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蘇家一行人是五月初到的遼州,一眨眼六個多月過去,眨眼就到了年關。
遼州冬天多風雪,蘇崇文擔心再遭遇雪災,提前就讓官差們做好了準備,一旦發現風雪不停,立馬就救人。
幸運的是,這一整個冬天,遼州也沒有降太多的雪,不過這個‘不多’是相對于遼州之前的降雪量來說,要是同并州比的話,這已經算是遭了雪災。
蘇崇文寫好述職的折子,交給衙差們快馬加鞭地往京城送去,他都沒想到,自個兒一不小心就在官員中出了頭。
當朝聖上心裏是記得蘇崇文這個倒黴鬼的,尤其是那考官還特意在聖上面前描述了一遍蘇崇文那明明有文采還要藏着掖着,生怕被點去北疆的囧況。
當朝聖上欽點蘇崇文去北疆,其實也有一半成分是故意的。
沒想到‘無心插柳’一次,居然種出了一片生機勃勃的柳樹林。
遼州、松州與烏拉州同處北疆,那場大雪災做到了公平的雨露均沾,三州損失慘重,其中遼州因為沿海的緣故,損失還要更重一些。
皇帝當初挑了三個農門爬出來的倒黴蛋,其實就是想‘拖一拖’,等拖個三年過去,就算再兇的瘟疫也該散了,到時候再派能人過去治理,沒想到蘇崇文僅僅用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将遼州的亂象給平定了下來。
蘇崇文在奏折中說,“瘟疫盡去,百姓已得到妥善安置,官道暢通,已有遼州特産運至京州、薊州、并州等地,為遼州百姓換來了豐富的物資。今年雖有大雪降下,但所幸早有準備,并未造成人畜傷亡,預計來年可以恢複農桑。”
說完這一年做的事情之後,蘇崇文還表達了一下自個兒對未來的展望以及對朝廷的期盼。
蘇崇文說,“遼州盡數皆是肥力充足的黑土地,沃野千裏,遼州境內有大江大河數條,支流縱橫百千,來年将大力扶住農林漁業,助遼州所有百姓恢複生機。天災無情.人有情,萬望聖上能體恤百姓疾苦,減賦稅徭役三年,給百姓一個喘息的機會。”
皇帝看了蘇崇文的這折子,又去看松州與烏拉州那兩個官兒呈到朝廷的折子。
這麽一看不要緊,下一瞬,當朝聖上将那兩封折子摔在了金銮殿上,龍顏大怒。
“這松州知州與烏拉州知州是幹什麽吃的!拿着朝廷俸祿,在松州與烏拉州待了大半年,居然有臉同朕繼續請要赈災銀,還說什麽瘟疫難消,朝廷派過去的醫官也染上瘟疫病死在了醫署之中!一樣的朝廷俸祿,能養出蘇愛卿這等能臣,怎麽還能養出這樣的酒囊飯袋!”
朝廷百官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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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愛卿是誰?
皇帝什麽時候又多出一個蘇愛卿來?
之前在朝堂上從未聽說過這人的名號啊!
皇帝依舊在大發雷霆,“北疆三省,遼州受災最重,可遼州知州蘇愛卿呈上來的折子中說,遼州的疫情已經已經消退,還打通了商路,将遼州特産拿去其它州府換了銀子回去,明年打算興農業之事,可松州與烏拉州的知州這半年做了什麽事情?”
“非但疫情沒消退,還将朕派去的醫官給折在了那兒!一樣米養千樣人,那粟米五谷何其無辜,怎麽就養出了這樣的酒囊飯袋!”
有官員弱弱地開口,“陛下喜怒,遼州、松州、烏拉州本就受災嚴重,兩三年內看不到起色都屬于正常之事。依臣看,松州與烏拉州這兩位知州的反應到還算正常,可那遼州……莫不是那遼州知州蘇,蘇啥來着,是一個狂人?”
什麽叫捋虎須?
