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回歸》->外傳—烈火焚城->第七章 血染的海灣
外傳—烈火焚城-第七章 血染的海灣 作者名:讀書之人,更新時間:2006-10-15 8:33:16
門被有節奏的敲了三下,然後随着領主一聲“進來”被推開了。艾爾達在一堆公文中擡起半個頭,看到他的新副官正走了進來。
“有什麽事嗎?”領主一邊繼續閱讀一份文件一邊問。
“殿下,您買的戰馬送到了。”布雷多克說道。“您要自己去查看還是我來代勞?”
“你幫我看看就好了。”艾爾達随意的回答,同時翻了一頁,看完的時候才發現副官居然還在房間裏沒有出去。
“還有什麽事情嗎?”
“實際上……”布雷多克微微一笑,“您買的馬的價格實在高。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您還要有三批馬要購買吧,如果這樣的話,恐怕會負擔不起。”
“哦?可是那是官方價格。”艾爾達擡頭看着商人出身的副官。“你要知道,塔斯克戰馬就是這個錢。”
“我知道。”布雷多克保持笑容不變。“塔斯克戰馬是由皇帝陛下專門的機構訓練和養育的,封臣們要購買就是要這麽多錢……可是我卻知道有更好的選擇。”
“說說看。”艾爾達停下手頭的事情,擡頭看着布雷多克。
“我想您一定知道,大陸上的馬大致上可以分成五種。除了西部的灰色大草原上的草原馬和南方的南方馬距離我們太遠不必考慮外,我們還有三種選擇。北部山地的長毛馬和東北部平原的平原馬,還有您已經購買的塔斯克馬。長毛馬的優點是耐寒和食性雜,并不是戰馬的首選,而塔斯克大型馬雖然力量大,速度快,但是卻對食物要求很高,必須要塔斯克平原的優質牧草才行,同時耐力也不足,而平原馬,雖然個頭和力量速度都遜色,但是耐力強,同時對食物要求不高……”
“我知道,所以塔斯克正規軍中都以塔斯克馬作為戰馬,以平原馬拉車。”艾爾達打斷了副官的話。
“我認識一個人。”布雷多克上前一步,“他是個平原人,或者說,蠻族,他有合适的馬——用塔斯克馬和平原馬配種的結果——而且和您買的馬一樣,都是受過訓練的戰馬。您要知道,當初我從軍隊退役後,就是靠倒賣這種馬發家的——冒充塔斯克戰馬出售,至今還沒有人向我抱怨過這種馬不好……”
“那照你說的做。”
艾爾達回答的這麽快反而讓布雷多克感到一點吃驚。
Advertisement
“你不問一下價格嗎?我的意思是……你不在乎我……”
“不需要……這些事情本來就應該給副官處理,不需要領主親自過問。”艾爾達臉上突然露出一種異樣的笑容,“如果我擔心你會做什麽手腳的話,我根本不會讓你代替波恩。”
“這個信任會讓你吃虧的……”
“對了,”在走出門後,布雷多克突然轉身又走了進來。“你不去看看你那個可愛的女朋友嗎?我今天看到她了……真是意外的結果。”
“霓兒嗎?”在布雷多克走出去以後,艾爾達停下筆,自言自語了一下。這次的事情耽誤了他一周時間,一周時間內,那個少女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
夜色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取代了白晝,轉眼間,整個海港城市就已經變成了黑暗的天下。港口一片死寂,只有停泊的船只在海浪的推動下微微的牽扯着纜繩發出的吱聲。但是在城市中的中心鬧市區,依然有很多從窗戶中透出來的燈光給予路上多少的一點照明。在這些房子裏面,往往充滿的是煙草,下流話,還有打架鬥毆的集合。
現在,這些房子中的一間的門正被人從外到裏推開,一群人走了進來。
這是四五個水手,也可能是商隊的保镖,因為他們個個都身材高大,臉上則帶着只有海上男兒或者刀頭舔血的人才有的那種兇悍之氣。他們中領頭的那個手上摟着一個年輕的女人,一群人大咧咧的走進酒觀,然後就近坐到一個已經有一個客人的桌子上——那個客人為了避免發生什麽就在對方坐下的同時起身離開了。
