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滿月酒
徐虎要給女兒擺滿月酒,馬三兒當然支持的很,他兒子滿月的時候本來也想大辦一場,只不過孩子生産的時候受了點兒磨難,身子病歪歪的,櫻桃月子還沒做完就喝起了藥,馬家也就沒那個精力給孩子辦了,只是自家人擺了一桌,不過打定主意等到孩子周歲的時候一定要大辦一場。
現在櫻桃和孩子的身體狀況比前段日子好了許多,大夫也說了只要好好地養着過了周歲他兒子就跟普通人一樣了,因此馬三兒心情也着實不錯,等到徐虎說出自己的想法的時候他還跟着出了不少主意。
徐虎和楚清黛家裏都沒人了,剩下的一些親朋故舊大多是多少年沒來往過的,尤其是徐虎當年他娘孤兒寡母的帶着他也沒見徐家人幫什麽忙,現在如果徐虎不上門估計人家早把他這個人給忘了。因此徐虎幹脆一個人都沒請,楚家到是請了兩家,據說是楚清黛娘活着的時候跟她處的還算不錯的,不過楚清黛也不認識就對了。
除了這些人,一半兒是貓兒胡同的老鄰居,另一半兒則是徐虎現在的新同事。
徐虎進了保安隊以後簡直是如魚得水,保安隊裏的人大多身手好,同樣的也幾乎都是性子直爽之輩,說話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不說,做事兒幹脆,正投了徐虎的脾氣。徐虎的手寬松,沒事兒兄弟幾個喝喝小酒,很快就打成了一團,關系變得融洽起來。
這次知道徐虎的女兒做滿月,幾乎都來了,幾十個彪形大漢往桌子上一坐,馬三兒家小小的茶館都變得有些耀眼起來。保安隊的成家的人不多,大多手裏寬松,來吃滿月酒也不拿什麽禮品,大多都是随份子錢,差不多都是一兩塊的樣子。範江跟徐虎關系鐵,一出手就是五塊錢,在一邊兒幫着收錢的馬大娘手都抖了一下子,負責記賬的馬三兒倒是淡定得很,現在他見得錢也多了,五塊錢還不怎麽放在眼裏。
徐虎今天穿了一件新做的綢衫,氣色十分好,楚清黛則是喇叭袖滾邊玉色湖绉短襖,下面系着粉紅湖绉的百褶裙,兩人站在門口迎客,楚清黛雖然月子裏沒少折騰,但是現在氣色卻十分不錯,到了後期,她身上好多了也能吃些補的東西了,楚清黛便變着花樣的讓許媽熬湯喝。都說坐月子就跟女人的新生一樣,月子做好了一些身上的小毛病都能消了。楚清黛每天補身子的藥湯喝着,臉上的皮膚都細嫩了很多。
俗話說的好一白遮百醜,人白了,本來不是那麽出色的五官都顯得漂亮了起來,起碼現在她和徐虎站在一起也有人暗地裏錘徐虎一拳頭說:“你小子好福氣”了。
人不多,到了中午基本上就全員到齊可以開席了,楚清黛剛出月子并不在外面待很長時間,只不過抱着孩子轉了一圈就到櫻桃那裏去休息了。
楚清黛家的明珠比馬三兒家的文興要小上半個月,不過明珠還在月子裏就白胖起來了,小胳膊更是跟藕節一般,而馬三兒家的文興則要差一些,剛剛大病初愈臉色還有些蠟黃,倒顯得明珠是姐姐,文興是弟弟了。
楚清黛下意識的比較了一下兩個孩子,然後嘴角不受控制的向上翹了。她這動作做得并不隐晦,櫻桃自小就給人做丫頭察言觀色本來就是本能自是能看的明白她的心思,兩個同齡孩子難免會互相比較,就是櫻桃在楚清黛抱着孩子剛進來的時候也看了看他們家的明珠,只不過做得沒有這麽明顯罷了。
到底是因為她的原因孩子受了罪,櫻桃交叉在胸前窩着的手一緊,心裏的苦澀忍不住的蔓延開來,只是面上卻還十分正常的跟楚清黛寒暄,詢問她的養孩子心得之類的。
楚清黛見櫻桃這樣,也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自己有些不厚道,到是難得的跟櫻桃有了話說。其實她也是一知半解,不過補血氣的藥膳房子她卻真知道不少,以前這些都是她常吃的,懷着女兒的時候她每隔幾天還要吃一小碗燕窩,徐虎那時候手裏寬松也緊着她,可以說徐明珠的底子打的要比馬三兒家的文興好多了。
兩人在這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外面也開席了。貓兒胡同的老鄰居來了不少,就是趙有福和王家夫婦也都來了。貓兒胡同的人生活大多拮據,并不像是徐虎同事那樣直接拿出錢來,有的是幾尺布有的是兩把雞蛋,甚至拿幾個白面馍馍的都有,然後拖家帶口的一大家子都過來,這麽算下來他們可是不吃虧的。雖然酒席并不是在什麽出名的地方,但是卻是實打實的實在東西,對很多人來說就算是過年也不見得能吃到這麽多好東西。
