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葉桂枝在家裏大哭了一場,險些給氣瘋了,楊繡槐經得住風浪,雖然心裏也跟着痛得厲害,但沒表現出太多了,還能反過來勸葉桂枝。
但葉桂枝心裏卻是完全無法接受這聖旨的。
眼見着葉桂枝就要被氣出癔症來胡言亂語,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楊繡槐趕緊把其他人都給打發了出去,差下人把蘇鯉、蘇茂林和蘇修竹姐弟三人喊來,讓姐弟三人守在葉桂枝身邊,又讓人去前院把送宣旨公公出門的蘇崇文給喊了回來。
葉桂枝心裏急,蘇崇文又何嘗不是急出了一背的汗?
“崇文,你快勸勸桂枝。”楊繡槐見到兒子後,眼眶才開始紅,之前她一直都撐着。
葉桂枝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蘇崇文的手,“崇文,你趕緊想想辦法,寶丫頭才十歲,茂林和修竹兄弟倆尚不足五歲,怎麽能同我們分開?陛下到底是打的什麽主意,莫非他是昏了……”
“桂枝!”蘇崇文陡然加重了語氣,見葉桂枝噤了聲,這才放緩聲音,道:“切不可胡言亂語,宣旨的人還未走遠,你若是說出半句大逆不道的話,讓那些人聽了去,全家都得跟着人頭落地!”
葉桂枝不敢再說話,只能一個勁兒地抽噎。
蘇崇文自嘲一笑,“皇命不可違,我能有什麽法子?如今陛下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我們從一貧門矮戶變成如今三品大員中都督,獨攝一方,你覺得陛下心中能安穩了?當年榮公公來宣旨的時候,我就覺得怕是得委屈寶丫頭一趟了,陛下寬恩五年餘,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
“桂枝,娘,你們且都放寬心,咱家是有福運罩着的人,只要我蘇崇文一日不倒不昏頭犯事,寶丫頭和茂林、修竹就不會出事。皇帝為了讓我安心,必然會好生養着寶丫頭和茂林、修竹。”
“如今陛下親封我為三品中都督,這是官階最高的外放官員,陛下與我的北疆省十年免稅賦徭役之約馬上就要到了,遼州繁華,單單是遼州一地,賦稅就能為國庫充填四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再加上其它地方……待我再升一品,便應當是京官了,長則五六年,短則二三年,我們一家人到京城再團聚。”
“寶丫頭,爹知道你自幼就聰慧機敏,許多想法比之大人還要成熟,你去了京城之後,能否答應爹一個請求?”
不用蘇崇文說,蘇鯉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爹,你放心就是。我會照顧好茂林與修竹的。”
蘇崇文卻是搖頭,“不,你首先得照顧好自己。寶丫頭,說句你可能聽不懂的話,只有你好了,咱家人才會好!你不需要懂這句話,你只需要知道,照顧好自己,這是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入宮之後,若是遇到了事情,能忍則忍,切勿強出頭,安安分分長大,這比什麽都重要。”
蘇鯉繃着小臉點頭,實際上她內心的真實活動是:我比你們誰都懂。
蘇崇文想的是,遇到事情之後,蘇鯉根本不需要出頭,自然有老天爺幫着她,想想當初的蘇崇山、蘇崇水以及蘇崇菊,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思,稍微作個妖,日子就變成啥樣了?現在眼巴巴地巴結了上來,日子都跟着過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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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蘇鯉降生之後,蘇家的運道變了多少?他一個農門士子,本以為這輩子七品芝麻官做到頭就算是祖墳冒青煙了,沒想到時也命也,居然也能做到三品大員的份上。
如今他以中都督的身份行走在大燕,去了哪裏不都是座上賓?
