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這張桌子看着什麽東西。
電話那頭的人噎了一下,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啊,你想多了,我心情好着呢。”雖然一般女生說出這種回答,真實的情緒是需要聽話人反着理解的,不過文涼琴這次說的确實是實話。有烏爾奇奧拉出現在自己的生命當中,現在還陪着自己一起坐在麥當勞裏頭,文涼琴的心情指數只會直線飙升,偶爾的跌落還是因為又一次告白被他無視or無形拒絕。
“那,要不我還是不打擾你了?”電話那頭的人想了半天只想出來這句話。
話筒裏一時只能夠聽見雙方的呼吸聲,文涼琴沉默了很久還是打算聽聽看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烏爾奇奧拉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盡管有再多的不情願,還是透露出很大的耐心和一點溫柔。經過這些天的接觸,多少也能知道眼前這人做什麽都是看心情,陌生人根本讓她沒有情緒變化,因為覺得沒有必要所以不會生氣,而熟人的話雖然能夠輕易讓她生氣,可踩了底線照樣默默拉開距離。
此次電話那頭的人卻像是她的例外一樣。
看着她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确定了事情發生的全過程,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安慰對方還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解決方案卻被一一否定,聽着電話那頭通過話筒傳出來的清晰聲音“算了我還是再想想吧。”
文涼琴做的一切努力都像是無用功。
“唔我還要去上課,先挂了。”電話裏傳出一句,文涼琴恩的話音剛落下,手機的屏幕就自動恢複成了桌面。
文涼琴像是沒了力氣一樣趴在桌子上,半天才将下巴擱在臂彎中擡頭看着烏爾奇奧拉:“啊,被一句話強-奸了耳朵好多次我決定也用它荼毒一下你,烏爾奇奧拉我心情不好,你快安慰我。”
烏爾奇奧拉依舊無動于衷,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開口文涼琴也會把想說的下文說出來,她從來就是個憋不住話的人。
“從小一起長大,除了跟我傳播負能量什麽都不做,每次打電話來除了跟我說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哦對心情好的時候大概沒想到我來着。我安慰了她不下一百次,電話費浪費了不造多少,永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下次又永遠跑來問我怎麽辦,我到底是怎麽忍受她到現在的啊……”文涼琴雙手插-入自己的頭發裏頭,有種把頭發一秒鐘變雞窩的沖動。
烏爾奇奧拉面無表情,視線落在文涼琴的身上,就在文涼琴以為他會破天荒說出什麽安慰自己的語言時,他緩緩開阖唇瓣,吐出兩個字:“活該。”
……等等!烏爾奇奧拉你剛剛說啥?
完全不能想象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為是你幹的好嗎!對面那個穿了我家烏爾身體的人給我滾出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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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涼琴氣呼呼地看着他,半天才重新埋頭回自己手臂中。找烏爾奇奧拉說自己的事情簡直就是找虐,她忽然覺得好不容易改善的關系又重新跌回了冰點。
喜歡烏爾奇奧拉的我一定有被虐傾向,要不怎麽這麽锲而不舍受挫?
結果文涼琴這安靜就安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幾乎是接下來的半個月裏頭都沒有再試圖跟烏爾奇奧拉講話了,她絕對沒有單方面冷戰,只是每次想到他那句話再看看他當時的表情,文涼琴總覺得自己在生病的時候發現的他的溫柔,都絕對是眼花了!
能耐得住虛圈上萬年寂寞的破面君,怎麽可能被短短半個月的無視打敗?更何況烏爾奇奧拉從來不屑人類,更不覺得周圍人看不見自己是件多大的事情。
在他看來,能看到自己的文涼琴,才更像是個異類。
打開電腦放着音樂,聽着歌,文涼琴交疊着手背在腦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陽光照在積塵的窗戶上,空氣中微塵在光柱中上下浮動。
還是自己先跟他說話吧。文涼琴看着陽光,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念頭。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自己又哪裏敢給他臉色看呢?如果他不知道哪天回去了,那她到時候一定會很後悔的,跟到時候的心情比起來,她現在遭受的一切,好像都沒那麽重要了。
努力用這些理由說服自己之後,她看着舍友沒在,打開宿舍門,竭力揚起別無二致的笑容看着門外站着的人:“好無聊,烏爾奇奧拉快進來跟我聊天呀~”
他氣定神閑地看着文涼琴,仿佛沒有察覺到文涼琴這半個月的忽視,又或者他并不在乎。
依然是與她對視兩秒,然後才擡腳面無表情走進她宿舍裏,對于被收起來卻還露出一角的女生各種衣物視而不見。
“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死神?不過我只想看有你的劇集,你應該不會嫌棄自己鏡頭太多吧?”文涼琴齊整的劉海下一雙眼眸注視着烏爾奇奧拉的眼睛,就算看不出他的情緒也仍舊不肯放棄與他對視。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啦!三二一,好!”文涼琴頓時有種跟烏爾奇奧拉一起看他出演的動漫的即視感,噢漏,出演動漫是什麽鬼!
