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議論
快吃晚飯的時候綠谷才結束訓練回家,和綠谷引子打過招呼,他走進房間,發現目人躺在床上,作業本和筆散落在旁邊,看起來維持這樣的狀态有好一會兒。
窗戶沒關,涼爽的夜風不斷的吹進來,讓房間裏的溫度一直保持在舒适的狀态。
「我回來了目醬。」綠谷把書包放下,剛開始訓練的他有點适應不了這個強度,覺得渾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但回到家時他還是打起精神,「對了目醬,歐爾麥特有件事想要讓我轉告你。」
「……嗯?」聽到英雄的名字,目人終于有了點反應,他微微撐起身,卻還是不願意從床上起來,「什麽?」
綠谷把書包放下正視着目人,「歐爾麥特說他想要照顧你,讓我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歐爾麥特讓他幫忙轉告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想着目人有人照顧,整個人激動的差點叫出來,可随即歐爾麥特又按住他的肩膀讓他不要高興的太早,因為願意與否的決定權在目人那邊。
仔細一想,目人的确不會那麽快容納進入他生活的人,他戒備心很高,所以需要時間來接受,就算對方是仰慕的英雄也不會有任何的退步。
綠谷打量着目人臉色,發現他眉頭緊皺顯然有在思考,但很快他就重新躺會床上,也不知道心裏思索的怎麽樣。
綠谷嘆了口氣,忍不住想感嘆目人的冷靜程度——如果換做是他,知道歐爾麥特是父母的朋友而且還想照顧自己,恐怕當場就答應下來了吧。
「你可以不用這麽快回複,不過我希望目醬你好好想想。」,綠谷把運動服外套脫掉,他轉身去衣櫃裏找衣服,想先去洗個澡,滿身汗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我會考慮的。」目人回答的倒是很快,他伸出手在身邊摸索着,好半晌才摸到筆,索性就拿在手裏玩起來,一不注意便在手背上滑下一條長長的線。
一起生活說雖然有這麽幻想過,但沒想到歐爾麥特會主動提出來,反而讓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一旦同意成為家人,那麽就沒有回轉和更改的餘地,所以這件事真的得好好思考。
綠谷很快洗完澡回來,目人還躺在床上,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看起來剛才的問題的确有困擾着他。
「作業做完了嗎?」用毛巾拭擦着還在滴水的頭發,綠谷走到床邊把目人随意丢棄在床上的筆記本拿起來翻看着。
「沒有。」目人偏頭看向綠谷,臉上滿是憂傷,藍色的眸子像閃着水光,「剩下的不會做了。」
經常生病翹課的壞處就在這裏——老師講的知識點總是聽的斷斷續續,他從海濱公園回來後開始做作業,但折騰到現在卻還是剩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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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人偏頭去看牆上的時鐘,已經晚上9點了,好像發現剩下的作業都不會做後,他就躺在床上一直在等綠谷回來。
「我教你。」綠谷把筆記本合起來,他轉身走到桌旁将筆記本放在上面,擡手繼續擦頭發的時候目人已經乖乖跟過來在他旁邊坐下。
晚上的時間在學習中度過,第二天早上目人被鬧鐘吵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綠谷已經翻身起床。
目人看了一眼窗外,窗簾遮擋住了外面的景色,一片黑暗。
「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吧。」綠谷輕聲的安撫着他,沒有開燈的房間裏只看得見模糊的輪廓,似乎正在換衣服。
目人嗯了一聲作為回答,翻了個身繼續睡,綠谷也有小心放輕動作,以至于目人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再次被鬧鐘吵醒已經是7點,目人迷糊的收拾好自己,提着昨晚收拾好書包走出房間。
綠谷引子也起來了,她正在準備早飯,客廳是一片溫暖的燈光,目人走出房間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這不是他家。
反手将綠谷的房間輕輕關上,看着綠谷引子,目人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下意識的營造着自己的外在形象,「早上好,引子阿姨。」
要說去別人家住的好處大概就是不用做飯吧,還記得自己的煮胡蘿蔔,那個味道真的是一言難盡。
