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周三看到一絲希望!
因為出發地太匆忙, 傅明寒是晚上十點才到鎮上的。
“小夥子, 我就送你到這了, 天也不早了, 早點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家裏老婆孩子都還等着我呢, 哈哈哈……”這個點,縣裏的車站早已沒有車,出租車司機也不願意這麽晚還出縣城, 好在有家住在隔壁鎮子的歸家者,好心載了傅明寒一路。
“謝謝您。”猝不及防之下被怒喂了一口狗糧的傅明寒站在路邊, 認真地道謝。
“客氣了。”司機豪爽地擺了擺手,而後駕着車離開。
目送着車輛離去的傅明寒轉過身,注視着在夜色下安睡的小鎮。與直到淩晨都熱鬧非凡的都市不同, 小鎮的夜晚,分外靜谧。除了路燈外,幾乎沒有其他光源,偶爾能聽見幾聲貓叫犬吠,但都轉瞬即逝,反倒将一切襯得越發靜了。
在他所在的城市, 六月初的夜風, 已經有了幾分炎熱之感。
而這裏的風,卻依舊涼爽怡人。
傅明寒沿着道路緩步行走着, 明明是初次拜訪的地方, 只要想到這裏的每條路也許都有她行過的痕跡, 便不覺得陌生。他一邊走,一邊不禁地想,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來這裏定居的呢?相對封閉、不發達、缺少娛樂……每一條列出來,都是她原本最不喜的。然而最終,她選擇将它們全部接納,相對的,這座小鎮也張開雙臂接納了她。
究竟是這裏的什麽吸引了她?
走了大約數百米,傅明寒終于找到了一個依舊亮着燈的招牌,它屬于一家旅館。
他快行了幾步,走到旅館的門口。
說來也巧,胖胖的女老板正準備關門,一見到傅明寒,雙眸頓時一亮:“你要住店?”
“不,我想打聽一個人。”傅明寒禮貌地問道,“請問‘顧霜曉’這個人你知道嗎?”他問完後,心中忐忑地等待着對方的回答。說實話,他沒指望對方能立即給自己答案,因為他猜測她是隐姓埋名在這裏住下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顧霜曉?”女老板只短暫地愣了下,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小顧是吧!對,她是我們鎮上的人。”說到這裏,她狐疑地問,“你找她做什麽?你是她什麽人?”她一邊問着,一邊上下打量着傅明寒,毫無疑問,他有着一張讓人讓人無論如何都難以懷疑他是壞人的臉,但即便如此,一個孤身男人大晚上地打聽一個單身女人的下落,怎麽看都有些詭異。
“我是他的……”傅明寒張了張唇,卻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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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前夫?
說出來會不會給現在的她帶來麻煩。
也就在這一刻,傅明寒心頭微顫,驀地意識到了一件非常重要卻一直以來都被他所忽視了的事情——
她會願意他來打擾她現在的生活嗎?
她走得那樣堅定那樣決絕,仿若要将過去的一切盡數抛棄,也真的就再沒有出現在他們這些“舊人”的面前。從頭到尾,執着地不肯放手的人都是他,也只有他。
這樣的她。
還願意再見到他嗎?
所以最終,他語調生澀地吐出一個詞——
“親人。”
雖然沒在這種小鎮上住過,但地方越小越容易流言四起這種事他還是清楚的。無論如何,說是她的親人總歸比說是她的其他人要好,就算……至少也不會給她帶來太多困擾。
而他,也真的希望自己能再度成為她至親的親人。
“哦。”女老板點頭,“你是小顧她哥哥吧?要不怎麽說是一家人呢,基因都這麽好,真讓人羨慕。”她倒沒怎麽懷疑,因為從顏值看,眼前人和住在鎮北的小顧還真就像是一家人。她也沒懷疑眼前人其實是顧霜曉的“前夫”,這主要是齊靜的鍋——
因為種種誤會的緣故,齊靜對傅明寒可謂是充滿了怨念。某次有人八卦着問她“小顧老公是什麽樣的人啊?”,她含怒回了句“沒良心的死人!”。她真的是随口那麽一說,然後不知怎麽的,就被人以訛傳訛,于是顧霜曉的身份就從“人|妻”變成了“寡婦”……
真不知道究竟該為誰點蠟。
“……嗯。”
“你是她哥哥,怎麽還不知道她住哪兒啊?她來這裏的時候沒和你們說?”女老板喋喋不休地問。
傅明寒有些頭疼。
而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
“蓉姐,我們家文文是不是把他的狗丢你們家了?”
伴随着這句話,一個胡亂挽着頭發、身穿睡衣的女性走了進來。
“齊老師,你怎麽這麽晚來了?”女老板看着來人,笑道,“對,你家文文晚上來找我們家小華玩時,不小心把小狗落這裏了,我還說明天給你們送回去呢!”她一邊說着,一邊從櫃臺下摸出一只白色的布偶狗,遞給齊靜。
“嗨,別提了。”齊靜接過狗,打了個呵欠,抱怨着說,“那臭小子可喜歡他幹媽給他做的這只狗了,睡覺時總要放在枕頭邊。剛剛他看完動畫片正準備睡,一看狗沒了,立馬就鬧騰上了。這不,我只好大晚上地來幫他找,臭小子,真是磨死個人。”
“這狗居然是小顧自己做的?真是好手藝,我都沒看出來。對了,”聊天聊high了的女老板總算想起來被自己“放置到一邊”的傅明寒,連忙介紹說,“小顧的哥哥來了,你們認識的吧?”