要是宮裏有作妖的人,遲早會被老天爺收拾得服服帖帖,要是賊心不死,估計根本活不長命。
他閨女只要舒心地把小日子給過好就是了。
打死蘇崇文都想不到,他那看起來安分守己的閨女,身上卻裝了顆不安分守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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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鯉和蘇茂林、蘇修竹是跟着鎮北軍一起前往京城的,鎮北軍統帥要進宮述職,順帶着将蘇鯉和蘇茂林、蘇修竹兄弟倆帶入皇宮面聖。
鎮北軍統帥早就聽聞火.藥署中最機密的方子是原北疆省省通政蘇崇文之女蘇鯉在‘煉仙丹’的時候誤打誤撞煉出來的,他靠着那些火.藥立下了大功,一舉将跶虜傾覆,早就想見見蘇鯉了,這下子有一路的時間能見,他心裏歡喜得不行,對蘇鯉就和對上親閨女一樣。
行軍路上本是苦中至極,愣是被這鎮北軍統帥給弄出了花樣來。
雖然吃的東西與在家中時吃的東西不一樣了,但滋味還是不錯的,蘇鯉與蘇茂林、蘇修竹三人都不是被嬌養大的,吃這些東西也沒哭鬧。
那鎮北軍統帥見蘇鯉每天都會喂蘇茂林和蘇修竹吃三粒土褐色的藥丸子,心中好奇,便問,“小丫頭,你這倆弟弟身上可是有什麽病?需要日日服藥調理。”
蘇鯉睜眼說瞎話,“家弟是雙胎子,打小體虛,需要靠藥來溫陽扶正,不然容易招邪生病。”
鎮北軍統帥了然,“哦……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所有的藥物都是不能帶進宮的,需要什麽藥材,你到了宮裏之後,差女醫去太醫院取了再用。另外,你需要同陛下提一句你要煉丹之事,畢竟這事情太玄乎了,唯恐陛下不讓。不過你煉丹煉出了火.藥,對大燕有功,保不準陛下會給你下個恩典。”
“入宮之後,你切記一件事,宮規上寫了不讓做的事情,你千萬不能做!不然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上殺頭的大罪!”
蘇鯉已經打算好了,入宮之後,反正她這個臨時不知道為什麽被冊封的‘女師’應當沒什麽活兒做,關起門來過日子就好了,蘇茂林和蘇修竹被封為太子伴讀,日日需要去跟着念書識字,這是好事,宮中教授太子的先生,最差也是大儒之流,蘇茂林和蘇修竹跟着蹭一波課,不會虧的。
若是蘇茂林和蘇修竹受了委屈,且等老天爺替他們兄弟倆出氣,老天爺若是指望不上的話,她就給兄弟倆下一貼藥,保準兄弟倆之後看着面色蒼白,就像是紙片人一樣,然後尋個身體不适,唯恐耽擱一衆皇子的理由,把這件伴讀的差事給辭了就是。
她爹蘇崇文說的對,只要她爹不倒,她們姐弟三人在京城就不會有事。
可蘇鯉還是太太太太低估了老天爺護閨女的心思。
人家好端端一家人安安分分地過日子,你憑啥說拆散就拆散?
蘇鯉随着鎮北軍才剛出遼州,還未進入京州,宮裏的一大幫人就跟着倒了黴。
最先是皇帝,他在禦書房裏批奏折,批着批着就頭痛欲裂,上吐下瀉,請來太醫一看,太醫說這是中了烏頭毒。
烏頭毒必然是從口入的,皇帝頭昏腦漲,但還是交代明白自己這一天都吃了些什麽東西。
除去禦膳房提供的三餐之外,只在栗貴人那裏多吃了一碗梨羮。
禦膳房提供的三餐又不是皇帝自個兒吃,每道菜都有內監試毒,內監好端端的什麽事都沒有,那便證明問題不是出在禦膳房提供的三餐上。
負責查內宮之事的宮正司烏央烏央地跑去了栗貴人那裏,直接封了宮門,恰好栗貴人的小廚房裏還有半鍋未吃完的梨羮,宮正司順手撈了栗貴人最貼心的大丫鬟過來,将那半碗梨羮給灌下去,然後過了一炷香的工夫,那大丫鬟就不對了,臉色發青,上吐下瀉,看着與陛下的情況一模一樣。
宮正司的杜宮正讓人将提前就準備好的藥給端了過來,給那大宮女灌下,挑眉看向栗貴人,問道:“栗貴人,這下可以證明陛下身中的烏頭毒是您這春和宮裏的,您有什麽話要說?”
