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幕《雨後回音》
雨聲像清脆的歌聲一樣，遍布華麗的皇宮，灑下淚珠般的晶瑩，如同清泉水一樣清涼透心。
許聽雨已經進入皇宮有兩個月左右了，初始的不安，漸漸轉為平淡。望著窗外的雨景，他腦裡不時浮出那兩抹身影，一個絕色地美貌，一個潇灑自在。世上竟然有這種人存在，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他自幼得到衆人的掌聲，光芒常常圍繞著自己，可是站在那兩個人的面前，自己卻顯得自愧不如。尤其是那個驕傲自信的人，如同黑夜讓人神秘，想去探索，但是卻又散發危險的信息。
站在那個人的面前只能任她擺佈，就如同自己甘心走入這個鳥籠般地皇宮。他從來沒有想過為皇家效命，反正家裡有錢，他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可是，當那個人詢問他的時候，他不敢拒接，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在告訴自己，眼前的人說的一切都是命令，無法違抗的。她是天生領導者，別人只能跪在這個人的腳下。
一切的膜拜與臣服，只屬于那個人，堂上靜。
想著想著，耳邊有傳來讓人讨厭的聲音。由最初到現在，從不曾停止過。
「那個人又在發呆了。」
「你說他的音樂造詣怎樣？」
「怎麽知道？靠關系進來，因該沒有什麽大不了吧。」
「聽說是冥王點名挑選的。」
「可能陛下一時想起而已，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也沒有點名叫他演奏啊。」
許聽雨假裝聽不見，反正他已經習慣了，有才華必定引人眼紅。他對自己有一定的信心，無論容貌或者天賦。
現今身為宮廷的樂師，妒忌他的人越來越多。就像剛才這些人一樣，他們同樣身為宮廷的樂師，不但自幼學習音樂，更要通過重重的考試，才能踏進這裡。比起他們，自己只是冥王一句話就進來，多少人會不甘心，實在是意料之事。
世人總是為這些事情而勾心鬥角，好像一切都是自然的定律。
每天這個房間都有許多樂師在練習不同的音樂，各種聲音混在一起，讓許聽雨感到煩心。
他是雖然喜歡音樂，卻只喜歡孤單的音感。獨自一個人的舞臺，才是他的世界。
聽著這些煩心的音色，他一如既往地走出門口，沒有人攔住他，反正兩個月以來他不曾與他們一起練習。
許聽雨走回自己的房間，抱起一把琵琶，來到無人的花園裡。這裡是供給下人僕女的休息的地方，平常這個時間大家都要工作，所以現在很寂靜，最适合自己自得其樂了。
名貴的花經過雨的洗禮，嬌豔欲滴，清新的空氣，混著泥土地氣息。現在雨已經停了，卻迎來妩媚的陽光。
許聽雨一身單薄的青衣，顯得文雅脫俗。纖細的白指劃過琴弦，響起細細的音色。
空靈，漂浮，像有生命的蛇舞，扭動著，激情著，猶如要一場宴會。
走廊裡，堂上靜身穿月牙色的長衣在緩緩地走動。雖然冥界中古結合，但是她卻好男裝的古衣。一頭短髮加上古代的衣服，也許其他人會不倫不類。可是，她卻散發自我的風格。
她今天在早朝上遇到煩心的事情，一些位高權重的大臣依舊想控制自己，處處針對她的處事方式，企圖打壓她。
「奉劍，幫我揉揉肩膀。」堂上靜自然而然地說，猛地，她聽不見回答，才想起奉劍依命行事，還沒有回來。
她無奈的一笑，人間界的時間和冥界不一樣，這裡過一個星期，那裡有可能過了三至四個月，甚至是半年。
堂上靜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自己似乎太過習慣奉劍的服侍了。沒有了他，渾身不自在。
思至及此，耳邊傳來輕靈的琴聲，讓人耳目一新。
