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分鐘前,何冉往蕭寒的手機裏打了一通電話。
是個女人接的。
女人的聲音算得上溫柔:“你好,蕭寒正在洗澡,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轉告的嗎?”
何冉明知故問:“你是誰?”
女人沒有說關系,而是報了名字,“我是秦早。”
秦早。
分得早,名字不錯。
何冉随意打了個招呼:“喔,你好。”
女人又問:“你找蕭寒有什麽事嗎?”
何冉說:“也沒什麽事,你叫他幫我把內衣洗了,我明天過去拿。”
女人聲音慢了下來,若有所思地說:“……喔,好的。”
“那就這樣了,謝謝你,我先挂了。”
“等等。”女人叫住何冉,這次輪到她來問:“那個……請問你是?”
“我是何冉。”
“嗯,我的意思是,你跟蕭寒……”女人欲言又止。
你跟蕭寒是什麽關系,何冉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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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冉淡淡地說:“你看他的手機備注不就知道了。”
女人愣了一下,像是受到何冉提醒,将手機從耳朵邊上拿下來,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
“幺兒。”
何冉至今還不知道這個詞究竟是什麽意思,但同樣身為重慶人的秦早則不可能不知道。
那邊遲遲沒有回音,這也使得何冉更加好奇這個詞的含義。
她好整以暇地說:“知道我是誰了,現在有興趣跟我見一面嗎?”
放下手機後,何冉開始畫畫。
這個寒假一共要完成十副色彩,她才剛剛開始。
粗略地畫完一幅草稿後,她站起身準備去洗澡。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何冉遲疑了一會兒,又坐下身,拿起手機。
按下接聽鍵,她懶洋洋地“喂”了一聲。
蕭寒那邊聽起來挺安靜的,“小孩,秦早說你剛剛打我電話了。”
“嗯。”
蕭寒停頓了幾秒鐘,接着說:“秦早是……”
何冉打斷他的話,“不用說了,我知道。”
蕭寒愣了下,“你怎麽知道的?”
何冉說:“我聰明啊。”
“……”蕭寒沒聲了。
過了會兒,他又問:“你明天什麽時候過來?”
何冉拿起鉛筆,習慣性地轉了兩下,說:“我明天沒時間。”
蕭寒聲音頓了一下,“那你怎麽說要過來?”
鉛筆頭在畫板上輕輕地敲了敲,何冉漫不經心道:“我說給她聽的而已。”
“……”
在電話裏聆聽了一陣子彼此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何冉準備挂斷的時候,蕭寒又開口了:“小孩。”
“嗯?”
“你別多想。”
何冉笑了笑,“那倒不至于,我們不是正打得火熱麽。”
蕭寒再次無言以對。
磨磨蹭蹭打了五分鐘,通話結束,何冉進浴室洗澡。
晚上何冉做了個夢,有關于蕭寒的。
以往她每次夢到他,內容都離不開一張床,這回倒是破天荒地夢到了他年輕的時候。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再次閱讀一遍他與秦早的故事,不無感慨。
如果當年不是蕭寒的大哥突發意外,他們現在已成眷屬,可惜世事難料。
第二天何冉起得比較早,站在衣櫃前仔細地搭配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穿得素雅一些。
黑色的高領毛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下身的深灰色百褶裙有收有放,同樣是素色的高跟鞋彌補了身高上的缺陷。
鏡子裏的女孩已慢慢蛻變成女人,簡練的短發蓋在精致的小臉上,美麗不失風情。
何冉以為自己到得很早,不想秦早也特地早來了,幾乎踩着她的後腳到的。
坐在環境清雅的咖啡廳裏,何冉安靜地打量着對面的女人。
她濃眉大眼,五官麗質,但長相并不像是個精明人。
秦早實際年齡應該與蕭寒差不多,保養得當,看起來像是僅二十歲出頭的姑娘。
這一桌的兩個女人,一個試圖更成熟,一個試圖更年輕。
秦早潤了潤唇,先開口:“你是……何小姐嗎?”
何冉淡淡地“嗯”了一聲。
秦早試探性地說:“何小姐看着……年紀很小。”
何冉抿了一口咖啡,“今年十九。”
秦早聲音低了下去,“喔,是很小。”
“何小姐找我有什麽事嗎?”
