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蘇崇文得了楊繡槐這三言兩語的點撥,心情竟然也不着調地好了起來。
他理了理袖子,道:“娘說的有道理,承前人碩果固然來的輕松省事了些,可白手起家亦有白手起家的快意。聖上既然點我做了醫這遼州之疾的官兒,那我可得好好做,萬萬不能辜負了聖上的倚重!”
蘇崇文這話是對自個兒說的,也是對葛天明說的,更是對那一重抱着必死之心追逐他的随從說的。
好歹是一州之地,哪怕再亂再凄涼,衙門裏都是井井有條的。不過多數都是些被天災**吓破膽的主,蘇崇文借着一盞茶的工夫,把所有人的性子都摸了一遍,發現這些人多數都有些唯唯諾諾,難為倚仗,但若是交托給這些人一些事情,應當不會辦的太差。
蘇崇文這新任遼州知州一來,哪怕他只是一個初入官場的牛犢,都被這些人當成了主心骨。
而農家出身的蘇崇文又是典型的‘實幹派’,別人新官上任都是燒三把火,燒夠了就走,蘇崇文想得卻是醫好遼州的病,若不是有心無力,三十把火他都能給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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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上任,在本地都是有知州府的,葉桂枝等人就被安置在了知州府中。
張春芽和李大妮原先還覺得這遼州荒僻破敗難以入眼,可是一往那知州府中搬,立馬就變了說辭。
遼州如何如何暫且不論,起碼這知州府是她們之前閉着眼睛做夢都不敢夢的。
李大妮懷中抱着蘇猴姑,一個勁兒地感慨,“乖乖,這院子是不是忒大了些,咱們剛剛從進門道落腳的這屋子,走了少說也有一刻鐘吧!”
蘇崇水想得卻是別的,他有些愁眉苦臉,“大妮,咱手頭确實是有點銀子,可到了遼州之後,還能坐吃山空不成?咱得仔細合計合計,往後靠什麽吃飯。切不能因為崇文當了官兒就想着要攀附上去,自個兒什麽都不動就空享榮華,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把財神爺給惹惱了,讓我們再倒黴回去。”
李大妮已經被養豬那事給吓破了膽,她哪裏還敢再瞎指揮,當下也顧不上感慨了,眼巴巴地看着蘇崇水,道:“當家的,我聽你的。”
其實在來的路上,蘇崇水就已經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想了,他還拐彎抹角地同蘇崇文打聽過遼州的地勢水勢,聽聞遼州臨海,遼州城便是修在海邊,他心裏早就有了打算,只不過這會兒才想着說出來。
“大妮,我打算重操舊業,繼續捕魚!這遼州城緊挨着大海,遼州城旁就是大江大河,我們還能餓着不成?我沒別的能耐,水性還算湊合能入得了眼,想來那海中的魚蝦蟹怎麽着也不會比咱梧桐莊旁那段河灣裏的少,稍微捕捕,肯定夠咱倆把日子過下去!”
別看李大妮在家的時候主意正,心膽大,可離了家北上千裏,她的心膽都跟着變小了,聽了蘇崇水的打算,李大妮猶豫道:“可我聽說海上的風浪大得很,死人都是一船人一船人死的,是不是太危險了些?還有一個問題,這遼州城統共都沒有多少人,挨着大海的人,水性還能差了?要是想吃魚的話,家家戶戶自個兒就能捕了來,誰會花錢買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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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妮能想到的問題,蘇崇水怎麽會想不到?
他胸有成竹地說,“危險倒是不至于,咱在海邊捕就是,實在不行就到入海的那江河裏去捕撈,你在家裏多巴結着點福星,應當不會出大事。至于說這魚捕了之後往哪兒賣,我得同崇文商量商量去。”
“依我看,最好是想個辦法把魚賣去不靠海不臨河的地方去,你想想咱那縣城,一到冬天,富貴人家想吃口魚都難,咱這兒靠着海,要是能把那魚制成魚幹,請商隊把魚給賣到不靠海不臨河的地方去,肯定能換成銀子回來!”
“這海裏的魚蝦蟹可比河裏的魚蝦蟹多了去了,簡直就是天然的聚寶盆,要是能把這些海貨都用上,不僅能解了咱的問題,崇文想要重建遼州,我這法子說不準還能幫得上他的忙。”
要不怎麽說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不逼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
蘇崇水才剛到遼州沒幾天,就盯上了遼州沿海的魚蝦蟹,蘇崇山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一路上都盯着遼州城外看,聽說遼州城外都是綿延的大山,也決定重操舊業。
可惜蘇崇山的運道不算好,一來是大軍将那些染上瘟疫的人都隔離到了山林中去,哪裏會讓他這個現任知州的親哥往山裏鑽,萬一染上瘟疫,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二來是山林裏确實沒什麽東西了,那一場大雪将山林裏披毛帶角的走獸飛禽都給凍死個七七八八,哪怕有些走獸鑽的洞深,幸免于難了,那也不敢再捉啊,還能連個種苗都不給這山林留?