“霜曉的哥哥?”原本還很困的齊靜頓時被吓清醒了,因為沒聽說過啊?只聽說過霜曉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妹妹!
直到此時,她才終于将目光投落到傅明寒的身上。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沒怎麽?你們沒見過?”發覺二人似乎不認識卻沒注意到齊靜臉色的女老板蓉姐,正熱情地對傅明寒介紹說:“小顧她哥,齊老師是小顧最好的朋友,兩個人可鐵了,小顧還是她兒子的幹媽呢。你要問小顧的事,找她準沒錯!”
最好的朋友?
傅明寒心中再次浮起疑惑。
霜曉最好的朋友難道不是韓馳韓燕那對遺害無窮的兄妹嗎?事實上,就在霜曉離開不久後,這對兄妹還找上門逼問他把霜曉藏到了哪裏,還揚言說要告他“非法監|禁”,讓他把人交出來。不喜歡被糾纏的他,非常果斷地選擇了報警處理,之後也沒再關注過他們的動向。
QI老師……姓QI……
等等。
傅明寒驀地想起,剛結婚的時候,霜曉因為某位大學同學沒能參加來婚禮而覺得遺憾。那位同學好像就是姓QI還是QIN,他當時沒太聽清。
相較于傅明寒,齊靜的心中簡直可以說是風起雲湧,一段話在不停地刷着屏——
他怎麽會來這裏?他怎麽會到這裏來?他怎麽會知道霜曉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毫無疑問,這件事對她來說簡直是一個壞到不得了的消息。
尤其,這位渣男前夫君還自稱是霜曉的“哥哥”?開什麽國際玩笑!
恰在此時,齊靜的目光落到了傅明寒的手上,那只戴在無名指上、正在燈光下閃爍着光芒的戒指瞬間刺痛了她的眼。在“誤會max”濾鏡的作用下,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已經再婚了!”。試想一下,一個再婚了的男人,大半夜跑來找前妻,猜也知道沒什麽好事。
簡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如果此刻給齊靜一塊板磚,她就敢直接拍到傅明寒的頭上。事實上,她的眼睛已經瞄向了旅館大堂一側的某只折凳。好在,她尚存着幾絲理智,知道在女老板蓉姐的面前打人是不行的。于是她深吸了口氣,勉強定了定神,才說道:“你……跟我來。”
齊靜打算先把人弄出去再說。
傅明寒卻誤以為這位“齊老師”要給他帶路。
一個“美好”的誤會後,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旅店。
齊靜原本是想把這人領回家的,後來一想不行,家裏有公公婆婆在,有些話不好被他們聽到的。她于是幹脆把這人領到了街頭,心想反正現在的晚上也不算涼,索性就在外面把話說清楚得了。
“?”
傅明寒疑惑地注視着身前那一直沉默帶着路又突然停下腳步的女性。
到了?
他環視了眼四周,問道:“霜曉是住在……”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齊靜回轉過身,冷冰冰地注視着傅明寒,寒聲問道:“你有什麽臉來找霜曉?”
她這話問得毫不客氣,卻字字出自真心。
畢竟在不明真相的齊靜看來,傅明寒就是一個“不負責任、抛妻棄女且很快另覓新歡的渣男”。
然而這話在傅明寒聽來,意思卻變成了“明明是你主動提出的離婚,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臉來找人?”。
雖然從未和齊靜接觸過,但他從後者的眼神、表情和舉止中看出,她是真的非常在意霜曉。既然她們是朋友,那麽齊靜必然是清楚“離婚內情”的。
于是,又一個誤會産生了。
傅明寒從未逃避過自己的錯誤,所以他很誠懇地對齊靜道着歉:“一切都是我的錯。霜曉她……還好嗎?”
“你覺得呢?”齊靜簡直被氣笑了——哦,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後,說上一句“一切都是我的錯”就完了?他還好意思問霜曉好不好?他咋不上天呢?!
傅明寒想了想,發自內心地回答說:“如果是她的話,應該能過得很好。”
她離開的這些時間,他一直在擔心,擔心她會不會遇到什麽意外。而如今,知道她已經在鎮上定居,他反倒放下了大半擔心。無論是從前的她,還是改變了的她,都不是會讓自己委屈的人。既然她選擇安心住下,那麽無疑會讓自己過得很好。
“擦!”齊靜直接爆粗口了,因為這話聽起來,和“她和你不一樣,她離了我就不能活,而你就算沒有我也能過得很好”的渣男經典名句有啥區別?“我雖然甩了她,我雖然不管女兒,我雖然再婚了,但我知道她一定能過得很好”,他這麽牛,咋不去shi呢?!
這一次,齊靜真的開始低下頭找板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