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又是你家吃不完的
葉南城幾天後出差了，臨走前也沒有召見季青，這令她感到意外的驚喜。
季青幹脆拖延了她的搬家計劃，理所當然地繼續住在宿舍裏。
老媽的生日正好是三八婦女節那一天，前一晚打電話過來千叮咛萬囑咐，說明兒林建康一定得到場。
季青犯愁了，許久不和林建康聯系，突然向他提出這個要求會不會太唐突了。
前段時間，他家裏有事約過季青幾次，被她找借口推脫了。
算了，老媽難得去酒店擺酒席慶生，請了很多單位的同事和家屬院的一些老鄰居，季青不能讓她失了面子。
中國人把面子看得比什麽都重。
她設宴慶生，季青這個獨生女兒怎麽能不帶上準女婿一同去呢？
林建康倒是爽快，季青支支吾吾地提出讓他去參加媽媽的壽宴，他一口便應承了，還嘻嘻笑着玩笑一句：“丈母娘過大壽我怎麽能不去呢？媳婦兒，你說，明天給俺媽送什麽禮物？”
“我呸，誰是你媽了？”季青啐他一口。
“不是對吧？那我不去了，我有事要忙了，挂電話了。”
“喂，你什麽意思啊？你愛去不去，不去拉倒。”
“別介，我去啊，誰說不去了？挺長時間沒見咱爸媽了，怪想的。”
“你——”季青恨得牙癢癢，卻拿他無可奈何。
“明天幾點啊？我來接你。”他的得意透過電話都能感覺到。
“下午五點半，你到公司——”季青想了想，說，“算了，我們倆在酒店門口碰面吧，你不用來接我了，高峰期，我怕塞車。”
其實，季青是怕集團的人看到了，萬一傳到葉南城的耳朵裏，他肯定不會輕饒她。
雖然，別人在他跟前提到季青的可能性很小，可也不得不小心為妙。
“幹嘛不讓我來接你啊？有男朋友了？辦公室戀情？”他陰陽怪氣地說。
“我有男朋友也很正常，你管的着嘛你。”季青兇巴巴地說。
“誰愛管你啊，就你那缺心眼的白癡樣，被人拐賣了還幫人數錢呢，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嗎？”
“我這輩子就吃過你的虧。”季青一句話堵回去。
“我怎麽就虧你了？當初可是你哭着喊着要和我分的。”
“姓林的，你有完沒完啊？去不去給句爽快話。”
“去去去。”他一疊連聲地說。
“你答應了就別放我鴿子，還有，千萬別晚了，六點鐘一定得到酒店，得幫我媽媽招呼客人。”
“行！”他答得爽快。
這厮是個極不靠譜的人，為了安全起見，季青還是沒和老媽說死，只說林建康在外地出差呢，不一定能趕回來。
“他不是幫他家裏管理公司嗎？自家的生意出差不能提前回來嗎？”季青媽不樂意了。
“媽，我又沒說他一定不來，你放寬心吧，女兒我明天一定讓你開開心心的過壽。”
“明天你和林建康一定得早點到啊。”季青媽叮囑一句才收了線。
季青隐約記得朱思雨的姐姐在一家珠寶公司當門店經理，她向季青提過，如果要買金銀首飾玉器之類的可以找她姐姐打折，可以以內部價格賣給她。
第二天向朱思雨一說，她很爽快地答應了，中午陪季青去挑了一塊玉牌，代價是哪天請她去搓一頓。
一萬多的玉牌刷卡刷得季青肉痛。
朱思雨在旁邊一個勁兒拍季青馬屁，說季青是難得一見的孝順女兒。
慚愧啊，汗顏啊，她這點兒小小的回饋哪兒及得上媽媽對她無私付出的萬分之一？
林建康今兒倒是很準時，等季青到酒店時，他早候在門口了。
白襯衫黑西褲，皮鞋铮亮，腦門油光水滑，瞅上去倒是人模狗樣的。
“喏，孝敬咱媽的。”他遞給季青一盒包裝精美的蟲草。
“又是你家吃不完的吧？”
“時間太緊了，趕不及去商場精挑細選，家裏有現成的，幹嘛不拿？”他施施然說。
林建康這厮，骨子裏還是個農民，別看他平素吃喝玩樂花錢如流水，可有時也小氣得緊。
無所謂了，他現在和季青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謝了。”
“和我客氣啥？夫妻一場——”
“打住。”季青指着他鼻子，不客氣地說，“少蹬鼻子上臉的，宴席一結束，這蟲草帶回家去。”
“別介，這些個補品我家裏多得是。”
“你拎回家扔垃圾桶去，要不放着爛掉。”季青惡狠狠的。
“得得得，我怕你了，進去吧。”