萬一之後這山上真的什麽都沒有了,那該咋辦?
蘇崇山同張春芽商議謀生大事,張春芽想了想,拍腦門道:“咱還是養豬吧!原先咱養個二三十頭豬都覺得累,但現在不一樣了,老三院子裏有了丫鬟小厮,連開門關門都有專門的門房,咱也可以添點兒小厮丫鬟,讓他們給咱喂豬養豬去!這遼州城裏的百姓都為了一口吃的發愁,咱花錢找他們來給咱養豬,他們有了銀子,自然就能填飽肚皮了。”
蘇崇山發自內心地給張春芽比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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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崇山和蘇崇水把兩家做的決定同蘇崇文說了,就給蘇崇文出了一道大難題。
遼州城百廢待興,民不聊生,蘇崇山打算養豬,可養大殺好的豬該怎麽辦?能賣得出去嗎?是蘇崇水打算捕魚養魚,捕到的魚該怎麽處理?
遼州城的百姓肯定是不缺魚吃的,想賣只能賣去別的地方,問題是遼州地廣,從遼州去往京州與薊州的路也不大好走,哪怕魚在遼州時還是活蹦亂跳的,去了京州或薊州就能變成死魚臭魚。
還有一個大難題,遼州百姓并不是手裏沒銀子花,而是不知道該怎麽花。
那一場大雪降下來,簡直就是閻王爺給遼州百姓下了催命符,田地裏的莊稼悉數凍死,人本來就填不飽肚皮,還爆發了瘟疫……往來的商人稍微有點辦法的,都躲出這人間地獄了。
幸存下來的那些百姓手裏空有銀子沒處花,難道還能啃了銀子充饑?
蘇崇文書房裏的油燈亮了好幾夜,他眼下的青黑色都快趕得上将死之人,總算拟定了一份大致的計劃出來。
首先:救人。遼州本來就屬于地廣人稀的類型,百姓原本就不多,之前又是雪災又是洪災,再加上瘟疫,一連遭了三次的天譴,餘下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但凡還有一口氣在的百姓,不論老弱長幼還是婦孺,都必須救!若是遼州無人可用,那就算窮盡他蘇崇文的一雙手,也無法扭轉乾坤。
其次:修路。隔斷遼州與中原的那些山路必須踏平,最好是修出一條寬敞的官道來,能夠讓外來的商人進入,帶動整個遼州的氣脈活泛過來。錢如水,流通才能不朽,商人便是那搬水的水車,坐望天下繁華之處,哪裏能少得了商人的蹤跡?
再次:引人。遼州想要重建,必須從各處引來工匠匠人,手工藝人等等,最好是能讓更多的人搬來遼州,将遼州城中那些空出來的屋子都填滿,最好是将遼州城再擴大數倍,以遼州城為中心,輻射出去,使得村落屋舍繁多如牛毛……人多力量大,衆人拾柴火焰高。若是人都不夠,那談什麽重建與發展?
最後:通商。遼州雖坐落于北疆大地上,但蘇崇文來之前就查過當地的地方志,遼州物産豐饒,那山林之中簡直就是聚寶盆,只是地勢多艱險,天氣多嚴寒,層層大雪阻隔,才讓這些鑲嵌在遼州大地上的明珠蒙塵,若是能加以挖掘,定會使這遼州改天換地。如今遼州人數不足,維持日常農桑生産都人手不足,如何将這些鑲嵌在遼州大地上的明珠撅出來?商人逐利,這些明珠皆是利,那便利誘商人來!