“叫我何冉就行。”
“好的……我叫你妹兒可以嗎?我們那邊稱呼比自己年紀小的都這麽叫。”
“可以。”
何冉将咖啡杯放回桌面,緩緩說:“蕭寒跟我說過你們的事。”
秦早微愣,“嗯……他怎麽說的?”
“能怎麽說。”何冉笑笑,“平鋪直敘呗。”
“喔。”
何冉接着問:“昨天看你在車站牽着的是你女兒?”
“嗯。”
“怎麽沒帶出來?”
“她在家睡覺。”
何冉狀似無意地問:“是蕭寒的麽?”
秦早冷不丁被驚到,無聲地張了張嘴巴,“當然不是。”
“那你來找他幹嘛?”
“我……”秦早一下子啞住,過了幾秒才說:“我就是想看看他過得怎麽樣。”
何冉提問逼人:“這麽多年都不聞不問,怎麽突然想起他了?”
“……”似乎有難言之隐,秦早咬着嘴唇,久久不語。
半晌,她說:“妹兒,你放心,你跟他處得好好的,我不會做什麽的。”
何冉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假如沒有我,你就會做點什麽了?”
秦早再次說被她堵得沒話說。
何冉目光含帶譏诮:“你已經背棄過他一次,以後不要再來找他了。”
一杯咖啡喝完,何冉叫來服務生買單。
她站起身準備離開,垂下眼簾看着秦早,聲音微微發冷:“他因為你斷了一根手指,我要是你,就沒臉來見他。”
從咖啡廳出來,時間尚早。
今天天氣不錯,外頭驕陽暖暖,風輕雲淨。
何冉站在路邊伸手攔了輛車,開到小洲村去。
蕭寒不在家,應該是出去幹活了。
何冉拿鑰匙開門,視線掃了一圈,在桌上發現三個杯子。
她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個看,杯底內壁上留着一層泛黃的茶垢。
想必是昨晚招待完客人之後,還沒來得及清洗。
何冉把茶杯發下,低低打了個呵欠,上二樓休息。
小洲村裏的路最折磨穿高跟鞋的人,何冉走到床邊,胡亂兩下把鞋蹬了。
屁股剛坐下來,就聽見一聲哀嚎,有什麽東西從旁邊一竄而過。
何冉定睛望去,是蕭寒養的那只貓,她剛剛那一下壓到它的尾巴了。
何冉沒管它,兀自揉了揉酸痛的腳踝,然後張開四肢躺倒在床上。
那只貓站在原處,拱着背盯緊她,一動不動,充滿敵意。
棗棗比何冉先來,但何冉現在才是這裏的女主人,一時也不知究竟是誰鸠占鵲巢。
蕭寒傍晚才到家,看到何冉坐在床上,怔了一下。
“不是說今天不來麽?”
何冉坐在床上,沖他彎了彎嘴角,“我善變又不是一兩天的事。”
“……”
蕭寒問:“什麽時候來的?”
“中午。”
“吃飯了沒?”
“還沒。”
何冉慢悠悠擡起腿,小巧玲珑的腳趾伸到他腹部下,輕輕按壓。
眼神代替語言:“我想做了。”
蕭寒轉身走進廚房裏,洗了把手再走出來,“先吃點東西。”
何冉從床上站起來,也是,她的确有些餓了。
吃飯地點依舊是在一樓,蕭寒從門後拖出一張折疊小桌子。
他們兩人各坐在兩頭,一人一大碗面條。
蕭寒做的清湯寡面,什麽東西都沒加,味道不鹹不淡,何冉很快就吃完了。
這幾天天氣逐漸回溫,何冉伸手摸了摸桌上一層薄薄的水珠,不經意地說:“開始返潮了。”
“嗯。”蕭寒點了下頭,說:“現在二月份了,差不多要到回南天了。”
何冉想起什麽,低頭輕輕一笑,“快一年了。”
蕭寒不解:“什麽一年?”