“寶貝兒,要來比比看嗎?喝酒我可從來沒有輸給過女人。”那個領頭的這樣對身邊的女人說,後者則發出一陣輕浮的笑聲。不需要怎麽分辨,單這聲音就可以聽出這些人已經喝了很多的酒了。
“老板,來幾瓶酒。要烈酒!”一個人轉身向櫃臺方向大叫。正在那裏靠坐着的一個女招待馬上就完成了他的要求,整整一打的劣質烈酒和杯子就被送到這些客人的桌子上,而先前那個不走運的客人的東西則被迅速的轉移走了。
“來喝!”一個酒瓶被打開,每個人的杯子都被倒上滿滿的一杯。那個領頭的男人舉起一杯,很豪氣的一飲而盡,然後其他人也跟着喝光了面前的酒,那個女人也一邊笑着一邊端起了酒杯,盡管從她的臉色和姿态來看她的酒量也到頭了。
一只手從斜刺裏伸了過來,握住了那個女人端着杯子的手,讓她驚訝的看向這只手的主人。其他人這個時候也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先前坐在酒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上,酒館裏人來來去去的,沒有人注意他是何時站起來走到這一桌旁邊。
“霓兒,果然是你。”艾爾達緩緩的說着,他左手握着少女的手,右手則迅速奪下這個杯子扔到腳下。
“是你啊,驕傲的男人。”少女在短暫的驚訝後就恢複過來,用一種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裝出來的喝醉的口吻對艾爾達說道。“放開手,疼死了。”
“是你認識的人嗎?”霓兒身邊的那個男人這樣問,然後把臉轉向艾爾達。“小子,這個女孩今晚是我們的,我們已經付過錢了……”
“跟我離開!”艾爾達不顧少女的呼痛,一把把她整個身體都扯離了座位,絲毫也沒有理會那個男人。
“等等!”看着樣子不對,那幾個男人都站了起來,成半包圍狀态圍住了艾爾達。這個位置燈光相當昏暗,看不清楚這個不速之客的臉,但是卻可以看到對方領口處發出的金屬的反光——說明這個男人的外衣內穿着盔甲。“你想幹什麽?”
“滾開!”
“說什麽!!”那個領頭的男人想伸手去抓艾爾達的肩膀,但是艾爾達的動作更快些,反而抓住了這個伸過來的手腕。兩個人就這樣對峙在那裏。
酒館裏的人此刻都已經注意到這裏發生的騷動了,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這正在角力的一對。盡管雙方手臂的粗細差距很明顯,但是在力量上卻似乎成反比,即使在這種燈光下,每個人都明顯的看到個子比較大手臂比較粗的那一個吃了虧,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如果不是出于自尊心的話恐怕早就發出痛號了。
一段時間對峙後終于有了結果,艾爾達的手一推一送,讓對方踉跄着後退幾步跌坐在地上。“你這個婊子養的!”酒精的刺激和自尊心受到打擊的雙重結合讓這個倒地的男人大罵出聲,他馬上的爬了起來,從腰間抽出水手常用的那種長匕首。
下一秒鐘後,他的動作就僵硬下來,因為散發着森森寒意的長劍劍尖已經距離他的鼻子不足一厘米。即使是滿腦子的羞愧和酒精的麻醉也無法抵消劍身上發出的寒意,大個子水手上舉着那把無用的匕首,身體則僵直在那裏一動不動。
酒館裏其他人也都鴉雀無聲,幾個精明的人離開離開了座位,轉移到最遠的角落。現在的形勢誰都知道,随時有可能爆發出流血沖突。
艾爾達伸出戴着手護具的左手,很慢的伸過去,對手并沒有行動,任由他抓住匕首的刃身,将這個可憐的武器奪走。
“走!”艾爾達在一手扔掉匕首後收劍回鞘,不再理會這幾個人,他一把抓住霓兒的肩膀,強行把這個不停掙紮的少女給拉了出去。
……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有什麽,只是聽幾個熟人說的而已。”
“聽到了什麽?”
