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回合,梁毅敗
,她心想。
“麻煩你了。”蘇言很是誠懇道。
“你這樣不是辦法,蘇言。”陳憶安想想還是開口,“我在你家住了五天了,都沒見你怎麽睡過覺。”她自己本身怕黑,平常有沈長風在身邊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跟梁小琪睡在一塊,很是理解她也怕黑的感受,于是兩個人索性開着臺燈睡覺。
可即使這樣,她還是晚上磨磨蹭蹭不睡覺,抱着她的胳膊要她講故事。就是睡着了,也總會在半夜做噩夢。她第一天跟她睡,半夜就讓她給搗醒了,見她滿頭大汗也醒不了的樣子,頓時就沒了主意,正想着叫醒她呢,蘇言在外面輕輕敲門,于是兩個人半夜換屋子,直到很晚還能聽見他輕聲安慰她的聲音。
梁小琪不願讓蘇言知道她睡不好,蘇言也就一直不點破她,反正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那會兒別說蘇言、沈長風了,就是陳憶安也都醒了,她迷迷瞪瞪的,哪還管誰在哪個屋子呢。
“再說吧。”蘇言抱歉道,“不過這幾天晚上辛苦你了。”每天晚睡給她講故事,大半夜的睡得好好的得起來換屋子,早上還得提心吊膽怕她早醒。
“你不行就跟她好好談談,哪怕讓她對着你光明正大再哭一哭,訴訴苦,也總好過現在借個什麽由頭都要哭得昏天黑地的。”她真心寫的是寵文啊,她哭成這樣真的好麽?
“我知道了。”他點點頭,示意她趕緊進去,別讓梁小琪懷疑了。
回屋之後,沈長風正趴在床上打滾,蘇言皺眉,“你一個大男的,抱着我被子打什麽滾?”
“我怨念啊,蘇言,我休個假多不容易啊,照理應該是帶着我老婆游山玩水順道那啥的,現在天天憋在你家裏,啥都不能幹,還得讓你老婆給我找茬鬥嘴。你說我命苦不苦?”
“那你想怎麽樣?”
“你每天都往客房跑,幹脆今天你直接跟她一起睡呗,這樣我能摟着我的小安安,你也好在她做噩夢的時候哄她。”
“算了吧。我要敢這麽跟她說,她就敢拿眼淚淹死我。”蘇言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
“啧啧,真沒發現你還怕老婆。”
“沒你怕。”他說完反應過來,“不對,我才不怕。”就是不願意她哭。只要她一哭,他就什麽主意都沒了。
“那你公司怎麽辦?我見你手機上林以南的電話短信就沒斷過,估計不會好到哪兒去吧?”
“破不了産。”他看着楊助整理過來的資料。
“唉。”沈長風也不多說,從他書架上抽了本書看起來。蘇言願意這樣,他也沒有辦法。林以南為了找蘇言,電話都打到他那兒了,可蘇言就只有兩個字,不去。每天跟個家庭婦男,不,現在就确确實實是個家庭婦男的,在家給梁小琪洗毛絨玩具做飯。
她斷斷續續把a市家裏的毛絨玩具都整過來了,這兩天他沒事了就拎上一兩個到浴室裏,泡到盆裏開始洗。每到這會兒梁小琪就會特別開心地搬個小板凳坐到他旁邊,指着他手中浸了水變形的毛絨玩具,給他講這個玩具是怎麽來的,它的名字叫什麽,它和哪個毛絨玩具是一對兒,她平常都是怎麽玩的——
大概也就只有這會兒梁小琪能跟他說會兒話,其他時候不是跟沈長風找茬就是跟陳憶安呆在一起。看上去非常正常,可看向他的眼神總是飄忽的,他多說兩句她就打哈哈躲了。
好幾次沈長風就在旁邊,看見她轉身逃也似的去找陳憶安時,蘇言整個人就頓在那裏,眼裏是他從未見過的無助與悲傷,繼而攥拳,也不阻攔,垂下眼眸,幾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氣,重新進行剛剛的動作。
下午的時候外面天陰的厲害,随時都要下雨的樣子,風吹的嗚嗚的,卷的地上的葉子、塵土都打着旋,蘇言拉住想要去後院跑的梁小琪,“天太涼了,你別吹着。回屋裏呆着去。”
她跺腳,“我就要出去!”