這官員的行為就是典型的捋虎須。
當朝皇帝原本還只是對着千裏之外的松州知州與烏拉州知州發火,若是這官員不站出來說話,火無論如何都燒不到他的身上,但這官員既然站出來說話了,那便給皇帝找到了出氣筒。
“你當朕是瞎的嗎?八千駐軍就駐紮在遼州,這蘇知州上任以來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密信呈在了禦書房,你當朕會憑這一份奏折就信了他?遼州醫署的大醫官葛天明是那遼州知州蘇崇文的小舅子,二人剛被點為官時,還未離開京城,就四處搜羅防治瘟疫的法子,朕特許所有醫官進太醫院研習,唯有那葛天明懂了朕的意思,這二人到遼州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防治瘟疫。”
“蘇家人一家忠肝義膽,因為那防治瘟疫的藥湯火候極難把握,唯有蘇知州的母親與妻子才能掌握得好火候,那蘇知州的母親親自跟随醫署,兩月不曾歸家,跑遍遼州,四處施藥!”
“從五月到現在,那遼州大地上發生的樁樁件件事情,朕都看在眼裏!這就是你們同朕說的無藥可救之地。你們現在給朕一個解釋,那蘇知州究竟是何方神聖下凡,怎麽就能用半年時間解了你們所說的無藥可救之困局?”
“天降三災,屬實無情,可諸位愛卿在這天災面前所做的事情,又有哪件稱得上是有情有義之舉?口口聲聲勸朕放棄北疆百姓,任其自生自滅,這就是諸位愛卿的為官之道?這就是諸位愛卿日日挂在嘴邊的仁義善德?”
“科舉乃是一國之根本,諸位愛卿擔心自家子侄去那北疆喪命,十八般手段都使了出來,你們當朕真的不知道嗎?朕金口玉言,今日便将話敞敞亮亮地放在這兒,但凡在這次科舉中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之人,三族之內的舉子,三年不得參加科考!三代之內不得留在京城!十年之內不得升遷!若有作奸犯科之例,全家罷免;若有有傷國體之事,株連九族!”
“朕素來賞罰分明,,蘇知州有功,便該賞!只是考慮到蘇知州才入官場便是從五品之身,此時再晉遷難免不妥當,朕便在功勞簿上為他記上一筆,待三年後再行賞!蘇知州為遼州百姓求情,朕允了!免遼州百姓十年賦稅徭役,諸位愛卿可有意見?”
“若有意見,就在這朝堂上敞敞亮亮地說出來,莫要到了背後再嚼舌根,那種舉動可非君子所為!”
滿朝文武哪裏敢有意見啊,就算心裏有意見,他們也只敢憋在心裏,生怕說出來就觸了皇帝的黴頭,萬一引火燒身咋辦?
對于蘇崇文給的這個驚喜,皇帝滿意極了。
蘇崇文向皇帝提出免除遼州百姓賦稅徭役這件事,其實冒了很大的風險。
不論是徭役還是賦稅,都是一個國.家的根本,若是随随便便就免除了一州之地的徭役賦稅,那未免太過兒戲。
當朝皇帝之所以會答應蘇崇文的要求,主要是因為遼州本就閉塞苦寒,賦稅基本上沒指望,徭役原先倒是能出不少苦力,可現如今遼州的百姓死傷大半,要是再征徭役,怕是百姓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可蘇崇文的打算遠不僅如此。
對于遼州本地的農民來說,免除賦稅徭役只是為他們‘松綁’,可對于那些商人來說,免除賦稅徭役就等于是雙手捧着白.花.花的銀兩送上了門。
這樣一來,遼州又多了一個吸引商人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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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州歷經三災,幸存的人中,有不少人變成了孤家寡人,父母妻兒要麽是喪生在那場茫茫大雪中,要麽是喪生在那滔滔洪水中,哪怕是捱過了前兩場天災,最後還有可能折在無情索命的瘟疫裏。
蘇崇文将這些幸存的孤家寡人召集在一起,組建了一只商隊,名為‘遼商’,與‘療傷’諧音,有‘為遼州治病’之意。
這些遼商趕在冬天之前,幹了一件大事。
由蘇崇水、李大妮、葉桂枝、蘇崇梅等人張羅出來的魚幹已經不只是鹹魚幹了,有在麻辣湯中腌制過後才烤幹的麻辣魚竿,有鹹香的鹹香魚幹,還有迎合江南人口味的甜辣魚幹……遼州靠着大江大河與大海,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魚,這也是老天爺賞給遼州人的飯。
蘇崇水這一群人将各種口味的魚幹制好,然後便拜托官府養的遼商将這些魚幹帶去中原腹地以及江南,希望能賣個好價錢,也為遼州百姓指一條商路出來。
蘇崇文不敢想太美,他掂量着這些魚幹少說也得賣到江南去,中原腹地根本消化不了這麽多的魚幹,可實際情況是,遼商商隊帶着的魚幹才剛過京州地界,剛進薊州的門,距離并州還有千裏之遙時,就已經賣了個精光。
遼商們帶着滿滿當當的銀兩回了遼州城,蘇崇文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他問那遼商的頭頭,“那麽多的魚幹,這麽快就都賣了?”