布雷多克看着艾爾達的表情,臉上浮現出了一種惡作劇的笑容,“沒有什麽,只是聽說她在賭場中輸掉了全部的錢而已。”
“那麽現在呢?”
“瞎混啊……聽說最近她還整天混在賭場,輸了就陪男人睡覺……”
“是嗎……”
……
“放開我!”少女一直掙紮着,但是她的力氣和艾爾達比起來實在相差懸殊,所以這種舉動絲毫沒有任何作用,她被一路拖了過來。夜晚的路上人也很少,他們一路都沒有遇到一個,所以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他們就來到了艾爾達的府邸——就是先前的總督府。
總督府中倒有幾個人,但是他們都是屬于知道什麽事情該管什麽事情不該管的聰明人,所以即使看到領主把一個掙紮的女孩拖進自己的房間,也沒有人吱聲。
“放開我!”
這一次艾爾達終于對她的話做出了反應,他松開手,反而使正試圖征脫的少女一下子用力過度失去了平衡。霓兒向側面踉跄了好幾步,直到抓住了床欄杆才穩住了身體。她扭過頭開看着艾爾達,後者此刻臉上一片平靜,但是這種平靜中卻似乎蘊涵着什麽,讓她感到有點害怕。
“你想幹什麽?”
“很快樂嗎?”
“什麽……”
“很快樂嗎?做這種事情很快樂嗎?”艾爾達上前一步,他的語氣依然平靜,但是卻讓霓兒不自覺的退了一步。“每天在賭場中度過,陪不同的男人喝酒睡覺……很快樂嗎?做這些事情很快樂嗎?”他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桌子上的燭光照在他身上,在他身後留出一條長長的,仿佛長劍一樣的影子。
“是很快樂又怎麽樣?”仿佛有什麽力量注入體內,霓兒突然一改剛才的退縮,向前半步,大聲的回答。她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紅暈。
艾爾達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面前的女孩,但不是剛才那種拉扯,而是真正的摟抱。他的左手圈着霓兒的肩膀,右手則緊緊摟着少女的纖細的腰肢,他摟的是那樣緊,讓霓兒覺得自己的腰都要被抱斷了。
艾爾達狂野的吻着懷中的女孩,他用手扶着霓兒的脖子,讓她無法扭頭躲避。他緊緊的吻着,甚至是咬着霓兒的嘴唇,不管對方怎樣試圖掙紮。血從霓兒的嘴角慢慢的流下來,順着白色的肌膚流下。不過艾爾達并沒有看到這個,他只是盯着少女的雙眸。
“放手!”一股力量伴随着憤怒爆發出來,讓霓兒居然掙脫了這個男人的懷抱,而且把對方向後推了好幾步。
“不是很快樂嗎……”艾爾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他不得不身手遮着自己的臉,因為女孩從桌子上抓起東西沒頭沒腦的砸了過來。幸好桌子上并沒有什麽危險的物品,唯一算的上有點危險的鐵燭臺是固定着的,抓不起來。
“你這樣的貴族知道什麽?只會很高傲的站在一邊看不起人而已!整天只知道喝酒騎馬狩獵玩女人!像你這種出生在貴族之家的人,有什麽資格來責怪我?!”
“資格?貴族?哈哈哈哈哈哈……”艾爾達重複了一下,他的臉慢慢的松弛開來,然後開始大笑出聲,笑的不能自制。
“貴族?”在終于停止了笑聲後,他向霓兒走過去,但是腳步卻如同喝醉的人一樣有些踉跄。
霓兒看着對方逼近,這個男人的臉上出現一種讓他十分害怕的神情,讓她下意識的向後退——結果一下子坐到了床上。
“貴族?”艾爾達獰笑着走到霓兒的面前,“那麽你看看這個是什麽?”他伸手突然撕開自己的衣襟,然後解開他衣服下那件從不離身的索子甲的連扣。讓面前的女孩清楚的看到他胸口下
隐藏的東西。
那是一個少女十分熟悉的标記——她無數次從和她相同地位的人身上看到過的标記,那是奴隸的烙印——女人印在後背,男人則印在胸口。
“貴族?你說身上有這個東西的我是個貴族?”
