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厚顏無恥
九阿哥忙問:“汗阿瑪打算如何處置她?”端是怕慢一點, 話題扯到自個身上。
劉徹擡手支起下巴,擰眉思索,其實是看坐在他另一邊的康熙, 隆科多是你表弟。
“現在想起來他是朕表弟。”康熙沒好氣道,“剛才怎麽就忘了?”
劉徹料到他會這樣講, 眉頭都沒動一下, “剛才也沒忘, 只顧跟佟國維說話了。”
“你——”康熙虛點點他,“朕簡直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十二天,才來十二天, 不對, 去掉朕回來的兩天,總共十天, 你弄掉三位皇親國戚,朝中大員,這麽能, 怎麽就沒上天?”
劉徹在心裏悠悠道,“舍不得你啊。”
康熙的臉刷一下紅了,擡腿就想踹他,瞥到幾個兒子, 收回腳,“好好說話。”
“我跟你好好說話,你擠兌我。”劉徹的表情別提多委屈,“我順着你的話說, 你又嫌棄人家。你這人,怎麽就這麽難讨好呢。”
康熙咬咬唇,暗暗運氣,提醒自己,別上當,別上當,“甭廢話,說李四兒。”
“我聽你的啊。”劉徹在心裏可憐巴巴道,“誰讓我這個皇帝是幫你當的呢。”
康熙很想說,朕不稀罕。可他真這樣講,劉徹一定會說,我稀罕你。天天面對這個不要臉的,康熙感覺他的臉皮都變厚了,“佟國維是朕的舅舅,親的。隆科多是朕的表弟,親的。”
“別給我繞彎子,直接說。”劉徹換只手托下巴。
康熙:“他們不要臉,朕還要臉。”
“所以?”劉徹眼皮跳一下,“不處置,還替他們遮掩,下禁口令,今天在場的所有人不得外傳?”
康熙揉揉額角,“朕這樣要求,你也不可能同意。別說你會,朕不信。朕的意思是家醜不能外揚。”
“讓他們自己處置?”劉徹在心裏問,“你舅舅和舅母要能處置她,今兒也不會被你碰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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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噎住。他說得對。可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意思,“讓法海審理。”
“你大舅舅佟國綱的兒子,南書房行走。我沒記錯吧。”康熙點一下頭,劉徹忍不住說,“去年才中進士,為官一年,你确定他會審案?”
康熙:“不會可以問。”
“問順天府尹還是宗人府宗令?”劉徹瞥他一眼,“也不嫌麻煩。交給鄂倫岱好了。他是佟國綱的長子,佟家長孫,為官多年,如今是漢軍都統,襲一等公,名正言順。”
康熙連連擺手,“他不行。”
“為何?”劉徹不明白。
康熙想也沒想就說:“性格剛愎,高傲,朕的大舅活着的時候,一度奏請朕殺了他。”
劉徹心中驚訝,險些表露出來,“我還以為佟家就隆科多一個‘出類拔萃’的,合着是因為最混的死了。等等,剛愎自用,還敢讓他當漢軍都統?”
康熙呼吸一窒,慌忙說,“他近來沒犯過錯。”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那樣的人,一查一個準。”劉徹道,“敢不敢跟我打賭?”
康熙:“打賭都是小孩子玩的。”
劉徹真想賞他一記白眼,“佟國維明日早朝上書致仕,我這次就放過鄂倫岱。否則,讓法海一審二。”
“……行吧。”康熙見他退一步,也沒固執的要承諾,“但有個前提,不準再抄家了。”
劉徹:“不抄,不抄。你當我吃飽了撐的。”大不了過些時候再抄。
“朕聽見了。”康熙道。
劉徹不禁扶額。
八阿哥關心道:“汗阿瑪怎麽了?”
“朕想好如何處置李四兒,卻不知該怎麽處置隆科多。”劉徹嘆息道。
八阿哥驚訝的“啊”一聲,“汗阿瑪還要處置他?”
“不處置?”劉徹反問。
八阿哥一直以為他爹說的那句“好自為之”是警告隆科多,沒下次。哪想到是“回頭收拾你”的意思。再說了,狠毒的是李四兒,命下人動手的也是她。隆科多的原配還活着,讓刑部尚書攤開律法一個字一個字的查,也無法給他定罪,“兒子不知。”
“笨!”劉徹一臉嫌棄。
八阿哥心累,我聰明,你說我心眼多。好不容易碰上一回不懂的,你又這樣。還要不要人活了。難怪太子最近那麽老實,下朝就窩在讨源書屋,寧願領孩子,也不出來,“兒子愚鈍,讓汗阿瑪失望了。”
“既然知道,回去好好讀書,少管閑事。”劉徹道。
怎麽又繞回來了。八阿哥連忙應道,“兒子遵命。”
九阿哥接道,“汗阿瑪要免了隆科多的蒙古副都統?”
