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閃着腰了
這幾日舞池沒開,駐唱沒來,周末鬥舞的勁舞團也沒來,喧吧一下子變成了清吧。
輕音樂流淌在暗光下,朦胧舒緩,相比從前喧鬧的氛圍,若若倒是挺喜歡這副調調。
但這很顯然只是他個人的感受。從前來這裏消費找樂子的熟客并不喜歡這樣的改變,生意眼見着一天天冷清下來,今晚十點以後幾乎已經不見客人了。
若若跟醒寶商量着好歹撐到11點再打烊,畢竟是夜場生意,再早也太不像話了。
這快到打烊的時候,又忽然湧進來一批客人。
之前應該是在哪裏聚了餐,人已經醉得七七八八,十多個人稱兄道弟地攬在一起湧進來,進門就大着舌頭罵罵咧咧地沖吧臺嚷嚷,“放這種音樂是要招魂嗎!換掉,舞池燈光全開起來!”
醒寶暗暗皺了下眉,跟那群醉鬼解釋,“不好意思先生,我們老板交待……”
“你們老板是誰?”他話沒說完就被一個醉鬼拍着擡面暴聲呵止,“把你們老板給我叫出來,我問問他生意還想不想做了!”
“我們老板是……”
醒寶大概是氣不過,想報出易朗的名號震震這群二逼。
若若拽了下醒寶的圍裙,對他搖頭。
“舞池今晚開不了的。”若若說着把目光往包間那邊走了走,“上級檢查,禁娛。”
“有條子在裏面?”其中一個醉昏了頭的下意識地反問了句。
若若擡起食指對他“噓”了聲,沒有解釋什麽,“抱歉。”
那人酒勁像是醒了些,旁邊幾位也不再吵鬧,很識眼色地低咒了幾句掃興互相攬着退了出去。
“唉……”
醒寶把圍裙脫下來掄在手裏甩啊甩,捏着夾子音對若若喊,“客官裏邊請啊客官~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客官~~”
若若雙手抓着吧臺的邊,脖頸後折用一種颠倒的視角無奈地看他。
“抽什麽風,小屁孩。”
他這姿勢一般男的還真做不來,醒寶就用圍裙去打他的腰,“這是做什麽的?”
若若壞壞地對他眨了下眼,“練騷氣。”
醒寶一下子笑噴了。
若若這邊繼續練着,醒寶卻笑不出來了。
“哥啊……”他幽怨地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店,喪氣地問若若,“你說老板究竟是咋想的啊哥,駐唱遣散了,舞團遣散了,現在連客人自娛自樂的舞池都給關了。他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若若繼續往後折,晃動着腦袋頭發散下去。醒寶從倒轉的視角看過去,感覺他的臉看起來好精致,輪廓比很多明星還要清晰,卻又不顯得鋒利,簡單的黑發,普通的長短,也沒特意做個什麽騷氣的發型,但就是非常和諧地好看,一身剪裁普通的執事裝被他穿得時尚感滿滿。
“就是不想做了啊,”相比于醒寶的喪氣,若若倒是顯得很平靜,“你沒見他一天天地在找人談收購麽。”
“可是想把店盤出去更應該維持日活啊!”醒寶實在搞不懂易朗的思路,“生意冷清成這樣,有意向入手的來看一眼熱情都該被澆滅大半吧。就算勉強願意接手,價格也會壓得很低。”
“懂得不少啊小崽子。”若若莫名地笑了下,“他就是想讓人把價格壓得很低,這樣就有合理的理由跟自己說‘太他媽虧了,傻逼才會把店轉出去!’”他倒着身子對醒寶撇了撇嘴,微帶調侃地說,“然後就可以繼續拖着了。”
“……”醒寶懵掉了,望着他安靜了好一會兒,“所以他究竟是想轉手還是不想轉手?”
“你自己問他去。”若若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他肚裏的蛔蟲,老追着問我做什麽。”
“我可不敢問,”醒寶學着易朗的樣子,把圍裙往肩上一搭,浪裏浪氣地扭到吧臺,手肘往吧臺上一壓擰着眉望着若若寒聲說,“你倆蠻能聊的,不如去學脫口秀改天上臺聊。”
別說,學得還挺像。
易朗就是這副拽逼樣子,說的話又很孩子氣,身份和氣場壓着,叫人沒法接。
若若笑了會兒,游刃有餘地騰出一只手打了下醒寶的屁股,“易朗有股子邪氣,誰在背後念叨他他就從誰背後飄出來,你當心叫他聽見。”
醒寶又開始笑,小屁孩大概是不信邪,變本加厲地表演他的模仿秀。
“若若,來杯椰奶。”
“若若,給我叫輛車。”
“若若,你換了我喝的椰奶牌子?”
“若若,沒生意了就打烊,不用在這幹耗着……”
他學了幾句,忽然停下,“哎哥。”
“嗯?”
“我發現老板好像沒喊過我的名字哎,”醒寶說,“倒是特別愛叫你。”
“我老。”若若無奈地說,“做事比較穩。”
“是嗎?”
“你替他操那麽多心幹嘛啊,”他看醒寶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轉開話題問,“就是份混飯吃的臨時工罷了。開不開下去跟我們都沒多大關系。”
“不是啊,”醒寶洩了氣,又開始甩着圍裙打若若的腰,“我是不想酒吧轉讓的。”
“為啥?”