“你……你身上怎麽會有這個印記?”在過了一小段時間後,霓兒才結結巴巴的問,她的臉上滿是驚訝,因為艾爾達身上的這個印記很完整,完整的根本沒有被去除過——也就是說他從來不曾被釋放,合法的得到自由。
“好好的休息吧……睡一覺後,頭腦應該就會清醒一點了……”艾爾達突然站直身體——他的臉看上去似乎又恢複了平靜,恢複了平時那種冷冷的姿态——然後轉身向房門走去。
……
“領主大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布雷多克輕輕的敲了一下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房間的門居然是完全虛掩的,連這種敲擊都承受不起,一下子就打開了。
“抱歉!”在看到裏面那個正在穿衣服的女孩驚慌的用穿上一半的衣服遮住自己身體的樣子,他立刻聰明的轉過身,帶上門,同時嘴巴裏吹了一聲口哨。在稍微猶豫了一下後,他轉身走向艾爾達的辦公室。
“你來了,布雷多克。”辦公室的門也和卧室一樣是虛掩的,布雷多克一進來就看到艾爾達正在靠着那張大桌子描繪着什麽。
“報告您一個好消息……”
“是關于戰馬和我哥哥的援助的事情嗎?”
“啊……是的……你怎麽……”
“是我寫信向他求助的。算算時間也應該回複我了……我頭一陣子聽到那邊傳來嘈雜的馬蹄聲,應該是我買的馬送到了。”
“啊,是的,皇帝陛下給您帶來了二十萬金幣……另外,我們的馬也已經送到。現在我們一共有五千戰馬,足夠支持您組織三千騎兵的野心了。”布雷多克的言語中并沒有多少敬意,但是艾爾達也不在乎。
“你還真的是有效率……從一開始就先訂下馬然後再試圖說服我,真的那麽有把握嗎?”
“正确的事情,我一直都是有自信的。對了,這個是皇帝陛下給你的親筆信箋……我給你帶來了。”
艾爾達從布雷多克的手中接過信,上面完好的封印證明這信确實是奧雷爾寫給他。手中拿這封信卻讓他有些躊躇起來,不知道應該不應該打開。他知道自己已經花了大半年時間,至今沒有為這次真正的任務給過奧雷爾一個回答。事實上,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為他的領土本身奔波,用在奧雷爾秘密交代的任務的時間上很少……等了這麽久,哪怕是奧雷爾大概也會失去耐心了吧……即使上面是責怪的意思,那也是難免的……
布雷多克很聰明的退到了門外,讓他的主人自己看那封私人信箋。
“艾爾達,恭喜我吧!”信箋開頭就是這句,完全不遵從信件的習慣格式,這就确實是奧雷爾寫的無疑的了。
“好運氣又一次光顧我了,我真的是個幸運的人啊……明天夏天,也就是你差不多回來的時候,我想我就是大陸的霸主了。”
真正的話就是這麽點,其他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全文沒有一句是催促或者帶有些許的責怪,唯一提到的就是艾爾達不要太勉強,實在不行可以按照原先預定的計劃向南遷徙。
“布雷多克!”聽到君主的召喚,門口的副官走了進來。
“你看看。”艾爾達用手一指桌子上的東西,然後把手中那封信送到燃燒的蠟燭上,看着那張紙在跳躍的火焰的舔食下花成灰燼。
桌子上實際上放着是一張海圖,布雷多克湊過去,注意到上面有一條很粗糙的标出來的标志,還有一條線指向這個記號。
“這是龍巢,對吧?”在仔細的分析了一下後,布雷多克擡頭問。“這條線該不會是進攻路線吧?”他帶着笑問到。
“不是進攻路線,但是是行軍路線……我打算盡快的把海盜消滅掉。”
“您在開玩笑吧……我們的海軍,全部加起來也只有五艘船,而海盜起碼是我們的二十倍……”副官擡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領主,但是後者的表情說明他并沒有開玩笑的雅興。
“所以我不打算和他們在海上交手……”
“那麽……您打算從天上飛過去?”
“如果你能讓士兵插上翅膀的話,我會這麽做的。”
“噢,我可沒有那個本事。”
“所以我也不打算飛過去。”
“那您打算怎麽做?”