栗貴人瞧着就像是受了驚的兔子,全身顫抖,連句囫囵話都說不出來。
杜宮正臉一沉,笑容消失殆盡,“如今南疆事端正多,您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事來。栗貴人,您還是想想,該怎麽給陛下一個交代吧。這些梨羮我就帶回去給陛下複命了。”
杜宮正一對橫眉自帶兇悍加成效果,再加上她算是這宮內話語權最大的女官,那橫眉一挑,就連栗貴人都心底生寒。
取證結束,杜宮正臉上看不出太多的喜怒,只是吩咐宮女與內監道:“都給我守好這春和宮,一只蒼蠅都不能飛出去。另外,縱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這春和宮裏的所有毒根子都給我挖出來!”
在宮裏待久了的人都清楚,甭管這烏頭毒是不是栗貴人給下的,只要沾染上半分的嫌疑,這栗貴人的好日子都到頭了。
指不定用不了多久,栗貴人就得凄凄慘慘地搬走,而這春和宮裏,也會換一個主子,再見新人笑顏。
舊人縱然被打被殺,也與這花開正豔的春和宮無關。
杜宮正把自己在春和宮小廚房裏發現梨羮內确有烏頭毒的事情報給了皇帝,果然君王無情,皇帝絲毫沒顧及早晨還在一起含笑食梨羮的情分,只是閉着眼睛忖了半柱香的時間,然後便給了杜宮正一句‘貶為無品庶人,遷入無憂院,吃喝不得克扣,往後任其生滅,皆與朕無關。’
他要的只是一個足以震懾人心的結果,至于誰做了犧牲品,這與他無關。
杜宮正又将這話傳給了皇後身邊來問詢的玉姑姑,那玉姑姑把原話傳到了皇後耳中,皇後摳着金指甲,沉沉一笑,擡眸看向窗外繁花,目光裏滿是追思。
“果然是陛下的一貫作風,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不過他到底還是對栗貴人留了情,不然也不會加那麽一句‘吃喝不得克扣’。”
玉姑姑發現皇後這般容易出神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問道:“娘娘,那您覺得,這烏頭毒是誰下的?”
皇後慢吞吞地擡起手,露出那只被金指甲罩住的骨瘦如柴的手,“這件事啊,只有天知道。栗貴人雖然蠢了些,但若那烏頭毒真是她下的,早就把手腳處理幹淨了,怎麽會留着半鍋梨羮等着宮正司去查?活膩歪了麽?”
“玉邬,你告訴杜缪,這烏頭毒的來源,她還得去查,不僅僅是查春和宮,各宮各院都得查。還有,栗貴人雖說是招了無妄之災,但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下面的人若是要捧高踩低,讓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就算那烏頭毒不是栗貴人下的,但她一心想讓栗家進入北疆,那就是不赦之罪!”
“北疆省難得安寧穩定下來,陛下難得遇到一個有治世之能的良臣,被她撺掇幾下,險些犯了大錯,她栗妙人就算是死,那也死有餘辜!”
