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勝安勝安勝
三年前,李栀來到這個不知叫什麽的朝代,當真是一無所知,這不知道的還包括本尊的記憶。
後來,她是如何清楚所有的一切的呢?算得上是偶然吧,發現自己能看到一些其他東西時,起初她也不太相信,但随着一件件事情的應驗,讓她不得不信了,不過,這樣也好……
十四年前的那場大火,死的人太多,現下李栀再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怕。
以至于,再一次從夢中驚醒,李栀竟是大汗淋漓。
阿馨不停的換着帕子擦拭李栀的額頭,見着人終于醒了,不禁欣喜萬分。
“公主,公主你可算是醒了。”打着哭腔,阿馨強忍着不要落淚。
李栀剛睜眼,随意動了一下身子,就只覺渾身酸痛,喉嚨更是疼的緊。
蹙着眉,打眼看了下窗外,天色已黑,想必她睡了好幾個時辰了吧,這可不行,近些日子要交的話本還沒完結,可不能多躺了。
“我睡了多久?”說話間,李栀雙手撐在身側。
阿馨看到她的動作,趕忙搭過手,在床邊放了棉枕,扶着李栀半坐靠了上去。
後,委屈的回道,“公主都睡了兩日了,要奴婢說這都怪穆安公主那日話說的太過分了……”
“聽到了?”話還沒說完,就被擰着眉的李栀打斷。
阿馨知了公主這是生氣的表現,急急低了頭認錯,“奴婢一直在外頭侯着,穆安公主聲太大,所以,所以就聽到了……”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小。
聽罷,李栀深深打量了她一眼,“嗯”了聲,不再提及此事。阿馨這丫頭,每每自己對着她眸子時,不出10秒她便會移開目光,可即便看不到她的世界,李栀也知,這丫頭,心思深沉的很。
好在,李栀也不急,慢慢來,凡是總得有個過程不是?于是,便和言, “去把第二格第三本記錄本拿來,順便叫趙淩過來。”
阿馨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匆匆跑過去,取來了記錄本和筆,待東西都放好,便又匆忙出去喚趙淩了。
趙淩進來的時候,李栀已将話本改了好幾處,聞聲,她合起話本,放到一邊,對趙淩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趙淩一愣,下一秒就上前,俯下了身。
“去尋這些東西來,順道打聽打聽,近日梁先生的故事說到什麽地方了。”
李栀壓低聲音囑咐完畢,又将方才寫好的紙條拿給了趙淩。
趙淩點了點頭,随即打開清單一看,上面寫的全是這幾日暗地裏流通最火的淫,穢話本,當即就愣住了,傻呵呵的看向李栀,滿臉“公主你變了”的神情。
李栀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去,她也懶得做多餘的解釋說這是給何逸找的,免得趙淩這小子再說何逸壞話,不然,這人她就真的請不到了。
趙淩是李栀近身侍衛,雖武藝高強,卻是個十足蠢萌之人,就這會子,他意味不明的對着李栀“嘿嘿”一笑,随即摸着後腦勺,一副“我都懂”的樣子,轉身退下了。
李栀:“……”真不知該如何整頓這趙淩的腦袋瓜了……
隔天。
許是因為睡了兩天的緣故,李栀今兒個沒在阿馨叫的情況下,自個起了床。
等收拾一切收拾完畢,她拍了拍身側的話本,尋思着找個時間給梁先生送過去。
“趙淩呢?”
李栀搖着輪椅出門,邊在府裏溜達,邊呼吸着新鮮空氣,這吸着吸着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平日裏都會晨練的趙淩怎麽不見人影了?莫非,這小子連夜給她尋話本都忘記了時間沒回來?又或許這蠢小子忘記了回家的路?
想了種種可能,李栀覺摸着還是第二種靠譜點……
而此刻的趙淩并不曉得他這會正被李栀念念叨叨吐槽着呢!因為,他這會兒正站在這擁擠的大街上,當人肉餡餅……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看着此情此景,趙淩幾番躊躇,一副抓耳撓腮絞盡腦汁的樣子,實在是有些逗。
最後,他一手成掌一手成拳,拳掌相擊,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拔腿就往回跑。
他這一跑,就跟迎面興高采烈奔來的衆多百姓撞了滿懷......