“布雷多克,你也算一個水手吧。告訴我,再過半個月左右會發生什麽事情?”
“你的意思是暴雨季節?”
“是啊,維持約莫一個月的暴雨……在冬季前到來。在這段時間內,漁夫休息,水手放假……總之,沒有船會出海,我想海盜也只能呆在他們的窩裏面。”
“是這樣沒有錯,但是我們也出不去……”
“不是出不去,只是出去很危險!暴雨也有很短暫的間隔的……我們雖然沒有戰船,但是卻有很多商船。”
布雷多克的眼睛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看着對方在海圖上畫出的那條弧形線。
“趁海盜放松戒備的機會,用商船運送士兵抵達龍巢……這個計劃真的是瘋了,居然想在暴雨季節讓滿載士兵的船出海。”他用手在地圖上劃了一下,然後擡起頭。
“不過,這次就讓我也瘋狂一次吧。”
“啊……這聲音是……”和這黎明的寂靜不搭配的巨大聲響傳來,打斷了兩個正在思考心中問題的男人間的沉默。
“是塔樓的鐘聲!”艾爾達一臉平靜的走到房間一側,把放在那裏的頭盔戴上頭。“海盜來了,布雷多克,我們走!”
……
塔樓上用來報警的鐘聲正響徹整個城市上空。平靜的黎明被這鐘聲無情打破,整個哈林城都被這個聲音給驚醒了,剛剛還平靜的城市就這麽一下子騷動起來,無數生靈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來回奔波。
每個人都知道這狂響的鐘聲意味着什麽,海盜又來進攻了。
駐紮在港口的軍隊在領主到達前就已經作出了反應,搶占了有利的地形。艾爾達在海港一帶布置了很多大型武器,現在的哈林港沿海一帶防禦相當堅強。
“讓騎兵在城外集合……你,帶一百名騎兵到城市中心廣場待命……布雷多克,你把城裏的警衛隊集合起來……不用來這裏增援,先去讓普通市民疏散……”艾爾達一路發布着命令一路走向港口。
哨兵的警報并沒有出錯,在艾爾達抵達港口附近的高地的時候,那支艦隊已經完全的展現在他的面前。這是一支龐大的艦隊,而且已經排成海戰通常的錐型隊列,戰艦在外側,補給船則被放到中央,正緩慢的向這個港口城市逼近。但是艾爾達的士兵也已經嚴陣以待,如果正面交手的話,占據着地利的他們并不會吃虧的。
“市民已經疏散完畢,士兵都按照您的命令布置好了。”布雷多克的聲音響起來,艾爾達沒有回頭,只是“恩”了一聲。
那支艦隊更加接近了,現在可以大致判斷出他們的數目——大概有兩百艘左右——看起來這次海盜們是傾巢而來了。
“那不是海盜……”
艾爾達轉過頭,看着發出這句話的副官。
“海盜們不可能保持這種作戰陣型一路過來的。”布雷多克解釋道。“特別是這種登陸戰,錐型陣并沒有用……與其說是進攻不如說是【yixia】……”
“如果不是海盜的話是什麽?難道說這片海域還有其他的勢力——擁有如此龐大艦隊的勢力?”