“北疆穩定下來不足十年,南疆又生事端,若不是那北疆蘇家貢獻了火.藥出來,南疆各部各族死守這地勢天塹就能立于不敗之地,而南疆土壤肥沃,氣候宜人,就算朝廷要用死困之法,都不一定能夠奈何得了南疆個補足,如今有了火.藥,一次性便能将他們引以為傲的地勢天塹炸平,将南疆徹底收複指日可待。”
“原先收複南疆之事難于上青天,陛下無需去想如何使得南疆蠻人徹底歸心之事,可現如今收複南疆指日可待,陛下便需要思索應當如何讓南疆蠻人歸心了。那蘇崇文從遼州知州到北疆省省通政,再到現如今的中都督,每一步都是靠着自己立下的汗馬功勞得來的,那北疆是蘇都督的心血,也是朝廷免去十年稅賦徭役之後才換來的豐收碩果,如今她栗貴人想擠開蘇都督,竊取了北疆的碩果,真以為憑她那點妖豔下賤的工夫,就能蠱惑了聖心?”
皇後冷冷一笑,“就算蠱惑了又如何?陛下雖然疑心深重,但他并非忠奸不辨之人。若是待那蘇崇文不公,真逼得蘇崇文反了,今日之北疆,便是昔日之跶虜,且今日之北疆要比昔日之跶虜強橫無數倍,陛下敢冒這個險麽?”
“栗貴人被貶為庶人,這是必然的事情,栗家的倒臺,也是必然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因為栗家人盯上了不該盯的東西!”
玉姑姑不解,“娘娘這般相信中都督,那當初陛下下聖旨宣中都督之子女入宮時,娘娘為何不攔着?”
“攔?我為什麽要攔?”皇後摘掉那金指甲,露出自己只剩下半截的食指,“他讓我嘗到斷指之痛,讓我化作這中宮傀儡,我為什麽要幫他?我一生錯付無心人,是怪我當初識人不清,如今識清楚了那人的真面目,難道我還要捧着自己的一顆心,上趕着給人去作賤?”
“十三呢?他已經有許久未到我宮裏來了。”提到自己心愛的兒子,皇後那尤似枯潭的眼裏才有了些許神采。
玉姑姑應道:“陛下同宮人說,您……瘋了,讓十三皇子避着你。”
皇後哂笑,“無妨,十三不見我也好。你同十三說一句,忘記他身上那嫡出的身份,寧為有情庶人,也不做無情君王。”
“當君王又有什麽好的?機關算盡,手掌天下最大的權勢,坐擁天下最大的土地,自己的一顆心卻尋不到一片栖息之地。”
玉姑姑臉色危險,提醒道:“十三皇子是嫡出,理應繼承大統。”
皇後沒接這個話茬,而是問玉姑姑,“玉邬,我記得當年小十三出宮的時候,還買了那蘇大人家千金的雪貂大氅,當初我讓你小心收起來,你可還記得那雪貂大氅收到了哪兒去?翻出來晾曬晾曬,那小姑娘馬上就要入宮了,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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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鯉姐弟三人随着鎮北軍統帥入了京城,一路沿着京城的中軸線入了皇宮。
蘇鯉明顯感到蘇茂林和蘇修竹的緊張,伸手覆在二人背上,低聲道:“不用緊張,越緊張越容易犯錯,一會兒看着阿姐如何應對,你們跟着有樣學樣就是。若是不知道如何辦時,就閉嘴閉眼,少說少看少犯錯,記住了麽?”
蘇茂林和蘇修竹把身子往蘇鯉身上貼了貼,道:“曉得了。”聲音裏還有些委屈。
撫着蘇茂林和蘇修竹的背,蘇鯉心裏的那點緊張也登時就消退了許多,有什麽好怕的?所有與她作對的人都要倒大黴就是。
馬車不能進宮門,蘇鯉同蘇茂林、蘇修竹換了一頂轎子,被黃門擡着繞了不知道多少個彎,最終停在一處宮院前,已經有人在那宮院門口等着了。
“小丫頭,還記得咱家不?”
