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樹上的三個人見到情況不妙,馬上就拿出了家夥,然而人畢竟沒有猿靈活,在樹上的動作有些施展不開來,只是若是回到了地面上,就更加沒有了高度上的優勢,說不定會被猿從上方偷襲。
說話猿應該不是兇殘的性子,但今夜卻像是發了狂似的,朝着他們就抓了過去。與野獸打架可不講什麽風度,無論日後這群東西是不是面臨着瀕臨滅絕狀态,現在它們可是把三人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真是出了鬼了!這群東西平時也不與人打架啊!怎麽今夜出了這種事情!”山安還在罵罵咧咧,手裏揮動的柴刀一點也不含糊。
而山二丫與景二也是砍得勇猛,已經有幾只猿不幸中招了,還留下了它們的長尾巴與斷手臂。但是即便如此,這些猿們都沒有要退的打算,一點也不像是野生動物見血就走的樣子。
“這樣下去可不行!”景二從懷裏取出了火折子,一般來說動物怕火,猿也不能輕易接近火堆,他們上樹之前是生過火的,不過怕山中留火會發生焚燒樹林的危險,于是後來就滅了。
而當下,景二一把點燃了火折子,把它猛地一扔,就扔到了剛才的火堆上。‘嗖——’地一下,柴火堆就被點着了,不知是不是風向正好對上了,柴火堆的火苗一下子竄了老高,吓退了它周圍的猿,但是也沒有退的多遠,只是到了百米開外。
像是在試探一般,那些猿有些摸不準,這個火堆是否有特別之處。
“我們一人拿着一個火把,快點往前跑吧。”山二丫說話了,這時候繼續戀戰不是上策,最好是逃出了猿的活動範圍,或者到了山裏的下一個村子,請大夥一下幫忙。
山安與景二皆是同意了,三人抄起了三個火把就往前跑去,不過他們跑了沒多遠,那些猿類在試探了火堆不過是一般的火之後,也就不害怕了。它們從兩邊繞開,又要包抄上來。
“這似乎不是簡單的猿啊!它們有頭領!”景澤聽到了一聲長嘯,比剛才聽到的聲音還要尖銳很多,回頭一看與一個冷冰冰的眼神對了正着!
月光打在了這個東西的身上,只見它少了一條腿,獨立着站在一顆奇石之上,面容竟然不似猿類,而更似人型少年的臉。身軀卻比成人還要壯實,全身有着黝黑的毛,以及一條粗長的尾巴。
“難道是山魈?!”景二脫口而出了一句,他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認得山魈這種山中獨腳鬼怪了。
“很有可能是的。”山二丫認可了景二的判斷,而這時山魈直沖着他們撲來,再也沒有任何的耽擱。這一撲若是被抓着了,說不準會斷了一條胳膊。而山安見狀已經飛出了手裏的柴刀,被山魈躲了過去。
像是出自本能那樣,景二側身就把山二丫壓在了身下,幫她擋住了山魈的攻擊,‘撕拉’一聲,一股血腥味彌散了開來,景二的背部被山魈攻擊個正着!
‘赫赫!’山魈嘴裏發出了嘲弄聲,想要再一次攻擊,企圖要取這個人的性命。就在它再要動手的時候,山二丫猛地拽下了脖子上的三枚銅錢,一股腦兒地朝着它的面門扔去。
山魈本來就與山二丫離得很近,它以為景二已經趴在地上不行了,這裏已經沒有了危險,誰知道破空而來的三枚銅錢,直愣愣地砸在了它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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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巧,這三枚銅錢竟然正好砸中了左右兩眼,還有眉心正中央。夜色中山魈被砸中的部位似乎閃過了一道金光,然後它長嘯一聲十分凄厲,兩臂捂住了腦袋一下子就竄入了樹林中,再也不見了。而四周的猿這時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也不追趕人了,沒事兒都回家去睡覺了。
三人經此一事,劫後餘生。三枚銅錢還沾着血跡,就那樣躺在地上,也不知道它有着什麽樣的威力,呵退了山魈,這種山中鬼怪。
山二丫這時候也關心不了其他的事情,傷勢最嚴重的是剛才一心護全她的景二。那人的背上被劃出了一道大口子,血還在往外滲,必須要及時包紮。還要他們帶着水,也有備着的金瘡藥。不多說別的,先治療傷口為先。
在山中常年生活的人,多少都遇到過個摩擦跌傷的,這樣的外傷包紮不再話下。山二丫剪開了景二的衣服,盡可能不去觸動傷口,小心翼翼地幫着他上了藥。山安在一旁看着,他這個人粗手粗腳的就不獻醜了,也不打擾小夫妻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雖然剛才經歷地不是什麽好事,但這次他看出來景二這個妹夫人不錯,對二丫是真的好。娶了她就要保護住她,即便他們才剛剛認識,景二已經開始做一個好丈夫了。
通過這次的事情,山安也是真的放心了。
