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母親
目人雖然身體弱,但他卻用有【個性】,被登記注冊的名字是白炎,因為只顯露出焚燒的能力,所以也只把當成顏色有些不同的火屬性【個性】。
但【個性】究竟有着怎樣的能力,只有當事人才知曉。
【個性】中的治愈能力一開始表現的不是很明顯,目人也沒發現,直到長大些發現受傷後傷口會被火焰治愈,他才意識到【個性】似乎還有未被發現的部分。
他從來沒有将這件事說出口過,可現在有人知道這一點,為什麽?歐爾麥特明明才剛出現在他的生活中——還是說除了他別人也知道?
目人下意識的站起身,他想和歐爾麥特拉開距離,可還沒站起來就被拉住手臂,英雄的手帶着強硬的力道讓他完全無法掙脫,踉跄幾步後又跪回原位磕得膝蓋生疼。
「沒事的!」歐爾麥特有着焦急,他沒想到目人的反應這麽大,連忙解釋道,「你母親在以前曾多次用火焰替我治愈傷痛,這件事我和你父親都知道!所以沒事的!請相信我好嗎!」
「……」
就是不願相信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目人沒有說話,他緊皺着眉頭,藍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歐爾麥特,像是要确定這句話的真僞。
白色的火焰終于大概也是意識氣氛不對,連忙從歐爾麥特那邊回來,在他手上補救般的燃燒着。
火焰們集中在兩人接觸的地方燃燒,它們将歐爾麥特的手包裹住,明明平時對任何東西都帶着攻擊性,可現在表現出非常親呢的态度,甚至還纏繞上歐爾麥特的手臂,很明顯是想安撫目人的情緒後又跑去他那邊。
目人只覺得心情格外的複雜,他感覺到火焰大量的流逝,似乎除了在手臂上燃燒的一部分,其餘的全都在歐爾麥特那邊移動。
一瞬間目人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大概就像陪伴了自己很久的小夥伴在遇到新朋友之後立刻抛下他,還把他忘得一幹二淨。
「你看。」趁着目人現在冷靜下來的空檔,歐爾麥特舉起另一只手,白色的火焰從他手心冒出來燃燒着,仿佛這也是他的【個性】。
目人移動視線看過去,他盯着燃燒的火焰,藍色的眸子霧沉沉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猶如暴風雨天氣的海平面。
「有一部分跑了過來,和以前一樣呢,每次和你媽媽見面她都會用【個性】幫我治愈傷痛。」見孩子對自己的話有反應,歐爾麥特臉上露出些許懷念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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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人盯着他看了很久才确認他所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真的,他移開視線,有些不自然的回應着,「……因為是經常會做的事情吧,以至于【個性】自己都銘記了。」
「可是好痛……咳咳咳……」話說道一半就開始咳嗽,歐爾麥特捂着肚子上的傷口,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就能緩解疼痛,「這個倒是老樣子。」
這點目人很贊同,作為被火焰治療了十幾年的當事人,他最有感觸,很多時候都分不清到底是生病還是治愈,又或者是兩者其實并沒有區別。
目人張了張嘴,他本來想安慰歐爾麥特說忍忍就好了,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咳嗽聲給打斷,幾乎在擡手捂住嘴的瞬間就有血從口中湧出,染紅他的手掌。
仔細想想,維持發動了這麽久的【個性】,身體也是時候給出抗議,不過今天能堅持這麽久讓他都有些意外。
目人餘光看見歐爾麥特轉過身去,紅色的液體透過指縫滴落在冰箱上,顯然身體狀況也不怎麽穩定。
他們兩個人身邊都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但很快就被海風給吹散,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一瞬間目人竟然有點想笑,不知道是想單純的諷刺還是因為同病相憐,反而讓他終于松了口氣,渾身陰暗的氛圍也随着臉上露出的笑容而跟着消散了些許。
「你們兩個沒事吧!」
耳邊傳來綠谷的驚呼,目人轉過頭,看見綠谷站在不遠處的沙灘上。
他睜大眼睛帶着滿臉的不可思議,似乎想跑過來,可跑了幾步後意識到沒有拿紙巾,又奔波一番才順利到達兩人面前。
「目醬!」隔着一個冰箱的高度,綠谷墊着腳把紙巾遞給目人,「趕快擦擦!」
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竟然看到兩人齊齊吐血,他整個人都被吓了一跳,就算是父子,在吐血頻率上都保持一致什麽的也太吓人了吧,他本來就要承受着目人随時随地的驚吓,現在又來一個……是覺得他的神經還可以再磨練磨練?
