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華大小姐垂危
華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做錯了什麽,要給她們賠不是?若說是委屈,她這些年受的,足夠讓二娘和二妹給她跪下來賠禮道歉一百次了。
“我不會道歉,也不覺得自己有錯。”華音直言,“如果爹非要我為自己沒犯過的錯誤承擔,那女兒願意自請出華府。”
華國忠火冒三丈,狠狠地朝桌案一拍:“你也拿這個來威脅我?你們統統當我這個一家之主不存在是不是?”
蔣瑞芝見勢不對趕緊折了回來,順着華國忠的胸口:“華音,你把你爹氣壞了對你有什麽好處?他到底也是你爹。”
華音無言,這樣的爹,這樣的家,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李秋狄,此時忽然開口:“華音确實應該搬出華府,如此一來,伯父伯母還有珍珍也能落個清靜。”
華音驚訝地看着李秋狄,不是吧,這個時候,他竟然倒戈相向?當然,她也不是非留在華府不可,但他不是該幫她說話才對嗎?
華珍珍嘲笑道:“連李公子都不幫你啊,華音,你真以為臉變漂亮了就能得到一切?麻雀就是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的。”
李秋狄淡淡一笑,牽過華音的手緊緊握住:“華音就是華音,不需要變成鳳凰才能得到幸福。她确實應該搬出華府,不過,還缺一個婚禮。華伯父,我正式向您提親,我要迎娶華音做我的妻子。”
話剛說完,只聽砰的一聲響,華珍珍已經倒在了地上。
事後,夏菊對華音伸出兩只大拇指:“小姐,你和李公子唱的這出戲實在太精彩了。我躲在窗外看得是熱血沸騰,大喊過瘾。你和李公子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尤其是小姐你前面哀怨後面震驚的表情,實在太到位了,奴婢真的好佩服啊……”
華音默默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才開口:“不是做戲,是真的。”
夏菊還沉浸在戲碼裏,聞言呆滞了下,回頭:“小姐你不是想告訴我,李公子真的要娶你了吧?”
華音含情脈脈地點了點頭。夏菊被震得反應不過來:“小姐你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啊,天上還會掉餡餅……”
“比掉餡餅還好。”華音激動地握住夏菊的手,“你也聽見的對不對?他自己說要娶我的,他還上門提親了,這還能有假嗎?這可不是我強迫他,也不是我利誘他,是他自己願意的。”在她的認知裏,如果不是威逼利誘,李秋狄怎麽可能娶她呢?她也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像做了場夢一樣,簡直不敢相信。
夏菊回過神來,卻想到一個更嚴峻的問題:“那你和李公子要到雪芝了嗎?別忘了,你的臉随時可能變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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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音頹然失色:“我沒敢和他要。夏菊,我待他是真心真意的,我相信他也是一樣。如果感情和容貌只能二取一,那我的選擇很明确。”
“小姐,你傻啊。如果你沒了這副容貌,李公子的感情也許就沒有了啊。”
“不會的。”華音十分篤定,“他不是那種膚淺的人。如果我在這種時候和他攤牌,他一定以為我之前的一切都是騙他的。這不是我心裏的真實想法,所以我不能這麽做。”
夏菊急得團團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幹脆這樣吧,小姐你假裝大病一場,讓闵大夫和李公子要那顆雪芝來治病。李公子那麽愛你,一定會答應的。病好了之後你就可以嫁過去,既不影響你們的感情,也可以讓你永葆容貌,不是兩全其美嗎?”
聽起來貌似還真是個好辦法,沒想到關鍵時候,夏菊姐姐的腦子還挺靈光的。華音一拍大腿:“就這麽辦。”第二天便讓夏菊去送信給闵隽塵,自己則躺在床上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人來的時候,華音已經在棉被裏憋出一身汗,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病了的樣子。
闵隽塵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把被子松松吧,一會中暑了就麻煩了。”華音掃了周圍一眼,呼啦掀開棉被透了口氣:“憋死本姑娘了。”
闵隽塵把手帕搭在她的手腕上,極不情願地替她把脈:“我這個大夫都快變成你的狗腿子了。”
華音嘆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你會幫我的吧?”
