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039章主要事件:宮裏出現了兩個奇怪的男人。
大周朝,雲英帝十八年,一月廿五,晴。
雲槿跟着簡夫人來到了稀奇閣,這裏是簡家專門用來放置古玩珍寶和外來稀奇物事的樓閣。
說到這個稀奇閣,雲槿不免有些懷念又有些畏懼。
記得小時候太後第一次帶他出宮,就是來的丞相府。太後忙着和自家老爹說話,便讓唐觀帶着雲槿四處看看,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這個稀奇閣。稀奇閣雖說珍藏着各種稀奇玩意兒,但卻出奇地只有兩個家丁守在門口,還是只會寫拳腳功夫的那種。他們得知雲槿的身份後,很熱情地請他進來參觀,不停地介紹,不停地獻寶,只可惜雲槿當時年幼,一點也聽不懂。
後來的事情很容易就猜到了,雲槿不小心打破了一件玉雕,偏偏那座玉雕是太後生母生前最喜歡的一樣東西。于是可憐的小皇帝就被太後狠狠地揍了一頓,并且一個月沒點心吃。
然而事後,太後依舊帶雲槿來丞相府,依舊不阻止他去稀奇閣。雲槿問了唐觀才知道,原來那個稀奇閣裏只有那座玉雕是有特殊含義的,其他摔了砸了都沒什麽關系,只是可惜了些。
那時的唐觀還開玩笑說,雲槿是個成大事的,一砸一個準兒。
一想起母後的那頓胖揍,雲槿站在稀奇閣的門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怎麽了?”簡夫人發現雲槿愣在門口不動,疑惑地回頭。
“沒什麽,”雲槿搖搖頭,跨過門檻,“只是想起母後當年的那頓打罷了。”
簡夫人眼睛轉了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啊,你當年哭得可慘了。”
雲槿尴尬地笑了笑。
當年他才八歲,還是大病初愈。被母後一打自然委屈的不行,只是哭着滿地打滾就有些丢人了。
唉,其實表哥欺負他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呢?
雲槿轉移話題道:“舅母說得那些好玩的東西呢?快拿出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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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夫人二話不說,就讓家丁擡了一個箱子出來。
“這麽多?”雲槿驚訝地看着半人高的大箱子。
簡夫人神秘地笑笑,打開蓋子。
雲槿伸過頭去一看,“哇……”一個都不認識。
簡夫人拿出一個銀質的長管子,道:“這個叫做長笛,與我們所說的笛子很像。”
她說着,将長笛橫過來,對着口子用力一吹。
“茲叽——”
雲槿頭皮一陣發麻,用力捂住耳朵。
簡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哎呀舅母不太會吹笛子,我們不玩兒這個。”
“我們玩這個,這個有意思。”她說着,從箱子裏拿出了一個畫得醜醜的橢圓型木頭娃娃。
雲槿伸手把娃娃拿過來,奇怪道:“這是不倒翁?”他說着,把娃娃往桌子上一放一推,娃娃默默地躺倒在了桌子上。
“這個不是這麽玩的。”簡夫人将娃娃從桌子上拿起來,從中間拔開,裏面居然還躺着一個小一號的娃娃,“這個叫做套娃,一個套一個。”她邊說邊拆,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了一排六個從大到小的醜娃娃。
雲槿驚奇道:“這個好神奇!”
他擡眼,巴巴地看着簡夫人道:“能送我嗎?”
簡夫人豪氣萬丈地把娃娃塞到雲槿的懷裏,道:“拿去拿去!喜歡什麽只管拿!”
雲槿手忙腳亂地接下,卻還是有一個娃娃掉到了地上。雲槿幹脆把娃娃全都放下,慢慢地裝起來。
裝到最後一個,一抹粉紅色的裙擺在雲槿眼前閃過。
雲槿擡頭,就看到表哥的堂妹,也就是他的表妹簡寧婷一臉冷漠地站在自己面前。
雲槿有些郁悶地起身。
不是他的錯覺,雲槿很小就發現簡家與他同輩的那些後生,不論男女,似乎都不怎麽待見他——表哥的欺負,表妹的漠視,還要另一位小表哥的嘲諷。
簡寧婷比雲槿小半年,是簡家老二的女兒,上面還有一個大她三歲的哥哥,跟着老二跑去了南邊。
“大伯母。”簡寧婷向簡夫人打招呼,看都不帶看雲槿一眼。
……
他好歹也是皇帝啊!