老媽看到林建康樂得合不攏嘴，老爸雖然淡然，林建康喊“爸”時，卻也和緩着臉色應了聲。
來參加壽宴的客人季青絕大部分認識，便招呼着領他們一一入座。
客人差不多到齊了，季青通知服務員上菜後去了洗手間。
等季青出來時，遠遠看見老媽拉着一個年輕女孩的手又說又笑，定睛細看，季青差點當場暈倒。
安心，她跑來幹什麽？
林建康站在一旁，表情頗尴尬，季青走過去朝他招了招手。
“你有病是不是？我媽慶生，你叫她來幹什麽？”
“我發誓沒有。”他急巴巴地解釋，“這小娘經常翻看我的手機，估計是昨晚你發給我的短信被她看到了。”
昨晚，季青的确發了條短信給林建康，告知他酒店的名字和詳細位置。
“你說怎麽辦？”季青冷着臉。
“我去叫她走。”
季青和林建康一前一後走了過去。
“你這孩子，喊了心心來給媽慶生，怎麽也不事前給媽說一聲。”季青媽嗔怪道，又把手腕上的玉镯子給季青看，“心心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偏不要，她非給我戴上。”
“喲，阿姨，您和我客氣什麽啊，我和青青這麽好的朋友。”安心虛假地笑了笑。
林建康咬了咬牙，給安心遞了個眼色。
安心置若罔聞，上前一步拉着林建康的手，笑吟吟地對季青媽說：“阿姨，還沒給您介紹呢，這是我的男朋友林建康。”
安心的話像是平地響起一枚驚雷，在場的幾個人都被炸懵了。
虧是她說話的音量并不大，宴會廳人多又比較嘈雜，老媽的一幹同事，街坊老鄰居，季青家的親戚們才沒有聽見。
“安心，你丫有病吧？”林建康率先回過神來，一把甩開她的手。
“我怎麽有病了？”安心不慌不忙，“咱倆好了一年多了，你不帶我回家就算了，幹嘛還一直瞞着青青的爸爸媽媽？這對叔叔阿姨多不公平啊？他們有權知道你和青青分手的事。”
“安心，今天是我媽的生日，來的客人全是她的同事朋友，我家的老鄰居和親戚們，你在這兒鬧太不合适了吧？”季青盡量緩和着嗓音。
“青青，我哪兒和你鬧了？我是在稱述事實，你不願告訴叔叔阿姨離婚的事兒，由我來告訴他們不是很好嗎？以後你倆再不用在雙方父母跟前演戲了，多好啊。”安心挑挑眉。
“青青，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和林建康離婚了？”老媽看着季青。
“媽，季青和林建康離婚半年多了，我爸身體不好，他爸爸血壓又高，所以——我們決定暫時瞞着雙方父母。”事已至此，季青只好實話實說。
老媽一臉震驚，她忍不住呵斥林建康說：“是不是你對不起青青？是不是？我自個的閨女季青自個了解，從小到大就是個實心眼兒，她——”
“別說了，讓他倆走吧。”季青爸打斷她的話，“有什麽話回家再說，別讓人看笑話。”
“爸，媽，是我對不起青青，可離婚是她提出來的。”林建康辯解道。
“別亂喊，我沒你這個好女婿。”老媽剜他一眼。
“你別杵在這兒了，趕緊把這個女人弄走。”季青爸厲聲說。
林建康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辨白，季青推他一把，小聲說：“你領着安心趕快走吧，有什麽話回頭再說。”
老媽這才想起來，捋下手腕上的玉镯子塞給安心，恨恨地說：“拿着你的東西滾吧，我消受不起。”
安心似乎不把事情鬧大不肯罷休，揚聲笑道：“阿姨，我送出去的東西可從來不會收回來，這玉镯子可是好東西，祛災辟邪，最适合老人家戴了。”
說罷，又将玉镯子塞回老媽手裏，老媽像是被火鉗燙了，忙忙地甩開手，“咣當”一聲，玉镯掉到地上摔成幾段。
“喲，太可惜了，這麽好的玉镯子。”安心故意驚叫一聲。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大，饒是那幾桌客人離得遠，這下子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了。
“安心，別擱這兒現世了，跟我走。”林建康虎着臉去拉她。
“青青媽媽的壽宴剛開始呢，我們幹嘛要走啊？得為她老人家慶生啊。”安心不肯走。