榮公公像是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裏摸出一對綠如意來,推到蘇鯉面前,像是二人極為熟稔的模樣,道:“咱家當初在遼州望海樓見過你的,這是允你的那對兒綠如意。可算見到正主了,陛下身體有些不适,就不見你們姐弟三人了,這春和宮是留給你們姐弟三人落腳的地方,屋內的東西都換上了新的,宮女、內監以及小黃門都是咱家親自挑選過的放心人,絕對讓你們姐弟三人過得舒舒服服的。”
蘇鯉趕緊道謝,“謝謝榮總管。”
榮公公一挑眉,“喲,小丫頭記性怪好的,還記得咱家的名諱。那更好,你先帶着你弟弟在春和宮裏轉轉,看有沒有什麽不喜的地方,同內監說了,我差內務府過來給你修整,該換就換,該修就修。”
“另外,你們可是奉旨入宮的貴客,往後一日三餐都有禦膳房送膳食過來,你們吃着什麽合口味的,記得同送膳食來的內監說,若是有內監敢陽奉陰違,暗地裏使絆子的,你們也同咱家說,咱家替你扒了他們的一身皮!”
雖然不知道榮公公說的這番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蘇鯉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她試探着問榮公公,“榮總管,不知在這宮裏能否借閱到書籍,我們姐弟三人商量好了,往後就不出宮門了,絕不惹是生非,只想多找些書來看,也好派遣寂寞。”
一個十歲大的小丫頭一本正經地同你說‘也好排遣寂寞’,這是何等的好笑?
榮公公沒憋住,直接樂出了聲,“你們這才多大啊,就懂得什麽是寂寞了?入了宮之後,确實得當心些,不過也沒必要太過拘着自己的性子。小丫頭,你可是女師,日後要去六局輪值的,每日都得去六局一個時辰,你當自己窩在這春和宮裏就可以了?你弟弟是陛下相中的少年英才,也是皇子伴讀,修整三日後,每天都得同皇子們一起去念書習字練武,多好的機會,躲在春和宮裏可就白白錯過咯!”
“此外,陛下還給了你一個恩典,陛下知道你喜歡煉金術士那些東西,命內務府的人從府庫中找了一個精鋼打制的百煉爐出來,說是日後你想煉什麽都行。當然,只能在這春和宮煉,煉出來的東西也不能帶出春和宮。”
蘇鯉喜出望外,“當真?”
榮公公含笑點頭,“那是自然,陛下金口玉言。”
蘇鯉趕緊打開自己的小包袱,從中摸出一根炭筆來,又翻出一個用線繩縫在一起的本子,唰唰唰地寫下一大堆藥材來,遞給榮公公,誠懇說道:“榮總管,家弟自幼體弱,需要靠藥材來溫陽扶正,原先帶着的藥丸子在進宮時被收走了,麻煩您差人去太醫院每樣藥帶半斤來即可,我自己給我弟弟煉藥。”
榮公公:“……你,給你胞弟煉藥?你确定麽?練出來的藥能吃麽?會不會把人給吃壞了?太醫院的大夫醫術都高明得很,要不請兩個太醫來給你胞弟瞧瞧?”
“不用不用,他們倆已經吃了很多年了,你看着小身板,明明比我小了五歲,僅比我小了一頭。您放心就是,我爹娘都知道的,他們也同意。”
榮公公還能說什麽?
只能說那蘇崇文夫妻倆也真是心大,太寵慣着這個長女了。
正是在這春和宮裏,蘇鯉養成了寫日記(流水賬)的習慣:
進宮第一天:什麽事都沒發生,吃的很好,睡得比在家裏還香。
進宮第二天:什麽事都沒發生,給茂林和修竹煉了強身健體的藥丸子,吃得很好,鹵肉不如娘做的好吃,睡得比在家裏還香。
進宮第三天:聽內監說這是清閑的最後一天了,明天就要送茂林和修竹去尚書房,我也要去六局輪值,擔心他們倆的功課荒廢太久,故而今天什麽都沒做,盯着茂林和修竹寫了一天的大字,雖然字有點傻黑粗,但并未出現短筆少劃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