蘇言黑亮的眼沉沉注視着她,眼底是濃重的青黑,拉她的手松了一點,半晌,轉身去客廳拿了她的外套,“那套上外衣再去。”
梁小琪皺眉看着他手裏的外套,奪過來就扔到地上:“誰要外套啊,我不出去了。”
那麽大的風,她才不要出去。她是要他攔着啊,怎麽就不攔了呢?
“梁小琪你……”蘇言沒料到她當着他的面就把衣服扔掉,還無理取鬧,聲音不自覺地高了一些,可看到她渾身一抖,有火也不敢發了。冷着臉俯身把外衣撿起來,“随便。”說完轉身就走了。
“哼!”她繼續跺腳,紅着眼眶,氣沖沖地坐回客廳的椅子上。
沈長風正拿着手機回短信,聽見兩個人的對話,幸災樂禍:“喲,小魔頭哭了?”
“誰哭了!你才哭了呢!就你沒出息!”她帶着點哭腔嘴硬,“我就是牙疼了。”對,她就是牙疼了才心情不好的而已。
“來來來,讓我這庸醫給你看看。”沈長風自然不信她的鬼話,當着牙醫的面就敢撒謊說她牙疼,他看她天天吃零食吃飯的時候也沒點兒牙疼的跡象。
“你看就看。”她是真的有點牙疼了。
沈長風去廚房洗淨手,拿了個勺子出來,就着客廳的燈光捏住她的下巴,“張嘴。”聲音一點也不像平常跟她鬥嘴的時候輕松,非常的認真,音色也比平時低沉一些,顯得非常有質感,她略微仰頭,依稀能看見他蹙眉,眼睛裏似乎凝着光亮一樣。
果然一個男人專注做事的時候最有魅力了麽?她張着嘴感覺口腔裏口水漸漸聚集起來,很不舒服,可思想飄着就想到蘇言,她原先經常就趴在他辦公室的茶幾旁,支着下巴能一動不動地看他一上午,看他準備資料,看他批閱文件,看他打電話時正襟危坐的樣子。可下一秒也不知怎麽的,就有些心慌。趕忙收了思緒。
沈長風拿勺子在她牙上敲了敲,觀察着她面部表情的變化,然後收了手,“沒事,就是上火了,牙龈有些腫。你還是少吃點零食吧,看你那一口小髒牙,再這麽沒早沒晚地吃幾天就又得壞牙了。刷牙的時候記得好好刷刷後面的牙,做了窩溝封閉也得注意。沒事了去醫院我給你洗洗牙。”
“哼。你免費我就去。”
“成,小祖宗,從我工資卡裏劃。誰讓你是蘇言他老婆,還搶了我媳婦兒呢。”鬥了這麽多天,她不累沈長風都累了,靜下來想想,明明比她大了十歲,還跟個小孩子吵什麽,讓讓她就讓讓吧。(沈醫生這麽多天了你的覺悟終于上來了!)