連問個好的面子都不給嗎?
雲槿哀怨地看着簡寧婷的側臉,對方繼續對他視而不見。
……
真的很過分哪。
雲槿放棄與簡寧婷交流,蹲在一邊,自顧自地翻弄起箱子裏的玩意兒。
簡夫人見簡寧婷對已經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也有些尴尬,本以為女孩子長大了會懂點事,沒想到還是這麽高冷。不過簡寧婷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簡夫人也沒興趣多說她什麽,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
于是她也蹲下來,和雲槿一起挑東西。
簡寧婷在一旁的圓木凳上坐下,木然地看了兩人的動作一會兒,突然伸手推了雲槿一把。
雲槿蹲着,本來受力就在兩只腳上,不太穩。簡寧婷又練過武,手勁不小,直接把雲槿給推地上了。
雲槿愣了,擡頭看她。
以前簡寧婷雖然無視他,但也不帶無緣無故動手的呀。
雲槿還未說話,簡夫人先不滿了,“寧兒,你太無禮了。雲槿畢竟是皇帝,你怎麽可以欺負他!”
雲槿:“……”
雖然舅母是在替他出頭但是……
簡寧婷不屑地看了雲槿一眼,道:“他怎麽又來了?堂哥不是已經嫁進宮了嗎?”
哎?
雲槿眨眨眼。
這話說得他怎麽聽不懂啊?
“寧兒!”簡夫人不滿地呵斥道。
簡寧婷不理她,繼續用冷漠而不屑的眼神看着雲槿,嘲諷道:“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也能當上皇帝,還當的這麽久。”
“寧兒!你快回房裏去!”簡夫人低喝。
簡寧婷突然站起身來,從更高的高度俯視雲槿,聲音冰冷,又好像是在威脅,“雲槿……”
雲槿的背微微挺直。
“你最好善待表哥,要是你敢對不起表哥,我就……”
“寧婷!”
一個熟悉的男聲喝止了簡寧婷的後半句話。
“堂哥。”簡寧婷一反剛才的強勢,讷讷地低下了頭。
簡輕侯從屋外走進來,将雲槿扶起,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塵,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雲槿低頭不語,他還沒膽子大到在簡寧婷面前告她的狀。
可即使他不說,簡輕侯也能猜到一二。
他看向簡寧婷的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離雲槿遠點兒。”
簡寧婷不甘道:“不是我要離他近,是他每次都往我眼前湊。”
雲槿覺得自己簡直冤死了。
總要分個先來後到吧,剛從明明是他先進的稀奇閣,怎麽成了他往她面前湊了?
要知道簡寧婷會來,他躲還來不及呢,又不是喜歡自虐。
但簡輕侯顯然不願與簡寧婷多廢話,與簡夫人道了個別,就表示自己要帶雲槿回宮了。簡夫人雖然強烈地表示了不舍,具體表現為妄圖再次讓雲槿埋胸,可惜被簡輕侯阻止了,最後也只好揮着手絹,歡送兩人離開,并且對他們的下一次到訪表示了熱烈的期待。
簡輕侯牽着雲槿的手經過大堂,那是離開丞相府的必經之路。
丞相大人還呆呆地坐在原位,表情好似被雷劈了,又好似天快要塌下來了。
雲槿上前想和外公道個別,結果丞相一看到他就受驚似的站起,然後又用頗為複雜的眼神盯着雲槿看了許久,把雲槿看得都有些發毛了。
最後還是簡輕侯上前打斷了兩人詭異的對視,把雲槿拉走了。
丞相看着自家孫子和外孫雙雙離去的背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這麽優秀的孫子,怎麽就偏偏看上了那麽蠢的外孫呢?