皇宮裡竟然有人彈出這種音色？堂上靜在心裡驚訝著，她不曾記得有樂師的音色是這種風格的。
她循著音樂的方向，慢慢地走去，唇邊揚起一抹淡淡地微笑。
原來是他。看見人影後，堂上靜在心裡不禁地一嘆。
「彈的不錯。」堂上靜無聲地走到他的背後，笑道。
頓時，許聽雨心裡一驚，指尖一慌，啪一聲，琴弦斷了。剛才的音色停滞在演奏者慌張的神色裡，但依舊在而立徘徊，牽動聽者的心。
他猛地回頭，看清楚來者，立刻剛下琵琶，一邊下跪，一邊嘴裡說著：「微臣，見過陛下。」
堂上靜好笑地看著低著腦袋而慌張的男人，繞過他，在石椅上走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斷了線的琵琶，揚聲道：「許公子多禮，這裡沒有外人，不必見外。起來。」
許聽雨有點站不穩地起身，腦袋有點熱，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堂上靜。
這是一個意外，帶有驚訝，驚喜，措手不及的巧遇。
「坐下。」見到他站著一動也不動，堂上靜命令道。
許聽雨依言坐下，心裡有點緊張，可是臉上已經恢複淡然的神色。剛才的舉動真的說得是他一輩子最狼狽的時刻了。
堂上靜把視線從琵琶拉了回來，投向眼前的人。
雖然許聽雨有點慌張，可是他的舉動只包含緊張，不明，疑惑，或者說好奇。可是，卻不害怕自己。
很少人打從一開始就不怕自己，除了鳴奉劍之外。
她立刻覺得無聊的時間可以利用這個人來打發。
「剛才許公子抱著琵琶，真有猶抱琵琶半遮臉的美人的感覺。」堂上靜不禁調戲他，說起來這是第二次了。
許聽雨一聽，臉瞬間微紅。他心想明明眼前的人散發著威嚴，魄力，有著高貴的氣質，可是，為什麽說話卻像小混混調戲良家婦女啊？啊？慢著，他怎麽把自己形容成女的？
想到這裡，他立刻低下頭來，眼睛不停著眨呀眨呀。
呵！真有趣。堂上靜在心裡壞笑。
「雖然琴弦已斷，可是朕還是想讓聽雨再彈奏一曲，未知可否？」許聽雨的腦袋嗡了一聲，他有幻聽嗎？剛才應該聽錯了吧？為什麽陛下突然升級叫了他的名字呢？
見到他沒有反應，像塊木頭一樣，堂上靜又再詢問道：「聽雨，你有再聽嗎？」
「微臣有聽。」許聽雨一時激動，站了起來。現在他敢肯定眼前的冥王真得在叫自己的名字了。
看著像士兵一樣挺直腰的許聽雨，堂上靜真是哭笑不得。
「那你就彈一首。」如果詢問他意見要花太長的時間來驚訝什麽的，倒不如直接命令，來個爽快。她這個人沒有什麽耐性。
而且，斷了琴弦的琵琶，要利用剩下的線來演奏，是一種難度挺高的挑戰。不知道，許聽雨能不能依期望，給她一個驚喜。
許聽雨立刻抱起琵琶坐下，深深呼了一口氣。琴弦自然流露而出，像河水般，緩緩地流動。
呵！還真不讓人失望呢。堂上靜不靜抿嘴而笑。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的得到一把好玩的樂器，讓人感趣味的玩具。
而且，這把樂器讓她有同感的共鳴。
這種寂寞的音色，也是她的音色。
堂上靜輕輕站了起來，走到樹下，取來一片樹葉，放在唇邊，吹奏出一樣的音符，作為伴奏。
她想起以前自己一個人在丞相府的日子，所以人都怕自己，不願接近自己，唯有寂寞的音色才是自己的好友。不會畏懼，不會恐怕，不會背叛自己。
許聽雨吃驚了一下，沒有想到堂上靜會和自己合奏。而且，這首曲子，她竟然只聽一次，就記上了。很驚人的記憶力和音樂天賦。
他只聽過現任的冥王魔法和劍術都很厲害，沒有想到音樂的造詣也達到如此高的水平。
聽，不但伴奏起來，還獨自創造新的旋律加入他們的之中。不但，沒有不協調的感覺，甚至說是讓音色豐富了起來。
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求，他感覺堂上靜會是自己的知己，知心與知音。