“等一下,我換上一件新衣服。明天進村子的時候,就別說今晚的事情了。”景二背對着山二丫,感覺到她的雙手在自己背上的觸摸,雖然只是在上藥,但這也是第一次被媳婦摸啊,所以他的聲音也有些不自然,但腦子想的很清楚,在迎親的路上發生見血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吉利,就不要提起了。
山二丫手上上藥的動作一頓,為了景二的體貼而心頭一暖,她雖然沒有出嫁的緊張感,但今夜就在剛才還被這個人救了,自然是心懷感激的,也許嫁給這樣一個人也不錯。“謝謝你了。”
景二輕輕地笑了一下,想要伸手捏捏山二丫的手,奈何不能有大幅度地動作會牽動傷口,只是悶聲說到,“我是你相公啊。”
山二丫也悶悶地應了一聲‘恩’,不知道接什麽話好,索性就不說了,手上包紮的動作更是輕柔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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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也沒有再出現什麽古怪,一路很順利地到了景二的村子。他與家裏分開來過,平時靠着木工活賺些錢,鄉裏鄉親地也都喜歡他的手藝,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對于那夜發生的事情,三人都沒有對外說起。而在景二養傷的這段時間裏,與山二丫逐漸熟悉了起來,兩人似乎有着許多的話能說,有些見識也與山民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點,他們的感情也好了起來。
景二背上的傷痊愈已經是三個月之後的事情了,這段時間怕壓到景二的傷口,小夫妻兩人一直都是分床睡,更加不要談圓房了。在景二傷好之後,他去山裏打了幾只野味,下廚做了一頓好吃的,也是犒勞山二丫這三個月忙裏忙外,打理家裏的辛苦。
都說酒足飯飽思那啥,在飯後,自然而然地行了周公之禮。
第二日,景二醒來的時候,看到懷裏睡得很香的山二丫,還生出了一種迷惘的感覺,似乎昨夜所經歷的一切,像是真的,但又似乎隔着一層迷紗。
山二丫習慣了早睡早起,陽光照了進來,她也就醒了,雖然身體還是酸痛着,提醒着她昨天景二折騰的厲害,但是思維已經清醒了。就感覺到了自己腰上的大手又在活動着,“你不累嗎?”山二丫才發現她的嗓子也有些啞了。
“我只是有些不确定這是真的。”景二把山二丫抱得更加緊了,想要用肌膚相親的溫度證明他們确實在一起了。
山二丫轉身正對着景二,而他們的長發已經糾纏在了一起。結發為夫妻也就是如此。那麽還有什麽不确定的呢。
不過,景二看着山二丫的臉孔,有些不開心,“你看,你都沒有臉紅呢!不是都說了新婚的小媳婦應該要臉紅心跳地很快才對嗎。”
山二丫摸了摸景二的腦門,沒有發燒啊,抽的哪門子瘋。“我是天生如此,沒有臉紅的體質。”
“這樣啊。”景二的語氣裏面帶着一些遺憾,然後他就想要致力于讓山二丫能夠臉紅起來,似乎這才有成就感。“那麽以後,我會加倍努力的。”
山二丫聽着景二這句不倫不類的話有些好笑,卻只是把腦袋擱在了他的胸前,這樣的成親後的生活也挺好,嫁的這個人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生活其實是很平淡的,日子也就這麽一天一天過去了。兩人沒有急着要孩子,也與家裏說了要等到山二丫十八歲之後再說,這對女子身體也好。景家老爹也沒有意見,他們這裏差不多都是十七八歲生育,女子也是勞力,在山裏的地位不比男子低,沒有城裏頭的那些規矩。
也是在他們成親一年之後的秋天,大山山腹裏面的一個村子有人請景二幫忙去打家具。要做幾件大家夥,那頭提供木料,說是在那邊完工比較好,省得來回搬運了。一點也不想與山二丫分開,景二就帶着媳婦一起上工了。
許是有媳婦在身邊,做活都多了一份幹勁,這次的活做的算快。比預想中要快上了一個月。在臘月十五之前就完工了。而完工的這日,山谷中少見飄起了大雪,兩人沒有趁着雪趕路,想要等到雪停的時候。這場雪下了三天,等停了之後,路上也都積雪了。
山二丫推開他們暫住的木屋的窗戶,屋裏點了一盞油燈,景二就坐在她的身邊,一邊在看着窗下的芭蕉葉,也不知道是誰在這裏種了芭蕉,就老喬說反正不是他們家種的,很可能是種子随風飄到了這裏,就生根發芽了。大雪積在芭蕉葉上,在星光下泛出了冷光。
通過半開的窗戶,兩人能看到今夜的星星似乎特別的亮。
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哪裏看到過。兩人腦中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也許能把這樣的場景給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