但是估計全世界都找不出像他們倆今天看的那麽詭異的片那麽詭異的觀衆了吧。
才從烏爾奇奧拉出現的那集開始看,文涼琴就已經馬力全開吐槽模式:“烏爾奇奧拉你在我身邊真是太好了,我能問下你剛到現世就把你那種禁-欲style的衣服拉鏈拉開是什麽心态嗎?”
還不忘随手卷起自己的課本充當話筒遞到破面君跟前。
“我以為你會對我上次的回答更感興趣。”烏爾奇奧拉的視線瞥向電腦屏幕,而後轉移回文涼琴的臉上。
文涼琴立刻就想到了他那一句‘活該。’
卧槽男神你的精神打擊對象是不是錯了?咱倆多大仇?我好不容易打算忘了這事你為啥非要提起來?
“唔,你這是打算告訴我你當時落井下石的理由?”還好電腦按了暫停鍵,不然旁邊播放着烏爾奇奧拉和牙密以及黑崎一護的虐-戀情深,這邊聽着他如何鄙夷自己,這過程不要太虐!
“只是我的結論而已。既然你自己選擇了繼續用未來給過去陪葬,就不要繼續抱怨。你的老師在課堂上講過一個成語,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至于安慰,烏爾奇奧拉表示他并沒有這種功能。
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是一句很冷淡的解釋,可文涼琴卻産生了一種極度的不真實感,以至于她盯着烏爾奇奧拉那張臉盯了好久,才懷着巨大的疑惑開口:“你剛才,是在幫我分析這件事情嗎?”
烏爾奇奧拉對着那雙懷抱着小心翼翼的期望的眼神,一時間沒開口反駁。所幸他的性格向來如此,這時候就算不說話也不會透露他的情緒。
等了幾秒沒等到他的反駁,文涼琴眼中的光越來越亮,與路邊咬到骨頭的狗的眼神毫無區別。
“所以說烏爾奇奧拉你沒有在落井下石咯?”文涼琴又繼續問了。
結果沒等到他的回答,文涼琴異常激動地撲上去,“烏爾奇奧拉我最喜歡你了!嗷這輩子都喜歡你!”
本來想着閃開但是聯想到文涼琴那種激動起來就犯蠢的樣子,烏爾奇奧拉覺得自己閃開她妥妥撞柱子的節奏,結果就只能被抱了個正着。
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現在到底對她有多縱容的破面君,當然只能被文涼琴吃豆腐啦~(≧▽≦)/~
“我就知道我病的時候那些都是真的!我家烏爾就是這麽善良!快來給我麽一個~”激動起來完全不知道收斂的某人,自然沒等到進一步行動就被某破面一只手掀翻在一邊。
眉目間的陰霾被一掃而光,文涼琴完全癡漢的樣子簡直不能直視,烏爾奇奧拉開始覺得之前她的安靜很難得,還是讓她閉嘴比較好。
“嗷烏爾奇奧拉你超暴力,親一下又不會懷孕,你又不是女人難道還擔心你的貞-操問題嗎?那也不用擔心啊我上了我會負責到底的!我又不是渣!”文涼琴信誓旦旦地舉手發誓,看那個樣子是随時打算撸袖子再沖上去占一次便宜。
烏爾奇奧拉站在床邊,雙手插兜,直視着眼前那個在床上蹦跶叫嚷的人,完全不明白這個女人平時腦子裏到底裝了什麽垃圾,她果然不是個正常人類吧。
在文涼琴打算第二次撲過去的時候,烏爾奇奧拉淡淡地說道:“敢過來試試看。”眼神還不經意間瞟過她看上去就很不經折的手臂。
“烏爾奇奧拉你威脅我QAQ”文涼琴寬帶淚,可就是不敢過去了。
為了未來的幸福生活着想第一步,讓自己在超級彪悍的未來老公手中,保持全須全尾直到拿下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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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1號星期天晴
果斷滾來上大學了!然後回頭看之前的高三日記,覺得在我人生中最煎熬的時候還能有喜歡你這個動力支撐着我走進如今的地方,真好!
