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碼寶貝]歲月流年

第7章 ☆、卻把青梅嗅（1）

Side A 八神太一視角

暑假裏的生活完全就是兩個極端，前一部分驚險刺激得事後連他自己回憶都覺得，那麽多次面對敵人時，還好自己足夠幸運此刻才能完完好好地躺在家裏的床上，後一部分他又覺得既沉悶又無聊——太一覺得這并不全是他的問題。誠然，足球依舊能帶給他足夠的樂趣和成就感，母親的拿手菜也仍然美味，可是，有時候看着嘉兒帶着點兒懷念的表情出神看着家裏的那只花貓時，他會突然意識到周圍是不是有點太冷清了。

這種感覺不太好。八神太一試着用膝蓋颠球，一邊試圖忽略心裏那一點怪怪的不舒服。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就算是個精力旺盛又生來樂天派的十歲男孩，在和幾個月以來一直出生入死的好拍檔分離之後，偶爾內心湧上點兒思念，這實在是太正常了。

好在一周的時間不算長，在意識到即将開學時，除了不能整個白天都抱着足球這個遺憾外，想到那些熟悉的同學，以及……他的同桌小怡，悶在家裏覺得暑假有點無聊的男生竟然有了一點期待的心情。

而且淺田怡也并沒有讓他失望。這不僅指他空着的那些暑假作業有了着落，也不僅是那個姑娘總是帶着讓人舒服的微笑聽他斷斷續續甚至沒有重點的講述暑假冒險——或者相比講述，稱為“拉來一個人聽他回憶”更為妥帖。有些感覺，比如茫然和不舍，作為一個哥哥，把這些對嘉兒講似乎不太合适，可是小怡的微笑和偶爾的插話卻讓他覺得，她很靠譜。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沒有錯，當聽到淺田怡分析出可能有人對數碼世界不利這個結論時，他便本能的相信了。

同樣相信的還有聽了他轉述的光子郎。

“話說的沒錯……但是太一，你不覺得現在上課了嗎？”

八神太一後知後覺地發現，光子郎的這句話在空曠的走廊裏引起的回聲是有點兒不妙。

————

這段對話在放學以後得以繼續。

“淺田學姐說得沒錯。”電腦室裏，光子郎盯着面前電腦屏幕幽蘭的背光，慢慢道。“外交确實是個方法……”他掃了一眼八神太一臉上與有榮焉的表情，挑了挑眉繼續道，“但我想游說政//府設立這樣一個部門顯然不是一蹴而就的……未來具體會發生什麽我們都不知道，今晚回去我會試圖和玄內老人聯系，先讓那邊有所準備。”

“話說六年級不是作業很多嗎？”光子郎看到太一的大書包，被“太一和書包這兩種完全不搭的組合居然出現在同一畫面裏”這種奇異感覺驚得晃了晃神，才反應過來原來面前這個視足球和冒險為人生頭等大事的少年也上了六年級——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他沒有理由在談完重要的事情之後還逗留在電腦室吧？“你不着急回去寫嗎？”

“作業的話，明天有小怡呢。”太一正在試圖看懂光子郎在電腦中敲入的程序式，聞言随口說道，仿佛這是一件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站在他身後的光子郎覺得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

聚齊八個人卻似乎成了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不提已經升入國中功課越來越忙的阿助，也不用提太一素娜阿和這三個每天同各路試卷鬥智鬥勇的六年級生，單說要湊齊正準備移民的美美，等到高石阿姨有時間送阿武來禦臺場，和把沉迷電腦編程的光子郎拎到三次元世界，就已經快要十一月了。

八神太一看着面前的七位同伴，似乎和記憶中的沒什麽差別，哦，阿武長高了——顯而易見——剛開始見面時還帶着點兒羞澀地和自己打招呼，話不過幾句就又回到了夏天那個喜歡圍着自己叫哥哥的小男孩兒。這種感覺很奇妙，即使現在已經是黃葉都快掉完的深秋，可是只要大家聚在一起，他還是能感覺到那個夏天的熱血和刺激。

————

“目前就是這樣，”聽完太一的推理，光子郎補充道，“我和玄內老人通過郵件取得了聯系，他很感激我們為數碼世界盡力的心意，表示會密切注意那邊的動态，盡可能修補漏洞——但這種事情也說不準，也許……日後還有需要我們的時候。”他打開手提電腦，把玄內老人的信件展示給衆人。

大家的神情不由嚴肅了起來。

“所以說大人的世界很難懂啊！”還沒有到十歲的阿武很難理解太一和光子郎說的“好奇引發的貪婪”，剛上三年級的孩子大概只明白了可能會有壞人染指那個暑假他們歷經千辛萬苦才修正的世界，表情忿忿，“難道他們忘記了當時現實世界的扭曲了嗎？怎麽可能還有不吸取教訓的人呢？”

