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碼寶貝]歲月流年

第9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1）

Side A 八神太一視角

他懷疑自己被嘉兒影響了，要不然就是和他坐了兩年同桌的淺田怡——一向覺得是煩惱絕緣體的他，此刻站在國中的新班級，竟然也有了一點“日子過得太快”這種像矯情敏感的小女生才會有的感慨。

這也不全是他的錯，在班級門口從上往下讀着貼在黑板上的名單時，他又這樣自我安慰道——他在名單上發現的熟悉名字并不多，新班級只有一個原來足球社的同學，還有三個原來班級的女生，但這些他都不太熟，素娜也不在裏面……

……等等！他的目光在名單倒數第二行頓了一下，一個熟悉的名字跳了出來。

“嘿，太一，好久不見。”還沒等他仔細回味剛剛看清這個名字一瞬間的慶幸和莫名的欣喜，名字的主人就出現在了班級門口，笑着和他打招呼。

八神太一覺得自己在陌生班級裏冒出來的一丢丢緊張感消失了。

一個暑假不見，這姑娘似乎長高了一點，也……呃，成熟了一點。新校服襯衫短裙，比原來的小學校服更适合步入青春期的少女們，顯然。

“小怡，好久不見。”太一看着面前朝他微笑的姑娘，眉眼似乎長開了一點，可是這笑容還和他記憶中的一樣。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漫上他的心房，又有莫名的情緒讓他想要提醒她去年定下的東大之約，“國中也要一起加油。”

“好。”他看到女生的臉上綻放出漂亮的笑容。

————

國中的新鮮感顯然不止換了新學校、換了新同學那麽簡單。上了六年級以後，他的身高就像抽條了一樣蹿高，大概因為是最後一年，所以中森老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沒有調動班級座位。然而他和淺田怡的身高差距在國中裏顯然坐不成同桌了。年輕女老師大概是剛畢業第一年帶班級，每件事都要求得事無巨細争取盡善盡美，讓他們按身高排成一隊來分配位置。他站在隊尾，看着淺田怡和山口昔被松本老師分到了一起，兩個小女生立即挨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講起了悄悄話，說心裏一點失落都沒有，好像是不可能的。

那畢竟是借他“參考”作業兩年的人呢，還是工整娟秀得像标準答案一樣的作業。

國中的變化不單是遠離了小怡和她标準答案一般的作業筆記，第一周課程結束他去報名足球社時，沒有看到素娜。第二周第三周和再往後的訓練時間裏，她都沒有出現在足球場上。

她報名了網球社。

“上了國中以後，大家好像都……不太一樣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正在和淺田怡一起站在教室走廊的護欄前，看着樓下打趣吵鬧，或者行色匆匆的同學。

國中的第一個學期過半，當時已是深秋。淺田怡伸手攏了攏秋風中稍稍亂了的鬓角碎發，聞言轉過身看他，“嗯，怎麽變了？難道是石原昨天沒搶你壽司？”

她嘴角是和極熟的朋友開玩笑時才有的調皮笑意，雙眸裏帶了打趣時的狡黠，亮晶晶的。

八神太一神奇般地覺得自己因為素娜不告而別的退社而有點茫然失落的心情好了大半。“怎麽可能，”他也笑道，“是素娜沒來參加足球社啦。”這句話說出口，語氣奇異地變得平和起來，仿佛他私下裏從來沒有糾結過這件事一樣。小怡說的沒錯，石原一如既往生龍活虎地跟他搶吃的，而小怡……她雖然不再和他坐同桌了，可課間有時也會和他站在走廊裏聊上一會兒，這麽想來，其實生活裏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不是嗎？

“……素娜……”小怡頓了頓，仿佛陷入某種回憶，然後慢慢說道，“大概是想更女生一點吧？”她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而且她六年級就留起了頭發你沒有注意到嗎？畢竟上了國中，也該選個稍微淑女點的運動了吧？”

此時還有心思糾結這些小事的八神太一肯定沒有想到，不久後有一個更費心的大麻煩正在等待着他。

————

“怎麽了怎麽了？”八神太一沖進禦臺場小學的電腦室，一臉急切地詢問光子郎。昨天電話裏他聽得語焉不詳，大意是似乎數碼寶貝世界有了什麽新問題，然而電話裏說不清楚，于是約他今天放學後面談。

然而他的目光被光子郎身邊那個比他記憶中大了一倍的書包吸引了。

“哈哈哈哈，”他毫不掩飾地嘲笑起來，仿佛去年這時候他自己沒這麽過來似的，還莫名升起一種“風水輪流轉”的幸災樂禍。“六年級輕松嗎？”他歡樂地明知故問道。

光子郎一臉菜色地白了他一眼，臉上帶着深深的無奈。“別提了。玄內老人給我發來郵件說最近似乎有不知名的力量正在修改數碼寶貝世界的某些數據，從痕跡上推斷似乎來自現實世界。他給我開放了部分權限，我正在盡力排查和修補——這份工作量實在太大了，你也知道網絡世界的瞬息萬變……可我們的作業……”光子郎說到最後簡直欲哭無淚。

太一收起了幸災樂禍的嘲笑表情，重新變得認真起來。“如果說這股力量真的不懷好意的話……”他不敢往下再想，“那我們能不能請求外援呢？”

光子郎搖了搖頭。“這問題太複雜了，且不說對方身份未明敵我未分的情況下，我們最好不要洩露太多那邊世界的數據，再說就算求援，也不會有太多人信我們這些小孩子的。而這件事，對電腦知識要求又很高……”他面露難色。