那遼商頭頭咧着嘴笑,“回大人的話,都賣光了!京州本就是富庶之地,百姓生活安穩富足,不像咱這兒,年年冬天都要遭個雪災,他們那些人兜裏都有錢的很哩!”
“那些人每年都會買魚幹,不過買到的多數都是鹹魚幹,還是河鮮之類,肉質遠不及蘇二爺從海裏捕回來的這些海魚的肉質肥厚,再加上太太的手藝好,這魚幹口味衆多,尤其是那麻辣與甜辣的口味,尤得大家夥的喜歡,以那麻辣魚幹和甜辣魚幹炖個魚湯,一人喝上一碗,感覺這冬天都不難捱了。”
蘇崇文又想到一件事,去年他趕考歸家的時候,葉桂枝為了鹵肉忙活了一整個臘月,那是因為縣城的老百姓真能吃得了那麽多鹵肉嗎?
不是,是因為年關将近,家家戶戶都在囤積年貨,想來療傷這次出門,也是遇到了京州百姓囤積年貨的點兒了。
把答應好給所有走商人的銀子都發了,那些走商人高高興興地回家準備過年,蘇崇文差人将應當分給官府的那層銀子也拿了,餘下的全都送到了蘇崇水家裏去。
大紅燈籠挂上,一年又到頭了。
蘇崇水和李大妮樂得笑開了花,在自個兒家裏又開了個分紅小會,葉桂枝、蘇崇梅都拿到了不少的銀子,就連院子裏幫忙腌制魚幹的那些下人都得了賞錢。
張春芽有點羨慕,可她知道在制魚幹這件事上,自個兒并未幫什麽忙,就算蘇崇水和李大妮要給她錢,她也沒臉收。
揣着一肚子心思,張春芽乘着馬車到了遼州城郊那處她和蘇崇山開的養殖場裏,豬都已經盡數出欄,變成了銀子裝進口袋,養殖場中只剩下了那一只只吃了睡睡了吃的‘貂’。
張春芽從一排排貂籠面前走過,盯着那些貂看了半晌,同養殖場裏雇的夥計說,“你瞅瞅,這些貂是不是都不長個頭了?我怎麽覺得這半個月來都沒啥變化呢!”
那養殖場裏的夥計應道:“太太,這貂兒啊,最大的個頭也就這樣了,再養下去也只能是浪費糧食,您看是不是打算開宰了?”
“宰!”
