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撞鬼
兩人洗完衣服回去,才到院壩,就見同樣換了一身幹爽衣服的穆洋急吼吼的沖了出來。顧明遠還給吓了一跳,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兒,結果就被沖過來的穆洋一把拽住了胳膊。
“杜航醒了。”
顧明遠一瞬間無力吐槽。
杜航醒了,這是好事兒啊,穆洋這一驚一乍的搞得還以為是死人了呢!
不過聽到這個好消息,顧明遠還是松了口氣,也就不計較穆洋的神經質了。
“但是七婆說,安安情況不太好。”穆洋撓撓頭,邊跟着兩人往回走,邊說:“其實我挺納悶兒的,七婆不是說安安是屍女是邪祟嗎?那怎麽還要費心就她,難道不應該是想辦法收了她嗎?哎,不過一想到跟咱們胡混海混處得跟鐵哥們兒似的安安居然是……我這心情就說不出來的複雜,真的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到現在,我還感覺跟做夢似的,還是他媽的噩夢!”
豈止是穆洋接受不了,顧明遠又何嘗不是這樣?就像穆洋說的,自從來蛇村,發生的一切就脫離了他們的認知,的确就跟身陷一場噩夢似的,還是怎麽掙紮都醒不來那種,也不知道自己離開的肖雲現在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已經回去了。
想到肖雲,顧明遠心情一樣複雜,雖然對于他們來說,肖雲的作法很沒有義氣,但還是真心希望對方能平安離開。
三人都沒有說話,沖進堂屋就直奔卧房去了,果然就見杜航已經醒了,正靠坐在床上神色複雜的看着旁邊昏迷不醒的戴安安。
“出去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快出去!”
顧明遠剛想問杜航感覺怎麽樣,還沒張嘴就被七婆不客氣的給一股腦轟出了門,連帶着還踩了後面跟着往外退的玄冥腳背兩腳,走在玄冥後邊的穆洋也躲閃不及差點被絆一跤,堪堪扶着門框才穩住了。
三人被趕出房門,一時間不禁面面相觑,和玄冥的冷淡不同,顧明遠跟穆洋是真的挺擔心的。
“七婆作法不能被打擾,咱們還是在外邊等吧。”玄冥說着,都沒管穆洋,拉着顧明遠就走到一邊的長凳坐了下來。
顧明遠本來想說什麽,結果轉頭就看到被玄冥團在手裏摟着的濕衣服,不覺眉心跳了跳:“那個,裏邊也不知道要多久,你先坐,我去找地方把衣服晾一晾,風幹下水汽。”
說完沒給玄冥反應的機會,顧明遠抓了衣服就轉身朝大門外走去。門外屋檐下就有晾衣繩,剛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大晚上的晾外邊不好,所以他決定去屋檐下的晾衣繩晾一下。
顧明遠到了門外,走到晾衣繩下,就抖開濕衣服給晾了上去。沒有衣架,所以也只能湊合着直接把衣服搭繩子上。
Advertisement
顧明遠晾好衣服,又把濕鞋子放到石墩上靠牆斜立着,這才拍拍手轉身回屋。
然而就在轉身之際,顧明遠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了一閃白光,下意識轉頭,當即就吓得嗬的倒抽一口涼氣,只見一披頭散發的白裙子女人站在院壩外,正目光幽幽黪黪的望着自己。哦,确切的說不是女人,應該是女鬼,因為那身影透明得幾乎能映出身後的樹影婆娑,月光白黪黪的落在那女鬼透明的身上,渾身上下像是被抻了線頭的布,氤氲出一圈朦胧扭曲的毛邊。
顧明遠第一反應就是跑,可是卻驚駭的發現,自己居然動不了,意識很清醒,心裏很恐懼,可就是身體不聽使喚,跟不是自己的似的,而且渾身還仿似被灌了鉛,沉甸甸的壓得人胸悶氣短喘不來氣。
活見鬼,除了那次迷路誤闖墳地,這是第二次。之前那次太過突兀,顧明遠都沒怎麽感受到太大的恐懼就被七婆救了,之後也沒心沒肺直接給忘了個幹淨,這次卻不同,那種直觀的強烈恐懼幾乎掀了頭皮,不止發麻,還炸起一層層的雞皮疙瘩,一股寒氣從腳心灌透四肢百骸,凍得人心窩窩墜墜的發涼。
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顧明遠驚駭的瞪着女鬼陰黪黪詭笑的臉,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麽漫長過。
顧明遠還以為要這麽僵持着跟女鬼瞪眼瞪到天荒地老,玄冥就忽然從屋裏走了出來。幾乎是玄冥出門的瞬間,那女鬼就嗖的一下不見了。
顧明遠身上的禁锢也随之解禁,當即體力不支,膝蓋一軟就後退兩步靠在了牆上。
“明遠!”玄冥大喊一聲,沖過去就把顧明遠給摟在了懷裏:“你沒事吧?”
穆洋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連聲問:“怎麽了怎麽了?是明遠怎麽了嗎?”