好不容易回到了景安府,趙淩擦了擦額角的汗。
從“栀子苑”出來的阿馨見到他這般,無奈的搖了搖頭,打趣道:“剛剛公主還在尋趙大哥呢,這會你就來了,這大冬日的,奴婢們都冷的不行,趙大哥卻是滿頭大汗,莫非又被東街那幾個娘子追了?”
這要是擱往日裏,以趙淩這糙人暴脾氣的,絕對會回阿馨幾句粗話,但今日不同。阿馨本以為今日趙淩也會跟她拌上幾句嘴,這幾日因為公主犯病,府上氣氛太壓抑了,篤定了要看趙淩吵架吵不過她吃癟的樣子,這樣才有意思些,緩解緩解這幾日的無聊。誰知,趙淩壓根沒有在意,直直的從她身邊掠過,進了“栀子苑”。
阿馨:“......”莫非不是被那幾個娘子追了?沒人吵架好無聊……
雖是困惑,但阿馨還是搖了搖頭,折身去廚子那端麻辣鍋去了,生怕再不去端,她家公主屋子裏的那位大将軍就要發火亂砍人了......
當趙淩趕到李栀的廂房,看到這會正被街上的人追捧的正主,正雙手捏着自家主子的臉時,懊惱萬分的情緒下,快步過去将輪椅拉着打了個方向,恰好讓那人的雙手脫離。
輪椅上的李栀反應過來,抽了抽嘴角,機械的轉過頭,呵呵的看了趙淩一眼。
下一秒,她那無辜的臉蛋又被死死的捏住了,比方才還疼……她就知道會這般。
“原是趙侍衛,看你這滿面通紅,怎麽着,在外面聽到本将軍凱旋而歸的消息,急忙忙的給你們公主彙報來了?啧啧,實在可惜,本将軍比你早到一點,嗯,也就早到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吧。”捏在李栀面上的手還沒收回,女子開口說話間,已然看向了李栀身後的趙淩。
被看破心事的趙淩心裏狠狠的罵了幾句粗話,早知他剛剛就不該猶豫到底是先去尋話本還是先回來給公主通風報信說這惡女回來了,不然也不會讓這惡女給占了上風,想到這,趙淩忍不住冷哼幾聲,但礙着眼前人的身份性子,明面上還是裝着什麽都沒說,只是撇開頭不再看對面女子一眼。
可對面的女子像是故意找茬,越發的沒完沒了起來。
“本将軍這都征戰一年多了,如今就連見見小栀子也要被當做惡狼一般防着,本将軍打戰雖從未敗北,對付亂黨也有那麽一絲絲的殘忍,但心下還是十分善良的,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嘛,每個外表強悍的女子都有一顆需要保護的脆弱心,對于趙侍衛這麽多年對本将軍的态度,着實有些傷本将軍脆弱的小心靈吶。”女子哀怨連連,說到最後,還越發的帶起了哭腔,甚至雙目含淚,擺着一副委屈的模樣深深的看了趙淩一眼,随即就低下頭,跟李栀哭訴起來。
“小栀子你快給我評評理,你們家這群人可都把我當土匪一樣防着呢,就連剛剛我進你院子時,也有好多下人堵着還不停朝我翻白眼,你必須要做主,要證明我本性是純潔善良的,畢竟兩年前是我不顧安危救下你的。”
聞言,李栀嘴角抽搐的更嚴重了,順帶還翻了一個白眼,若是她沒看錯,剛剛從這一口一個本将軍的丫頭眼中,可是看到了一些與她所言不相符的東西。
擡起手,李栀從臉上一下下的掰脫對面人的手指,順帶指了指她那雙杏眼,無奈道,“安大将軍,你這雙眼睛是騙不了我的,莫非你忘了?”
