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季佩作為護衛的總領, 自然被分得了一間不錯的房間。
他在吃飯的時候, 門口也是有人守着的。
季佩因為出身緣故, 一直表現得比較孤僻。吃飯也是一個人默默地吃。現在突然冒出個人來,差點沒吓死他。
正當季佩一邊咳嗽一邊想高喊“究竟是何人謀害本官”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頓時咳得更厲害了。
他一邊咳一邊跪下想行禮,但是一張嘴就是一連串咳嗽。
季佩悲哀的想, 好不容易見到一次皇帝陛下, 自己的臉就要被自己丢光了。
他以後是不是更沒有前途可言了?
吃飽了撐着跑來偷窺(?)人才的劉荨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如果不是場面不對, 他肯定要握起小拳頭, 往腦袋上一碰,然後吐舌頭閉一只眼“噗呼”了。
嗯, 動漫中那些天然黑标志性蒙混過關動作。
不過現在他是皇帝,這樣有點太不要臉了。于是他就更不要臉一點,比如,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理直氣壯的無視了自己差點嗆死人才這件事,淡定抓着桌子上的水杯遞給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的季佩:“喝一口喝一口,朕有這麽吓人嗎?”
跟在劉荨身後的司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是典型的惡人先告狀啊。
季佩誠惶誠恐的接過水杯灌了幾口涼開水,終于緩過勁來。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戰戰兢兢道:“陛下, 末将……”
劉荨打斷季佩的話,把季佩扶起來,對着更加誠惶誠恐的季佩道:“剛才你吃到什麽難吃的東西了?朕還以為莊子裏夥食不錯, 難道他們看人下碟,欺負你?”
說着,劉荨就往季佩的餐桌上看,看到一盆估計沒放什麽調料的炖雞,和幾碟小菜。估計因為要巡邏,所以沒有酒。
只從食物上說,一個人吃一只雞,還有好幾道配菜,吃得算是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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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荨視線落到季佩碗裏被咬了一口的雞胸脯肉上,了然道:“雞湯只放一丁點鹽就足夠美味了,不過雞肉可不好吃,特別是雞胸脯肉。”
季佩茫然的聽着皇帝陛下把話題往吃雞肉上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附和。
皇帝陛下是真沒聽懂自己話中之意,還是假沒聽懂?
以皇帝陛下的聰明才智,應該不可能沒聽懂這麽直白的話才對吧?
季佩一時拿不準怎麽回答。
不過這時候劉荨突然感覺剛才水喝多了尿急,于是劉荨假裝淡定實則胡扯外加心裏焦急道:“雞胸脯肉也不是那麽難吃的,只是做的方式不對。你等着,朕晚上賜你一道菜。”
說完,劉荨就拉着全程當布景板的司俊離開了,季佩這才發現,司公居然也跟着皇帝陛下來了。
他都沒有來得及在司公面前表現自己!
這一刻,季佩心中有着難以描述的痛苦、後悔和悲傷。
他覺得,自己錯過了好不容易遇見的機會。從今以後,大概不會再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季佩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安靜了許久。
半晌季佩苦笑道:“陛下說了晚上會賜我一道菜,這大概就是陛下給我的回答吧。”
然後,晚上他得到了劉荨特意賜下的炸雞塊。
雞胸脯肉被捶松之後放入特制的調料中腌制許久,裹上上好的面粉,入油鍋炸至金黃,上面還撒着用孜然辣椒粉等調制的調料粉。
炸好之後的雞塊被飛速送來,炸雞塊外酥裏嫩,還有些微微燙口。
這可真是好吃的讓人想流淚。
季佩流着眼淚将炸雞塊一口一口的吃完。他想皇帝陛下的确是明白了他當時的話。
好吃的炸雞塊,就是皇帝陛下給他的回答。
雞胸脯肉食之無味,那是做肉的廚子做法不對。皇帝陛下如此英明,怎麽會做出不好吃的肉?
季佩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下來了。
他應該更加相信皇帝陛下一點。皇帝陛下不會讓有才之人荒廢。
……
“你給他送了一盤炸雞塊?”司俊好笑的問道。
劉荨正蹲下|身,把嘴淹到溫泉水面下吐泡泡。聽見司俊的話之後,劉荨把頭擡起來,道:“是啊。他不是說雞胸脯肉難吃嗎?我送了他一盤好吃的。”
司俊哭笑不得:“他的意思可不是嫌棄雞胸脯肉難吃。”
劉荨道:“我知道啊,就和小賤給我講的那個《三國演義》故事裏面說雞肋骨食之無肉,棄之可惜一樣的意思吧?他是嫌棄我沒辦法給他好待遇?不過這我也沒辦法解決啊。想立功的人正排着隊來,我肯定先相信歷史中已經立下過功績的人,然後才輪得到撿漏吧?所以我也只能送他一盤好吃的雞胸脯肉,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小心靈了。”
司俊:“……他若知道你送他炸雞塊的意思,一定會很難過。”
劉荨好奇:“那他會怎麽認為?”