目人滿懷感激的吃下綠谷引子準備的豐盛早餐,又幫忙收拾了桌子才出門去上學。
清晨的氣溫有些寒冷,目人将制服扣的嚴嚴實實,仿佛這樣就能抵擋住凜冽的清晨。
說起來他的制服穿着一直很規整三年來一直如此,班上的女生們好像有說過他着裝整潔來着,私底下肯定也很注意形象,但其實目人只是因為冷才會将每個紐扣扣的嚴嚴實實。
大概這就是美麗的誤會吧。
踏上熟悉的街道,經過熟悉的路口,目人下意識的停下等待,随即反應過來綠谷不會出現再這邊,他又才邁開腿繼續朝學校走去。
街道兩旁的店鋪都沒有開門,看起來有些冷清,只有學生們能帶來一點兒生氣,大家都穿着相同的制服,就算隔着距離也能聽見他們談話的聲音,看起來熱鬧又開心。
目人盯着他們看了好半晌才收回視線,說實話,他有些想念綠谷的陪伴。
換鞋時沒有在鞋櫃裏看見情書和禮物,這讓目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他提着書包朝着教室走去,還有半個小時才上課,走廊上滿是其他班級同學在走動,對比起來他們班級似乎有些安靜過頭。
目人疑惑的打開教室門,有一部分的視線立即朝他看過來,停頓了幾秒後很快又收了回去。
……怎麽了?
目人把教室門關上,發現班上的氣氛有點不對勁——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大家都在自己的圈子裏讨論着什麽,只有幾個不感興趣的同學依舊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做着自己的事情。
今天負責值日的同學是個女生,她的動作比上一個溫柔很多,整個教室終于不是灰塵漫天飛舞的模樣。
「日野!」目人剛走上講臺,平時關系還算可以的今井大聲叫着他。
目人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就見今井死命的向他招手,很明顯是叫他過來,他座位周圍還圍着好幾個同學,顯然在叫他之前他們正讨論的正歡。
目人其實不太喜歡人際交往,他對于八卦和各種小道消息也不怎麽感興趣,但顧慮到同學關系,他遲疑一番還是走到幾人的面前,「怎麽了?」
話剛說完,他就被其他的同學給拉扯着坐在凳子上,幾個人神神秘秘的拉着他,還故意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怕被什麽人聽到,「你和綠谷平時和爆豪走的挺近的,那天爆豪被襲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
沒想到被叫過來就是讨論這件事,目人愣了一下,連忙扭頭朝着爆豪看過去。
對于這件事他知道的很詳細,畢竟從醫院回來的那天綠谷把事情全都告訴了他,但更讓他驚訝的是,爆豪那樣的性格突然會放任別人議論他而不發飙也不生氣,冷着一張臉坐在椅子上的模樣反而等于默認其他人的讨論,所以他們才敢讨論的這麽明目張膽。
「據說他在敵人的襲擊中還能保持意識清醒。」
「是啊!還被稱為『小英雄』,電視上都有報道,日野你看了嗎?」
「我沒有。」目人平靜的回應着,他知道這件事的全部內容就不會再想着從電視上去獲取,而且這個周末他過得很忙碌,有空餘的時間都在做作業和學習,哪來的時間看電視。
「不過爆豪也真是厲害啊。」今井忍不住咂舌,他看起來像不是第一次讨論這個話題,「普通人遇到那種襲擊恐怕會被吓到休息好幾天,今天是周一,他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就這麽來上課。」
他話說完,周圍的其他人也連忙點頭附和,顯然也有着相同的想法。
目人沒有說話,更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議論之中,因為他不是什麽嘴碎的人,所以這些人選擇他來打探消息真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他靜靜地的聽了一會兒,确認這些人叫他過來真的只是想八卦,便提着書包直接從凳子上站起來,「我回座位去了。」
「诶,日野你不聽了嗎?」今井一愣,正想叫住他,一直隐忍着不爆發的爆豪忽然一拳砸在桌上,劇烈的聲響把班上的人都吓了一跳,「你們這群家夥給我适可而止!要這樣讨論別人到什麽時候啊!你們很閑嗎!吵死了!給我閉嘴啊!」
看樣子緊繃的弦終于斷了,目人甚至都看見爆豪額頭上浮現出的青筋。
班上的氣氛凝結了一瞬,雖然沒能徹底的制止紮根的議論聲,但至少聲音比之前小了很多,沒有剛才那麽的明目張膽。
目人因為爆豪的怒吼而停住了腳步,他坐在爆豪後面一排的位置,要想回座位就必須經過爆豪身邊,但因為爆豪的發飙導致他直接站在旁邊,一副有事要和爆豪講的模樣。
爆豪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目人感覺班上的一部分視線也跟着望了過來,擺明了是想旁觀好戲——看來大家真的很閑诶,趁着這早上頭腦清醒多看看書不好嗎?
