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吃了一場很溫柔的醋
蘇景的行李很少,沒請搬家公司,林晖把最後排位置折疊下去,一個後備箱就裝完了。
元旦前夕租期就滿了,租了三年多跟房東也算有了些交情,蘇景當時解釋了自己年後打算換工作,跟房東約定不再全年續租,剩下日子按照日租來算,找到新房随時辦理交接就好。
林晖把蘇景的行李提出去裝車,蘇景留下來陪同房東檢查了一遍家具家電,确定沒有損壞,房間也都收拾得很整齊,退還了押金。
“小夥子不錯的,畢業苦三年,後面就是好日子了呀。”
房東大叔是本地人,口音聽上去很柔軟,蘇景對他笑,“朋友還在樓下等我,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叔叔。”
“好的呀好的呀。”
林晖把着方向盤看蘇景帶着笑意穿過小路來到停車場,沒有一絲猶豫地拉開車門坐進車裏,微微揚了下眉算是贊嘆。
他以為蘇景會像上次顧傾離開時那樣傷感一番的。
但易軒似乎把蘇景照顧得比他想象中還要好,發自內心的笑意和斬斷過去的決心必定是眼前人呵護包容的功勞。
林晖吹了聲口哨,“走啦,開啓景小爺的美麗新生活!”
蘇景前幾日接到了一個新推出的咖啡品牌的廣告片落版案子,品牌創始人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沒有像很多甲方一樣查資歷要案例,跟蘇景見面溝通了創作理念之後就确定了合作。
這單稿酬給得相對豐厚,又是新品牌,第一波廣告熱度如果打得響以後可能會有長期合作的機會。
蘇景非常珍惜,每天下班後花費幾個小時在各家咖啡廳走訪做調研,幾天下來品咖啡的花費快要比稿酬還高了。
“別算這些,這件事的價值不在于這筆訂單賺多少錢,而在于背後蘊藏的機會,”易軒隔着電話給他寬心,“機會是無價的。”
蘇景本來也這樣認為,只不過這種事情吧……有錢人說得理直氣壯,蘇景這樣還掙紮在溫飽線上的人就需要聽別人勸一勸才會感到安心。
似乎真的有了告別過去的晦暗全速跑起來的跡象,蘇景看到了光,步伐也越來越堅定,越來越有力量。
林晖看着他這幾個月的變化,真心為他感到開心,問蘇景,“過兩天同學會,你去不去?”
“班上的人嗎?”蘇景問。
“多數是班上的,也有當初學生會那幾位風雲人物,都是熟臉。”林晖解釋,“不比從前了,畢業後還留在本市的各有各的本事,同一個地區打拼,多拉一張關系網對自己總沒壞處。”
林晖這樣的社牛沒關系都會主動上趕子拉關系,自然不會錯過同學會這樣天然的人脈局。
蘇景對這種事情的态度比較淡然,愛去去不愛去不去,如果是早幾年讀書的時候,他可能會随口推掉說自己不感興趣。
可是這幾年他的社交圈收攏到了很小的範圍,聽林晖這麽說,他隐約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再那麽随意了。
去一下吧。
哪怕是為了證明自己不再蜷縮躲避,可以回歸正常的社會關系。
“行啊,去social一把。”蘇景玩笑道。
“哎對,”林晖忽然想起了個事,“我跟你提個人你看你還記得不。”
“楚然,有印象嗎?”
蘇景微微怔了下。
“會長啊……”
其實蘇景對楚然的記憶已經很淡了,畢竟不是同班,隔着兩屆的年齡差,單憑學生會那一點點交集實在很難留下什麽深刻記憶。
可是聽到這個名字他卻發自本能地一僵。
怪就怪易草認死理,把蘇景年少無知的一句調侃生生記了好多年,最近不止一次控訴蘇景當年說要撇下自己去追楚會長的黑歷史。
“對對,會長。”林晖想他大概也不會忘,“那你知道楚臻嗎?”
“楚臻傳媒?”
“對!”林晖每次說起身邊牛逼的人總有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楚然學長開的,沒想到吧?”
這是真沒想到。
楚臻算是如今海市知名的傳媒公司了,業務雖說沒有遍布全國吧,但也做了不少國際一線大牌的廣告案子,蘇景最近找學習資料的時候還時不時扒到楚臻的創意案例。
只是沒有想到這家名氣響當當的傳媒公司會是自己畢業剛滿五年的學長旗下的産業。
林晖還真是沒說錯,留下來的一個個都是卷德爆棚的金剛狼。
“你做這塊我也不太懂,但應該能跟會長手上的案子對接得上吧。”林晖是真的很夠哥們,“這幾年同學會有兩回他還問起過你。剛好你也對他有印象,聊着也不尬,等去了哥就幫你訴訴苦,沒準兒他能給你指個出路。”
“別別別。”蘇景連連搖頭,“我接着案子了,現在剛轉廣告這塊,從低到高穩紮穩打才是正路。都是熟人,你把我推過去,我給人幹砸了,他尴尬我也尴尬,你難看我也難看。”
“也不一定就得從他手上接項目啊,他比咱高兩屆,入行早,人脈寬,指頭縫裏漏兩單就夠你往上蹿一蹿了。”
“打住。”蘇景被他那副“慈父多敗兒”的樣子鬧得想笑,“我長得挺茁壯的哥,你上趕子拔苗助長再給我拔死了。”
“德行。”
“楚然也去啊……”蘇景苦惱地嘀咕了句,“那這事兒我得再琢磨琢磨。”
“為啥?”林晖問,“你倆談過?”