“我沒事我沒事。”顧明遠忙應聲,任由玄冥扶着回屋,邊走邊心有餘悸的說:“剛……”話到嘴巴擔心吓到穆洋,又給咽了下去,搖了搖頭:“不小心踢到石墩兒了。”
“怎麽這麽不小心?”穆洋不疑有他,想搭把手又見顧明遠幾乎整個都靠在玄冥懷裏,便讷讷收了手,撓撓頭跟在一邊。
玄冥扶着顧明遠沒再說話,卻在進門之際,忽然轉頭望向剛才女鬼所在的位置,眯了眯眼睛。
三人很快就進了屋,經過那麽一遭驚吓,顧明遠都不敢往門外看了,而且老覺得後背空落落涼飕飕的,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也不想一個人站一邊,所以幹脆就擠着玄冥坐在長凳上等,而且還故意把長凳挪到靠牆的位置,這樣後背抵着牆,心裏就踏實很多。
可就算是這樣,顧明遠腦子裏還是不受控制的時不時閃出那女鬼的樣子,越是不想記住,那影像就越是鮮明,擾得他心驚肉跳。而且,明明害怕往門外看,卻又忍不住老想用眼角餘光往門外瞥,簡直就是在自虐。
就在這時,擱在膝蓋上的手卻突然被玄冥抓了過去,然後緊緊握在了手心。
顧明遠一愣,随即轉頭朝玄冥看去。
玄冥笑了笑:“有點冷,你的手挺暖和,借我暖暖。”頓了頓又說:“我身上也有點冷,要是不介意的話,也想接你身體暖暖。”
顧明遠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聽到這話的穆洋就忽然偏頭看向兩人:“玄冥你冷啊,我這包裏帶了外套,要不借你穿?”
顧明遠:“……”
玄冥:“……”
玄冥抽了抽嘴角,這才轉頭對穆洋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我謝謝你嘞。”頓了一下,正色說:“不過不用,我跟明遠靠着挺暖和的。”
穆洋莫名其妙的撓了撓頭,總覺得剛剛玄冥的語氣怪怪的,有點……不懷好意?不過也沒有多想,聽對方說不用,也就沒上趕着借外套,轉頭繼續盯着卧房門去了。
沒有了穆洋這個‘眼中釘’,玄冥徹底肆無忌憚起來,伸手就把顧明遠圈到了懷裏摟着:“這樣暖和了。”
顧明遠被突然圈過去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不過沒有矯情掙紮,而是安然若素的任由對方摟着。別說,這樣一來,那陰森森麻嗖嗖的不踏實感,還真驅散了不少。
“咱們這麽摟着,你就不擔心你朋友看到了多想?”把人摟了一會兒,玄冥忽然壓低聲音問。
顧明遠輕笑一聲:“穆洋就是個粗神經直男,他才不會多想。”
“我看不是神經粗。”玄冥說。
“嗯?”顧明遠一愣:“那是什麽?”
“是少根弦兒。”玄冥說着瞥了穆洋一眼:太沒眼力見兒了!
顧明遠二話沒說,憋笑就給了玄冥一拐肘。
這麽一打鬧,剩下的那點後怕也沒了。
三人這一等,就是整宿,直到天亮,七婆才開門走了出來,杜航跟戴安安卻仍舊留在房裏。
一見七婆出來,顧明遠跟穆洋忙迎了上去。誰知還沒來得及問情況,顧明遠就被七婆一巴掌拍了腦門兒。
“你昨晚上出去了?”七婆皺眉問顧明遠。
顧明遠被問得一臉茫然,不過還是點點頭:“跟玄冥一起去田裏洗了衣服。”
七婆就朝玄冥的方向偏了偏頭:“那怎麽還撞邪了?”
這話一出,穆洋就驚到了,當即瞪眼看向顧明遠。
“是在屋檐下晾衣服的時候。”顧明遠一聽就知道昨晚撞鬼的事被七婆知道了,當即也沒有隐瞞,就把那事兒給說了。
顧明遠說完,玄冥跟七婆都一臉平靜,就穆洋被吓得不輕,直忽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臉上又是驚悚又是不敢置信。
“不說我了,七婆,我朋友怎麽樣了?”顧明遠至今回想昨晚的事都還頭皮發麻,忙打住問起了杜航他們的情況,不過随即想到昨晚玄冥在水田邊說的那些,心裏又毛嗖嗖的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果然,顧明遠剛問完,七婆就古怪的笑了一聲。
“你不怕嗎?”七婆忽然湊近顧明遠,語氣陰森森的問。
顧明遠被對方的語氣驚得打了個哆嗦,愣是瞪着眼睛沒說出話來,大腦都是一瞬間的空白。
不怕嗎?
其實剛聽到的時候還是怕的,甚至不止是怕。
忽然得知相處幾年的室友朋友居然早就該是個死人,另一個也相處很好的朋友還是女屍邪祟,不怕才讓人奇怪。
顧明遠不知道穆洋是怎麽想的,反正他是怕的,可怕的同時,腦子卻沒法轉過彎來,在潛意識裏,裏面那兩個人不是什麽死人不是邪祟,他們就是朋友,一起從學校來,就該一起回去的朋友。
這份執拗,連顧明遠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好像只有他跟穆洋堅持了,一切就能回到以前的樣子。
“七婆。”沉默了良久,顧明遠才深吸口氣看着七婆:“杜航跟安安,他們……還能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人最可悲的,不是生死,而是蒙在鼓裏,所幸不是孽障。”七婆嘆了口氣,沒有多說,轉身就出了堂屋,徑自去耳房那邊的廚房去了。
留下顧明遠跟穆洋面面相觑,顧明遠是心裏咚咚擂鼓七上八下,穆洋則是完全一臉懵逼,根本沒聽懂。還有一點就是,七婆并沒有正面回答顧明遠的問題,這讓他有點心裏沒底,對方這玄虛弄的,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看來咱們暫時是走不了了。”嘆了口氣,顧明遠拍拍穆洋的肩膀:“你在這守着,我們的帳篷還沒收呢,我跟玄冥去收拾,一會兒回來。”
穆洋沒有多想,點點頭說:“可以,你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