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難過
生寶寶的時候,張小晖的身上沒有挨一刀,之後又堅持鍛煉,她恢複的很好。
但還是經不住季時折騰。
兩人黏糊糊的去泡溫泉。
張小晖軟綿綿的躺在池子裏,“聽沒聽到寶寶哭?”
手掌在她光滑的肩頭摩|挲,季時閉目回味,“沒有。”
張小晖松口氣,她滑下去,溫水蔓延至脖子,只露了腦袋在外頭。
沒享受片刻寧靜,身旁的人又覆上來了。
池子裏,水花四起,激烈碰撞。
事後,張小晖崩潰的坐在太陽底下,她拿大毛巾揉頭發,擰幹上面的濕水,嘴裏不停埋怨。
“你又沒有用tt!”
季時把喝的給她,“忘了。”
張小晖一臉生無可戀,“萬一中了怎麽辦?”
“不會吧。”季時挑挑眉毛,“我沒弄到裏面。”
他仰面朝天,身着黑色四角褲,輪廓分明,外面披着長袍,渾身上下,每塊肌|肉都精壯結實,線條清晰流暢,陽光一照,猶如刀刻般漂亮。
張小晖瞥了一眼,又瞥了一眼。
季時的手放在腦後,“紙巾在你左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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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晖不明所以。
“你拿紙巾擦擦嘴巴。”季時的眼眸帶笑,分外迷人,“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張小晖偏過頭,面頰有點紅。
她咬着吸管喝飲料,“人找到了嗎?”
季時眯了眯眼睛,懶懶的說,“這兩天應該有消息。”
張小晖嘆口氣。
早在她知道季時有潔癖的時候,她就明白,家裏添個陌生人的氣息,對季時來說,是一項極為可怕的挑戰。
但是他們兩個人既要工作,又要顧家,照看孩子,太難了,也太累了。
因此他們商量了許久,才達成共識。
盡管一再嚴格挑選,結果卻還是不盡人意。
這段時間以來,傭人就換了幾波,有的心思不單純,變着花樣的想着趁張小晖不在,躺到季時身下,跟他發生點什麽。
嘗一場另一種人生。
有的老實本分,手腳麻利,幹淨,但是她們身上有季時不能接受的地方。
還有的,是忍受不了季時嚴苛到恐怖程度的要求,即便待遇豐厚,還是選擇主動走人。
把腳擱到季時腿上搭着,張小晖望着遠處。
生活就是改變與被改變。
季時在做改變,困難,暴躁,難受,她看在眼裏。
她也在改變。
為了寶寶,張小晖不得不參與外包,盡量将工作地點挪到家裏。
雖然她的收入在季時眼裏微不足道,可如果不工作,只做一個全職媽媽,她會很沒有安全感,也怕她的世界越來越狹隘,單調。
季時握住她的腳踝,“想什麽呢?”
張小晖蹬腿,沒掙脫開,她說,“我在想……為什麽我們的爸媽都沒有了……”
不然也能幫他們一把。
季時的眉心刻出深痕,沉默不語。
察覺氣氛異常,張小晖抿嘴,起身過去,坐到季時腿上,垂頭看他。
她的這個舉動突然,又是史無前例。
季時愕然一瞬,斜斜的勾起一邊的唇角,戲谑道,“幹什麽?”
張小晖的眉梢擡了一下,這個動作帶着調|情,跟季時有幾分相似,“反正不是幹你。”
季時愣了愣,他一把掐住張小晖的腰,胸膛震動,悶聲笑,“張小晖,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張小晖撥撥頭發,沖他微微一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季時,“……”
他抱住張小晖,把臉埋在她起伏的胸口,蹭着純棉的衣料,深吸她的味道,尚未消退幹淨的欲|望又蠢蠢蠕動。
張小晖像是被燙到,倏然就從季時腿上跳了下來。
沒抓到人,季時咬牙,呼出的氣息灼熱,“張小晖,你就忍心看我這麽挂着?”