“有的,裏薩人。”布雷多克簡單的回答道。
艾爾達轉過頭,不再說話,而是和士兵一起默默的看着遠方的那支艦隊。現在海面上并沒有多少風,那支艦隊前進速度很慢,如果他們本來是想突襲的話,那麽現在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很快風就停了,等一下他們就要靠船漿來航行了。”布雷多克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
就和布雷多克說的一樣,沒一陣子,海上的風就完全的平息下來了。那支艦隊似乎完全的停止了前進……不……有一艘船還在前進,那艘領頭的最大的船,在船舷伸出了一列船漿的推動下,正向他們這個方向駛來。現在可以分辨出來了,即使海上沒有什麽風也能分辨出船上的旗幟。
那果然是裏薩人。
“告訴士兵們,加強戒備,但是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動手。”
……
“艾爾達殿下嗎?”一個身穿着華麗的男人沿着碼頭走過來,他一眼就認出這個曾經在圖畫上看過的人。也許是看到自己帶上來的只有幾個人,這個艾爾達也只帶了幾個士兵過來。
“我是裏薩皇家艦隊第二分艦隊指揮官波薩克,”那個男人自我介紹到,他注意到對方的神色依然是十分警惕的。“請不要誤會,我這次是執行任務而來,順便拜會艾爾達親王殿下。”
“是什麽任務?”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艾爾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一種捉摸不到意圖的笑容。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詳細的談談吧。”
……
“那麽,先告辭了!” 波薩克站了起來,禮節性回了一禮,但是艾爾達則倨傲的坐在那裏沒有任何表示。
“我先回自己的船上去了,有些公事還需要我去處理。” 波薩克向門口走去,布雷多克則在身邊陪他出去。
“你是個傻瓜!”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布雷多克重新出現在房間門口,他毫不客氣的面對自己的君主。“這麽好的機會都放過了。”
“只有愚者才會把重要的事情交托給不懷好意的陌生人。”艾爾達冷冷的回答,“我的計劃沒有問題吧?如果沒有了,那就按照我的辦法做。”
“沒有問題,除了我們需要一點時間來讓我們的士兵和戰馬熟悉風浪中船只的颠簸。”布雷多克嘟囔的轉過身子。“現在我真的懷疑我為什麽同意要當你的部下,你的副官。”在說這話的時候他轉過半張臉,眼睛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銳利的光芒。“你根本就不需要一個副官!”
“為了某個人而已……”艾爾達正面迎上副官的視線,在兩個人正視的時候,先敗退下去的是布雷多克。“而且,你不要高估了我……只是偶然一次我們的意見相同而已。”
“你能推斷我心中真正的想法,我就沒有高估了你……”布雷多克轉回頭,走出了門,但是他這句話聲音很輕,艾爾達沒有聽見。
……
“果然失敗了啊……哈哈哈哈。”
就在布雷多克回到領主官邸的時候,在裏薩的戰艦上,另外一個人正發出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自嘲的笑聲。
“我不覺得這個有什麽好笑的,大人。”
波薩克的副官打斷了上司那略微顯得愚蠢的笑聲。“現在我們怎麽辦?艾爾達親王已經明确表示不會給我們行動提供任何的支持或者幫助了……”
“怎麽辦?當然是先撤退了……”
“可是……”
“沒有哈林城的支持的話,我們是沒有辦法在暴雨季節的時候發動攻勢的,坦尼斯!”突然間,波薩克收起臉上的笑容,露出一種非常嚴肅的表情。“這趟好歹算沒有白來,那個艾爾達和我一樣是一個力量擁有者!”
“力量擁有者?您的意思是……”(作者注:波薩克不僅是戰将,也是神殿的神官,他是“尋覓者”,本來負責替神殿尋覓有潛力的信徒。但是由于王權的介入,所以他實際上已經和神殿聯系不大了。)
“不,他并不是邪教徒。他身上是白色的光……那是治療的力量,但是很微弱……我想,他只是那些沒有被神殿發掘的人之一吧。而且他的力量也并不值得發掘……”在說到這裏的時候,這個兼職神官用手托住下巴,仔細的回憶着剛才的場面。“……他身上還有一些其他顏色的光……但是太微弱了,而且被白光掩蓋着……”
“我想他可以施展一點點的力量……”艦隊司令的臉上露出一種笑容。“那種程度的力量雖然不能治療傷害,但是在床第間會增加很多情趣的。”
……
下午的時候,整個城市已經恢複了平靜。事實上,在知道這支突然出現的艦隊并不是海盜後,市民們就放下了心。海岸一線的士兵依然嚴陣以待,但是裏薩人并沒有任何進攻的打算,而是升起風帆,打算離開。海風很快重新刮起來,于是那支艦隊趁着這風消失在塔樓了望哨兵的視野外。
門被輕輕的打開,一個端着東西的人影出現在房間裏。
艾爾達依然在那裏奮筆疾書,不過卻不是在批閱文件,而是在寫着什麽,從房門向裏只用兩步就可以看到他實際是在寫信。
艾爾達注意到這突然出現的腳步聲,轉過身來。
“那個……我想你一定餓了,所以幫你帶點……”看着艾爾達直看着自己,霓兒有些慌亂的解釋。“我并沒有想打攪……”
“沒關系,放在一邊就好。我寫完後就吃……正好我也感到有點餓了。”艾爾達輕聲的說道,語氣中并沒有任何不快。
“我……”
“放心,你并沒有打攪到我。”艾爾達把臉轉了回去,繼續斟酌自己的信箋上的用詞。“放心好了,我并不在寫什麽機密文件。只是寫一封求助的信而已。”
“求助?”
