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的确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操控。
27、星火
“邱大人,若真有你說的這個人……他到底有何目的?”
紅顏劫與斷腸散都是害人的東西,周氏與芳若并不無辜。而邱憶提到的這個人也可以說是幕後兇手之一。如果說周氏有仇視陳氏母子的理由,芳若是替主子辦事,這個人又是為何,非要把紅顏劫換成一吃斃命的斷腸散呢?
邱憶道:“用紅顏劫與斷腸散的區別在于,嫌疑最終會落到誰的頭上。”
若是用了紅顏劫,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把人害了,但是換成斷腸散,結果卻是陳嫔當日毒發身亡,大理寺少卿被火速召進宮,連夜斷案。
“尤其到了最後,幾乎所有證據都指向永壽宮……”
雲曦恍然大悟:“周氏欲害陳嫔,卻被人黃雀在後,反過來令她徹底失勢。”
邱憶笑了笑,道:“自作孽,不可活。侯爺是否還記得陳嫔指上的咬傷?”
雲曦道:“記得。”
邱憶道:“芳若與另外兩名宮人都未提起這咬傷。我後來分別找了春喜與王小歡問過話。春喜乃陳嫔貼身婢女,卻對她手指受傷不知情。王小歡道,他也是在上元節當日無意中發現,陳嫔告訴他,是自己不小心被摔破的杯盞所傷,并不礙事……”
雲曦皺眉:“可這傷不是被劃破的。”
邱憶道:“我也覺得奇怪,在儲秀宮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未發現摔破的杯盞。而且就連春喜都沒發覺,只能說這傷就是在上元節當日留下的。女子衣衫袖口寬大,把手藏進去就看不到了,但對貼身婢女來說,瞞不過夜。”
雲曦道:“陳嫔為何要隐瞞?這與案子有關嗎?”
邱憶道:“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侯爺,一般若選擇咬破手指,會是在什麽樣的情形?”
別人或許轉不過彎來,雲曦帶兵打仗,對這種行為很熟悉了,脫口而出道:“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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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上陣的将士們,大多會咬破手指,蘸着自己的血,給家人留下一封血書。
邱憶道:“這當然只是猜測,畢竟我也未找到任何書信……但若真是為了留書,難不成,她知道自己在這一天會出事?”
“邱大人,你說什麽?!”
雲曦腦海裏似有電光閃過,他想起王小歡之前所言,六皇子與春喜,是陳嫔讓他們來找他的,原本他放在儲秀宮偏殿的人,也是陳嫔放了他們的假,只是王小歡怕她身邊沒人,堅持留下來的。
也就是說,陳嫔幾乎支開了偏殿所有的人……就好像,她知道會出事,而就在此時,芳若帶了人過來了……
真的未免太湊巧了,巧到就像是一種刻意。
邱憶見雲曦臉色大變,猜他已經想到了,神情嚴肅地道:“侯爺,我破過不少案件,也曾遇見過死者故意布局,引人上鈎……侯爺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一開始便先入為主,排除了陳嫔不會自殺,但她就是故意喝下毒酒的呢?!”
那麽下毒與飲毒的緊湊間隔,就說得通了。
“可她怎麽知道芳若會在這一天來儲秀宮下毒?”
“若,她與我假設的那個幕後之人,有着某種千絲萬縷的聯系呢?”
那個幕後之人,既然能換了藥,自然也能得知永壽宮的動向,先一步通知了她,陳嫔便決定将計就計,先調走儲秀宮偏殿其他人,然後喝下毒酒,用自己的性命,将芳若還有永壽宮釘死……
這樣一來,除了手指上的傷痕,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雲曦不自覺打了個寒噤,喃喃道:“不可能,這只是猜測,有沒有這個幕後之人都很難說。陳嫔很疼六殿下,怎麽可能會,明知是毒酒還非要喝下去,留六殿下一個人在這世上?”
邱憶平靜道:“正因為她很疼六殿下。我打聽到,儲秀宮偏殿,果酒其實是六殿下最喜歡的。芳若把毒下在果酒裏,目标其實是……六殿下。有沒有毒,陳嫔只要用銀針一試便知道了。”
邱憶道:“實不相瞞,我在那間內室的桌案底下,發現了一根尖端已黑的繡花銀針。”
這是層層迷霧中燃起的一縷星火,也讓邱憶證實了自己的判斷,繡花針上留有毒酒殘夜,說明芳若走後,有人用它試過毒,除了當時獨自在場的陳嫔,還能有誰?