張小晖離他遠遠的,“挂着吧,再拿根繩子系上面,打個蝴蝶結。”
聽她那麽說,季時的唇角狠狠抽了抽,頓時有種風中淩亂,眼前一黑,生無可戀的感覺。
他低頭看看高挂的空擋,咬牙切齒。
張小晖吸了兩口飲料,聽到背後的氣息粗重,她扭頭,瞪大了眼睛。
男人深坐在椅子裏,長腿随意張開,微卷的發絲淩|亂搭着。
他的雙眸半阖,眼睫蓋下來,投出兩片陰影。
張小晖咽了口口水,視野裏,男人的胸膛上下起伏,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輕抿,神情有幾分漫不經心,幾分暗沉。
說不出是愉悅,還是不爽。
看着看着,張小晖看呆了。
她第一次這麽光明正大,毫無遮掩的目睹全過程。
還是在青天白日之下。
尤其是對方擁有一張精致好看的面孔。
耍流|氓都賞心悅目。
張小晖搖頭嘆息,老天爺就是這麽不公平。
這要是換一副皮|囊,就只有惡心了。
“看夠了?”季時甩手,厭惡道,“把紙巾給我。”
張小晖抽一把紙巾給他,不自覺的說,“你連自己都嫌棄,那你幹嘛還要親我……”
說完了,她臊的慌。
季時慢條斯理的擦手,雙眸深不見底,似是随口問,“親你哪兒?”
張小晖充耳不聞。
季時存心逗她,“張小晖,把話說清楚。”
張小晖面不改色,“你就當我剛才放了個屁。”
季時擡眼,掃過去一道眼神,“張小晖,你還是不是女人,怎麽這麽粗俗。”
張小晖不答反問,“我是不是女人,你還不清楚嗎?”
季時扶住額頭。
是他的錯,活生生把張小晖教成這賴皮樣。
午後陽光明媚,說不出的舒适。
他們享受了一會兒二人世界,牽手回卧室。
寶寶睡的正香,似乎是做了什麽美夢,還露出微笑。
張小晖伸手,季時默契的把手機遞過去,她錄下視頻,眼角眉梢都缱绻着幸福的意味。
“你拍張照片。”
張小晖湊在寶寶旁邊,嘴巴做出親吻的口型。
在寶寶又露出微笑的那一瞬間,季時也湊過去,按下确認鍵。
十一,戚夏來看張小晖,一進門就嚷嚷着要抱她的幹兒子。
“幹媽忘了洗手了,小言言等會啊。”
張小晖抱着寶寶,朝洗手間說,“你上次來帶的那些玩具他還都沒完,這次怎麽又買了那麽多?”
戚夏的聲音夾在水聲裏,“不玩就放着吧,等他再大一點兒就會玩了,你家這麽大,又不占地方。”
張小晖哭笑不得。
李阿姨過來笑着說,“夫人,把小少爺給我吧,我去給小少爺喂點溫水。”
張小晖把寶寶抱給李阿姨。
寶寶已經開始有一點認人了,別人想抱他,嘴巴就會扁起來,拉的老長,會哭鬧,甚至有時候只是看到陌生人,也會哭。
奇怪的是到李阿姨手上,一點都不怕生。
張小晖看着李阿姨逗寶寶,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李阿姨以前是電影院的主任,品行端正,談吐也不錯,前幾年退休了,才接觸這一行。
話不多,也不指手畫腳,知曉分寸,明白自己的職責。
季時這次找的人她很滿意。
“你們家的洗手間太像藝術品了,小晖,你平時用着,不覺得不自在嗎?”
背後傳來戚夏的聲音,張小晖轉身,“用着用着就習慣了。”
她咳一聲,“一開始我天天便秘。”
戚夏表示同情,飽含理解,“小言言呢?”
張小晖說,“李阿姨抱去喂水了。”
“去喂水了?”戚夏左右看看,失望道,“我還沒抱呢。”
張小晖瞅戚夏,上下打量,還是延續她一貫的風格,高腰長褲收在白色襯衫裏面,長發挽起來,簡單幹練。
就是臉上的妝,比以前濃了,也精細了,能看出是花了心思。
她記憶裏的戚夏頂多塗個口紅,平時極不注意這方面的事。
“我看你比上次來的時候要精神多了,是不是談上了?”
戚夏正在搗鼓自己的腕表,她聞言,動作一頓,“跟誰談?自己跟自己嗎?”
“裝傻。”張小晖聞着空氣裏的淡淡香水味,甜膩的很,她笑容滿面,“王昊啊。”
戚夏的眼皮一跳,面不改色道,“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張小晖的眼睛忽然一亮,她湊過去,“戚夏,我看到你脖子上的項鏈了,挺好看的。”
“……”戚夏翻了個白眼,“小晖,你不是近視嗎,眼睛怎麽還這麽尖?”
張小晖推推鼻梁上的眼睛,“近視又不是眼瞎。”
那麽大一顆鑽石,晃眼。
戚夏又翻了個白眼,“不是他。”
張小晖驚訝的張着嘴巴,好半天才啊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已經跟王昊……”
她猝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是你的前夫?”
戚夏點頭,“嗯。”
張小晖默不作聲,她撓撓額頭,“你們打算複婚了嗎?”
