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妥協
別墅所在的居民區與Omega保護協會之間相隔不到三個街區,警車出了協會大門一路疾馳而去,趕在落日前就将林瓷書送到了別墅門口。
林瓷書壓下胃裏的不适,婉拒羅賓幫自己提東西的建議,一個人提着超市購物袋下了車。
“林先生。”尤利安從車窗裏探出頭,對林瓷書揮了揮手,“有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林瓷書站在黑色鐵栅欄後看着探出車窗朝自己揮手的尤利安,遠處西沉落日的餘晖穿過雲層落在他的臉上,映得那張溫柔的面容更加柔和。
難得猶豫了些許,林瓷書沒有再拒絕這位好心的Omega會長,只模棱兩可地應答:“如果有需要的話。”
他沒有目送警車離去,在車上兩人的注視中轉過身,踩着地上被拉長的影子向那扇可以隔絕外界一切聲音的大門走去。
眼見林瓷書的背影消失在門後,尤利安坐回車裏,重新系上安全帶。
駕駛座上的羅賓側過頭,與他默契地對視一眼,“清洗過标記的Omega,防備心很重。”
“是有些出乎意料。”尤利安輕聲說,“但這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不用擔心他會被Alpha欺騙感情。”
他揉了揉眼睛,又湊上去親吻愛人的唇角,“走吧,我還得把林先生的信息錄入協會的系統。”
警車從安靜的居民區駛離,片刻後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回到別墅,林瓷書從屋裏反鎖大門,靠在門後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他把購物袋放在廚房的臺面上,撿起散落在沙發上的睡衣走進浴室。
去過醫院又在商超和協會逗留了很長一段時間,林瓷書總感覺身上有一股黏膩的不适感。
他在浴室簡單沖洗過身體,換上幹淨的睡衣,抱着濕透的浴巾和換下的髒衣服朝浴室右側的方向走去。
別墅的陽臺在正西側的方位,緊靠着浴室和廚房,配備了洗衣機和晾曬衣物的支架,兩臺高高疊起的機器旁還有一個存放清潔工具的儲物櫃。
林瓷書把手裏的衣服扔進洗衣機準備清洗,卻在看到陌生的操控面板的那一刻頓住了手。
過去他雖然不受重視,但不管是在林家還是汪家都從未親自操勞過家務,面對從未操作過的機器不免感到手足無措。
然而獨居意味着必須自己照顧自己,即便借助現代科技打掃別墅,把衣服放進洗衣機并啓動這件事只能由他來完成。
林瓷書站在儲物櫃前翻找許久,在櫃子的深處找到洗衣機和烘幹機的使用說明書。
這兩份說明書是全英文的,小小的冊子上寫滿密密麻麻的單詞,林瓷書看得有些吃力,借助手機翻譯了幾個單詞,花了一點時間才弄明白操作步驟。
他照着說明書上的操作指導按下啓動鍵,洗衣機發出“滴滴”的提示音,緊接着屏幕上亮起了倒計時。
水流聲被隔絕在密封的滾筒之中,洗衣機在陽臺安靜地運轉着,一小片落日透過玻璃窗照進陽臺,給陽臺的角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彩。
陽臺的正面是一扇完整的落地窗,沒有任何遮擋和隔斷,傍晚時正好可以看見日落的全過程。
林瓷書整理好儲物櫃,站在陽臺看着遠處的落日緩緩降下,在天色完全被黑暗籠罩後拉上陽臺兩側的窗簾,扶着牆壁慢慢走回廚房。
超市的購物袋躺在廚房的臺面上,敞開的袋口露出一小塊牛皮紙袋的邊緣。
林瓷書取出裝着藥盒的紙袋放在一旁,将食物放在臺面避光的角落,準備把剩下的生活用品收起來。
然而他手邊的櫃子都被紙巾之類的一次性消耗品填滿,沒有留下一點空餘的地方,只好無奈地合上櫃門,擡起手去開上方的吊櫃,又看到一排嶄新的餐廚具和未拆封的調味品。
吊櫃同樣被塞得滿滿當當,林瓷書又打開幾個抽屜和櫃子,無一例外都塞滿了東西。
收取高昂傭金的中介公司将別墅置辦得明明白白,按照林瓷書的要求将所有的物品放在他不需要彎腰就能拿到的地方。
除了沒有新鮮食材,其他的日常生活用品幾乎填滿了廚房的每一個櫃子,足夠他用上幾個月。
整理好從超市買回的東西,林瓷書剛剛踏上樓梯準備去看二樓的房間,陽臺的洗衣機突然發出清洗結束的提示音。
他把洗衣機清洗好的衣服丢進烘幹機,在機器運轉的噪聲中走上臺階。
別墅的卧室和書房都在二樓,此外還有一個狹長的衣帽間和正對着花園的露臺,露臺裝了玻璃頂棚,沒有種植花草盆栽,只放了一張供人休息的搖椅。
昨天大致參觀過這幾個房間,為了不遺漏重要的東西,林瓷書還是把房間的每一個櫃子和抽屜都檢查了一遍。
他沒有要求置辦換季的衣服和書籍,因此衣帽間和書房的櫃子全都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卧室的東西更加齊全一些,次卧有備用的被子和枕頭,主卧的落地衣櫃裏還有一套沒有拆封的床上用品和适合冬季使用的厚重毛毯。
林瓷書在主卧的床邊坐下,拉開床頭櫃,在抽屜最上層找到一份應急藥品。
他将中介公司提前置辦的物品和收納的位置一一記下,拿着應急藥品重新回到一樓。
比起空蕩冰冷的二樓,充滿生活痕跡的客廳更多了幾分生氣,行李箱大敞開着躺在角落裏,早晨弄亂的衣服亂七八糟地堆在上面,幾乎淹沒了整個箱子。
林瓷書疲倦地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腰,決定簡單收拾一下客廳裏的東西。
不出意外這裏會是他此後唯一的住所,與海島別墅不一樣,不會再有人為他打理一切,再怎麽不擅長家務,至少要把房間整理幹淨。
林瓷書把診斷證明塞進文件夾,連同和應急藥品一起塞進下方的抽屜,躺在角落的行李箱也被騰空,丢進樓梯拐角後的儲物間裏。
他把行李箱裏的東西轉移到單人沙發上,成堆的衣服摞成一座小山。
林瓷書靠在沙發上對着小山堆發了一會呆,等換洗的衣服和浴巾烘幹後又把衣服一件件疊好收起。
雖然需要做的事情不算辛苦,但他做得不熟練,動作很慢,完全整理好時已經将近深夜。
林瓷書在手機上設定好鬧鐘,将它塞進枕頭旁的縫隙裏,擡起僵硬酸痛的脖頸,閉着眼倒進沙發。
一個人在異國獨居的生活不好過,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居住布局、難以調控的電子産品、幾乎為零的人際關系,以及繁碎零碎的家務,一切對初來乍到的他而言都是艱巨的挑戰。
可除了努力适應,林瓷書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