“你不覺得老板出手很闊綽嗎?”醒寶問若若,“也沒有別家老板那麽多狗比規矩,轉讓出去的話我上哪再去找一份工作自由每周有三天可以提前下班報酬又這麽豐厚的工作啊……”
“要不然你去勸勸老板嘛若若哥,我感覺他對你有點不一樣的,你勸他沒準行。”
“哈?”
若若發出一個短促的笑音,緊跟着就皺起了眉頭。
“醒寶!”
他急切地喊。
“哥,怎麽了哥……”
醒寶慌得聲音都變了,又不知道該做什麽,一步跨到若若身邊茫然地倒看着若若問。
“腰……”若若緊擰着眉頭,指尖摳着臺沿動了動,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我他媽閃着腰了。”
醒寶圍着他轉了一圈,“……我應該怎麽辦?”
“你先扶我起來!”若若咬着牙說。
“哦。”
若若一手撐着側腰伏在吧臺上,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他接受不了。
“我居然閃了腰!”緩過那股勁兒,他開始複讀機似的問醒寶,“我剛才是不是閃了腰?是不是?”
“是……吧。”
“我居然閃了腰!我只聽過四五十歲的老男人閃到腰!我才二十四歲!我居然好端端地閃了腰……”
醒寶吓壞了。
他來這裏工作八個多月了,還是頭一回見他若若哥崩潰成這樣。
“哥呀,”醒寶試着想勸他想開一點,問若若,“你是不是單身挺久了?”
若若目光幽幽地向他望過來。
醒寶從他想刀人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不要命地續上自己逆耳的忠言。
“我在科教頻道裏聽的哈,有科學依據的。說男人長期不那啥的話,勞損很快的。搞不好還會堵塞,後果很嚴重!”
“閉上你的嘴。”若若紅着臉啐了句,“老子有手,不會堵。”
醒寶吓得不敢多說什麽了,去後面翻箱倒櫃找出一瓶花酒來,讓若若把上衣掀高一些。
“還疼麽哥?後腰這邊你自己不好吃勁,我給你揉下。”
若若看了眼他手裏的東西,撐着吧臺把衣服掀了上去,食指和中指并着在自己後腰上點了上下兩個位置劃出一片區域,“從這兒往下一直到這兒。手重點,把淤着那塊推散開。”
“我會弄。”醒寶說,“我爸腰就不好,老讓我給他推酒。”
“你腰好細啊哥。”醒寶推了兩下,忽然說。
“哦。”
“你幹嘛不找個女朋友呢哥?”熊孩子的問題天上一句地下一句。
“找誰。”若若維持着耐心問。
“每天見那麽多漂亮姐姐啊,”醒寶說,“就沒有你喜歡的類型嗎?”
“漂亮的每天看也就不覺得漂亮了。”若若說。
“不會啊,我每天看也看不膩的。”揉了幾下之後若若剛剛指的那塊泛起了顏色,醒寶皺眉,“你這是氣血不暢,真的,我爸就這樣。”
“閉嘴。你爸幾歲我幾歲?我這是皮膚嬌嫩吹彈可破!”
“我怎麽就看不膩呢……”醒寶不跟他犟,湊近到他身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忽然賊兮兮地笑了下,問若若,“你是喜歡男人的吧哥?”
“……”若若繃緊了腰,撐着臺沿的手臂猛地一跨跌了下去,動作幅度有點大。
“我其實早看出來了,這也沒什麽啊,”醒寶以為他是害羞自己的性向,手上繼續動作着,“是不是?”
“停下。”
若若再次撐起了身子,手繞過來抓了醒寶的手腕,緊繃着喉嚨又說了一遍,“好了醒寶,停。”
“還沒……”
醒寶詫異地擡頭。
望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立在吧臺對面的易朗。
“若若哥氣血不暢閃着腰了。”
醒寶吞咽了下口水,在易朗猛獸看羔羊的眼神中緊巴巴地舉起手中的花酒瓶子。
生怕易朗看不清,一直舉到若若頭頂上才晃了晃。
“……我給他揉揉。”
易朗沒說話,醒寶安靜了幾秒又補充,“他自己不好使力。”
空氣一片安靜,安靜到落針可聞。
“不然呢。”
易朗忽然笑了下,對醒寶說,“你下班吧。”
“好!”醒寶“啪”地把手裏的花酒擱在了吧臺上,“咔”地給易朗鞠了個躬,動作太迅猛險些磕到了腦袋,“好的老板!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啊若若哥!”
說完飛速地收拾東西走了,連外套都沒顧上穿。
你還能再慫一點麽小崽子!
若若看着醒寶夾着尾巴逃竄的背影,咬牙低咒了句。
嗅着空氣裏刮過的寒意,他不自控地打了個冷戰,顧不得腰上還挂着酒沒擦幹,默默把襯衫拽了下去。
“那什麽……不早了老板,我也……”
他撐着後腰想去拿自己放在櫃子裏的外套,易朗先他一步越過吧臺走進來幫他拿了。
卻沒有遞到若若手裏,揚手把若若的外套丢到了他本人夠不到的櫃子頂上。
“我打斷了你們,”易朗拎起吧臺上的那瓶花酒到耳邊晃了晃,挑起眼睛看向若若,“還沒弄完吧。”
“差不多好了。”若若垂下眼眸說。
“差不多就是沒好。”
易朗捏着他的肩半強制地推着他轉了個身。
“趴好。”
他晃着手裏的酒命令道。
“我幫你把淤血散開,”易朗說,“畢竟你自己夠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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