戚夏搖頭,“現在我們還沒到那一步。”
張小晖問,“那你跟王昊……”
“我聽他說你們之間有個一年期限的約定。”
“那事啊。”戚夏聳肩,“只能算了,我們差的太多了,不是一路人。”
她轉移話題,不願再繼續下去,“小言言一周歲是哪一天?”
張小晖也不追問,“他才五個月大,還早呢。”
戚夏說,“我看他的臉白白嫩嫩的,不像之前那麽紅,臉上也沒我上次來看到的那些紅點點了。”
“李阿姨照料的好,有她在,我跟季時輕松許多。”張小晖說,“寶寶也很喜歡她。”
戚夏喝了口杯子裏的橙汁,觀察到眼前的一切都非常整潔,不是第一次來,她還是感嘆,“你跟季時還好吧?”
張小晖笑了一下,“挺好的。”
“那就好。”戚夏的臉上露出放心的神情,她又說,“你在國內,離我們太遠了,有什麽事也不能及時知道。”
“能有什麽事?”張小晖語調輕松,“我跟季時吵歸吵,但是我們從不動手,也不踩彼此的底線,不會有事的。”
戚夏把杯子握在手裏,肚子裏的話湧到腦子裏,轉了幾圈,将那些不能說的全都抛到腦後了。
比如她想給張小晖提醒,如何在婚姻這條路上不走的一無所有。
但是,她自己就摔的頭破血流,說出去的話自然就沒有什麽可信度。
“前幾天我看到你哥了。”
張小晖擡頭,“是嗎?”
“是在我一個客戶的宴會上面,你哥沒看到我。”戚夏說,“他身邊帶着一個女伴,不是唐依依。”
“我出來時見到唐依依了,她一個人站在門口,我懷疑她不到九十斤。”
張小晖蹙眉,她記得唐依依快一米七了,以前差不多是一百斤,現在消瘦成那樣了嗎?
“說真的,我一直很好奇,你哥又不喜歡唐依依,為什麽還不放過她?”戚夏靠着桌角,“我估計他是把唐依依當他身份證後面的某個數字了,就覺得應該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必須是他的。”
張小晖搖頭,“我也不清楚。”
她問過哥,也問過管家,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只是确定一點。
哥是不會讓唐依依離開的,除非,唐依依不惜代價逃走。
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兩人東南西北的聊天,被寶寶嗆到的聲音終止了。
李阿姨抱着寶寶左右轉動,見張小晖過來,她滿臉自責的說,“剛才他喝的急了點。”
張小晖把寶寶接到手裏,輕輕拍了拍寶寶的後背,“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李阿姨對戚夏笑笑,她跟張小晖說,“夫人,那我去看廚房的湯了啊。”
“去吧。”張小晖檢查了一下寶寶的尿不濕。
“哎大人嗆到不覺得有什麽。”戚夏把門掩上,“小孩子嗆到,看的我真難受。”
張小晖笑着說,“我也是。”
她跟戚夏說起了瑣碎的事,都是她跟季時兩人照顧寶寶時犯的蠢,把戚夏樂的合不攏嘴。
“你們也是厲害,要換我,早精神錯亂了。”
戚夏試着逗張小晖懷裏的寶寶,“他現在還是夜裏不睡覺嗎?”
一提到這個,張小晖就想死,“好一點了,現在是晚上六點左右睡,十一二點醒,瘋到淩晨兩三點才睡。”
戚夏聽的頭皮發麻,還好她沒要小孩,不然她準瘋。
“那誰管?季時管嗎?”
她有個朋友是離婚律師,經常在她面前唠叨案例,稀奇古怪,什麽樣的都有,其中有不少是有了孩子之後引發的家庭矛盾,夫妻不合。
“管。”張小晖說,“他不管,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尤其是某段時間,最困的時候,她坐着都能睡着,孩子就給季時抱着了。
男人夜裏管孩子的情況不是常态,戚夏順,“季時還是很心疼你的。”
這剛不咳了,寶寶又開始打嗝。
張小晖給寶寶喂了幾口奶,寶寶滿足的笑了,這才消停。
戚夏張開手臂,笑的一臉溫柔,她的前夫都沒這待遇,“小言言,給幹媽抱好不好?”