季青爸氣得渾身發抖，他教書育人一輩子，斯文守禮，怕是從未見過這種寡廉鮮恥的女人。
“你信不信我抽你？”林建康揚起巴掌，作勢要打她。
“你打啊，今兒我讓你打，反正你又不是沒打過我。”安心扯起嗓子喊。
已經有幾個老鄰居往這邊走來了，情急之下，季青只得以牙還牙，俯在她耳邊輕聲說：“安心，你別以為你那點破事我不知道，在清溪的溫泉山莊，你從我男同事手裏拿到一張支票，林建康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她臉色突變，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怎麽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還不快滾？”
“林建康，把這個女人給我領走。”老媽急了。
林建康拽住她的胳膊往外拖，她老老實實地跟着走了，臨出宴會廳時回眸看季青一眼。
眼神裏的怨毒和恨懑讓季青不寒而栗。
季青由始至終搞不懂，是她破壞gouyin她的男人，她為嘛會這麽恨自己？
壽宴結束後，季青陪着爸媽站在宴會廳門口送客。
眼看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季青媽開始和她秋後算賬。
“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兒為什麽不告訴我和你爸？”她瞪季青。
“我這麽大的人了，不想你和爸為我操心。”季青慚愧地低下頭。
“養兒九十九常憂一百歲，現在我和你爸就不操心了？”
“我——”
“唉，怪媽看走眼了，當初你爸不同意你和林建康領證，我還勸他說，林建康這孩子的确還沒有定性，人浮躁了一些，可沒什麽壞心眼，對咱閨女也是真心實意的好，唉——”老媽長籲短嘆。
“媽，怪我不争氣，奔三的人了還讓你和爸不省心。”
“算了，分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你別有心理負擔。”老媽安慰季青說，“你現在還年輕，下次再找人我和你爸一定幫你好好把關，再不能看走眼了。”
“我沒想那麽多，我現在一個人過，也挺好的。”
“你這孩子，難道想一個人孤獨終老？算了，現在說這些太早了，你今年才27歲，咱慢慢找，不急。”
“我還怕你和爸接受不了，一直不敢告訴你們。”老媽的态度令季青欣慰寬心。
“傻孩子。”老媽想了想，又問，“你和林建康分手是不是因為那個安心？”
“唔。”
“不是媽說你，在外面交朋友得多長個心眼，別來不來就和別人交心的，畢竟不是自小一同長大的，不知根不知底兒。”老媽絮絮說。
“媽，我記住了。”
“才在一起幾年啊？就另外找人了，這種男人靠不住，不要也罷。”老媽恨恨的，“哪天我和你爸得去他家裏讨個說法，我辛苦養大的閨女給了他們家，他家兒子始亂終棄，第三者兒還公然找上門來鬧事，哼。”
“媽，別去了，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離婚怎麽了？離婚了我和你爸也得為你撐腰，不讨個說法這口氣咽不下去。”老媽說着說着眼圈紅了，“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爸和我像愛護眼珠子似的把你捧大的，被他家兒子這樣糟踐。”
“媽，別說了，吳叔叔他們過來了。”
季青很難堪，正巧吳昊的父母姐姐小外甥往門口走來了，忙打起精神迎上去。
“琪琪，今兒有沒有吃好啊？”季青摸摸小丫頭的嫩臉蛋。
“我吃好了，謝謝海信阿姨。”琪琪細聲細氣地說。
“昊昊去美國旅游有段時間了吧？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啊？”老媽跟過來說。
“哎，一年半載也別想回來了。”吳媽媽嘆氣。
“喲，怎麽回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