将自個兒制定出來的四條計策一一看過之後,蘇崇文整個人都有些恍然。
他這一年裏看的書确實多,形形色.色雜七雜八的書都看,連他自個兒都想不到,平時看的幾本書入了腦子裏,居然就變成了應對天災的計策。
“只求聖賢書不诓騙于我,不辜負遼州百姓。”
蘇崇文制定好這些計策後,實在撐不住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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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桂枝這段時間也沒閑着,縱然家裏人都已經服下了除穢湯,不用擔心染上瘟疫的事情,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總感覺這頭頂的遼州天是灰撲撲的,被瘟疫給籠罩了。
她将自個兒在并州時就備好的避瘟香拿了出來,讓小厮拿着把偌大的知州府上都給熏了一遍,連那些牆角旮旯都沒放過。
除穢湯的方子已經給了葛天明,葛天明帶着遼州醫署新搭建起來的草臺班子以及親爹葛大夫上陣,在醫署門口設了藥棚,讓遼州城內的百姓帶着有官府大印的戶籍來藥棚中領藥,言明每日必須喝三次,每次只能喝一盅,多喝無益且會傷身,連着散了三天的藥。
确認城中百姓都飲過除穢湯之後,葛天明又将目光投向那些被隔離到山林中自生自滅的病患。
不僅僅是那些病患,好些駐兵都已經染上了瘟疫,只是軍令如山,只要不想被殺頭、不想家裏人被牽連,這些駐兵就只能守着,等這些染了瘟疫的病患死,也等自個兒死。
葛天明與葛大夫醫者仁心,不願意讓放棄任何一個人,父子倆商議之後,決定帶着醫署往那隔離有瘟疫病患的山林中去。
問題來了,醫署人手嚴重不足,平常熬藥都是楊繡槐、葉桂枝等這些熟手來熬的,因為這六十四味藥皆是虎狼之藥,稍微不注意火候,就可能把救命的良藥熬成毒藥。
可楊繡槐與葉桂枝這兩人的身份特殊,一個是遼州知州的親娘,一個是遼州知州的夫人,誰敢讓這兩位去那山林中犯險?
楊繡槐聽人說葛天明正為了這個事愁,直接沖到醫署去訓了女婿,“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顧忌這些那些?人命就這樣賤吶!崇文說過,遼州若是想要恢複元氣,最離不開的就是人,若是指望男人和婆娘們造娃,最少得十幾年才能培養出一個壯勞力,現在幾碗藥灌下去就能救一條性命,你還猶豫什麽?猶豫個屁啊!我跟你去!”
葉桂枝不允,“娘,還是我跟着醫署的人去吧,我熬藥的火候掌握得比你好,再說了,那山林中誰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您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就是因為我年紀大了,這才不怕!就算遇到歹人,誰能看得上我這麽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婆子?你就不一樣了,你家裏還有寶丫頭和崇文,還有這裏裏外外一大攤子的事情得管,怎麽能丢的開?桂枝,聽娘的,別和娘争這個機會!”
“再說了,哪會遇到什麽危險事兒?我是跟着醫署的人去,山林裏還有朝廷的軍隊駐紮着,哪有歹人敢在這個時候冒頭?他們要是敢冒頭,那就把他們的頭都給打歪了!”
“再說了,咱家頭頂上有福星高照呢,誰敢作怪?”
之前的那對話都是說給旁人聽的,最後一句話才是說給葉桂枝聽的。葉桂枝一聽楊繡槐這話,放了一大半的心,她親自給楊繡槐收拾好東西,楊繡槐這個知州府的老夫人就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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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繡槐是五月末出的門,待她歸家時,已經是七月中了。
同行的人都瘦了一大圈,唯獨楊繡槐整個人胖了兩圈。
好幾年處出來的婆媳關系,葉桂枝有将近五十天沒見到楊繡槐,平時就想念得不行,現在見到了,眼眶裏的淚說落就落,把楊繡槐給吓了一跳。
楊繡槐龍行虎步地進了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水,眯着眼喝了一口,感覺全身爽快了,然後就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哎,跟着女婿和親家公還有醫署那一大圈的人在遼州大致轉了一圈,真是給人長見識!我以為只有咱并州山上有傻狍子呢,沒想到這遼州也有傻狍子,還比咱并州的傻狍子長得肥碩!”
蘇崇山聽到傻狍子就一時間有些手癢,他雙眼放光地問,“娘,那狍子有多傻?”
楊繡槐仔細打量了一下蘇崇山,認真道:“看着比你還要傻一些。”
蘇崇山:“……”
楊繡槐繼續手舞足蹈地比劃,“好家夥,路上遇到一個傻狍子,見到我們的車馬還不躲,非要湊過來看看,我抄起熬藥的大鐵鍋,咣當一下朝着那傻狍子的腦袋砸了過去,後面我們吃了十來天的狍子肉!”
“那肉是真的嫩,可惜路上沒帶啥調料,做出來的肉。我當時可惦記崇梅和桂枝的手藝了,要是崇梅跟着,肯定能炖個有滋有味的肉湯吃!要是桂枝在,那更美,有鹵肉吃了!”
“又是雪災又是洪災又是瘟疫的,老百姓們的日子真是泡進了黃蓮水裏。我跟着女婿和親家公出去,他們負責布藥,我就跟在後頭熬藥,邊走邊看,發現這遼州人也是挺傻的,這遼州的土地多好啊,怎麽都荒着呢!”
楊繡槐感慨之餘,還同好奇地瞅着她瞅個不停的蘇老頭說,“老頭子,你記得梧桐山上那些被枯葉子埋了的地不?咱種了一茬豆子,然後就大豐收的那次!這遼州城的很多土地比咱在梧桐山上看到的那些土還要好!那土喲,肥的流油,黑亮黑亮的!可惜了,都荒着沒人管。”
蘇老頭也詫異了,“那麽好的土,種不出莊稼來?”