寶寶趴在張小晖肩頭,好奇的看着戚夏,沒哭,也沒笑。
他的頭發軟趴趴的,大大的眼珠子烏黑,小鼻子小嘴巴,臉肉乎乎的,下巴是圓的,身上穿的一套天藍色連體衣,後面還挂着兩只兔耳朵。
“小言言越長越好看了,像洋娃娃。”戚夏啧啧的說,“小晖,你兒子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大帥哥。”
張小晖哈哈大笑,“我也那麽覺得。”
戚夏半蹲着,試圖去碰寶寶。
寶寶的小嘴巴立馬就扁了起來,眼淚也跟着下來了,哇的一聲大哭。
戚夏,“……”
她拿起床上的小鴨子,擠了兩下,小鴨子呱呱叫了兩聲。
寶寶不哭了,前後左右找那個聲音。
“這兒。”戚夏笑眯眯的,“小言言,看這是什麽?”
她在寶寶愣神時,伸手抱到懷裏。
寶寶的嘴巴又要扁,張小晖站在他面前,故意板着臉,“男子漢不能哭,季小言,聽到沒有?”
一個五個月大的小娃娃,不知道男子漢是什麽東西。
他看着自己的媽媽,哇哇大哭。
張小晖立刻就嚴肅不下去了。
還沒到飯點,她跟戚夏在家裏陪寶寶玩。
海邊,王昊拽着季時喝悶酒。
季時看手機,“我得回去了。”
王昊提着瓶啤酒,“別啊,這啤酒才喝了幾口,你就要走了,季時,你還把不把我當兄弟?”
“你把我從公司叫出來,就為了跑這裏吹風?”
季時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裏,迎着海風,額前碎發撩|動。
王昊悶頭喝酒,易拉罐在手裏捏的變形,又被他扔到後面,滾落在地。
他繼續喝酒,一罐接一罐。
“我說,你真不喝?”
俯視望不到邊際的大海,季時淡聲說,“我答應小晖,這個月不碰酒。”
王昊已經不再感到難以置信了,“說實話,我挺羨慕你的,有個女人管着。”
他打了個酒嗝,“你說我怎麽就那麽悲劇?”
季時側頭,“悲劇?”
“好不容易想弄個家了,媽的,人就是不待見。”王昊語無倫次,“她寧願給前夫機會,都不給我,你說現在的女人是不是眼瞎心盲?”
季時聽出了名堂,“有意思嗎?”
“有意思。”王昊龇牙咧嘴,“我只要看見她,就覺得有意思。”
季時聽他說一些亂七八糟的,全是苦水。
“這話你跟戚夏說去,跑我面前說有個屁用。”
“不是,你老婆有用,你回去跟她提提,她在戚夏那裏替我說點好話,再說說戚夏那前夫,那就更有用了。”
季時挑眉,“說了,小為你說了很多。”
“是嗎,那改天我親自去謝謝她。”開心完,王昊又哭喪着臉,“說了怎麽也沒用?我他媽就不明白了!”
易拉罐掉了一地,王昊喝大發了,他把玩着易拉罐的拉環,“我難受啊兄弟!”
季時嗤一聲,“看出來了。”
他昂首,“走了。”
王昊搖搖晃晃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往外面蹦出一句,“你跟張小晖的婚禮什麽時候辦啊?我還等着當伴郎呢,到時候戚夏就是伴娘……不行,戚夏離婚了……”
季時的腳步不停,“她說等孩子大一點再辦。”
“大一點?多大?一兩歲?”王昊踢着易拉罐,“不是我奇怪,世上還有女人不期待自己的婚禮嗎?也不着急,挺無所謂的,不當回事啊。”
季時的腳步頓住,“誰跟你說她無所謂了?”
無所謂那三個字在他的耳膜裏橫行直撞,最終撞進腦殼裏。
“那她有跟你主動提過嗎?”王昊滿嘴酒氣,“我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人,上過幾次床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跟我提什麽時候結婚,婚禮喜歡什麽樣的,蜜月去哪兒。”
“你老婆呢?”
季時擰眉,小晖還真沒提過有關婚禮的一個字,一次都沒有,不管不問。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一頭熱。
腦子被酒精麻痹,王昊冒出一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我是看不出來張小晖在乎你。”
季時轉身,臉色陰沉。
被季時鋒利的目光緊盯着,王昊的酒醒了大半,他後悔的恨不得抽自己,“季時,我這兒說胡話呢,你別放心裏啊。”
季時收回視線,語氣很差,“下次別讓我再聽到你的胡話。”
王昊讪笑,“行。”
一會到家,季時就去找張小晖,“小晖,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
他的聲音低低的,透着幾分委屈。
張小晖愣住了。
“我不太喜歡那種……”
“說一次。”季時打斷她,灼熱又急切的凝視着,還有難掩的期待,“我想聽你說我愛你。”
張小晖抿唇,沒有說話。
季時唇邊的弧度一點點不見了,“不肯,還是不敢,又或者是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