兩人同時放下手上的樂曲，堂上靜稱讚道：「聽雨琴音出色，難怪月華對你的演奏情有獨锺。」想起月華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還真讓人聽了不下百篇。堂上靜本來對不感興趣的人就不會可以去記住他們的名字與容貌，偏偏月華在耳邊說個不停，弄得她想忘記這個許公子也難。
不過，現在她還蠻感謝月華，想必知道許聽雨的音色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月華才會叫自己請他當樂師。看來，自己平時有好吃好玩，都留給月華，疼惜她，還真沒有做錯。
突然，她很想見見這位像自己妹妹的月華。
許聽雨聽見陛下的稱讚有點恍然，站在這個人面前，就自己就好像陪襯花瓣的綠葉，可是竟然讓她讚沒了自己，一下子有點輕飄飄的感覺，當然嘴裡還是客氣地回應着：「陛下過獎了。」
堂上靜知道他是客氣就沒有說什麽，舉起雙手，拍了幾下，立刻有侍女跑過來，低頭跪倒道：「奴婢參見陛下。」
「去準備一些就和小菜。」堂上靜簡單明快地下了這道命令，侍女領命而去。
然後，她轉頭對著許聽雨笑道：「良辰美景，動人之聲，少了美酒相伴，深感可惜。」
許聽雨想不到堂上靜會賞賜自己，心感意外。
「多謝陛下賞賜。」他坦言謝禮，心裡暗暗地想著自己有機會和陛下把酒言歡實屬難得。世間有多少人可以近距離接近堂上靜呢？他在心裡反問自己。
當美酒美食連續奉上之時，堂上靜欣然站起來，輕聲道：「朕有事在身，日後有機會再和聽雨把酒言歡。」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準備離去。
「慢著陛下，如果不是急事，可否留下？」許聽雨一聽見她的離去立刻心急起來，他從椅子上再次站了起來，不假思索地脫口說道。說完後，才驚訝自己的大膽，竟然企圖勸告陛下。
堂上靜見到他如此急忙的神情，一時愣住了，心想這小家夥為什麽想留住自己呢？
如果給許聽雨聽見，他一定會反駁，因為他的外貌看起只是小堂上靜一兩歲而已，不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何來有小家夥之稱？
想著想著，她又不禁想捉弄他。總覺得這小家夥自己說什麽，他就信什麽，一定戒備的心态都沒有……簡單而言，就是好騙。
堂上靜低笑一聲，這是她真心的笑容，不是應酬與假意的微笑，所以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除了，奉劍和月華，這是她首次在其他人面前這樣地笑。
「其實……也不是什麽急事，只是朕有點想念月華而已，昨夜得知她感染風寒，所以今天想去探望她。」堂上靜似真似假地說道，她猜測著許聽雨聽見這番話，一定又會誤會什麽了。
不出所料，許聽雨心裡想著，果然和傳言一樣，陛下與婚約者的感情十分要好……可是，為什麽他的心裡竟然有些不舒服與失落呢？他有點不想陛下離去，甚至不去見那位小姐。
「還望陛下饒恕微臣的冒失。」許聽雨失望地低頭說道。
堂上靜覺得自己似乎太過欺負他了，便不著痕跡地安慰道：「朕不會怪你。這樣吧……明日此時此地，朕再來與聽雨一聚，如何？」她難得地許下承諾。
頓時，許聽雨眼神發亮，道謝地說：「微臣謝過陛下隆恩。」
直到堂上靜離去甚久，許聽雨才反思道：「為什麽自己想多看見她？想多和她說上一句話……」甚至想了解這個人呢？
風有少許大，石桌上的酒菜有些微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位男主角接下來會出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