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也好在、我們還有現在
蘇景剛回到房間就被易軒重重地抵在了門上,壓下身子吻了過來。
一手撫在蘇景後頸處,施力捏住了蘇景的脖子,另一只手落在蘇景臉上,拇指拂過下巴落在下颌處往上頂。
雙向的壓迫下蘇景的頭和脖頸幾乎被他折成了接近90°的直角,仰着面容任君采撷。
“張嘴。”
易軒說。
蘇景攬住他的脖子把身體往上攀,順從地張開嘴由着他作亂。
易軒的手滑下去,抱起他一邊的腿讓他以一個不怎麽舒服的姿勢懸在半空,蘇景不高興地剝開他的領口咬住他一邊的肩膀,下口很重,以牙還牙地報複他。
像是打破了那層與生俱來的冰殼,向來溫和禮貌的人全然失了自控,随着蘇景去咬,毫不退讓地把他更重地壓制住。
蘇景松口,偏過去吻他的側臉。
“再直白一點。”他小聲告訴易軒,“我有時候會夢到學生時代。不管你現在對我多好都進不到夢裏去,睡着後的潛意識裏,易軒還是那個任憑我怎麽努力都冷冰冰對我視若無睹的易軒。夢裏的我記得我們現在的樣子,苦苦地追着你告訴你我們是戀愛關系,哀求你不要對我這麽冷漠。可你回頭看我,眼裏連波動都沒有,說你不記得我說的這些後來發生的事。”
“每次夢到最後都是一聲上課鈴,你冷冷地走開,說你要去上課了,讓我別再煩你。”蘇景纏綿地親吻他的臉,“我不怕疼易軒,把你的占有欲表現得再直白一點。”
--讓我有被愛的實感,才好抵消那些單戀日子裏堆積成山的絕望和無力。
易軒吻住他的嘴唇,把他安穩地抱好,沒再說任何多餘地話,極盡愛憐也極盡猛烈地占有了他。
他知道蘇景愛他。
但蘇景總會讓他明白,他其實并不完全知道蘇景到底有多愛他。
“蘇景。”
“嗯……”
“蘇景。”
“……嗯。”
易軒一聲聲地喊蘇景的名字,不允許他昏迷失神,強勢地勒令他把分分秒秒的心思全落在自己身上,落在兩人此刻正在共同經歷的事情上。
“下次再做夢,把我帶進去,”他咬住蘇景的脖頸,兇狠又溫柔地對他說,“我幫你去揍那個對你不好的渣學長。”
“好。”
蘇景被他逗笑,虛弱地攀着他的肩。
牙齒使不上力了,只是毫無威懾力地輕輕地咬。
“把他臉撓花。”
易軒差點洩了氣。
他悶在蘇景身上,好半天才找回節奏。
“……我可能做不來這種技術活。”
“那算了,”蘇景終于脫力,手環不住他的身體軟軟地搭落下去,“我不舍得看他挨拳腳。算了吧,不生他的氣了。”
易軒望着蘇景被薄汗浸濕的臉,一剎那間疼到心如刀絞。
“把他忘了吧蘇景,”他平複下來,溫柔地親吻蘇景的嘴唇,掀開他被汗打濕的額發凝望着他的眼睛,“他是錯過了的人,我們不要他了。”
“要彼此。”蘇景說。
易軒點頭,“彼此。”
“要現在。”
“現在。”易軒說。
“還有未來。”
易軒替他補充完整,“白頭到老的未來。”
要與彼此有關的踏實溫暖的現在。
和長到足可以白頭到老的未來。
——————
從來溫和的易軒再沒有多餘的雜念,被愛意和醋意侵占了理智,做了次狂亂的行動派。
與他相反地,從來不喜歡多話、萬事做了再說的易朗,這一晚卻變得溫吞糾結、小心翼翼。再不敢像那晚直接上手幫若若纾解時那樣狂妄。
易朗把若若扛去了房間,進門後便把人放下了。
他并沒有自己剛剛所說的那麽張揚,按着若若的肩膀扭頭平複了火氣,推了推若若的背,語不成句地說,“去洗個澡,早點、睡,我在這守着你。”
若若望着他鄙薄地笑了下,也不聽他的安排,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砸在床上。
床墊很厚,他身子彈了彈才穩住。
易朗看着他疲倦的面容,沒有固執地讓他去洗澡,挨在床邊頹廢地坐下。
若若用腳蹬他。
易朗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迷惑地轉過頭,“是要喝水嗎?”
