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所以你為什麽不能輕一點?
蘇景上完課處理完工作遺留已經過了零點了,他把行李收好,花了一個多小時整理完房間,聽到外面傳來動靜。
關門聲和腳步聲都壓得很輕,沒有往他房間的方向來。
易軒實驗室有簡易床,通常工作到這個點就就地歇了。易軒說這套房子一直是空置的,蘇景想出門看一眼,想想還是覺得來人是易朗的概率要大些。這麽晚了兩個不太熟的人單獨撞上會很尴尬,猶豫了下默默熄了燈。
躺在床上睡不着,林晖的話在他腦海裏繞啊繞。
他男朋友那麽好,那麽多人眼饞跟他搶,相處的機會又那麽少……
想着想着小色魔就開始動起了歪心思,琢磨着怎麽能絲滑順暢地把他男朋友吃掉。
安靜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的樣子,又聽見淺淺的動靜,有人出來,腳步聲在他門邊停住不再動了。
易軒說易朗幾乎不會來這邊住,就算來,只要不是變态就不至于大半夜挨在他弟男朋友門口聽牆根吧?
蘇景從床上坐起來,“軒?”
“……嗯。”門外人遲疑了下,答,“是我。”
蘇景掀了被子下床。
他刻意沒把易軒讓進屋,倚在門邊把門開了道縫,擡手按亮了門邊的燈,二分斥責八分嬌軟地望着易軒等他說話。
“是沒睡着還是被我吵醒了?”易軒微帶懊悔地問。
海市不供暖,室內裝修也簡單,沒有特意鋪設供暖設備,易軒洗過澡,穿得很單,整個人透出一種誘人貼近的清涼質地。
頭發最近剛推過,短短的發茬透着水跡,眼睛濕漉漉的寫滿無措無辜,鼻尖和嘴唇透着瑩潤的水光,穿一件很單薄的長袖棉T,蓋到手掌那裏露出修長的手指。
蘇景手控,目光落在易軒把着門把手的指關節上就有點移不開了。
尤其是那指尖,沾着浴室帶出的水汽又接觸了冰涼的空氣,骨節分明的手,指尖透着寒冷的粉,欲的要命。
蘇景從溫暖的被窩裏出來,身體散着溫熱的氣息,想象着這雙冰涼的手落在自己身上,粉粉的指尖接觸自己皮膚,溫度一點點互相滲透進行熱傳遞的感覺……好沒出息地吞了口口水。
“你把我吵醒了。”蘇景控訴道。
“……”易軒像是沒想到真是自己把人給鬧騰起來了似的,短促地“啊”了聲,緊跟着懊悔得更重,“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睡沒睡,抱歉。”
“還困嗎?”他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麽彌補似的,松開門把垂下手準備走,“快睡吧,我沒事,就想來看一眼。”
蘇景拽住了他。
“睡什麽睡。”
他抓着易軒的手臂把他拽進了屋,抵着他的胸膛關上了門。
“你把我吵醒了,”蘇景貼到他耳邊吹了口氣,用很小的聲音威脅他說,“要負責的。”
易軒眼神懵了下,很快領會了蘇景的意思。
手落在蘇景臉上,蘇景微微瑟縮了下。
果然很涼。
好爽。
易軒的手虛虛地蕩過蘇景的臉頰,蘇景歪頭把臉完全貼進他掌心蹭蹭,示意他可以肆意。
“明天有安排嗎?”易軒問。
“調休。”
易軒點點頭,“我下午去測良品率。”
“意思是早上可以睡懶覺的意思嗎?”
易軒偏開臉勾了勾唇角,沒再跟他廢話,轉回頭的同時擡起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這個騙子。
沒到箭在弦上的時候總是大度地說自己上下都無所謂,在被吻住之前,蘇景還在糾結他等下要跟自己客氣起來豈不是很尴尬。
可唇舌吮在一處的時候,易軒從前的禮貌克制全不作數了。他用拇指抵着蘇景的下巴近乎強制地帶着他仰頭接納自己的唇舌,擁着蘇景推推搡搡地往床邊退去,完全沒有要商量一下誰上誰下的意思。
“你會嗎小子?”蘇景勾着他的脖子調侃地問。
“補過課了。”
易軒把吻移到唇角,落到耳根、脖頸,扯住睡衣圓圓的領口拉到肩下,冰涼柔軟的唇沿着肩頸線一路吻過去……
蘇景仰起脖頸配合他,餘光順帶着往後瞄了眼,後背靠上了床邊的簡易書架。
他把腿盤上了易軒的腰,附到他耳邊說,“抱我。”
易軒繼續着親吻,托着他的大腿把他抱高,蘇景擡手往後抓到了事先擱置在書架上層的東西。
“上次有個人說40分鐘不夠,”他把工具抓在手裏,順手拿了自己手機按下計時放在櫃子上,雙手交叉搭在易軒脖子上軟軟地扒着他的後背用一種近乎挑釁的語氣撩撥他,燒幹他最後的理智,“我倒要領教領教多大能耐敢說這麽狂的話……”
他低頭去索吻,易軒仰頭迎住了他,是真的被點燃了火,就着被抱起來的姿勢非常強勢地把蘇景掼在了書架上。
然後……
書架砸了下來。
“啊我靠……”
蘇景只來得及發出了半聲慘叫就沒了聲息。
事發突然,易軒來不及反應就被砸在了蘇景身下,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聲音都抖了。
“小景,小景!”