“我還沒嫁呢。”她嘀嘀咕咕,上樓去收拾自己的零食。
晚上吃完飯,她還是忍不住收拾到一個大袋子裏的零食中掏出一包薯片嘎嘣脆地吃着,越吃越快,不一會兒一包零食就見底了。她默默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好像有肥肉了?有肥肉的女孩子是不是不招人喜歡?默默唾棄了一下自己,她決定從今天開始做一個愛吃蔬菜的,把減肥作為終身大業(雖然體重還在九十上下徘徊的)女孩紙。
不過要是零食還在她手上,怕她怎麽也是忍不住的,于是迅速起身把袋子扔到垃圾桶裏,拎着一大塑料袋子的零食窸窸窣窣地就去隔壁屋子找蘇言。結果他不在那兒。見她過來一臉的疑惑,沈長風猶豫了一下,“他下樓去喝水了。”
“哦。”梁小琪不疑有他,又拖着大袋子窸窸窣窣地下樓去了。
蘇言正靠在廚房的臺子旁,手握着一杯溫水慢慢啜着,眼睛緊閉,折着眉,臉色比梁小琪被救出來的時候好不到哪兒去。聽着外面有塑料袋拖拽的聲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睜開眼,擡手打開放碗筷的抽屜把一個紙盒子扔進去,然後放下手中的水杯想出去看看。
還沒等他走出去,梁小琪就進了廚房。手裏拿着一個特別大的塑料袋,下樓的時候沒辦法拖着走了兩步,發現聲音太大,不得已又得拎起來,現在到了目的地,麻溜的就把東西放下了。
蘇言皺眉看着一袋子的零食,這都是她出院的時候他去買的,原先也不是沒來過食品區,可那天看着貨架上各種各樣的膨化食品、巧克力,鮮豔的顏色,花哨的包裝,看着一堆的小孩子拉着父母的手興高采烈地要這要那,他心裏難受的不行。
就差一點他的小怪獸以後就再也吃不到這些了,他推着購物車只有這一個念頭。他想起原先她想吃零食的時候,他總是不讓她吃,因為吃多了對身體不好,被她纏得緊了還會不耐煩地把她按到座位上讓她安生一會兒。可是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沒有靈魂一樣走過不算長的食品區,就知道看到她喜歡吃的零食一樣一樣都掃到購物車裏,幾乎是每種都拿了一個。
這幾天只要她沒有不舒服,怎麽吃零食他也都不管她,就是希望她能跟原來一樣,活蹦亂跳的。甚至有一點贖罪的感覺。他不能原諒自己竟然對她發那麽大的脾氣說出那麽混賬的話,不能原諒自己明明許下過承諾,卻眼看着她被人欺負。他一直自诩是個重諾的人,可這次卻未戰便被擊的潰不成軍,節節敗退。
再怎麽打壓鐘家的産業,也難平他心中的恨。他捧在手心裏的人,自己打不得罵不得,平常她磕磕碰碰蹭破點皮他都能沉了臉色,就是因為怕她受到傷害。可現在鐘欣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難怪梁毅也出手愈發狠厲。
思緒越來越發散,他及時剎住車,把自己拽回來。
“這些都給你,我不要了。”梁小琪不舍地看着它們,咽了口口水。
“你為什麽不要了?”他驚訝道,口氣難免有些沖。這一大包零食可以說寄托着他的希望,她收下都吃掉,好像就是原諒他一樣。現在她說她不要了,就好像在說她讨厭他,恨他害自己受傷,也不要他了一樣。是啊,她連最愛吃的零食都可以說不要就不要,還有什麽是她不能不要的呢?
“這麽兇幹什麽?”梁小琪瞬間炸毛,“不要就是不要了。”她心裏也不好受,平常蘇言管着她,不讓她幹這,不讓她幹那,她總覺得煩,總希望有一天他能不唠叨自己。可這一天真的來了,她卻發現自己無比的心慌。沒有束縛的生活并不似她想象的一般缤紛多彩,相反,帶着難以言說的蒼白無趣。愛她,在乎她,才會管她,訓她,不是麽?