司俊道:“大概是認為,你不會虧待他?”
劉荨厚顏無恥道:“這理解也錯啊。我怎麽會虧待他?”
司俊笑着搖搖頭,道:“那你準備怎麽安排他?”
劉荨道:“他不就覺得自己缺機會嗎?益州謀士不少了,但武将怎麽都是不夠的。李昂現在正在掃除豫州和徐州的殘存匪徒。兖州本來歸順朕了,結果被魏周給奪了。青州也大部分落入了魏周手中。雖然李昂正率兵在這幾個地方打仗,但他還要治理荊州,不可能長久留在那裏,最終我還是得派人去管理。我想就換他去豫州徐州那一塊。”
司俊道:“事關重大,他一人肯定是不行的。”
劉荨點頭:“當然不行,我準備把公宇跑去和他搭檔。公宇出身庶族,曾經抱怨過世族狗眼看人低,想必他自己曾經遭遇過別人白眼,應該不會狹隘的因為季佩是宦官養子,就看不起季佩。”
司俊道:“這安排不錯。小草你越來越熟練了。”
劉荨得意:“哪裏哪裏,是子傑教的好。來,給子傑一個麽麽噠。”
劉荨特別純情的在司俊臉上啵了一口。
司俊表面上八風不動,實際上心裏慌得一筆。
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都已經情定了,還看得見吃不着,這簡直是太為難他了。
司俊再次在心裏動搖,是不是不用等着劉荨十八歲。畢竟在古代,劉荨如果按部就班,這個時候孩子都能滿地跑了,他還那麽純情是不是不太好?
劉荨撩得開心,完全沒意識到會把某人撩過火了。
意識到他肯定也不在意。畢竟他自認為自己是非常放得開的現代人嘛。現在不過是照顧純情的古代人,才只是親親抱抱而已。
...................
季佩回到家之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當抛開一切偏見,又對皇帝陛下空前有信心之後,季佩才發現,自己突然被派去給皇帝陛下當護衛,好像有點不合常理。
給皇帝陛下當護衛,的确很有可能被皇帝陛下接見。這種露臉的事,如果是他之前想的,剿匪立功的機會又沒了,他又被無意間排擠了,是說不通的。
畢竟剿匪不一定立功,而成為皇帝陛下的護衛總領,好處肯定更大。
季佩不覺得上峰會突然想到給自己好處,絕對是發生了什麽不在他掌握中的事。
季佩思來想去,最終覺得,只有兒子被打這件事,不在自己掌握中。
于是他揪着兩兔崽子(兩兄弟:爹,我們是兔崽子,那你是什麽?)的耳朵,仔細詢問了當日之事。
當這兩人再次提起被牽連的無辜路人甲乙丙之時,季佩覺得這三人可能不是簡單的路人甲乙丙。
之前只顧着氣兩兒子不靠譜當街鬥(被)毆,沒有仔細想。現在聽這三人談吐,可能不是趕考的學子。
以他們談吐,可能是已經身居高位的人。
季佩仔細詢問了這三人長相穿着,以及那不怎麽走心的化名。最終他腦海裏得出個驚悚的結論。
他深呼吸了一下,道:“你們算是因禍得福了。待你們德中進士之後,為父會備上厚禮,替你們告罪。”
兩兄弟很驚訝。他們本來想向那三無辜路人道歉加道謝,結果一直沒找到人。難道他爹知道是誰了?
季佩道:“你們得中進士之後,自然知道那三人是誰。這是你們的造化。當然,如果你們考不中,那就別知道了,那只會給咱們家丢臉。”
兩兄弟很不服氣。他們兩現在可是季家的希望,因為他們爹被排擠,只有他們考進士,才有可能讓家族更近一步,洗刷別人因他們出身而産生的偏見。父親這樣輕描淡寫,似乎有些太看不起他們了。
季佩挑眉:“希望?未來?哦,為父忘記告訴你們了。為父已經在陛下面前挂上名了,大好前途近在眼前,已經不需要你們了。你們可以繼續年少氣盛,再去打架鬥毆。當為父功成名就,再多生幾個培養就成。”
雖然是因為這兩人打架鬥毆,牽連了陛下身邊近臣,才讓他在皇帝陛下面前挂上號。但是該打擊兩兔崽子的時候,還是得打擊啊。
季佩施施然走了,留下兩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兄弟兩。
多生幾個培養?!聽聽看,這是人話嗎?!他們要去告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