其實是楊繡槐誤會了。
遼州百姓不傻,他們也知道那些土好,可遼州本來就偏僻,一年到頭,冬天占了一半,商人都往繁華富庶的江南去了,哪有商人會看這一年有半年被雪埋着的遼州?
遼州地廣,百姓們家家戶戶只要種點糧食就不愁沒飯吃餓着肚皮的事兒,倒是有人多種過糧食,可種多了有啥用?吃不完發黴麽?
久而久之,遼州的百姓也沒人願意多種糧食了。那些被棄置的土地累積了經年累月的肥力,就變成楊繡槐眼中的寶地。
說來也是遼州百姓守着寶山而不自知,在并州的黃土地上,哪裏能見到成片成片的黑土地?誰家要是得了這麽一塊地,年年都得放着別人去他們家地頭偷土,畢竟黑土地就是老天爺賜下來的肥地!
夫妻倆一個在那兒吹,一個在那兒捧,屋子裏的兒子兒媳孫女以及一衆小厮丫鬟就在那兒聽楊繡槐吹牛逼,等楊繡槐吹爽了,葉桂枝才想到一件事兒。
蘇崇文一直都說想引商人來遼州‘掘寶’,可那些商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蘇崇文空口白牙說遼州有寶,他們哪裏會來?
要是能種出糧食,再找商隊把糧食賣到那些糧食緊缺的地方去,商人就來了。
有了商人往來于遼州與其它州府之間,按一切就更好說了,遼州不再被緊鄰的中原腹地所孤立,中原腹地那些東西也都能運過來,遼州百姓的日子應當能好過許多。
葉桂枝将自個兒無心之中生出來的想法同蘇崇文說了,她還有些忐忑,“崇文,這是我瞎琢磨出來的主意,不知道管用不,你聽聽就好,若是管用,能解你心頭憂,那再好不過,若是解不了你心頭憂,你也別怪我瞎出主意。”
蘇崇文自打上任之後,每天都累得筋疲力竭,他躺在床上,盯着頭頂的窗幔看了半晌,突然一個翻身将葉桂枝拖倒,他把臉埋在葉桂枝的雙手間,悶聲悶氣地說,“桂枝,這法子真是太好了!辛苦你了!本來說是讓你來跟着我享清福的,沒想到居然讓你替我.操心,這麽大的宅子得管,還得操心我衙門裏的那些事兒……是我虧欠了你。”
葉桂枝看着自家男人鬓角生出的點點白霜,道:“夫妻本就是一體,說什麽虧欠不虧欠?跟着你的這幾年,我也長進了不少。之前的我哪裏感想現在的日子啊,我也是有人伺候的官太太了,出門還有車馬坐着。”
“崇文,我不識字,也不像你一樣,懂那麽多的大道理,我遇到事兒只能自個兒琢磨,若是琢磨錯了什麽東西,你及時同我說,別怪我,也別嫌棄我。”
蘇崇文橫下心來,“桂枝,明日開始,我便教你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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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崇文一人上任,看似在遼州府衙中無太多幫手,實際上卻是帶着一家子智多星來的。
張春芽看什麽都能看到利,鬧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兒,但也磕磕碰碰地把養豬場給辦起來了,她不僅養豬,還養起了羊和貂,豬是為了殺了吃肉,她養羊和養貂則是因為見到了遼州本地人家家都以有個貂皮帽子、羊皮大襖為榮,被張春芽瞅到了‘商機’。
恰好蘇崇文的打獵手藝好,頻頻進山設套,将遼州城附近山上的貂差不多給連窩端了,全都關到籠子裏去,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硬是将身形苗條的貂給喂得胖成了球。
說來也怪,人人都說貂不好養,保不準還會鬧絕食,可張春芽養貂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兒,那些貂一到她的貂廠裏,就仿佛入了極樂世界一樣,不吵不鬧,每天吃完就是睡,硬是将自個兒吃得毛光水滑,壯碩無比。
蘇崇水打定主意要捉魚,也風風火火地搞了起來。
活魚放不了太長時間,那魚幹呢?
當初老蘇家剛轉運的時候,蘇崇水一下午就捕了那麽多的魚,全家熬夜烘鹹魚幹,調料就是點鹽巴,還是從楊繡槐的娘家大哥楊大山家借來的。
現在家裏多了倆會做飯的,蘇崇梅盯着《百食譜》一個勁兒地學廚藝,開不起酒樓來,她就變着花樣地給全家人做菜吃,葉桂枝擅長鹵肉,腦子裏裝了大半腦子的各種鹵方,也幫忙參謀魚幹的制法。
枯燥貧瘠的生活硬是被這愛折騰的一家人給漸漸過出了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