烏爾奇奧拉,謝謝你陪着我。
☆、想對你說的第十一句話
期末考試周快來了,文涼琴的舍友們陸續開啓了學霸模式。
文涼琴試圖在考試的過程中用眼神問烏爾奇奧拉這些題目的答案,當然除了一雙幽綠的眼眸她啥也沒看到。
別問她為啥不跟着開這種模式,因為她配置太低沒法開。_(:з)∠)_
“啊……七十六分,算了我知足了。”在複習馬原的時候,古漢的成績出來了,文涼琴看着好不容易刷出來的成績,陷入了一陣深深的憂郁。舍友們都出去找教室上自習了,她選擇的自習地點是亘古不變的宿舍。
換了只手撐着腦袋坐在凳子上,她斜着眼睛看着旁邊的烏爾奇奧拉,“如果你當時告訴我那些字的翻譯,我最起碼有八十分,烏爾奇奧拉你真是太沒同胞愛了。”
“同胞?”烏爾奇奧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語帶嘲諷反問道。
文涼琴沒有半點猶豫的點了下頭,還非常不要臉地加了注釋:“這個世界只有我能看到你,難道某種程度上我們不算同胞嗎?”
“就以你現在理解詞語的能力,這個分數給你還算高了。”烏爾奇奧拉毫不客氣地補了一句,文涼琴失意體前屈,好想給他比中指啊……
“複習下一科去。”對于烏爾奇奧拉來說,文涼琴這種花大把時間來哀嘆考差了的科目實在是一件很沒有意義且浪費時間的事情。
文涼琴表情頓了一下,好奇地擡眸看着站在旁邊的烏爾:“你沒看出來我這就是不想複習嗎?”
她都能這麽直接了,烏爾奇奧拉還有啥好說的?他寧可看着窗外發呆都好過面對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
突然,文涼琴頭頂亮起一個燈泡,從旁邊的書堆裏頭抽出馬原課本,遞給烏爾,眼神亮亮的:“你記性那麽好肯定看一遍就記住啦!你來看書考試告訴我答案就好了吧?”
“還真敢說啊,女人。”烏爾奇奧拉涼涼地吐出一句,雙眼中透出蔑視低頭與文涼琴對視,可惜文涼琴早就對他的眼神免疫了,眨巴着眼眸再無辜不過。
“不管了還有兩天呢!讓我先頹廢一下,嗷話說我對你的黑翼大魔超感興趣的,可以借我看一下嗎?”文涼琴盯着他腰間的刀,腦海中回放的都是他站在虛夜宮天頂解放的那一幕。
黑色的雨從天空中落下,巨大的蝠翼展開,從下往上看去像是遮蓋了整個天幕一樣的壯觀。
通透的碧綠色刀鞘散發着令人無法忽視的光澤,像一塊長長的淺綠色的玉,柄繩由繁複的不知什麽材料的細長線編織,刀镡是流雲狀的,不論從什麽角度看都非常漂亮。
烏爾奇奧拉看了一眼她的細胳膊細腿,對她這個問題不予回複。
“真的不借?”看了他半晌,文涼琴砸吧了下嘴,很遺憾地問道。
不過想想死神們都把他們的斬魄刀當成是最重要的東西,那麽同理可得破面對自己這份被封印的核心力量的重視程度,大概是不相上下的吧。
想到這裏文涼琴沒覺得他無動于衷很怎麽樣,相反的,最近烏爾奇奧拉雖然還是對她某些時候無聊的問題沒有回答,也不再是之前的‘與你無關’這種回答了。
才剛轉頭打開死神的動畫,就聽到烏爾奇奧拉的回答:“你拿不動。”
啥?!居然不是因為這刀很重要不給她而是因為她拿不動?!
