發生過,「有人照顧你,你以後得生活也會輕松很多吧。」
這通電話最後在很奇怪的狀态下結束,目人聽到背景有人叫過好幾次『塚內警官』,還有警車鳴笛的聲音,大概此刻他應該在出外勤。
「警察還真是不容易啊……」目人低聲嘟囔着,他察覺到塚內态度的奇怪之處,但他卻又不知道這份怪異從何而來,只能忽視掉。
歐爾麥特把他的行李已經放進了他的房間,免得他自己還要費力的拖進去。房間的門沒關,目人抱着手辦走進去,他在牆上摸索着打開燈,任由橘黃色的燈光将他房間照亮。
他在這裏已經住了快一個星期,也度過了最初的磨合期,現在面對這個房間時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陌生的不安,相反還因為有人陪伴的原因在逐漸接受着。
目人走到桌旁,桌上放着他的課本書包和最近會用到的輔導書,明明一開始過來的時候桌上什麽東西都沒有放,看着很是空曠。他的痕跡已經開始在融入這個房間,也代表着這裏有了他的一席之地,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目人把模型放在桌上,他拉開凳子坐下,環視了一圈整個房間,最後又收回視線落在了手辦上。雄英的手辦永遠停留在他擺着帥氣的姿勢微笑的那一刻,明明以前這個形象的歐爾麥特在目人心中印象是最深的,可現在卻是歐爾麥特另一個形态的模樣在他心裏紮根。
大概是因為歐爾麥特每次對他顯現出溫柔和關愛的時候都是用的那個姿态,不知不覺就習慣了吧。
「這裏以後就是我的家了。」目人趴在桌上,身下墊着數學書。他的作業還寫到一半,草稿紙上還有計算到一半的公式,因為歐爾麥特叫他去收拾東西于是便就在這裏中斷。
目人把筆拿起來,他很快他又将筆丢掉轉而捂着臉,內心的喜悅就算用這種方法也隐藏不住。他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要不是怕動靜太大,他早就在房間裏四處亂蹦了。
「我有家了!」目人低聲的呢喃着,他臉上還帶着喜悅,可很快他就安靜下來,眼眶漸漸泛紅,藍色的眸子裏浮現出氤氲的水汽,卻緊咬着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有家了。」他的聲音也跟着哽咽,在漆黑的夜裏沒有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