“聽話,拿走。”蘇言覺得頭又開始疼了,從後腦到整個腦仁,脹痛地像是快要炸掉一樣,牽扯着胸口憋悶,泛上一絲嘔吐感。壓下語氣裏的不對勁,他耐着性子哄她。可是卻根本沒想明白她在糾結什麽。
“你根本就不愛我。”她想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他,可他手緊攥成拳,因為用力手上的青筋都隐隐暴起,往後縮着不肯接她手裏的袋子,被她逼得緊了,輕輕推了一把她遞過來的袋子,她沒防備,頓時一個踉跄,後退一步,手裏的袋子連帶着裏面一堆的零食嘭的掉到了地上,橫在兩個人中間。還想說的話就這麽憋在嘴裏,眼淚嘩嘩地流。
“別哭了。”他想上前摸摸她的頭發,卻被她躲開了。手就這麽在半空中虛劃了一圈。
“你躲我,梁小琪,你躲我幹什麽?”蘇言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有些驚恐的眼神,這麽多天她想要什麽他不給?她說什麽他不聽?她還有什麽好怕的?竟然敢躲着他?
他捏着她的肩膀,因為自己身體的不适,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勁。等反應過來,她已經掙開他的雙手跑走了。好像慢鏡頭一樣,他只看見她轉身時滿臉的淚痕。
我到底該怎麽做?他抓着頭發慢慢蹲下身子,狠狠地把頭往撞向身後的碗櫃。
梁小琪流着眼淚跑上樓,一頭紮進陳憶安懷裏,哇的就哭出了聲,陳憶安讓她狠狠一撲,直接就被壓倒在床上了。她現在跟沒骨頭一樣,逮着哪兒就往哪兒靠,自己一點力也不使,所以陳憶安趕緊起身,把她摟在自己懷裏。
沈長風在隔壁聽見她哭,一個腦袋兩個大,輕輕推門進來,比着口型問陳憶安:她怎麽了?
陳憶安也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先出去。
出去,出去什麽,小安安心疼梁小琪,他還替蘇言着急呢。三步并兩步走上來,陳憶安還沒來得及反應,沈長風已經把她從陳憶安懷裏扯出來了。
“別哭了,梁小琪,拿出點兒你跟我吵架的氣勢來。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你心裏有話,有委屈,找蘇言說去,說明白就都好了。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憋着,整的自己不開心蘇言也難過,算什麽?”
“他,他不愛我了。”她哽咽着,紅着眼擡頭看沈長風。
“他不愛你?”沈長風沉着嗓音重複,“開什麽玩笑梁小琪,你知道梁毅這幾天把蘇言的公司弄成什麽樣了麽?你知不知道他為了給你報仇,調了多少資金?上百號人還等着他吃飯呢,他壓力有多大你到底知不知道?看來你是不知道,外面鬧得一團糟,他還把你護在家裏守得這麽好,給你做飯,陪你胡鬧,一點都不讓你知道外面的腥風血雨辛酸疾苦。小怪獸,蘇言他心裏也苦,他不說,不代表你就能這麽随便冤枉他啊。”他嘆了口氣,繼而目光堅定起來,“去找他把話說清楚去,別在這裏當縮頭烏龜,這不是你的性格。”
說完動作敏捷迅速地把她推出門,落鎖,動作一氣呵成。陳憶安眼角抽了抽,怎麽看沈長風怎麽覺得,他做的這麽熟練其實心裏已經做了百八十遍了吧?他老早就想這麽幹了吧?