張春芽一聲令下,除了那些肚子裏揣着小貂兒的母貂依舊特意留下來配種的那些品相好的公貂之外,其餘的貂兒都在一天之內齊齊赴了黃泉,全都變成了光溜溜的貂皮,整整齊齊地拜訪到了張春芽跟前。
張春芽用手拂過那一張張貂皮,差養殖場裏雇的婆子好生清理與保存,然後撿了幾條潔白勝雪的貂皮,找到了蘇崇菊。
“崇菊,嫂子記得你的手藝好,你看能不能用這些貂皮給咱家寶丫頭做一件大氅出來?遼州人都說這貂皮暖和得很,我擔心寶丫頭吃不消這遼州的天兒。”
蘇崇菊歪了歪嘴,揶揄道:“大嫂,你這得了貂皮之後不想着鹿娘,就想着寶丫頭,不怕鹿娘心裏嫉恨你?還有,你這人做事也忒不地道了些,都是你侄女兒,憑啥給寶丫頭做,就不給小猴姑做?還有我家那小兔崽子,也得喊你一聲大舅娘呢,你不給我家崽兒做個貂皮大氅,還好意思用我的手藝?”
張春芽最見不得蘇崇菊這酸溜溜的話,她翻白眼,“我為啥這麽做,你心裏不清楚?你趕緊的,鹿娘猴姑還有你家那崽兒,都有份,你自個兒去養殖場的庫房裏挑,喜歡什麽色兒就做什麽色兒的,我殺了大幾千只貂,還差自家人這幾身衣裳的錢?你不看我連自個兒都沒顧得上嗎?趕緊做,做好了喊我!”
蘇崇菊樂得嘿嘿直笑,她用了四五天的時間,量着蘇鯉的身子給蘇鯉做了一件雪雕大氅出來,還帶了一個小帽子,蘇鯉将那雪貂大氅穿在身上,就仿佛是林子裏的雪雕成精了一樣,看着格外的喜人。
蘇崇文從衙門回家後,就看到自家閨女穿着大氅在雪地裏撒歡兒,他一愣,把蘇崇山和張春芽夫婦喊來,問,“大哥,大嫂,你們那養殖場裏的貂,都宰了?”
蘇崇山應道:“宰了。”
蘇崇文問,“那貂皮呢?都扒下來清理幹淨了沒?”
“清理幹淨了,都入庫房了呢!”
蘇崇文氣得甩袖,“哎呀,你們入啥庫房?趕緊拿去賣了啊!這貂皮保暖性好,穿戴在身上也美觀,讓商隊的人帶着這些貂皮再去一趟京州和薊州,專挑那些繁華的城池去,肯定能賣個好價錢。這大冷天兒裏,正是穿貂的好時候,你們不說把這貂皮都給賣了,是打算留在庫房等蟲子給打了眼兒,還是打算等明天暑天熱的要命的時候再去賣?”
張春芽一聽蘇崇文都發了話,當下就讓人去養殖場的庫房清點那些貂皮的數量,蘇崇文也忙讓人去召集遼商商隊,過了兩天,遼商商隊再次頂着大雪出發,這次他們是向着京城而去的。
蘇崇文和張春芽開的那養殖場裏,一共宰了幾千頭貂,給蘇鯉做了一件大氅就用了十來條貂皮,若是給成人做的話,怕是得二三十條貂皮才夠,別看這幾千張貂皮多,要是都做成成年人穿的大氅,也就幾百來件,京城那麽多的富貴人家,肯定能消化得下這批貨。
別看蘇鯉年紀小,但要說經商之道、宣傳之道,她可比這些野路子懂多了,她擔心這些京城人識不出這些貂皮的價值,還特意讓商隊将張春芽做給她的那件雪貂大氅也帶上了,說是讓商隊的人拿着這件衣裳做個示範。
家裏人哪肯?紛紛來勸蘇鯉,尤其是張春芽,這件雪貂大氅是她‘孝敬’給財神爺的,現在財神爺卻不要,這不是把她放在火上烤嗎?