趙家送了幾尺自己手織的土布,趙家沒有織布機,這幾尺布的由來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得出來,好在趙強還知道避諱并沒有把人帶來。趙強又找了一個把人還把帶回家來了,現在這件事兒在貓兒胡同已經不是秘密了。以前還會顧忌個面子,自從馬蘭也知道以後,趙強幹脆破罐子破摔,什麽也不顧忌了。
不過是短短的三個月,趙強越發的瘦了,臉上簡直就跟貼着一層肉皮一般,站在貓兒胡同那群人裏還不是那麽明顯,現在跟徐虎和馬三兒往一塊兒一坐,那差別就顯出來了。如果不說還真看不出三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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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馬蘭卻白胖了起來,就跟一個發面的饅頭一般,一下子就鼓了起來,本來馬蘭兒是那種瘦瘦小小的樣子,現在個子仍舊小小的,不過卻比以前不止大了一個號,簡直就跟氣兒吹的一般。
開席以後徐虎自是要來來往往的招待客人的,如果楚清黛頂事兒或許還可以和徐虎一起招待,不過她不頂事兒又不是那種愛抛頭露面的性子,只能徐虎自己來了。
男人們做了四桌,女人連帶孩子做了三桌,馬蘭跟馬大娘他們坐在一起。她一坐下就開始頭也不擡的吃菜,女人跟孩子這三桌都是貓兒胡同的人,平時俱都難見葷腥,上菜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吃。
馬蘭十分不客氣的大戰四方,搶到了不少好東西。以前馬蘭搶到了總是要孝敬婆婆的,現在卻眼睛眨都不眨的放在了自己嘴裏。趙大娘雖然臉上看出了不滿,仍舊什麽話都沒說,反倒給馬蘭夾了兩次。
馬大娘詫異的目光圍繞着婆媳兩個打轉,這婆媳兩個的表現實在是不正常。
趙大娘一邊夾着菜一邊跟馬大娘唠嗑,兩人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就算是以前有很多摩擦在,現在仍舊由很多話要說。“大妹子,你說虎子他們也太過胡鬧了,不過是個丫頭片子,還整什麽滿月酒,這得花多少錢。”一邊啃着一個雞爪子,趙大娘一邊說道。
“哎呦,老姐姐,你是沒見過明珠有多可人疼,那水靈靈的大眼看着你的時候,你感覺心都要化了。”馬大娘說道。因為家裏已經有了兩個孫子了,所以對于徐虎家白白胖胖的小丫頭他真是十分喜歡。
趙大娘撇了撇嘴,她的重男輕女思想不是一般的嚴重,以前家裏的女兒簡直就是野草一般養大的。“說起來我們家也要添件喜事兒了,到時候也借你們這兒地方擺滿月酒。大妹子你可要賞這個臉。”
馬大娘本來還以為說的是那趙強外面的那個,不過一驚之下才反應過來:“蘭子這是有了?”就算外面那個生個金蛋也不能那麽大張旗鼓的。
也不怪馬大娘驚喜,馬蘭跟他們家櫻桃強後腳進的門,現在他們家狗蛋兒已經這麽大了,老二也生了,馬蘭卻這麽些年都沒有消息,現在好不容易開了懷可不是件驚喜的事兒。
不過很快馬大娘又是心裏一嘆,如果能早上一年,恐怕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境遇了,現在好好的家裏多了一個人兒,還不知道心裏怎麽嘔呢。
馬蘭對兩人的對話一直不在意,只是一味的低頭吃菜,她現在也想開了,以前是她傻拼死拼活跟個牛犢子似的幹,甚至是傷了身子都不在意,結果呢,還不如以後該吃吃該喝喝,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至于趙大娘說的滿月酒馬蘭也不放在心上,她現在也不想那些虛的,要不是她婆婆找人看了說那寡婦肚子裏的是個丫頭,現在她能不能過得這麽自在還是兩說呢。再說了現在家裏估計也沒多少錢,趙家的家底兒她心裏是有數的,今年趙強賺的錢是越來越少了,又不知道被那賤、人摸了多少去,簡直可以說是捉襟見肘了,要不然這次徐虎家女兒做滿月也不會只拿幾尺粗布。
不過就算是這樣馬蘭也不會再做什麽,她得給肚子裏的這個好好攢錢呢,出了親生的孩子,別的都是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