「早上好,咔醬。」調整好心态,目人如往常一樣向他打招呼,明确的表示自己并沒有參與別人的議論。
越來越多的視線往他們這邊看過來,似乎想要看兩人交鋒後會有怎樣的畫面,爆豪陰沉着臉,發洩過後的他看着冷靜了一些,但全身依舊充滿了□□味。
他看着目人,語氣冰冷又夾雜着怒意,「我現在超火大的。」
「我知道。」目人說。
兩人就像有着特殊的暗號,簡單的對話過後便不再有交流,一個後退幾步重新再凳子上坐下,而另一個背着書包回到座位上。
直到好一會兒班上的其他同學才意識到這場他們格外期待的交鋒就這麽結束,甚至連一點兒水花都沒濺起來。
……不是,剛才有發生了什麽嗎?
不管旁觀者是多麽的想要知道後續,兩個當事人卻完全不管那些,該幹什麽幹什麽,全當其他人不存在,直到綠谷走進教室後,大家才像找到新目标般連忙将注意力轉移。
「嘛,那場襲擊被媒體報道出來就會變成這樣。」午休時間,換了一個相對安靜點的地方,綠谷打開便當有些無奈的嘆氣,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和目人一起為了躲避這種事而跑出教室去吃飯,也不知道是該說新奇還是什麽,總之算是不怎麽愉快的體驗。
「過段時間等熱度降下來就好了。」目人拆開面包的包裝袋,這是他從學生食堂買的炒面面包,味道一般但分量大,足夠填飽肚子,最重要的是——便宜。
「希望如此吧。」綠谷小聲的嘟囔着,午休時間已經過半,他連忙往嘴裏塞了幾口飯菜,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來他們下午的行程還沒有讨論,連忙含糊不清的開口,「對了目醬,放學你要和我一起去海濱公園嗎?」
不知道多見面會不會促進兩人之間的關系,綠谷覺得他簡直為這兩個人操碎了心。
目人的性格比較內斂,他也不怎麽表達自己的感情,但綠谷清楚的知道目人對待歐爾麥特的感情和他相同,充滿了仰慕敬佩以及向往——這是他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明白的。
「不了。」目人回答的聲音有些含糊,他有些心不在焉,人雖然在這裏,思緒卻早已不知道飛到哪裏去,「我得回家,冰箱裏還有蔬菜,放了這麽久恐怕已經不能吃,我得回去把他們丢掉,免得變臭。」
仔細想想好像還有兩根胡蘿蔔在冷藏室裏放着,他現在已經不記得當初買它的目的是什麽,好像有誰和他說要注意營養均衡,多吃蔬菜補充維生素,去超市買菜的時候就随便塞了三根在袋子裏,結果到現在都還沒吃完。
綠谷沒有馬上回答,他将嘴裏的食物咽下才正色道,「目醬你——」
「讓我再考慮考慮吧小久。」意外的,目人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麽般提前把話題截斷,他轉過頭和綠谷對視着,臉上帶着些許無奈和困擾,「畢竟我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接受不熟悉的人進入我的生活,總要先勸解自己才行。」
他可能疑心比較重,但一個人生活養成的習慣似乎沒有辦法更改。
「我知道。」綠谷低聲的應着,他溫柔的笑着,陽光穿透樹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帶着安撫的力道,「我本來也不會催促你,我只是想問——你要吃章魚香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