文涼琴轉頭盯着烏爾奇奧拉,好像今天才認識他一樣上下把他看了好多遍,才用有些驚疑的語氣睜大眼睛看着他問道:“烏爾奇奧拉你喜歡我哪點?我一定發揚光大。”
最近對她這麽好,讓她簡直有活在夢裏的不真實感。
烏爾奇奧拉只是用由淺入深的綠色眼眸盯着她,用眼神告訴文涼琴她腦補過多。
自從文涼琴最近把烏爾奇奧拉的一切語言往好的方面理解之後,她發現自己的日子過得不要太幸福,整天光是調-戲烏爾奇奧拉就過得非常充實。
文涼琴瞄準他腰間的刀,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微微俯身看着他白色衣料下的手臂輪廓,就算烏爾奇奧拉瘦也絕不可能瘦的和她一樣,更何況他的肌肉隐而不現,擁有的爆發力超越人類的極限。
想了想她伸手搭上冰冷的刀柄,看着烏爾奇奧拉的神情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放心地握住了整個刀柄,然後試圖往外抽……抽……咦?真的拔不出來?!
文涼琴臉上寫着不敢相信,然後像拔蘿蔔一樣,真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牙都要咬碎了才見刀鋒移動了一丁點兒,洩氣地松開手,她叉着腰臉都通紅盯着烏爾奇奧拉腰間的刀,尼瑪沒人說過刀這麽重啊這不科學!
“黑翼大魔認主嗎?為啥同樣是細胳膊細腿你能淡定揮刀我連拔都拔不出來?”你這是孫猴子的定海神針嗎你?
烏爾奇奧拉給出會心一擊:“因為我不是人類。”
明明話語的內容像是罵人的,偏偏他還能用一種不屑且鄙夷的語氣說出這個答案。文涼琴啧了一聲,我是人類弱爆了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切,黑崎一護也是人類啊……”文涼琴小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盯着黑翼大魔仿佛想用意念的力量讓黑翼大魔自己飛出來,這種白日夢的行為當然得不到反應,畢竟人生遇一次烏爾奇奧拉出現這種靈異事件就夠走運了。
就着刀這個問題‘讨論’了許久的倆人完全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點,身為一個新世紀好青年,文涼琴怎麽能夠對這種危險物品感興趣……
“刀拔-出來好麻煩啊其實那時候看的時候就很好奇了,你們的刀直接卡在褲腰帶上腰帶不會掉的嗎?要不你脫下衣服我瞅瞅這是什麽材料好了。”文涼琴伸手去拉烏爾奇奧拉的衣領拉鏈,眼中閃現着躍躍欲試的光芒,自從關系改善之後文涼琴每天腦子裏裝的都是如何成功地耍流氓。
在剛觸碰到冰涼的拉鏈時就被他同樣溫度的手抓住,武力值雲泥之別的後果就是不管文涼琴怎麽注意都沒法看清他把手從口袋裏伸出來的整個過程。
“嗷嗷嗷骨頭要斷了!要哭了!”文涼琴頓時苦着臉皺着眉,試圖掰開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指,意料中地撼動不了分毫。
她對誰都這麽不要臉嗎?烏爾奇奧拉很懷疑她是怎麽平安活到今天的,發現她抽着冷氣眼眶中有水汽蔓延,他才不緊不慢地松開她的手腕,上面有清晰發白的四道印子。
所幸她并不是什麽敏感的膚質,否則這時候就不只是發白這麽簡單了,當然也能看出來烏爾奇奧拉根本沒用力。
“烏爾奇奧拉你超過分的。”文涼琴鼓着腮幫子揉着手腕,看向烏爾奇奧拉的深棕色眼中滿是指控。
沒等烏爾奇奧拉說她自找或者別的什麽她就繼續擺出指控的表情:“明明知道你出現在我跟前我肯定控制不住要占你便宜啊,你還對我動手。”
……所以這是在怪他?
烏爾奇奧拉發現讓她消停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搭理她,不能給她任何一個人來瘋的機會。
筆挺的身姿潇灑地轉了個身,察覺他的打算文涼琴第一時間服軟:“喂喂我保證不動手了成不不要走啊!你走我就不想學習了啊期末要挂科了啊男神救命!”
出乎意料的,烏爾奇奧拉離開的腳步頓住了,他略微側過頭,如墨的黑發柔軟貼在頸側,可出口的話語卻如他的性格一樣一如既往冷淡:“我不會一直在。”
文涼琴愣了一下,當看到他重新邁出腳步往外走的時候忽然對着他的背影聲音偏高地喊了一句:“我知道!”