若若搖頭,繼續蹬他。
易朗不敢走,也不敢說話,就那麽老實地坐在地上任由若若折騰他。
若若蹬了幾腳,似乎是覺得對方沒反應不好玩,又把腿擡到易朗肩上搭着。
若若在床上仰躺着,易朗在床邊垂着頭坐着。
“那筆借貸不是最近才有的。”若若說。
易朗聞言回過頭,視線對上了一個很尴尬的部位,沉了下,不尴不尬地把臉扭了回去,繼續勾着頭坐着。
若若閉着眼,卻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麽似的彎了彎唇角。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純情了。”
易朗:“……”
若若不再逗他,把腿收了回去。
“當初我跟他一起從老家來上海,他說給人打工沒奔頭,想創業,承諾我将來事業大成了帶我看遍全世界。”
易朗安靜聽着,沒說話。
“那時候小嘛,傻乎乎的,又是喜歡的人,他說什麽我都信。”若若說,“他說要100萬啓動基金,可他自己那邊只籌到60萬,需要我給他添個整。”
“我找我爸媽去要,被趕了出來,跟家裏斷絕了關系。”
“他哄着我說不一定要跟身邊人借,說只要是成年人都可以從網上貸到款。拿我的身份證查了下,很巧,亂七八糟的借貸平臺加一塊剛好可以貸出來40萬。”
是事先查了可以貸出來這麽多才定下的這個數字吧……
易朗呼了口惡氣,不忍心評斷這些事,壓着情緒繼續保持沉默。
“我被他哄着出了份借貸同意書。錢貸出來了,人沒去創業,回老家訂婚去了。”若若大笑,“訂婚對象一早就談好了,女方家裏要求高,他家窮,付不起彩禮錢婚事一直擱置着。花了三個月賣身又賣藝地把我的錢哄出來讨了個老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若,”易朗起身把他拉起來抱在懷裏,攏着他的背哄他,“別這樣,別這樣,都過去了。”
若若抱着他的背,不再笑了,聲音又染上了哽咽。
“我也沒什麽本事去要,身邊沒個人商量,告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告。”
“那筆錢到最後還是我自己還的,被每月可怕的還款額壓着,一秒不敢耽誤地哭着找工作。”
“利息很高,本金四十萬還到最後差不多還進去六七十萬,這些年打工攢的全套進去了,一分錢存款沒有。被這筆負債綁着還得跟他保持聯系,這兩年他婚姻進入了倦怠期,又開始糾纏我,越來越不要臉……”
若若收緊了手臂,很緊很緊地抱住易朗。
“我本來都麻木了,可你給了我希望,我突然就不甘心起來。”
“開始心急,想要把我虧進去的錢要回來,擺脫這個人渣。”若若說,“萬一呢。”
“萬一你是真心的,将來叔叔阿姨問起來,我手裏有這個錢,好歹聽上去是個努力工作的正常人,哪怕他們不接受我,好歹不至于給你丢臉。”
易朗把他抱得更緊,“這些你都可以跟我說啊。”
若若撇嘴,望着他苦澀地笑。
“連我還貸款的錢都是從你手上拿的,我怎麽有臉跟你要雙倍的錢去填我自己犯蠢留下的窟窿。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欠我的,這個錢我只能跟他去要。”
易朗捧住他的臉替他擦幹眼淚,“不要再想這件事了,我給你加倍讨回來。”
若若點頭,眼睛像是壞掉了,淚水擦幹了又滾出來,怎麽都壓不住。
易朗放棄了做這樣流于表面的無用功,捧住他的臉吻住了他。
他吻得很小心,帶着濃重的安慰意味,含着若若的唇瓣纏綿地厮磨,舌尖滑進去柔軟地纏住他,哄他張開嘴感受當下的溫柔,不要再去想那些垃圾人和腌臜事。
若若的眼淚還是沒有斷,卻不再是委屈和苦澀,像是得償所願的哭泣,他跪起身環住了易朗,在他耳邊合淚輕喃,“我好嫉妒啊易朗。”
--你對我好,照顧我,讓我心癢難耐,卻又把我想要的另一種好分給別的人。看到你帶別人去房間,我嫉妒得心都要碎了。
他極盡所能地撩撥易朗,勾得易朗快要失去神志。
易朗不得不把嘴唇偏開,喘息着按住了若若的肩。
若若追過去,用眼淚給他施壓,“為什麽我不可以?”