“嗯……我需要我哥哥的權力的幫助。我要斷絕那些窩在山上的強盜的補給線,所以必須要讓帝國北部的各個地帶加強巡查,阻止大中等規模的糧食運輸。”艾爾達看着面前的紙回答,也許是感到滿意了,他把那張紙疊起來,放到一個密封的盒子裏面。“布雷多克幫我找了個變态的虐待狂當我的監獄長,所以我從俘虜口中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霓兒沉默了一下,看着艾爾達完成封口。
“昨天晚上過的還好吧。”艾爾達做完手上的事情,然後把霓兒拿來的盤子端到自己面前。這是一碗還冒着熱氣的肉湯。
“嗯。”霓兒應了一聲,看着艾爾達開始吃起來。
“好吃嗎?”
“很好。”
“昨天你為什麽帶我回來?”在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那盤肉湯即将見底的時候,霓兒終于開口問。
“我……不知道。”艾爾達停住了吞咽的動作,看着面前的少女,但卻馬上低下頭,避開對方的目光。
“驕傲的男人……”霓兒笑了起來,然後把自己手伸到艾爾達的面前。“陪我出去走走好嗎?”
……
兩個人一起在空蕩蕩的海灘上走着。這裏距離城市已經有一段距離了,更何況此刻已經是黃昏,所以四周一片空蕩蕩的,只有天邊沉默的夕陽和喧鬧的浪花陪伴着這兩個身影。
“你不是皇帝陛下的表弟吧?”在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子後,霓兒開了口。“我的意思是……和他沒有血統關系?”
“嗯。”艾爾達輕聲回答,他的眼睛則盯着地面看。“我和哥哥沒有血緣關系。”
“你不怕我說出去?……不過就算我大聲喊出來也沒有人相信……”她的神色看起來很興奮,至少在艾爾達眼裏是如此,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麽看起來有點高興。
“能說說他的事情嗎?”
“奧雷爾的事情嗎?”艾爾達擡起頭看着天邊,一艘船正航出港口,白色的帆布在夕陽的照射下變的火紅。“他是個優柔寡斷的傻瓜……有時候很像一個傻瓜。有時候我真的很想離開他……哈哈”艾爾達笑了一下,但是笑聲中卻沒有笑意。
“他是很奇妙的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可以讓我心情平靜……很安心,讓人很喜歡的感覺……甚至想到他,我就能感到心情平靜。”
突然間,艾爾達轉頭看着霓兒。夕陽的光線一樣投射在少女的臉上,讓她的臉如同抹上一層恰倒好處的胭脂一樣。霓兒有些訝異的看着艾爾達,但是艾爾達又把臉轉了回去。
“……以前,只有血可以讓我平靜……要很多的血……很多很多的血。我一天聞不到血腥味就會心情不好……”艾爾達緩緩的說着,他的頭看着遠處,但是卻沒有聚焦在那艘古怪的繞着圈子航行的船身上,而是投向地平線,随着這些話,也許他的心也回到了過去。
“我……至今已經殺人無數!勇敢迎敵的……怯懦逃走的……赤手空拳的……我一個也沒有放過。我的老師……那教我劍術的老師,就是死在我的劍下的……那之後我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我現在還記得血從城牆上流淌下來的樣子……像水一樣流下來……把空空的護城河都灌滿了……整個城牆上都被染的通紅……你知道嗎,我殺了那麽多人……”艾爾達的眼中突然放出狂熱的光芒,他轉過身,一把抓住少女的雙肩,臉上出現一種讓霓兒非常害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