緊接着像是害怕他離開太快一樣接下去:“我當然知道,就因為我知道你有可能離開我才這麽不甘心,就因為擔心你離開所以我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和你親近的可能,烏爾奇奧拉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來喜歡你,萬一最後遇到的人不是你,我想我一定會很遺憾。遺憾到不論之後怎麽過,都是一種浪費。
若是你真的沒有出現那我可能也就算了,可是你都出現了啊!我怎麽說服我自己不被你吸引,我怎麽能看着你明明在我跟前還放棄,我做不到啊。”
說到最後文涼琴的聲音模糊了,蹲在原地看着被自己拖得幹淨的地磚,心髒處有些揪痛,最擔心最不願意去面對的問題就這樣被他直白地說了出來,心裏堵的慌。
看着眼前的地磚,她睜大眼睛小聲而堅定地強調,不知道是說給烏爾奇奧拉聽還是說給自己:“烏爾奇奧拉,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可我也依然沒辦法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你會不會像問井上‘心是什麽’的時候問我喜歡是什麽呢。
文涼琴發現自己和烏爾奇奧拉之間每次到了這一步就走入死局,那個結怎麽樣都解不開。
良久之後她才聽到關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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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1日星期二晴
國慶節快樂!烏爾奇奧拉,轉眼間我喜歡你三年了呢,忽然想到我花了這麽大的力氣來度過我的年華,萬一最後遇到的人不是你,我想我一定會很遺憾。遺憾到不論之後怎麽過,都是一種浪費。
☆、想對你說的第十二句話
期末周最後一科還是英語,文涼琴在這兩科長達八天的空隙當中成功被時間打敗了,花了三天來看劇看小說結果等到後來的幾天已經自動脫離了期末的複習狀态,頹廢在床上點外賣,和六妮感慨着學院這招簡直太狠了——
“我們這哪是考英語,完全就是在考毅力和持-久戰啊。”六妮從自習室回來躺屍在床上,表示自己又當了一天‘寧可在自習室哭也絕不在宿舍笑’的表咋。
“同意,明明只要把這科安排在幾天前我們現在就可以愉快待在家裏了,可是偏偏只剩下一科放在考試周最後一天,眼睜睜看着別的學院的人愉快離開,我都歸心似箭好嗎……”文涼琴舉起手表示附和,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不陰不晴的天空。
在文涼琴對床上鋪的大郦一句話戳破了文涼琴的借口:“所以小涼你打算從哪天開始複習?”
文涼琴捂臉:“大郦麻麻請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吧,我已經喪失了抵抗的鬥志了。”
上鋪的糖塊也一并附和:“沒事兒小涼我跟你一樣,複習從未開始。”
文涼琴探出頭,每天晚上都晚睡的她臉色自然好看不到哪裏去,頭發亂的跟雞窩一樣,只有眼神一如既往寫着她的心情:“糖塊,我們果考吧!”
等外賣到了之後,文涼琴穿着拖鞋就往外沖,打開宿舍門的時候假裝看不到烏爾奇奧拉,風風火火出去又風風火火回來。
“今天真冷啊。”發出一聲感慨,文涼琴咬着竹筷子,手下動作不停打開塑料袋掀開一次性碗的盒蓋。
“小豆和一只去上自習沒回來嗎?”作為宿舍待着最宅的人,一般文涼琴都會被其他舍友詢問別人的動向。
文涼琴擡頭看着天花板‘唔’了半天,六妮果斷放棄:“算了。”順帶着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因為大家都已經充分了解文涼琴看起小說走火入魔的架勢,無視周圍所有的動靜,曾經有好多次宿舍讨論一個話題讨論了三天她好奇地問道‘诶你們剛剛在說什麽啊?’這種黑歷史。
下午的時候大郦和六妮也一起去複習,糖塊則是去幫老師的忙,宿舍一如既往剩下文涼琴與電腦相顧無言,閑來無事她拎着籃子去洗澡,反正過幾天就可以回家了,卻沒想到發生了一件非常令人震驚的事情。
文涼琴把羽絨服放在櫃子裏,洗完出來之後看着空蕩蕩的一排櫃子,她的表情是這樣的:=口=!