安勝這才将手收好,恹恹的回頭坐到了桌旁。
李栀趁此對身後的趙淩打了個下去手勢,順道吩咐着,“去把帖子送到。”
趙淩得了令,臨走前還不忘對坐在桌旁磕着瓜子的安勝翻了白眼。
安勝也不忘回敬。
待屋子裏就剩二人時,李栀搖着輪椅,上前将半開的窗戶關緊,後又到了安勝身邊。
安勝是大禹國安永大将軍的女兒,安永是大禹的忠臣,深受女帝重視,只可惜兩年前,死于戰場,作為安永唯一的後代,安勝毫不猶豫的選擇繼承家父的職業,誓要替父報仇,砍殺賊寇,從此走上将軍事業的巅峰。
對于此女子的理想,李栀有些不太贊成。
雖說在這個朝代,女帝當政,女子為官不足為奇,但好端端的一個美少女,學什麽戰士,打什麽戰啊,“你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做個美女子嗎?像我一樣。”這是李栀經常跟安勝打趣的話。
“像你一樣,一輩子都帶着腿疾,坐在輪椅上做個安安靜靜的美女子?得了吧,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在戰場上多殺幾個敵人來的痛快,順便還能幫你找找各地的名醫,治治你這腿疾。”安勝如是回答。
每每這時,總能搞得李栀一陣無言。
她與安勝的緣分還是兩年前她剛穿過來的事了。那時,她初來乍到,還沒有完全适應這個環境,外個出也被人刺殺,虧得安勝幾番救下了她,安勝也覺得跟她頗有緣分,便時時往她府上跑,還一口一個“小栀子”,親切的不得了。
此刻,眼前的女子,因這幾年征戰,以前那張白皙的臉已經被曬成了麥色,但這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面貌,本就美豔的她,在軍隊戰場上待了這麽多年,如此一來,倒是多了幾分英氣。
安勝放下手中的瓜子,将李栀的輪椅往前一帶,便與她相對而視。
“那你看看,我明日上朝會被女帝嘉獎什麽?”語氣中帶着戲谑,說話時,安勝故意眨了幾下眼睛。
李栀無奈的用食指點了點安勝的眉心,故作正經,“別眨眼睛。”
她這一開口,安勝倒真不動了。
李栀對着那雙杏眼,片刻後,她雙眸含笑的拍了拍安勝的肩膀,笑道,“真是可喜可賀,二十三歲的女漢子終于要嫁出去了。”
安勝面色明顯一振,只是幾秒後,她松下表情,有些無語的戳了戳李栀的臉頰,“我說小栀子你倒是越來越會打趣了,瞎猜。”
哪知李栀一副正經臉,認認真真的搖了搖頭,嚴肅道,“你是忘了一年前你出征之時我給你的錦囊了嗎?還是說你忘了兩年前我讓你防着左相才避過了殺身之禍?更或者你是不記得方才在大街之上不留神撞到了一個家丁打扮之人,甚至踩到了他的畫卷,若我沒看錯,那副畫卷當時滾落在地,展開三分有二,畫作之上是一副雪景,上面的印應是“晏頃”。”說到這,李栀停了下來,順勢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安勝自是不震驚為何李栀會知道的如此詳盡,早在兩年前她就已經知曉,眼前這個小她五歲的女子,有着讓人驚嘆的能力……
“罷了罷了,信你這個小丫頭了,只不過若真像你所說,明兒個的早朝可就有的熱鬧了,如此說來,你不打算去湊湊熱鬧嗎?”話音至尾,越發的寞落起來。
李栀了然安勝是在為她剛剛的話憂心,但這着實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以安勝如今的身份還有年齡,在這封建腐朽的古代,再拖怕是嫁不出去了,與其讓她孤獨終老,一輩子守着銀|槍戰場,倒不如讓她有一個家庭,這樣一來,終歸是不再寂寞了。
嘆了口氣,李栀老裏老氣的拍了拍安勝的手,悉心開導道:“我知你喜歡自由,但婚姻畢竟是人身大事,夫人與大将軍走的早,安府現下也只你一人,那麽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着實讓人難受不是?”李栀還想再說,但看到安勝蹙起的眉頭,也就沒話了,她暗下又嘆了口氣,心裏默默的問着自己,究竟何事變得如此唠叨了……
安勝自然知道李栀如此是為自個好,但這有些事畢竟強求不來,這些事太過糟心,也就放在一邊,擱明天随機應變好了,如此,她話題一轉,“罷了,不說此事了,明日也是你每月例行上早朝之日,這熱鬧怕是你不湊也不行了,這事就到明日再說吧,先說說你是怎麽回事,我這才一回煜城,就聽街上傳你傳的沸沸揚揚,說是景安公主越發的不知檢點,竟然親自去接男子回府來住,你說說,可有此事?”說到最後,頗有一種老娘審問叛逆女兒的味道。
李栀嘴角一抽,滿臉的卧槽,她這才跑了蘭林幾趟啊,外面就傳成這樣了,雖然真實的情況不是街傳的那樣,但被他們這麽誤會着也未必是壞事,随即,她嘴角勾起,點了點頭,笑着回安勝,“确有此事,西郊蘭林的何公子長相氣質皆對我心意,将他接回來住便可每日觀賞,你也覺得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