八神太一緊了緊攥起的拳頭。“交涉”、“溝通”……一年前淺田怡說出那些話時的神情突然那麽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這一年他沒有忘，也不敢忘……“總有一天，我要成為外交大使……溝通兩個世界。”他咬了咬牙，緩緩道。

光子郎的目光從電腦前移開，帶着點驚訝地仔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的笑意浮現出來。他熟悉的太一，就應該是這樣有了目标就永遠不退縮，敢說就敢做的熱血少年啊。

其他六個人迅速被告知了這個消息，光子郎仍在每天的卷子和作業中争分奪秒修複漏洞以及尋找暗處伺機而動的潛伏者。

這無異于一場大海撈針的偵查，然而所有人都全力以赴。

可五月份的時候，他們還是被帶入了數碼寶貝世界。依靠網絡的虛拟戰争沒有阻攔住那些人觊觎的腳步，那邊的世界還是需要他們真刀真槍的救助。

事情遠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嚴重。

勇氣徽章選擇了新主人。

本宮大輔和嘉兒同一屆，頭發亂糟糟，在足球場永遠比在課堂上更有活力。看見這個小學弟時，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五年級時的大輔，和五年級時的自己何其相似。一樣的神經大條成天沒心沒肺，一樣的熱愛足球仿佛即使在球場上跑上一天都不在話下，甚至是同樣在五年級踏入了數碼寶貝世界，連徽章的含義都一模一樣。八神太一看着男孩把象征着勇氣的橙色暴龍機握在手心，那樣興奮激動，只覺得仿佛差一個護目鏡，他面前的就是時光彼端的自己。

然而再怎麽相似，那都不是他。數碼寶貝世界有自己的運行規則，而現在它選擇了新的“被選中的孩子”。

“你這是在怨念自己不是拯救世界的主角嗎？”淺田怡笑眯眯地趴在走廊的護欄上，側過頭問他，連聲音裏都帶着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八神太一對着她彎起來的眉眼幾次動了動嘴唇試圖反駁，卻莫名口幹發不出聲音來，只好無奈而挫敗地閉了閉眼。

這種“啊有了新的孩子為什麽不再是我了呢”細微而莫名的情緒，其實只是在心底瞬間閃現過一回，瞬間到連他自己都沒來得及仔細追究這種莫名有點別扭的心情到底意味着什麽。而這樣的心情，無論是對着阿和素娜，還是嘉兒，又或者是把自己當成全能學長一樣盲目崇拜的大輔，都不太适合說。可是，他知道有那麽一個女孩子，聰明溫柔得能夠包容他這些沒來由的奇怪情緒。

于是那天下午，他趴在護欄上，對淺田怡轉述了他們進入數碼寶貝世界的大概情況，本以為和驚險的打鬥相比，她不會注意到自己帶着點莫名頹然的語氣這種細節，但沒想到小怡的第一句評論，竟是忽略掉其他一切事情，反而笑着和他探讨他的心情。

他突然覺得熨帖，這姑娘一向敏銳，他也放棄了在她面前僞裝的掙紮。可她臉上的微笑，以八神太一對她的了解，總覺得她是被他逗笑了——那種覺得自己胡思亂想擔心太多的寬容笑意。

果然，她的語氣仿佛在和中二病患者交流一樣。

可是神奇地，他生不起氣來，只是覺得無力招架這種柔和中帶着笑意的聲音。八神太一轉過頭，小怡的微笑明媚得讓他微微晃神。

“你不是說，徽章的意義是你們曾經擁有過，但在數碼寶貝世界需要找回的美好品質嗎？”她仿佛沒有意識到他那點莫名的別扭，繼續說道，聲音柔柔的，“可是後來，經歷了那麽多磨砺，勇氣對于你，自然已經不再是只挂在胸前的憑證，而是真正融入內心的品質。”

八神太一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這些，只覺得臉頰微微發燙，這……似乎是小怡第一次這麽直接誇他吧？

“後來聽你說你們的徽章被毀，但你仍然有能讓亞古獸進化的能力，這麽說來，勇氣的力量不再借助外物發揮作用，而是由你的內心産生，對吧？”她接着說下去，沒有注意到他有些不自然的臉色。他突然有點不敢直視她此時因為一步步的邏輯推理而微微發亮的眼眸，胡亂點了點頭。

“那既然你們已經完成了使命，成為了更好的自己，那你還有什麽理由阻攔別的孩子通過冒險重拾那些被他們遺忘的美好呢？”她笑起來，五月裏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這笑容更顯得活潑而明媚。

八神太一看着她沐浴在陽光中的面容，無意識的伸手揉了揉頭發，也跟着傻兮兮地揚起了嘴角。小怡說得沒錯，既然一場場的戰鬥不僅僅是為了恢複扭曲的世界，更是引導他們重新磨砺自己、肯定自己的過程，那算起來他應該已經及格畢業了。會有其他的孩子來繼承勇氣徽章，繼續通過他們的努力使徽章發光，但這已經不是自己需要做的事了。

他的夢想，始終都是盡自己所能，在這兩個世界之間更好地溝通交流。眼下，這才是他應該全力以赴去完成的。

而帶着竊喜的雀躍，想來還不只是因為不再糾結新的被選中的孩子、堅定了自己的夢想，更是因為——小怡剛剛鼓勵他時語氣那麽自然，他聽着卻做不到像她一樣淡定。那可是男生暗中讨論時覺得高冷範兒十足難以接近的女生呢，原來自己在她的印象裏，評價……竟然可以是這樣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求點擊的親親們收藏留評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