在她洗澡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櫃子把她的衣服吃掉了嗎?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薄秋衣和黑色的加絨打底褲而已啊!打底褲顧名思義後面有兩條道道啊,沒有羽絨服長下擺遮着走在路上丢人程度不言而喻。
這件事最後驚動了負責浴室的阿姨們,她們表示不能相信衣服丢了這種事情,可是文涼琴把那一排的櫃子都找遍了真的空的連個廢棄衛生巾都木有!
哦買噶!
文涼琴精神恍惚地走出澡堂,剛走出門就被迎面而來的西北風速凍成一根冬日裏的冰棍,還是那種上下一樣粗的經典款。
烏爾奇奧拉顯然也不能理解她在發什麽神經,走進去的時候還是一個穿着冬日羽絨服的正常女生,走出來就變成一個春秋涼爽混搭風的女吊絲,所幸他是破面對溫度這種事情沒有什麽概念,也所幸文涼琴平時就不怎麽正常所以烏爾奇奧拉對她的容忍度相當高,此刻只是眼中寫着‘衣服哪去了?’
文涼琴眼中是深深的無奈,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加快了回宿舍的步伐,“凍死了,快點回去吧,衣服不見了。”
那天文涼琴走在路上回頭率相當高,甚至有很多原本走在她前面聊天甚歡快的男生特意轉頭盯了她好久,讓她想當做自己沒看到都不成。
口中喃喃着不知道是自己聽還是跟烏爾奇奧拉說的話:“我也不想大冬天跟個神經病一樣走在街上啊,看什麽看沒看過美麗凍人麽?”
唯二的兩件羽絨服一件丢了一件壞了,文涼琴這個冬天悲劇的很徹底。晚上在宿舍裏掰着手指頭數離回家還剩幾天,閑來無事想到自己一個學期都沒有寫日記了,又拿出綠色封皮的日記本來,抽出墨綠的三菱筆,在翻開最新一頁之後,細細的筆尖落在米色的紙上,半天沒能起頭。
習慣性地想要在開頭寫烏爾奇奧拉,可是她真正想訴說的人這次和她的距離就差了一扇門而已,寫出來這個日記,又是給誰看呢?
點了點紙張,最後文涼琴還是落筆了,認真地把這個學期值得說的事情寫了下來,懷揣着就算你看不到,我也還是想要你知道的這種心情,字跡工整流暢地鋪灑在紙上,很快就寫了三四頁。
一直到熄燈的時候,大郦好奇地問了一句“小涼你是在寫日記嗎?”
文涼琴頭也不擡認真恩了一聲,而後停了筆,擡頭笑道:“因為想要寫下來。”想要寫下來我這些年的生活,給我最想要看的人看到。
幾日後。
結束了考試打包好行李,文涼琴走上了帶着破面君回家的道路,路上只有她一個人,免不了興奮地和他說話:“終于可以回家了!烏爾奇奧拉我跟你說,我房間裏貼了一張你的海報,質量超棒這麽多年都沒有壞哦!”
烏爾奇奧拉靜靜地看着她,并不作聲。這幾日晚上文涼琴不知道又想到什麽,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要把他帶進宿舍,然後抽出各種各樣的小說給他看,美其名曰‘解決寂寞’。
回想起那些無一例外都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故事,烏爾奇奧拉真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些什麽。
飛機起飛的時候,文涼琴看着窗外傾覆過來的整個世界,莫名露出了微笑,還好我來到了這個城市,不然遇到你的人不知道是誰。
她轉頭對旁邊的烏爾奇奧拉微笑,就是這麽巧,飛機上她座位旁邊剛好是空的,烏爾奇奧拉理所當然免費感受了一把人類的交通工具。
空間狹小又不允許打電話,文涼琴當然就不能再像平時那樣和他肆無忌憚聊天了,從包裏抽出日記本才剛剛展開又想到每天在日記本上被傾訴的對象就在自己旁邊,臉上莫名就湧上了一股溫度。
最終還是沒有鼓起勇氣展開日記本,就那樣靜靜地合着放在小桌板上,墨綠色的三菱筆躺在旁邊,文涼琴閉目靠在座椅上,等待着到家的時候。
接下來到家的時間就變得很快了,不論是來接她的麻麻還是到家之後和家人的愉快聊天,都讓她臉上的笑容沒有斷過。
打開門,再熟悉不過的一切裝飾映入眼簾,她小聲着笑着說道:“歡迎參觀我房間。”
下意識地,烏爾奇奧拉朝着右手邊擡眸看去,上面是一張與他樣貌一樣的海報,同樣的眼神,只是海報上的少了一點生氣而已。
文涼琴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笑彎了眼:“烏爾奇奧拉反應真快,一眼就看到了呢。”
然後像獻寶一樣把自己這麽些年珍藏的東西都拿出來擺在桌子上,跟他說如果晚上自己睡着了而他太無聊的話,可以去看那些書也可以翻翻這些東西。
簡言之,她的一切物品對他開放使用權。
興奮了一整天的文涼琴還是和妹妹在房間裏很快陷入了沉睡,睡前還不忘說:“烏爾奇奧拉,晚安。”
早知曉她本性的妹妹補問了一句:“姐你還喜歡烏爾奇奧拉啊?”