陳嫔,的确知道酒裏有毒。這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哪怕被永壽宮欺淩,知道周氏的把柄也只是選擇沉默,但再隐忍的人也有爆發的時候,永壽宮一心想害六皇子,被惹急了,她就是死,也要将永壽宮一同拉下水,這樣她的兒子就安全了。
雲曦久久不能回神,過了半晌才道:“邱大人既然早已知情,為何之前在宣德殿又是另外一番說辭,甚至還令芳若她們改了口供?”
邱憶雙手攏進袖子,靜靜地吹了會兒風,道:“皇上并不願深究,是讓此案成為懸案,還是直接斷在芳若那裏便好?”
雲曦冷着臉道:“素聞邱大人一向公正,想不到也是曲意逢迎、弄虛作假之徒!”他将手按在腰間劍柄上,不客氣地道:“我從方才起就想問了……邱憶,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是誰的人并不重要。”哪怕做了令人不齒的勾當,邱憶依舊鎮定坦然:“邱某的家人以前受人恩惠,只能如此相報。”
原來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雲曦頓了頓,又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不斷引導,教我找出真相?”
“因為。”邱憶眼中閃過少許複雜的情緒:“因為邱某同時也是大理寺少卿,不能任由真相被埋沒,只能把一切托付給侯爺了。”
邱憶神情坦蕩,不似作假,雲曦心裏早就信了,此時的邱憶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其實若非邱憶幫忙,他絕不會想到這麽多的,只是,為何單單找上他呢?
邱憶笑道:“自從侯爺親自帶着六殿下來到大理寺我就知道了。侯爺是正直之人,也只有侯爺會如此盡心,去追尋真正的幕後之人。”
“……邱大人,對不住,我方才魯莽了。”雲曦向他行了個禮道歉,“你都告訴了我,往後打算怎麽辦?”
邱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多謝侯爺關心,我自有辦法,今日已向皇上告了假,所以,大理寺邱少卿已遠在出游路上了。方才所有結論,全都是侯爺聰慧過人,自己推敲出來的。”
“……”雲曦心裏原本還在隐隐憂慮,這會兒竟不知該說什麽了。
他已得知了這些真相,接下去又能如何?邱憶是朝臣,他背後之人定然在朝中有勢力,而能夠在永壽宮按下釘子,卻不被周氏發現的人,在穆子越如今的後宮屈指可數。
雲曦已經猜到那個人了,但另一樣至關重要的東西,陳嫔的信,又在何處?
承乾宮,幾名內侍宮人匆匆捧着各色點心,跪下打起了手語。
“殿下,請多少用一點吧。”
穆承澤端坐在上位,寒着臉,直接搖了搖頭,他的手指不耐地撥弄着赤色外袍上精致繁雜的繡紋,似乎只想把這東西拆了。
內侍宮人見狀紛紛起身告退,穆承澤親眼看見一名內侍對另一名內侍道:“呸!不過是個聾子,若非主子垂憐,怎會輪到他在承乾宮作威作福!”
穆承澤冷笑,随手擲了個盤子出去,那內侍當即被砸得頭破血流,腿一軟跪了下來,連連讨饒。
徐皇貴妃由宮人攙扶着,從內殿轉出來,見此情形也不過問,直接揮了揮手道:“伺候不好殿下,要你何用。拖出去領五十板,往後也別在本宮這裏當差了。”
其他內侍宮人皆神色一凜,拖着那名不知死活的內侍下去了。
徐皇貴妃在穆承澤身旁坐了,令一旁的宮人為她打起手語,柔聲道:“澤兒方才可受了委屈?”
穆承澤并不理她,只當自己看不懂,過了一會兒道:“我要去韶華宮。”
徐皇貴妃勸他:“安樂侯這個時辰,進不了宮的。”
穆承澤心意已決,依舊堅持道:“去韶華宮。”
徐皇貴妃勸不動他,只得喚來春喜,另叫了承乾宮一隊侍衛,讓他們陪着穆承澤一同前去。
春喜已好幾日沒見到六皇子了。她本以為說出當年的真相後,皇帝與周氏都不會放過她,反正主子已去,就算是死也豁出去了,只是沒想到,皇帝居然信了,也沒有人為難她。後來,六皇子被徐皇貴妃帶回了承乾宮,春喜不久也被調了過去,只是六皇子身邊已有了新的宮人,皇貴妃也沒有令她再接着伺候六皇子。
“殿下近來可好?”
春喜難得能近六皇子的身,不顧一旁侍衛的白眼,高興地湊上前去。
穆承澤面色稍暖了一些,道:“還好。”
“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