“還活着……”蘇景氣若游絲地趴在他身上咬牙切齒地問,“你這書架……不是打在牆上的嗎……”
“我……”
易軒哪還有心思回答這些,攏了攏蘇景的頭問他能不能撐一下,得到回應後、把兩邊散了滿地的書推開,将書架抽起來之後把可憐的蘇景解救出來抱去了床上。
“房間是易朗布置的,我不清楚。”
他回答完,掀開蘇景的上衣檢查。
腰上砸青了一片,好在沒破皮。
“還傷到了哪裏沒有?”
“崴了腳。”蘇景龇牙咧嘴地說,“腿盤你腰上來不及收。”
這大概就是易軒能毫發無傷的緣故吧……
蘇景整個人樹袋熊一樣地纏在易軒身上,後背替易軒格擋了書架,胳膊腿墊在下面替易軒隔離了地面……
易軒拉開他的褲腿去看,腳踝已經腫了起來。
他壓着心疼按了按骨頭,告訴蘇景,“擦傷了皮,骨頭沒事。”
蘇景看他說完之後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崩潰地說,“有話就說啊。”
“得處理一下……”易軒抓着他的手垂下頭,“去醫院吧。”
“不去醫院!”蘇景慌得連連搖頭,“不用,我自己有感覺,沒骨折沒脫臼韌帶也沒拉傷,用不着去醫院。我櫃子裏放了藥品箱,你幫我消下毒就好。”
易軒不想勉強他,拿了藥品箱出來打開看了會,問蘇景,“沒有碘伏嗎?”
“你手裏那個不是碘伏?”
“這是碘酒。”易軒說。
“有什麽不一樣嗎?”蘇景問。
“碘酒……”易軒偏開臉,“會有點疼。”
蘇景想着能有多疼,大男人的什麽忍不了,把腳翹到易軒懷裏,十分豪氣地說,“來。”
易軒抓了他的腳踝,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還是把碘酒放下了。
“去醫院吧。”
“不去,說了不去!”
蘇景害怕那地方,從上次在醫院看到媽媽殘破的屍體開始。
可之前瞞着易軒去醫院看了顧傾又實在理虧,不好再跟跟易軒解釋這些,怕易軒覺得他過分在乎顧傾。
他一着急站了起來,腳踩了地面扯到了腳踝的傷口疼得翻着白眼滾倒在了床上,“啊我靠!!!”
易軒無奈,電話咨詢了外傷處理方法,閃送了藥品過來。
幾分鐘後,剛剛還發表着豪邁宣言的蘇景開始撒潑求饒。
“輕一點!啊……學長……不,不要……不要了……好冰!這他媽什麽東西啊拿走拿走!啊!太冰了我受不了啊!軒哥,軒哥!易軒……啊……”
“老公,輕一點!你給我輕一點啊啊啊啊啊!求你了……不要了,我不要了啊啊啊啊,好了,我好了真的,真的……啊!為什麽腰上也要擦啊天啊!”
“忍一下乖,冷敷消腫比較快的。碘伏你都嫌疼還嚷嚷着讓潑碘酒……”易軒又心疼又自責,停了停,問蘇景,“不然還是去醫院吧……”
“不不不不不不要!”蘇景實在不想去,而且醫生的手法他也不是沒領教過,比易軒只重不輕,“不用了,你來就好!快點……啊!輕點,你他媽給老子輕點……”
對面房間為情所困的易朗翻着白眼生無可戀地望着天花板。
他是想找個清淨處歇一晚的。喝了酒,進屋才想起來蘇景現在住在這邊。這麽晚了,滿心厭倦有氣無力的,實在懶得再颠簸,特意選了最遠距離的房間想着湊合一晚明天天一亮就走。
結果前腳到家關上門,沒多會就聽見閃送按門鈴。
兩個剛剛同居的人半夜裏衣衫不整慌裏慌張地從房間出來,叫人閃送了一小袋包裝嚴密的物品……
然後就嚎出這種隔了好幾道牆都壓不住的掀房頂一樣的動靜……
還讓不讓人活了!