蘇鯉的主意硬的很,不管家裏人怎麽說,她都非要讓商隊的人拿着這件雪貂大氅走,家裏人實在拗不過她,只能依了。
這會兒的蘇家人都想象不到蘇鯉的這個主意幫了他們多大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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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商商隊的人一路疾行,頂着漫天風雪到了京城時,年關已經過了,布莊與成衣鋪子得等到年初六之後才開門,遼商商隊的人不想在路上耗時間,只能去那些大戶人家的家裏挨門挨戶地問。
那些大戶人家原先穿的都是绫羅綢緞,哪裏穿過貂?負責采買的人拿不定主意,只能把家裏的太太請出來,那當家太太一看遼商商隊拿出來的雪貂大氅,眼睛立馬就直了,盤點着家裏上上下下一共多少人,得做多少件大氅,然後又找了裁縫來,讓裁縫跟着拿主意,僅僅是一戶人家,就買了千張貂皮,什麽色兒的都有,深色的給家裏上了年紀的老人穿,顏色稍微淺一些的給家裏的小娃娃們穿。
遼商商隊的人哪能想到貂皮這麽好賣?他們就在那富貴人家聚集的胡同巷子裏走了一圈,幾千張貂皮就所剩無幾了。
最後敲開的是一家頂富貴的門。
這家太太出來一看,聽說同條街上七八家富貴人家都買了,想都沒想,就将那些餘下的貂皮全都給包圓了。
這家太太身後還跟着一個貴氣逼人的小哥兒,那太太見這小哥兒盯着遼商手裏的雪貂大氅看,便問,“你們這雪雕大氅賣不賣?我外甥看着稀罕這件雪貂大氅,如果你們賣的話,我多掏點銀子出來。”
遼商商隊的人又不是不知道這雪貂大氅是誰的,一聽這當家太太的話,趕緊搖頭,“這雪貂大氅是蘇大人家閨女的,那小閨女說給京城的貴人看了她的這件衣裳,貂皮肯定不愁賣,這才讓我們拿來。來之前蘇大人千叮咛萬囑咐,這件大氅是他小閨女的心頭好,務必得帶回去。”
商隊的人這麽一說,那當家太太便不好意思再問了,怎料那貴氣逼人的小哥兒身後突然沖出個惡奴來。
“放肆!十三皇子看上了這件貂皮大氅,皇家人都不嫌你這衣裳是別人穿過的,你們還敢拒絕了?誰給你的膽子!”
那貴氣逼人的小哥兒趕緊拉住那惡奴,“桂嬷嬷,莫要出口傷人,也莫要仗勢為難人。”可他的眼睛還直勾勾地黏在那大氅上。
當家太太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了,雖說這小哥兒是她的外甥,可若要論起尊卑來,她得跪下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十三皇子’,現在見這外甥就喜歡那雪貂大氅,她哪怕厚着臉皮,也得多讨一讨。
“你們是遼州來的商隊,你口中說的蘇大人可是今年春的榜眼蘇崇文蘇大人?現任遼州知州的那位蘇大人?”
遼商商人趕緊稱是。
這當家太太臉上有了喜色,她吩咐下人從庫房裏擡了一個首飾匣子出來,裏面都是給小女兒家用的頭面镯子,她低聲同遼商的人說道:“我這外甥是宮裏的貴人,得罪不得,你代我和我家老爺向蘇大人帶個歉,這一匣子首飾是我給蘇家千金的禮。另外,還有百兩銀票,你們也帶回去,讓蘇大人給蘇家千金重新制一件雪貂大氅,可好?”
遼商商人聽說那公子哥兒是‘皇子’的時候,腦子裏就已經空白一片了,哪裏敢說個否定的字兒?
帶隊的遼商商人只記得自個兒在敲門時看了一眼,這府門上挂着金漆匾額,“曹國公府”。
等遼商商人走遠,那當家太太才問自家外甥,“姨母先替你收着這貂皮大氅,畢竟是別人上過身,還讓商人們摸過的,姨母讓下人洗了之後再給你送過去,你看可好?”
那貴氣逼人的小公子哥兒點點頭,突然紅了臉,仰頭問當家太太,“你說那蘇家小.姐的衣裳被我搶了,她回頭會不會哭鼻子啊!”
這會兒的誰能想到,就是一件貂皮大氅,就為倆蘿蔔頭大小的孩子牽了紅線,定了一生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