“太一和光子郎也只是在假設。”阿和拉住弟弟安撫道，但蹙起的眉頭昭示了他八成已經相信了同伴的話。

“我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素娜也俯身安慰阿武。從新學期開始，她似乎留起了頭發，此時微長的劉海襯着暖色的眼眸多了些溫柔的味道。

阿和聞言看向身邊淺笑的少女，眸光微微波動。

“還有我，也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阿助在說話時站得筆直。已經上了國中的他雖然忙碌，但好像比暑假時少了一點書呆子氣，真正變成了一個可以讓人依靠的大哥哥。

“可是我們能做些什麽呢？而且……最晚明年，我可能就要移民去美國了。”美美的目光從太一移向光子郎，語氣裏帶着無法和大家并肩戰鬥的遺憾。這姑娘依舊開朗明媚，只是性格中仿佛隐隐少了一點任性的嬌氣，談及大家為數碼寶貝世界共同努力時，漂亮的深色眼睛裏仿佛有光一般，晶瑩而堅韌。

太一和光子郎對視一眼，帶着無奈搖了搖頭。

“現在回答這問題太難了，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還在暗處的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也永遠沒有必要為了還沒有發生的危險而膽戰心驚。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協助玄內老人進行信息安全檢查。以及各位，如果在任何時候收到那邊的求救信，都不要太過驚訝。”

————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是我不可能不擔心比丘獸她們啊。”和大家道別已經是傍晚時分，回家路上，素娜向太一抱怨道。

“還有我，也會擔心迪路獸和大家的。”嘉兒依舊細聲細氣，但眉目間染上了幾分焦急的神色。

太一看着自己表面柔弱，但內心堅韌得讓他心疼的妹妹，不由心裏一片柔軟。“相信我，不會讓這種事再次發生的。”他攬過身高剛到他胸前的小姑娘，摸了摸她柔軟的栗色短發。

嘉兒在哥哥的懷裏似乎慢慢平和了下來。

“我聽光子郎說……”素娜看向她的青梅竹馬，他眉目間帶着的堅定她很熟悉——太一是個好哥哥，這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表情有點猶疑，“這件事，好像和小怡也有關系？”

“嗯。”太一的神情再自然不過，就像提及其他任何一個熟人一般坦蕩直接，“我跟她講了暑假的事，确實她考慮得更多一點。”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此刻素娜似笑非笑的揶揄神情和斜眼看來的目光，莫名有種面對足球社裏愛八卦的石原的錯覺。

“幹嘛露出這種表情，素娜你之前不是這樣的啊……”他用略帶怨念的目光看向素娜，話說到嘴邊卻停了下來。以前的素娜，是什麽樣子的？

反正肯定不是現在的樣子。合身的長風衣不經意間勾勒出少女柔美的線條，晚風揚起她微長的暖色頭發，似乎以前需要探進她內心才得以發掘的溫柔就這樣随意的流露出來。話說回來……六年級本來就減少了足球社的訓練，而他好像沒有在球場上再見過她了。

“太一……？”注意到男生的目光微變，看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素娜不禁有些羞赧。暑假之後和母親之間的長談，是她妥協了。其實母女之間，談不上“妥協”這種冰冷的詞語，是她願意換一個角度去看、去理解母親關于女性的看法，去理解那種被母親贊賞的溫柔特質，以及這些背後母親對她給予的深沉愛意和期望。她當然不打算全盤接受，但順着母親的期待改變一小步總是不難的。她故意咳了咳，有點不自然——畢竟還沒有習慣被別人過分關注外表——想把話題從自己的身上引回剛才的軌道上。

有的課間時她無意識的望向太一的方向，發現那家夥正在和同桌聊得歡暢——看表情顯然不是那種借個作業之類的客氣話——就會冒出點奇異的感覺，似乎是，發現原來這家夥也能和小怡這種看起來完全不在同一世界的女生關系這麽好的八卦激動，還有一點點原來自己的青梅竹馬竟然能和這種高冷範兒的姑娘相處的驚奇，以及小小的，“太一這家夥還只說和小怡是普通同桌關系”的氣惱，是以她很想逮住機會仔細盤問個明白。

“其實你試着用個卡子什麽的可能會好一點。”八神太一不知怎麽，突然想起刷題的淺田怡別住碎發的水晶發卡，随口道。而收到一旁來自妹妹略帶驚奇的注視，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那下次你送我發卡好了。”素娜一頓，随即帶着點兒賭氣的故意說道，其實根本就沒有打算相信青梅竹馬關于女生發飾的審美。

“素娜姐姐你別聽我哥瞎說……”嘉兒上前一步，挽住素娜。自小敏感善良的她自然比自家哥哥更明白如何聊天，素娜的嘴角彎了彎，最終對着嘉兒攢出一個溫柔的笑。

八神太一愣了愣，他其實還沒習慣面前這女孩子的改變，總覺得，這和他認識的素娜不太一樣了，不過，五年的時間總能讓他比了解別人更了解他的青梅竹馬一些——憑直覺，他覺得在嘉兒插話前，這姑娘大概要生氣了——“好的！”他飛快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