「……謝謝。」吐血後的聲音有些沙啞,目人抓住歐爾麥特的來穩住身形,彎腰去接紙巾,很快他就感覺歐爾麥特抓住他的手臂,似乎是怕他會掉下去。
紙巾拿上來,目人先遞給身旁的歐爾麥特,英雄的手掌也是滿手鮮紅,他扯了幾張就連忙捂住嘴,聲音有些悶悶的,「……幫大忙了,綠谷少年」
「不客氣……」綠谷有些無奈的回應着,他看了看兩人,覺得他們似乎還有話要講,便悄悄的離開,給他們留出單獨相處的空間。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目人低着頭拭擦着自己的手掌,血跡沾在皮膚上并不是容易擦下來,會留下淺淺的紅色印記,索性他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
「八木叔叔。」目人開口,「我母親……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其實這個問題在确認歐爾麥特真的是他父母的朋友時目人就想問很久了,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身邊都沒有認識父母的人,因為家被毀掉他也沒有他們多少照片,只從警察局那邊知道一點兒。
男女都很普通,不知道是什麽時間段的照片,兩個人看起來很年輕也很開心,滿臉洋溢着幸福,能看出他們眼裏對未來的期待。
歐爾麥特的視線因為這句話而重新看過來,目人卻仍舊低着頭,他的表情很認真,似乎在努力構思母親的形象,「她會像小久媽媽那樣溫柔嗎?」
他接觸最多的母親只有綠谷引子,參考的方向自然也只有她,小時候還特地研究過電視劇上的母親形象,後來發現母親們都各自有各自的特色,這讓他對于自己母親的性格更加迷茫,不知道往那個方向來猜想。
「你母親她……」歐爾麥特張了張嘴,後面的話卻沒能說出口。
菲涅娅并不溫柔,她的脾氣很暴躁,偶爾還會毒舌,能用手解決的事情她絕不選擇廢話。
但是沒見過母親的孩子似乎都希望有溫柔的母親,因為這是世間所描述的母親形象,也最容易幻想出來。
當初他為目人設定的父母信息并沒有設定的多麽詳細,也就是說他現在可以按照目人所期望的那樣,為他編織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歐爾麥特在腦海裏回憶着菲涅娅的模樣,盡量剔除掉一些『暴力』的成分,「她很溫柔,也很愛笑,性格很活潑,不過生氣的稍微有點可怕。」
這個真的很可怕,他沒有說謊。
歐爾麥特忍不住擡手摩挲着臉頰,就算他們之間已經分別十幾年,可他的臉卻仿佛還記得一拳砸上來的痛感。
「是這樣啊……」目人一直安靜的聽着,他似乎想要把歐爾麥特所說的話都銘記在心裏,直到歐爾麥特停止講述他才低聲的笑着,額前的金發遮住了他的眼睛,「真是太好了。」
很平靜的語氣,平靜到聽不出來此刻的他究竟有着怎樣的情緒。
歐爾麥特偷偷的打量着目人,卻發現孩子低着頭,海風吹拂着他的頭發,看起來蓬松又柔軟。
歐爾麥特就這麽盯着他看了很久,眼裏帶着濃濃的愛意,好像他對孩子的愛只有在不被看見的地方才能表達出來,永遠不能見光。
「……你很想他們嗎?」
「嗯?」目人擡起頭,藍色的眼瞳在因為陽光的原因看起來清澈和明亮,他和歐爾麥特對視着,似乎是在确認自己的心意,直到好半晌才做出回應「還好,因為都沒見過面,所以沒有想與不想這種感覺。」
未曾擁有過,所以也不怕失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幸運。
歐爾麥特不再說話,又或者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松開目人從冰箱上跳下去,平穩的踩在沙上後才幹巴巴的轉移話題,「……我去看看綠谷少年,你把衣服穿好,小心感冒。」
說完不等目人回應他便匆匆離去,到底是真的記起另一個孩子,還是單純的想逃離目人身邊,沒有人知道。