門關上以後,她的抽泣聲也漸漸小了。沈長風冷靜一下,轉過頭來,把陳憶安摟在懷裏,“老婆我愛你。”
“嗯?”陳憶安莫名其妙。
“我們明天回a市吧?我後天該上班了。”
“唔……”
“你不會還想把我扔下在這裏陪着小怪獸吧?”他壓低聲音,滿是委屈。
“這……”陳憶安一時語塞,其實她知道再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了,該解決的應該讓梁小琪和蘇言自己去解決。思索片刻,她果斷踮腳,手扒着沈長風的臉,湊着就吻了上去。沈長風眸色一深,立馬反客為主,把她身子往上帶了帶,更加猛烈地回吻。
梁小琪要是知道義正辭嚴的沈長風把她趕出來之後就摟着人親得昏天黑地,一定會感受到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的。不過現在,她顯然沒空去管那一對兒。她抹着眼淚開始找,主卧沒有,洗手間沒有,上了趟三樓,也沒有,廚房還是沒有。
他去哪兒了?梁小琪打開通往後院的門,外面瓢潑的雨一下子就吹進門裏來了。她抹了把臉上被風吹得覆了薄薄一層的水,左右張望。可天那麽黑,雨又那麽大,後院在別墅旁邊,根本不可能看到。她喊了一聲,就聽見自己小小的嗓音被嘈雜的雨聲遮蓋住了,轉了幾個彎,感覺還沒離開門多遠就消失在無盡的雨聲中了。
狠了狠心,她沖着跑到後院的小亭子裏。呸呸吐了兩口吹到嘴邊的雨水,側臉,果然見蘇言靠在小亭子的柱子旁。聽見聲音,正驚訝地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
就着樓裏灑下來的燈光,蘇言能看見這确實是他的小姑娘,可下一秒就沉了臉色,脫下外套把她拉過來給她披上,咬着牙:“我下午不是告訴你穿件外套再出來麽?這麽大雨,傘呢?嗯?”
梁小琪剛剛壓下去的眼淚又泛上來了,蘇言快被她弄瘋了,“你怎麽又哭了?我到底說錯什麽了?”
她拽着他的衣服擦眼淚,“你,你這幾天都不管我,我幹什麽壞事搗什麽亂你都不罵我不訓我。害我吃那麽多零食,牙都疼了。”她語無倫次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自然也就說不出來。
“牙疼了?找沈長風給你看看去。”他攬着她的肩膀,想把她帶回屋子。
“我找過他了,他說讓我少吃零食,可我一看見那一袋子就忍不住,所以,所以才給你,讓你看管的。結果你那麽兇。阿言你原來還訓我管我的,不讓我多吃零食,不讓我吹着凍着,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你怎麽現在都不理我了呢?我說什麽你都不跟我發火,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阿言。”她聲音委屈的像是被主人丢棄了的小狗一樣,嗚嗚咽咽的,自顧自地說着。
“怎麽會。”他長出一口氣,使勁把她按在懷裏,“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開心。否則怎麽會縱容你跟我吵架對我發火當着我面摔衣服。小怪獸,我就是怕我管你太多,你煩我厭我,才試着想更包容你。你不喜歡可以直說啊。別再說什麽我不愛你的話了,行麽。”他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半晌,喃喃道:“真的,心特別疼。”
就好像她真的要從自己生命中離開了一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幾近窒息。可又怕說出什麽來吓着她,所以只能看着她轉身離開。
他語氣是那麽的痛苦,梁小琪拱了拱,把耳朵貼在他胸口前,聽着他的心跳聲,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回家去,好不好?”他低頭把下巴抵在她頭頂,“你衣服有點濕了,回去洗個熱水澡。”
“嗯。那你不能不管我了。”
“好。”他如釋重負,阖着眼,輕聲說道。
“零食記得藏好啊,我不想長成大胖子。”
“嗯。”他突然就不想放手了,于是繼續說道:“小怪獸,明天沈長風他們回a市,我們也回去吧。”
“可是……”梁小琪想到沈長風說的話,想要擡頭,卻被他按住,動彈不得,只得繼續頭埋在他懷裏,“你公司怎麽辦?梁毅沒少給你下絆子吧?”