回宮的路上,雲槿和簡輕侯都意外默契地沒有提簡寧婷的事情。
簡輕侯是不想在雲槿面前提起這個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堂妹,雲槿則是……純粹沒想起來。換句話說,簡寧婷的态度就像以往表哥的欺負,早就習以為常了。
然而回到皇宮,他們又在龍淵殿的門口遇到了兩個陌生男子。
一個溫文儒雅,一個高大威武,一個藍衣,一個黑衣,都與太後差不多的年紀。
藍衣男子看着龍淵殿,眼底帶着懷念。
黑衣男子有些不滿地摟住他的肩膀,道:“怎麽,你後悔了?”
藍衣男子失笑道:“都過去十幾年了,還要怎麽後悔?”
黑衣男子臉上的表情這才好轉一些。
“請問兩位……”簡輕侯話未問完,兩個人就看過來了。簡輕侯知道,其實那名黑衣男子早就注意到身後有人了。
藍衣男子溫和地笑了笑道:“不用緊張,我們沒有惡意,故地重游罷了。”
簡輕侯看着他不語,心底卻隐隐有了幾分猜測。
黑衣男子向前一步,不着痕跡地擋住了簡輕侯看向藍衣男子的目光,道:“是賀莊讓我們來的。”
他說的是賀莊,不是太後。
藍衣男子補充道:“是因為簡公子上午的那番話,賀莊她拿不定主意,才找我們來商量。就我個人來說,我十分贊同你的決定。”
簡輕侯精神微微一振。
黑衣男子有些不耐地輕哼了一聲,“這件事本與我們無關。”
簡輕侯聽着他們的話,心底的猜測隐隐被證實。
雲槿突然道:“你們認識母後嗎?為什麽以前沒見過你們?”
黑衣男子突然直直地看向他。
雲槿被看得有些瑟縮,後退了兩步,躲到了簡輕侯的身後。
黑衣男子收回目光,眼底帶着微微的嘲意。
簡輕侯對黑衣男子的态度微感不滿,但礙于自己猜測的身份,倒也不方便直接發難。如果對方真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的話,那麽自己打不打得過他還待讨論。
藍衣男子将黑衣男子向後扯了扯,朝着雲槿溫和道:“你不用害怕,他只是長得比較兇,人還是很好的。”
黑衣男子若有似無地哼了一聲。
藍衣男子渾不在意,繼續道:“下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吧,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父……叔叔可以送給你啊。”
雲槿聽了他的話,突然“啊”了一聲。
生辰什麽的,他不說還真給忘了。
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嗯?”藍衣男子見他不答,又問了一遍。
雲槿期期艾艾地開口:“沒什麽想要的,你就祝我永遠幸福快樂吧。”
藍衣男子一愣道:“你用‘我’?”
“怎麽了嗎?”雲槿不解道。
這下連黑衣男子都露出了微微的詫異。
藍衣男子卻恢複了笑容,道:“沒什麽。既然你沒什麽想要的,那到時候我可就随便送了啊。”
黑衣男子低喃道:“往年不也都是随便送。”
雲槿沒聽清他說什麽,也不敢多問。
兩個人很快就離開了。
藍衣男子的話似乎挺多。
走得好遠,簡輕侯還能聽見被風帶過來的對話聲。
“雲槿那孩子好可愛,可惜沒見過他小時候。”
“你後悔了?”
“沒,只是有點可惜。”
“哼!”
“唉,誰讓你不能生呢。”
“……”
“而且連過繼一個也不肯。”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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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雲槿,今年十六歲。
我在丞相府遇到了萬年面癱表妹簡寧婷。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讨厭我,今天甚至推了我。
不過還好啦,也不疼,我就不計較了。
只是回宮後遇到了兩個奇怪的男人,他們好像和母後很熟。
好像跟我也很熟。
搞不清楚。
不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小萌段】
有個人開車走在鄉間的路上,不小心壓死了一只雞,剛好有個小孩路過,他便問小孩,這是你家的雞嗎?
不是!小孩嚴肅的說,我家沒有這麽扁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