目人坐在冰箱上倒也乖乖的穿衣服,英雄的外套在他身上大了不止一個尺寸,輕輕松松就能套上,手從袖口中伸出的時候白色的火焰又沿着他的手臂換換的燃燒着。
歐爾麥特離開後它們倒是記得回來了,目人把袖口往上拉了拉,以免火焰燒到衣服,白色的火焰纏繞在手臂上被風吹拂也沒有任何的閃動,看起來并不受到物理屬性的影響。
「你真的是我的【個性】嗎?」目人嘆了口氣,他重新躺回冰箱上,隔着幾件衣物這次倒是不怎麽能感覺到冰箱的堅硬和冰冷。
他朝着天空伸出手,想起剛才歐爾麥特說每次和他母親見面都會得到治愈,可現在自己遺傳到的那部分應該是全新的才對,為什麽火焰還會記得?
難道這是母親的火焰,所以才會記得……?
知曉的信息太少導致胡亂的猜測也得不到證實,目人放下手臂決定将這個問題暫時擱置,天色已經大亮,湛藍的天空看起來幹淨又清澈,看來今天的确是個好天氣,倒也有按照他昨晚所期望的那般來發展。
目人又在冰箱上躺了一會兒,确定自己在這裏真的沒有意義,他費力的跳下冰箱,把衣服還給歐爾麥特,告訴兩人說他先回去。
早飯,作業——還有很多事情在困擾着他,既然他的狀态已經恢複正常,那就得回去面對這些。
和兩人告別後,目人便沿着來時的路走回去,明明都是熟悉的景色,卻因為不同的時間段而呈現出不一樣的感覺。
早上他們出門時,因為寒冷的溫度仿佛連櫻花都帶上冷意,現在有了陽光看起來倒是很溫暖。
或許是因為注意力都在櫻花上,目人在轉過街道拐角的時候和對面走來的人撞在一起,眼睛看到時已經來不及後退,于是兩個人相撞,對方懷裏的東西灑了一地。
撞到的人是個身形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有着紅色的頭發和金色的眸子,兩種鮮豔的色調混在一起,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的醒目。
目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一瞬間他覺得心裏蔓延起很奇怪的感覺——他形容不出來具體是怎樣,總之就是覺得自己的心髒忽然跳動的很快,【個性】倒是平靜的待在體內沒有反應。
從袋子裏滾出來的果醬瓶子滾到他的腳邊,輕微的觸感讓目人愣了一瞬,直到意識到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他才連忙蹲下身幫忙撿東西,「對不起!」
「沒事。」紅發少年也跟着蹲下,他的聲音很平靜,看起來并沒有因為這件事生氣,讓目人更加愧疚。
目人懷揣着砰砰直跳的心髒把東西從地上撿起來,他不由得思索自己這種奇怪的狀态是怎麽回事,卻因為太過于專注連紅發少年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等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站在街道上。
這條街道并不是商業街,并沒有多少店鋪和人,居民還要多一些,此刻就有行人從他身邊走過,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似乎在疑惑他站在這邊幹什麽。
目人連忙回頭想要尋找那個紅發少年的身影,但視線逛了一圈卻一無所獲,那個顯眼的身影就這麽從他視野裏消失。
「忘記問名字了……」目人小聲的嘟囔着,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聲音中的惋惜和遺憾,他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自我安慰着,「等下次見到的時候再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