“錯了。朕不想看到他。”劉徹看似對幾個兒子說,眼睛看着康熙。
康熙擡手擋住眼睛,朕什麽都沒聽見,你翻天也好,作地也罷,不用問朕。
劉徹見他這樣,頓時想笑,礙于便宜兒子在場,使勁忍住,随即問幾個兒子,“現在懂了?”
“懂了。”九阿哥心想,我寧願不懂。他汗阿瑪變了,變得不念舊情,變得敢過繼長子,變得越來越可怕,“索額圖、納蘭明珠、佟國維和隆科多,還有內務府的那些人,一下子少這麽多,一時能找到接替他們的嗎?”
康熙也想問,“能嗎?”
“能啊。內務府管事的人本來就多,再減去三成也夠用。”劉徹道,“佟國維他們幾人麽,把下面的提上來就行了。”
八阿哥很懷疑,“能擔重任?”
“可以。若不是他們壓着,早上來了。”劉徹道,“一個個半只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也不知怎麽就那麽戀權。”
康熙想翻白眼,“你不戀,為何不早點退位?”
劉徹假裝沒聽見,看都不看他。到清溪書屋,命宮人打水沐浴,浴池裏只剩他一人的時候才說,“非得打一架才痛快是吧?”
“你當朕是你。”康熙坐在浴池邊,“內務府的管事好選,索額圖和佟國維的接替者,你得仔細選。”頓了頓,又忍不住說,“朝中沒有。”
劉徹:“那就從地方上找。對了,漢族還是滿族?”
“你覺得呢?”這個問題很敏感,一個字沒說好,他倆都有可能打一架。
衛青騎奴出身,金日磾乃匈奴王太子,前者官至大将軍、大司馬,後者是輔政大臣。劉徹在乎出身可不會用他們,“随便。能用就行。”
“那你先從漢軍旗中選。”漢軍旗中有許多滿人,但有些改了漢姓,比如太子福晉石氏,本姓瓜爾佳。改了之後,太子福晉的阿瑪在地方上治績不俗,得漢人擁護,很多漢人現已把石家當成漢人,重用這類人,滿人不會有意見,漢人也高興。
劉徹還不知道滿漢之間的矛盾,聽他這樣講,就回憶這些天看到的官員履歷,“李光地不在旗吧?”
“他還在服喪。”康熙提醒道。
劉徹:“都七八個月了,可以回來了。”
“親人去世,至少得一年。”康熙道。
在外面逛一天,來的路上跟他吵半路,劉徹不想再他叨叨,“李光地又不在京城,我現在下旨,等诏書到他家,他再到京城,就一年多了。”
“還能這樣算?”康熙長見識了。
劉徹反問:“為何不能?”
“……你高興就好。”康熙無奈地說。
劉徹滿意了,“明年親征,不不不,我不親征,你打死我也不親征。明年征讨準噶爾,現在就可以準備糧草人馬了吧。”
“差不多。”康熙道,“這裏離那邊不甚遠,從熱河行宮回來,再籌備也行。”
說起不甚遠,劉徹又想問,“為何把皇城建在此地?別跟我說位置好,位置好的可不止這一個地方。”
“還有長安?”康熙白了他一眼,“朕以前跟你說過,此地是前朝皇帝建的,本義是天子守國門。結果朕的先祖就是從這裏入關的。”
劉徹:“子孫後代不争氣,他也沒想到。”
“是呀。但願朕的子孫後代能争點氣。”康熙說着,想到争氣他也看不見,不争氣他也不知道,“不說這事。說糧草的事。”
劉家後代也不争氣,康熙不想說下去,劉徹也不想提,而糧草需戶部來辦,“戶部尚書是誰的人?”
“誰的人?”康熙沒懂。
劉徹:“依附誰?”
“馬齊不依附任何人,不過,他——”
劉徹一聽這話,忙說:“他怎麽了?快說。”
“他和佟國維關系不錯。”康熙道,“朕感覺只是泛泛之交。”
朝政被索額圖、納蘭明珠把持,佟國維面上不顯,他倆也不敢得罪他,馬齊年紀不大,能在三人眼皮子底下做到戶部尚書,說他不依附三人中任何一個,劉徹打心眼裏不信,“他跟你說的?”
“這倒沒有。”康熙道。
劉徹:“那就說馬齊有可能是佟國維的人。那麽——”
“此人可用。”康熙忙說。
劉徹笑道:“我也沒說不能用。不過得容我查查。”
“你可別再查了。”康熙現在是一聽到“查”字,腦袋就一抽一抽的痛。
劉徹假裝沒看到他無可奈何的表情,故意問:“為何?”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康熙瞪眼道,“還用朕提醒你?”
劉徹搖搖頭,不需要,“小問題我當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戶部管着全國的錢糧,他敢帶頭貪污受賄,中飽私囊,我不想處置他,你也不同意吧。”
“你知道我心裏怎麽想的?”康熙沒好氣道。
劉徹點頭,很認真道,“知道啊。我是我,也是你,咱倆心靈相通啊。”
“朕不這麽認為。”康熙道。
劉徹笑嘻嘻道:“那是你不好意思,害羞,我理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