“當然。”文涼琴滿足地勾起唇角,她的喜歡并沒有白費,因為烏爾奇奧拉真的來到了她身邊啊。
不到五分鐘室內就響起了悠長的呼吸聲,擺在桌子上的一切并沒有被收回去,文涼琴相當有先見之明地在睡覺前把房間門鎖上了,這樣半夜麻麻下班回來就不會看到她弄得亂七八糟的桌子。
夜風微涼,烏爾奇奧拉站在窗前,并沒有拉緊的窗簾中透出窗外路燈的白色燈光,在室內的對面牆上打下豎長的光,桌上擺着的本本書籍裏不再是之前她在學校給的單一的言情,而是囊括了各種方面。厚的有《山海經》和《偵探全集》,薄的有各類詩歌鑒賞還有《貨幣戰争》。
與這一類書放在一起的有幾本比較薄的筆記本一樣的東西,烏爾奇奧拉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了她今年放在飛機上的那本本子。
那幾本本子都是被夾在書堆裏的,也不知道文涼琴自己知不知道這些以前寫完了的日記本被放在這些裏面。
腦海中不經意回想起那天她蹲在宿舍裏,小聲而堅定地說出的那句話:“烏爾奇奧拉,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含着某種篤定的意味。
從兜中伸出的手觸碰在本子上與他體溫相差無幾的封皮上,‘那麽,姑且看看好了。’想法在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他打開了一本本子。
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文涼琴還在上小學,從寫字的力度和上面講述的事情來看,大致可以知道她小時候是個外在高傲,內裏脆弱敏感的人。不願意在別人面前丢臉,一件事可以記恨很長時間……
人類在短短的生命裏面,居然可以改變這麽多嗎?烏爾奇奧拉想到文涼琴現在說什麽都嬉皮笑臉厚顏無恥,就算當衆出醜也能跟着觀衆一起笑起來的樣子,翻頁的動作頓了幾秒鐘,才繼續看下去。
光是老家的一條狗的故事就占據了整整一本日記本,烏爾奇奧拉面無表情地看完了抽過第二本。
第二本是她上初中的事情,初中她遇到的事情不再那麽單調,生活也開始多姿多彩起來,他看到日記本上她的許願‘如果成績好的代價是沒有朋友的話,那我上初中之後不要好的成績了,老天能不能讓我多一點朋友呢?’
盡是些天真到不忍直視的想法,烏爾奇奧拉想道,手下動作沒停,翻頁的速度嘩嘩嘩,所幸文涼琴姐妹都是熟睡着雷打不醒的體質,否則任誰半夜聽到自己房間裏響起翻書聲都得吓死。
很好,第二本也沒有他。烏爾奇奧拉瞅着桌子上那本比前兩本都要小一半的第三本,思索着文涼琴所說的喜歡大約就是比她老家的那條名字都沒有的狗要低一點的地位。
如果烏爾奇奧拉有人類豐富的面部神經,此刻他的臉色一定只能用黑如鍋底來形容。
在拿自己和別的生物做着奇怪對比的烏爾奇奧拉,完全沒有思考這其中複雜的人類情感。文涼琴如果這時候醒着一定要喊冤,尼瑪她兩本都沒有寫喜歡的人,作為唯一一個被她喜歡了這麽長時間并且在日記本上占據了最多分量的存在,烏爾奇奧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論物種不同談戀愛的代溝。_(: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