“沒有,你別擔心了。這事不能瞞着你父母,明天我就去跟二老道歉。”
“道……”梁小琪覺得眼冒金星,她媽一定會拿掃帚把他趕出去的。她是認真的,一定會的。
“就這樣。”他不容辯駁道。說完遲遲沒動作。
“你不是,要回去麽?”她問,為什麽一直摟着她,越摟越緊啊?蘇言剛想撒手,她大眼睛滴流一轉,已經了然,跟爬樹一樣,摟着他的身子爬上去,腿卡在他腰上,“走了走了。”外面好冷啊。她止住打戰的牙齒。
蘇言把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抱着她蹲下身子拿起立在一旁的傘,撐開走進了雨中。
她被趕去沖了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客房門緊緊關着,顯然不歡迎她再去,于是她轉身去了主卧。蘇言破天荒沒等着她,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緊緊蹙着眉,抿着唇,臉色差的夠嗆。她拿毛巾擦着半濕不幹的頭發,想起什麽一樣蹬蹬蹬地往樓下跑,打開他剛剛倚着的碗櫃,看到碗上面的安定藥瓶的時候,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爬,剛洗了熱水澡的熱乎氣也被散個殆盡。
默默地關上碗櫃,關上廚房的燈就回了主卧,把藥瓶放到主卧的藥箱裏,就着床頭燈仔細地看他。她很少見着他睡着的樣子,一般都把她哄着了,他才睡,等她醒的時候,蘇言也早就在忙了。她手指順着他的額頭,輕輕撫摸下去,她一直都覺得她的阿言是無所不能的,工作那麽厲害,生活上也能把兩個人照顧的好好的,卻一直沒想過他也會難過,也有脆弱的時候。
之前一直怕他只是因為心懷愧疚,才會在說過分手之後又反悔,進而去跟梁毅抗争,把她奪回來。可看到那藥瓶之後,她才想明白,若是真的不在乎,又怎會被她的話傷的那麽深,傷的無力反駁。她難過了可以無理取鬧,可以哭天搶地,可他被自己的話頂了,卻什麽都不能說,哪怕讓她的躲避,她的恐懼心裏壓抑到頭痛發作,痛不欲生,也連句重話都不舍得給她放,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見他動了動,想避開燈光,她趕緊轉身擰滅床頭燈,攥緊他懷裏沉沉入睡。
第二天一早,沈長風就精神抖擻地拉着陳憶安來告別,可憐陳憶安這個生物鐘□□點起床的人,六點多就讓他拉起來,興高采烈地要開車回a市,你在人家面前表現的這麽迫切地想走這麽的好麽?她迷迷瞪瞪地被他拉着,跟梁小琪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下樓帶上門走了。
梁小琪從早上六點起床之後,就開始斷斷續續地睡,清醒一會兒縮在他懷裏不敢動怕吵醒他,進而就又困了,繼續睡。蘇言還真是從她出事之後,就沒怎麽好好休息過,死命地摟着她睡到了下午兩點。梁小琪餓的都睡不實着,做着夢還能聽見肚子咕嚕嚕地叫時,他才慢慢轉醒。
他睜眼後發現還有個小團子在自己懷裏,趕緊低頭看,然後長出了口氣,幸好是小怪獸,要是沈長風敢鑽他懷裏,他一定一腳把他踹下去揍一頓。
梁小琪早就不想睡了,這會兒他一動,她立馬就醒了,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眼前剛睡醒的蘇言。他臉色雖然還是不太好,但不像前幾天一樣眼底滿是血絲了,現在濕漉漉的蒙着層水汽,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的樣子,配着他精致的眉眼倒是萌的梁小琪說不出話來。一點都不違和好麽。蘇老師你一個大男的睡醒了這麽可愛別人知道麽?!