易朗只好又親他,哄着他說,“不是的寶貝。等……”
“不等。”若若打斷他。
“你現在太虛弱了……”易朗難受得要死,無奈地哄他不要任性。
“那就輕一點。”若若說。
易朗想笑,身體緊繃到笑意都無法放開。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輕咬了下若若的鼻尖,“你究竟是什麽時候長大的?”
明明初見的時候還是個青澀的小孩子,這些年裏也沒有像樣的戀愛經驗。
到底是從哪時哪刻開始,有了這樣叫人無法忽視的勾人勁兒。
若若閉上眼睛靠近他,嘴唇險險地擦過他的唇,纖細靈巧的手指輕輕撥動,一顆顆解開易朗襯衫的扣子。
“在你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拼命長大……”
不要被當成需要照顧的小朋友,不要被看做青澀無知的小弟弟。
為了接近你吸引你,我連自己的每一絲笑容都刻意地練習,要求自己哭起來的時候都帶着勾魂的魔力。
易朗終于無法忍耐,攬住了若若的腰把他壓倒下去。
“我試過了若若,我離不開你。”
“不是不能活,也不是說離開你就要頹廢和堕落,不是那種表面的。”
人性本來就趨于堕落,很多時候明明是自己懶得努力,卻把那種頹喪強說成是失去了某人的深情,強行合理化自己的頹廢。
自我感動久了,連自己都信了。
真正失去所愛的人好像很少會讓自己長期萎靡,想到愛的人會心疼自己,也不舍得讓自己始終活在陰影裏。
“我還是會活得很好,可我的心會一直疼下去。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會分散出一部分注意力去想你。”
“想到你被人欺負了沒人管,想到你想哭的時候我不在身邊只能自己壓住眼淚給人陪笑臉,心就會一直、一直、一直地疼。”
“不是不能活,也不是活不好。”易朗吻着若若的耳垂輕聲呢喃,“是會活得很疼。笑不能直達心底,快樂也只能靠強撐。”
“我曾經以為廢掉了才證明是愛,其實不是。”他把若若的上衣推高,撐起身子附在他上方凝望着他的眼睛,“我過去做的不好,也留下了很多遺憾。但至少還有一點值得慶幸——”
“我從來沒有像愛你這樣地愛過任何人。”
作者有話說:
朗哥的這個設想對小軒來說全是實打實的經歷。疼到連自己有沒有愛上小景都不敢去琢磨了,重逢後小景身邊有了別的人,人不是他的了,心也不是他的了,他在加倍的痛苦中自我蒙蔽說沒關系、不是愛。這裏解釋下小軒開篇的渣和看似“突然”彎掉的內核。沒有突然,也不渣,早就雙向心動了,只是被變故打散沒來得及互知心意。順着時間線來寫是個特別特別悲傷的故事,我一直在努力把劇情處理得輕松一點,不想讓它讀起來過分沉重,最後還是寫的挺累的。好在還有三章就要完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