何冉故作神秘:“沒什麽。”
吃完面後,蕭寒要收拾碗筷,何冉按住他的手,直接拉着他上樓。
何冉在床邊坐下,開始解自己外套上的扣子。
蕭寒也把衣服脫了,卻說:“我先去洗個澡,今天流了挺多汗。”
何冉寸步不離地跟着他,“一起洗。”
浴室裏太擠,他們面對面站着,可以感覺到彼此身上冒出來的熱氣。
沐浴露用完了,只剩下一塊香皂,何冉等着蕭寒搓完全身,再把香皂遞給她。
何冉沒有伸手接,眯了眯眼說:“你幫我洗啊。”
蕭寒看着她,一動不動。
何冉嘴角帶笑,眼裏狡黠,“總是倚老賣老叫我小孩,你還沒幫我洗過澡吧?”
蕭寒想了一會兒,點頭說:“行。”
蕭寒讓她轉過身去,拿着香皂從她背後開始抹,一邊搓出死皮。
他是真的專心給她洗澡,用的力道自然也大,差點沒把何冉一層皮給搓下來。
何冉吃痛地皺起臉,不由大叫:“那麽大力幹嗎,你當擀面嗎!”
蕭寒被她逗笑,“不用點力怎麽洗得幹淨。”
何冉低哼:“那也輕點。”
洗完身後,何冉被他轉了個身,開始洗前面。
香皂從她胸前滑落,蕭寒反應很快地接住,重新覆了上來。
這回力道倒是放輕了不少。
“差別待遇。”何冉擰着嘴控訴道,“胸前的肉是肉,背後的肉就不是肉啊。”
已經習慣她的沒事找茬,蕭寒悶聲幹活,也不還嘴。
在那之後。
他們相擁而站,身疊着身,任由頭頂花灑噴出來的水沖走身上的泡沫。
那股水流沿着相貼的身軀一直流淌到雙腿間,又順着他們的毛發彙聚成令一道水流,源源不斷地滴落在地上。
何冉頭發全被打濕,一絲一縷搭在眼前,像纏人的水草,她索性将它們全推到額頭後面。
胳膊搭在蕭寒的肩膀上,她的眼睛裏也氤氲着一層水霧,“輕一點。”
“嗯。”
腦袋被他扣住,低沉的嘆息一聲聲拂在耳邊。
她情不自禁:“蕭寒,我的耳朵。”
蕭寒混亂之中張嘴含住那半邊,舌尖輕輕舔舐。
攀在他腰間的腿不自覺地收緊到極致,蕭寒停下了動作,額頭上青筋一跳一跳。
何冉費力地張開嘴大口呼吸,有水嗆進來,她咳嗽幾聲。
沒停多久,蕭寒又循序漸進地加快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何冉平常無法承受的程度,這次她卻沒有制止他,而是盡最大可能嘗試着接納包容住他。
她漸漸适應了之後,蕭寒給她帶來一次前所未有的感官沖擊。
何冉揚起脖頸,頭發在空中帶出一條水痕,頭頂的天花板在不停地晃動着,天旋地轉,頭暈目眩。
就像她的人一樣,不知身在何方,不知心系何處。
最後的最後,聲音和身子都發出顫抖的悲鳴。
何冉四肢無力地滑落,布滿在她臉上的不知是水是汗,還是受刺激溢出的眼淚。
浴室裏的動靜終于平複下來。
蕭寒将她抱出浴室,身子躺平放在床上。
她身上水珠已被他擦幹,夜風有點涼,乍接觸到寒冷的空氣何冉不禁打了個抖,蕭寒用被子把她裹住。
他俯下身,一寸寸親吻她的眉心、眼眸,還有嘴唇。
何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角濕潤,殘留着還沒消散的餘溫。
蕭寒變了角度,吻得更深。
半晌,他起身離開,氣息微亂。
何冉嘴角帶着笑:“你還要不夠?”
蕭寒沒回答,只是輕輕摸她的鬓發,“你睡吧。”
何冉的确很累,她體力太差。
放縱過後的困倦,使得她緩慢閉上雙眼,腦海裏卻回憶起剛才那一刻要死要活的感受。
何冉忍不住說:“怪不得秦早對你念念不忘啊,都過去十年了還要回來找你。”
放在她臉邊的手停頓了一下。
她閉着眼,所以看不見蕭寒是什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