剛被心儀的人拒絕飽受情傷的易朗扯上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
蘇景疼得一夜沒睡好,易軒也沒回自己房間,守在身邊照顧他。
天蒙蒙亮易軒就扶着蘇景來了餐廳。疼歸疼,冰敷加消毒确實效果不錯,腳踝不怎麽腫了,蘇景閉着眼睛撐着後腰被易軒扶着出來,看到了坐在水吧臺邊一臉生無可戀的易朗。
兩個睡眼朦胧的人打了個照面,蘇景對易朗虛弱地笑了下,“早啊大哥。”
“早。”易朗眼皮都是青的,跟蘇景打完招呼轉身面向他弟,“早啊軒軒。”
他昨晚一夜沒睡,終于考慮清楚了。
易軒把蘇景安排坐下,吧臺椅是易軒的審美,配合工業風選了超高的高腳椅,蘇景被半攬着抱坐上去,褲腿吊起一截,易朗瞧見腳踝處隐隐有被手指抓握的淤痕,還破了皮。
他目光滑向一臉淡漠地在給蘇景倒水的易軒。
看不出來小崽子還挺禽獸的~
“有事找我幫忙?”
調好了水溫,易軒問他哥。
“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你一年半載都不來這邊住一回吧,真不是堵我呢嗎?”易軒說,“而且平時也不叫我軒軒這麽瘆人的稱呼。”
“……”易朗默了下,低聲說,“我決定不走了。”
易軒盯着他看。
然後把他的話翻譯了一下。
“若若答應跟你在一起了?”
“我看起來就這麽沒出息嗎?”易朗說。
溫水燒好了,易軒取了只杯子攪着木勺蘸了蜂蜜沖好,喂給還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身上打瞌睡的蘇景喝。
“那就是若若沒答應你,你自己舍不得人家所以決定不走了。”易軒擡起眼皮看着他哥問,“是不是?”
靠啊。
好想揍他啊。
易朗屈了屈手指,念在有求于人的份上,忍着沒反駁。
“我要跟他正式交往,領結婚證那種。”易朗說,“只要給他足夠的安全感,什麽方式都可以。”
這次易軒沒再調侃他。
他盯着他哥認認真真地看了會。
然後問,“需要我做什麽?”
“若若那邊我自己努力就好,你不用管。”
易軒:“嗯。”
“你去幫我跟爸攤牌。”
易軒:“嗯。”
“按照爸對我的規劃,攤牌之後他肯定是要大發雷霆的。”
易軒還是淡淡地聽着,“然後呢?”
“然後我就先帶若若走,你幫我在這邊撐着。”
“不管他怎麽發脾氣打你罵你威脅你你都不要妥協。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感化他滲透他用你的親情綁架他,堅持不懈地勸他接受現實。”
“等過個一年半載的,他氣麻了之後,你把我已經跟若若領證的消息告訴他……”
“木已成舟,我再回來挨頓揍。這事兒就圓滿落地了。”
易朗一口氣說完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弟。
“你說句話啊。”
“你帶若若私奔,我幫你出櫃,替你扛一年揍之後再幫你宣布婚訊,是這樣吧?”
“對對,”易朗笑得一臉釋懷,“我想了挺久,感覺還是這樣比較穩妥。”
“易朗。”易軒擡着下巴眯起眼睛看他,“你不如叫我去給鱷魚做人工呼吸。”
“……”易朗鞋尖蹭着地面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哪就那麽誇張了……”
“那我帶蘇景去領證,你替我把這一套流程走一遍試試。”
“領什麽證?”靠在易軒身上打瞌睡的蘇景啞着嗓子插了一嘴。
“迫害妄想證。”易軒勾了下他的鼻尖逗他說。
易朗看這樣子是沒戲了,狗糧也被迫塞飽了,揮了揮衣袖睡眼朦胧地站起身。
“行吧,确實唐突了。昨天沒睡好,想法比較激進,你容我再重新計劃計劃。”
他走了兩步,又覺得不甘心,退回來對易軒森然一笑。
“哎,”易朗以牙壞牙地學他弟那副死拽死拽的樣子擡擡下巴,“所以你為什麽不能輕一點?”
他問完之後望見蘇景睡意一瞬間淡去,頓覺神清氣爽,吹着口哨晃蕩着走了。
易軒看着他神經病哥哥的背景,一時沒懂他在說什麽。
直到蘇景睡意完全消散,一口水從鼻腔裏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