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黎柘當然不會回複一個小小粉絲的私信，倒是包傅那邊又來了消息，說黎柘已經過了水溝裏的那場戲，真是可喜可賀。
可能是因為過了一場很難的戲，黎柘心情比較好，竟然破天荒地發了一條微博。
他剛登錄微博，還沒發送微博的時候，蘭筠的追星專用APP就立刻彈了一條消息出來——
“黎柘在線了”。
同時，超話裏粉絲炸開了鍋：
【卧槽！哥哥上微博了！】
【啊啊啊！他登錄了幾秒鐘又退出了！什麽情況！】
【又登錄了！】
【坐等哥哥發微博！我好雞凍！】
【awsl[截圖.jpg]】
【要不是因為在超話裏看見小姐妹們狂歡，我會以為我在做夢，哥哥登錄是真實發生的嗎！】
【剛剛發了一條微博！但是秒删！但是！！我截圖了！[黎柘：歡喜.jpg]】
【阿柘剛剛的微博啥意思？我咋沒看懂？】
【看懂就不會删了，等等看重發】
……
又過了一分鐘，嗷嗷待哺的粉絲們終于等到了黎柘的新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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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柘：[開心.jpg][圖片.jpg]】
比起剛剛被删掉的那條微博，這條把剛剛的“歡喜”兩個字删掉換了個表情，然後加了一張配圖。
圖片的內容是學校操場上的雙杠。
這個學校看起來應該是山裏的小學，周邊一圈低矮的建築，操場地面是泥土地，沒有塑膠跑道也沒有草坪。
所有的粉絲都以為黎柘只是簡單分享一下拍戲日常，紛紛留言“哥哥辛苦了”。
但蘭筠看着這張圖，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大概每個人都會有在操場雙杠旁邊倚着聊天的經歷，就僅僅是回想起那個畫面，學生時代青澀的情緒便會湧入胸口裏。
揮之不去的，懷念的、美好的，卻又苦澀的情緒。
高二分班之後，蘭筠其實沒有過很悠閑的時候。
她骨子裏很要強，分班之前成績不咋地就算了，反正也沒打算學理科，但是分班之後要還學不好，那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自從進入高二，蘭筠一直很刻苦，一直保持着文科年級第一的成績，很少掉到第二名。
但高一的日子是真的很悠閑。
那時候有很好的朋友，有很多的時間。
那時候上體育課，老師都是讓跑兩圈就自由活動，然後她就會和許詩瑞找個地方聊天。
如果是夏天，她們會待在樹下，如果是冬天，就會繞着操場一圈一圈地慢走，走得不想走了，就停在雙杠那裏，一邊聊天，一邊看着不知某處。
現在想來，并不是“不知某處”。
雙杠在操場的另一頭，而隔着400米跑道的對面，就是籃球場。
黎柘每次都會在那裏打籃球。
分明看不清人臉，但蘭筠總是一眼就能望見他。
看背影也能認出來。
看動作也能認出來。
那時候好像自己都沒發現，她每次望過去的時候，下意識就會在人群裏找他。
剛做同桌那段時間，蘭筠和黎柘還不是很熟，平時很少說話，後來漸漸熟悉了，黎柘就會在每次的體育課下課前十分鐘跑來找她。
蘭筠靠在雙杠一邊，看他扔下籃球，從角落的地上撿起語文書，将書卷成一筒，轉身就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擦汗。跑得近了，就傻笑着沖她揮手。