闵隽塵收回絲帕,對門外的夏菊道:“大小姐的病情甚重,我需要向華老爺華夫人交代一聲。”
夏菊喜上眉梢地哎了聲,匆匆地朝大廳跑去。不一會,華國忠和蔣瑞芝便急忙趕了過來,華珍珍後腳也到了。
闵隽塵放下床帳,道:“華老爺,恕在下醫術淺薄,對令千金的病無能為力。”
華國忠吃驚地望了望床帳後的華音,又看向闵隽塵:“大夫,你這是什麽意思?小女昨個還是好好的。”
蔣瑞芝亦是有些狐疑:“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可還活蹦亂跳的。大夫你可要說清楚,免得旁人蒙受什麽不白之冤。”心想,這丫頭有什麽事無所謂,萬一人家說是她這個後娘害的,那可就冤枉了。她這回可真什麽事也沒做。
“大小姐這病來得洶湧,時而發冷,時而發熱,虛汗不斷,脈象紊亂,只怕兇多吉少。鄙人行醫多年,對這個病也是束手無策,但可以确定,是二小姐身體自發産生的,并非中毒之症。”闵隽塵淡淡解釋。
華珍珍聞言,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可惜,這天下間再沒有第二棵千年雪芝了,否則,大小姐尚有一線生機。”闵隽塵收拾着藥箱,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華國忠一聽卻是瞪大了眼:“大夫,你剛說的千年雪芝,當真可以入藥救小女?”
闵隽塵擡起頭來,更加無所謂的表情:“是又如何?雪芝根本不可能買到,也很少有人知道它能入藥。”
華國忠忽然攔住他收拾的動作:“闵大夫,請您稍等半天。雪芝我會想辦法弄到。”
蔣瑞芝抓住華國忠的手:“老爺,你瘋了啊。我們去哪裏找這個藥?再說了,為了華音這丫頭,值得嗎?”
“就是啊,爹。”華珍珍也趕緊附和,“華音這病還不知道會不會傳染,還是趁早把她送走的好,免得連累我們。”
闵隽塵冷冷一笑:“如果要救人就得快一點,大小姐這病可撐不了多久。”
華國忠轉頭對妻子道:“立刻備馬車,我要去一趟李府。”蔣瑞芝急道:“老爺,你今天怎麽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華國忠道:“怪就怪珍珍不争氣,誰讓李秋狄只看上了華音一個。和李府聯姻對我鞏固朝中勢力大有幫助,我不能不救她。”
華音躺在床上,将所有的人話聽得清清楚楚。華國忠最後的一句話,更像是一把刀子刺在了她的心上。原來,她的命只是爹用來換取權利的籌碼,還能有比這個更可悲的嗎?
闵隽塵撩開紗帳,看見她靜靜地躺着,眼角和頭發之間有道濕潤的痕跡,嘆了口氣,道:“他們如何,你不是早就清楚嗎?現在又何必傷心呢?”
華音的下颚不斷顫抖,像在極力忍着什麽,道:“我是很清楚。可是這些話,他從來沒有當面說過。我已經失去了娘,我多想他能給我一些疼愛,哪怕是裝出來的。他為什麽不?”忍到最後,眼淚源源不斷地流進頭發裏,她倔強地睜着眼睛,眼裏卻空洞地容不下一切。
闵隽塵緩緩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背,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一個字都沒有出口,四周靜默得難以承受。
華國忠果真帶着雪芝回來了,跟着一道的還有李秋狄。闵隽塵将他們都攔在房門外,言明華音養病期間,絕不能有人打擾。李秋狄唯有默默守在院子裏,一步也不敢離開。
華音本來就不是真的生病,現在藥也拿到了,自然恢複得極快。兩貼藥下去,就蹦蹦噠噠地在房間裏亂竄了。李秋狄天天來看她,順便捎上黃鶴樓的招牌菜,吃得她食髓知味,對家裏廚娘的飯菜都看不上了。
華國忠來過幾次,見華音沒什麽好臉色,只好轉而去恭維闵隽塵,說他是當世神醫。闵隽塵也厚臉皮地承下來,順理成章索取了高額的診金。
蔣瑞芝和華珍珍一直沒有露面,據說華國忠差她們去準備華音的嫁妝及嫁衣等等物事,還三令五申,如果辦得不好唯她們是問。華音聽完很是平靜,原來,當一個人死了心,就不會再有脾氣和喜怒。如今,她不過是暫住在華府的李家人而已,華府的人和事,她都不再關心了。
日子像梭子一般來回,轉眼便到了五月。婚禮的日子已經定了,李家的聘禮也已經送了過來,只等着黃道吉日一到,她就要嫁過去了。
但華音沒想到,臨了還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