“終于肯過來跟我睡了?”他嗓音有些沙啞,因為剛起床,透着股慵懶。
梁小琪眨眨眼,想起昨天晚上睡覺前想說的話,一本正經地說:“對不起。”
“嗯?”蘇言阖上眼擡手揉着眉心,不知道她道的哪門子歉。
“我以後一定把原來的那個小怪獸還給你。”她堅定地說,再也不冷落他,不無理取鬧了。
“那你是誰?附體到小怪獸身上的?”他難得打趣她。
梁小琪:“……”難得深情一回。
“你頭還痛不痛了?”她問。
一句話,倒是讓蘇言怔了一下,看她認真的神色,知道是瞞不過她,跟被識破心思的小孩一樣,臉紅了一絲,搖頭。
她小手湊過去給他按着太陽穴,揉着揉着就不滿足了,低頭毫無章法地在他臉上亂啄一氣,癢癢的,蘇言哭笑不得,讓她撩撥的不行,抓住她的手,低頭含住她的嘴唇,輕輕吸吮着,她立馬就軟了,縮進他懷裏,蘇言見她享受地合上眼,睫毛顫抖着,熟練地撬開她的牙關,追逐她的小舌頭。
“還沒刷牙……”她唔唔地,讓人連舌頭帶話一起吞下去了。
許久,蘇言放開她,湊到她耳邊,“吶,這樣頭就不疼了。”
耍賴。梁小琪把頭埋進被子裏。蘇言好心情地去洗澡,給她做了口飯,然後開車往a市趕。
梁小琪坐在車上了才想起給父母打個招呼,蘇言看她擺弄手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我昨天已經跟他們說了。”
“啊?”梁小琪捂嘴,“我還以為你沒說。”所以才這麽光明正大地睡到下午。
“呃,打電話的時候他們應該剛聽說,我還沒說完就被挂電話了。”蘇言讪讪道,随即眼裏閃過一絲狠厲,“你哥肯定不會說,大概是鐘欣說出去的。”
“她要綁架我哎!警察叔叔都不抓她麽?”梁小琪咬牙切齒。
“不急,小怪獸。”蘇言輕聲說道,有些事情他不太想告訴她,但還是淺淺提一下,“她做了壞事,肯定要躲,天大地大的,警察叔叔也得找一找對不對。”
梁小琪想了想,深以為然,拿着手機給她爸發短信刷好感去了。
蘇言餘光裏看她,心裏特別放松。等求得她父母原諒,這事差不多就算了結了,以後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出一點事情了。
其實她說的沒錯,鐘欣找人實施綁架已經構成犯罪,以蘇家、林家、趙家還有梁毅的實力,找她一個人不成問題,但都不約而同地把時間往後拖,意思很明顯,鐘家實力不容小觑,就算是把她抓起來了,他們找人疏通關系,沒準也就只是象征性地關押兩天就把她放了,更何況她一直這樣有恃無恐,不過就是仗着鐘家的勢力。
可現在不同了,欺負了蘇家的人,老爺子軍區的勢力夠他們喝一壺的;蘇沐清接管了蘇父公司大部分的産業,征得蘇父同意後也打壓鐘家産業;還有趙君,眼瞅着自己心理治療所的人把資料偷出去,自然也不會善罷甘休;梁毅因為那是親妹妹,手段是異常的狠辣;林以南更是賣力的不像話,要不是因為他多嘴,哪裏能讓她受這麽大的罪?再加上他自己,多家的分公司都不是吃幹飯的。
這麽多人幾乎都是下了血本地阻撓鐘家的各項事務,起初鐘家還不以為意,後來發現他們的目的不只是讓鐘家元氣大傷,是奔着斬了他們根基去的,頓時亂了手腳。加之他們近些年把大量資金往娛樂圈投,想要開拓這一市場,其他産業多多少少照顧不均,簡直是節節敗退,潰不成軍。
而我們溫溫婉婉的小安安也不是好欺負的,無意中聽蘇言提到鐘家扔了大把的資金,主要是想讨好娛樂圈的巨頭,一家娛樂公司,而那家娛樂公司不是別家,就是一直想找她接劇本的楊清的公司,楊清公司發展到瓶頸期的時候,笑笑和她都曾出手相助,合作幾部熱播大紅的片子,讓楊清公司順利度過瓶頸期,升到了娛樂圈頂級的位置,因此自然希望她再接幾部劇。