“又來背書了。”許詩瑞拍了拍蘭筠的肩膀，笑着說，“聽說黎柘月考十個默寫錯了八個。”
“是啊。”蘭筠盯着黎柘被風刮得緊貼在前胸的T恤，心不在焉地答，“太蠢了。”
“我先走了，你抽他背吧。”說着，許詩瑞也去找她的同桌抽背去了。
這個抽背任務是語文老師下達的，挑了一部分語文成績好的同學一對一抽背另一部分默寫總錯的同學。
蘭筠和許詩瑞都肩負着這項重大任務，而且剛好都是抽背自己的同桌。
不過許詩瑞的同桌不自覺，每次都得許詩瑞催着才背。
黎柘不同，黎柘非常自覺，甚至難得的打籃球時間都願意縮短十分鐘。
“今天背《荊軻刺秦王》是吧？”步子還沒停下來，黎柘拿着語文書的那只手已經舉了起來，書遞到蘭筠面前，說話時大喘着氣。
“恩。”蘭筠接過書，也沒翻開，手往後一背，“先背第三段。”
正要開口的黎柘一愣，“為什麽？”
“為你每次都覺得默寫費時間然後空着不寫。”蘭筠說，“為你每默寫一句都要從頭背起，然後月考默寫扣八分。”
“哦。”黎柘低下頭，撓了撓後腦勺。
半分鐘後，他沒想起來，又撓了撓後脖子。
蘭筠沉默地盯着他。
一分鐘過去了，黎柘傻笑了下，轉個身，也靠在欄杆上。
“想不起來？”蘭筠斜眼看他。
“我還是得在腦子裏從頭背。”黎柘說。
蘭筠：“你覺得自己背不下來嗎？”
“恩。”黎柘點頭，“我背誦真不行。”
“你背公式挺快的。”
“那不需要背。”黎柘将手臂擡起來抵在欄杆上，無意間碰到了蘭筠的手臂。
蘭筠讓了讓。
黎柘大概是有點兒尴尬，又将手放了下去。
“你不是背不了，你是根本沒花時間去背。”蘭筠側過身看着他，“除了語文早自習，我就沒見過你背書。”
“背書好難啊。”黎柘勾着唇笑，“今天放過我吧，我晚上回去一定好好背，明天早上你再抽我，保證背得賊溜。”
蘭筠不滿地看着他，“那駱老師要是問起……”
“哎！看那個！”黎柘打斷她的話，手指着她身後。
“什麽？”蘭筠扭頭。
“那是什麽花？”
“木芙蓉。”蘭筠感覺身邊的聲音似乎湊近了，但她沒回頭。
“這都能認出來？這麽厲害？”黎柘故作驚訝地說。
蘭筠聽出些揶揄，頭也不擡地就是一腳過去。
黎柘沒躲，聲音裏帶着笑，“哎，頭發。”
“什麽頭發？”蘭筠摸了下自己的馬尾。
“風把你頭發吹我嘴裏了。”黎柘說，“呸呸。”
蘭筠沒好氣地甩了下頭發。
“哎！”黎柘立刻跳開，捂着臉鬧，“打我臉了！”
“不打不聽話。”蘭筠回頭瞪他一眼。
“唉，我多聽話啊。”黎柘在臉上搓了搓，彎腰盯着她，“全班就屬我背書最積極了吧？”
“有什麽用，腿跑過來了，腦子還沒帶過來。”蘭筠有點兒不自在，将臉轉到前方，側臉對着他。
“別動。”黎柘忽然說。
蘭筠立刻梗着脖子，“什麽？”
“花瓣。”
蘭筠感到黎柘的手指在她頭頂上輕輕戳了一下，正要擡頭，聽見黎柘又說：
“別動。”
“恩？”蘭筠繼續梗着脖子。
“還有個小蟲子。”黎柘擡手，溫熱的手指按在她耳後，“按死了。”
蘭筠：“……”
她感覺自己脊骨都麻了，想一腳踹死黎柘，“哪兒呢？給我看看。”
“別看。”黎柘手指在她耳朵後面蹭了蹭，“擦幹淨了。”
“黎柘你是不是玩兒我呢？”
黎柘把手揣進兜裏，後退了半步，“還有三十秒就下課了，明天再背書。”
“黎柘你想死。”蘭筠咬着牙說。
“唉，夕陽正好。”黎柘豎起手掌，“不要暴躁。”
“好你個頭！”
“分明正好。”黎柘重複着說，看她的時候，眼裏帶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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