“滾。”
“打過架?結過仇?搶過對方女朋友?”林晖一連串地問,“還是他看見過你墊內增高,你見過他帶假發套?”
為啥楚然在場就有點想回避呢。
這事兒還真不好跟外人解釋。
歸根結底就是他跟易軒口嗨了一句,傻小子默默記了好多年的仇。
人家楚然從頭到尾連知情都不知情……
也怪大冤種的。
“你不覺得我倆都太優秀了嗎?”蘇景酷酷地對林晖眨了個wink,“王不見王,沒聽過麽?”
“滾,要點臉。”
易軒打來電話問他退租手續辦的順利不順利,蘇景接起來的時候還在笑。
“什麽事這麽開心。”易軒問他。
“被我晖哥罵了。”蘇景笑着回答他。
“啊?”易軒微愣,“為什麽罵你。”
“因為我臉皮厚吧……”
“你把那個‘吧’字給我去掉!”林晖插話說。
“因為我臉皮厚。”蘇景從善如流地改口。
電話裏的哥哥和身邊的哥哥都無奈地被他逗笑了。
“回來我收拾他。”易軒笑完了說。
“團建的時候安排他上去扭秧歌。”
易軒又笑,“好。”
林晖“嘶”了聲,“我這還幫着跑腿呢啊!是人嗎你倆!”
“我跟你說個事啊軒,”蘇景對林晖得意地吐了吐舌頭,換林晖對他揮了下拳頭,“年末不是同學會嘛,我剛跟林晖商量想去來着。”
“很好啊。”易軒語氣淡淡地,聽上去毫無糾結,讓蘇景覺得自己多餘操心了。
“校園裏養出來的感情比社會鐵,你願意把關系撿起來很對。”易軒又說。
“是吧……”蘇景遲疑了下,老婆賢惠大度得叫他好感動,“林晖也這麽說來着。”
“具體哪天?”易軒問。
“啊?”
“同學會,”易軒問他,“具體哪天,定下來了嗎?”
“……哪天啊晖哥。”蘇景問林晖。
“還沒定呢學長,都忙,不好往一塊湊,我等聯絡好了再通知大家。”
同學會易軒早幾年一直有去的,不過多數時候并不久留,打個照面就走了。
林晖也沒多想,把頭偏過去對着電話說,“你去的話我提前通知你。”
“不用,”易軒說,“你通知小景我就知道了,我倆住一起的。”
是吧……
那你問哪天是圖什麽?秀你倆住一起嗎。
跟林晖交代完了,蘇景把手機拿回來,剛想跟易軒通個氣兒,告訴他學生會那幾位也在,就聽易軒喊了他的名字。
“小景。”
“啊……”蘇景感覺他語氣好像刻意拿捏過,帶着電似的,臉紅起來的同時尴尬地看了眼林晖。
GZH:陷入熱戀
--當我是死的就行。
林晖用口型對他說。
“我最近見過楚然,”易軒說,“他又照例問起你,當時我沒跟他多說。”
“問我?”蘇景聽他話裏的信息似乎不止字面這點兒,詫異地問,“問我做什麽?”
“如果楚然能給到你更專業的職場建議,不妨聽一聽。覺得有興趣合作就合作,不感興趣就推掉,”易軒沒有進一步解釋,語氣很輕,柔得像是要把人心化成水,“你男朋友不會輸給任何人,所以用不着因為他的态度而糾結。放輕松,遵循自己的心意做判斷就好。”
等他挂掉了電話,蘇景臉都已經紅透了。
心跳得好快,他壓制着,林晖已經聽出了易軒話裏的意思,聯想到學生會那幾位雖然偶爾會為了維護人脈來參加一下他們班級的聚會,但是年年必到的貌似只有易軒和楚然。
也只有易軒和楚然會執着地問起蘇景的消息。
他有點慌了。
靠啊!今年團建這個秧歌是非扭不可了。
“景寶兒啊,你男朋友這态度,算是吃醋了還是沒吃醋?”
“吃了一場……”蘇景怔怔地望着電話紅着臉笑,“很溫柔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