她淡淡一笑,蘇言當時都覺得讓她笑的心裏發慌,就見她白皙的小手捏着電話,跟笑笑講明來龍去脈,獲得她準可之後,撥到了楊清那裏。撇了撇嘴角,被奴役着接了幾部劇,就談妥了。
第二天上午,楊清公司便明确表明拒絕與鐘家的合作,而在整個圈子幾乎唯他馬首是瞻的情況下,大半的公司都倒戈,一是不敢與他交惡,二是鐘家很明顯是得罪了人,其他産業搖搖欲墜自身難保,哪什麽來支撐他們再進軍娛樂圈?于是短短一天,鐘家幾年的努力都打了水漂,被逼得退出這一行業。如果有聲音,他們肯定能聽見鐘家苦心經營三代的大廈轟隆隆地倒塌。
鐘家不止一次提出,把鐘欣推出去,任憑處置,絕不心軟,只換他們收手,畢竟他們家大,少鐘欣一個不算少。可都沒有用。因此鐘家也被鐘欣氣的沒脾氣了。這會兒鐘欣把事情再說出去,無異于是在做垂死掙紮,蘇言又從來沒想過要瞞這件事,她說也省了他的事。因此所有人自然就看她跟個跳梁小醜一樣,做無用功。
而這些,蘇言都不想讓她知道,正如沈長風說的,外面當真是一片腥風血雨,可他就是護着她不讓她沾上一絲污穢。其他人也都不約而同地瞞着她。只要最後讓她知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不會再受到絲毫的威脅,就足夠了。
汽車上了高速,一路開向a市。
梁、家、家、規!犯、錯、要、挨、打!梁毅當年讓梁媽媽打的兩天沒下了床,不要以為知識分子就不動粗!小怪獸彼時心情不好,脆生生地咬着根黃瓜看那根鄉下親戚送來的紮得結結實實但仍然可憐的掃帚不堪重負咔吧一聲斷了,聳聳肩,回去睡覺了。
蘇言看她一到a市就如臨大敵的樣子,“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我,我,我怕我媽打你。”梁毅要是聽見了,眼淚都要成河了。為毛當年你不怕媽打我……內心狂號三百遍。
“是打我,又不是打你。”梁毅已經跟他說過了,必須回家,必須挨打。怎麽能只讓他一個人領教過梁媽媽爆發的威力。
“打你跟打我有什麽區別?”她問的理直氣壯,到了家門口,還一個勁地想把他拖走。
“小怪獸,你聽我說,”蘇言按住亂撲騰的梁小琪,“我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你偏袒我,才會認為我沒錯。可我就是間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讓我跟你父母好好道個歉,我心裏也好受點,知道麽?”
“可我真的舍不得。”她低頭腳尖在地上畫着圈圈。
蘇言俯身在她額頭輕輕印下一個吻,“沒事的。”
拉着她就敲門,梁媽媽早就拿着掃帚在門口嚴陣以待了,把他們讓進來,落鎖。梁爸爸在一旁表示愛莫能助,很快又舉起手裏的四管藥膏,表示自己提供藥物。
“媽……”梁小琪叫了一嗓子,努力忽視她手裏的掃帚。
“你先一邊去,一會兒再跟你算賬,別以為你是受害者就沒事了,天天沒個腦子,真不知道怎麽生的你。”
“哎呀,我沒事,你別打了。”她低頭繼續游說。
“不起來是吧?”梁媽媽直接舉起掃帚揮過來,好吧,又是過年鄉下親戚送來的無比結實的掃帚。蘇言立馬把她拉進懷裏背對着梁媽媽,她還沒反應過來,掃帚就落在蘇言身上了。
他搭在她肩上的手猛然收緊,梁小琪背對着他聽着沉悶的響聲,幾乎都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