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少看幾眼會怎麽樣?”
第72章 “少看幾眼會怎麽樣?”
容淺只在照片上見過謝似荥,從他幼年至青年,這個人曾陪伴了嚴律清很長一段光陰,那是一段容淺一無所知也無法參與的歲月,只單憑這一點就足夠容淺嫉妒到睡不着。
不過容淺是成年人,心裏如何想的不會像個孩子似地表達在臉上,更不可能就因此不待見謝似荥,所以他還算客氣地把人請進家裏,給他泡紅茶,還拿出從源城帶來的,嚴律清專門給他準備的零食,堅果、餅幹、牛肉幹之類的來招待他。
謝似荥坐在沙發上翹起一條腿,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容淺身上,看他忙進忙出,等他坐下了才問:“有黑啤嗎?”
“沒有。”
謝似荥頓時一臉遺憾地看向冰箱,“以前這裏最不缺的就是黑啤。”
“他現在更喜歡喝紅茶,我沒有見過他喝黑啤。”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謝似荥微微眯起鳳眼,臉上表情若有所思,“我曾經就以為他彎不了,哪想到他回去就彎了。”
他這話能品出不少意思,但容淺只當自己沒聽出來,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沒搭腔。
裝潢簡約空曠的客廳一時靜了下來,但因為這兩人的泰然自若,空氣裏竟沒有生出一絲尴尬。
謝似荥滿眼懷念地環顧四周,視線在不可避免地落到安靜的容淺身上時,眼底的懷念頃刻間像被剪短了線的風筝,載着他和嚴律清共同記憶的風筝駕風遠去,獨留他一人茫茫然然地站在原地。
這種什麽也沒抓住的感覺很不好受,難受得謝似荥明明就坐在屋子裏,耳畔卻像身處荒原,風聲獵獵。
他忽然似笑非笑地看向容淺,“我真挺喜歡你的。”
容淺一頓,沉默着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謝似荥一邊把玩手裏的墨鏡,一邊道:“你好像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
這個問題容淺能回答了,他放下手裏杯子,“容淺,容易的容,淺色的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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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似荥了然地噢一聲,尾音上揚,調子懶洋洋的,“幸會,一起吃個晚飯嗎?我知道曼哈頓有家還不錯的餐廳。”
“我問問阿律有沒有時間。”
“不用問他了,他要是沒時間就你跟我。”
容淺眉心微擰,疑惑地看向他。
謝似荥對上他的視線微微一笑,“不行嗎?”
“你不該和他一起吃個晚飯嗎?”
謝似荥一臉無趣地擺手,“我和他吃過太多次飯了,要是有機會能跟你一起吃個飯,那還有意思得多。”
容淺因為心裏不願意,就沒有應他的話。
但謝似荥好像打定主意了要跟他吃晚飯,拿出手機當着容淺的面開始預約餐廳,嘴上還說,“嚴總日理萬機,多的是人上趕着招待他,輪不到我,那我這個發小就來招待招待你吧。”
“你太客氣了,我還是先問問阿律的意思。”
謝似荥又擺手,“我替你問。”
說完他就把手機貼到耳朵上,漫不經心地玩手指。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的人應該是接通了,謝似荥一句廢話也沒有,“晚上我帶容淺吃飯,你怎麽說?”
嚴律清聞言頓了一下,聲音溫潤,“也好,他來了這幾天還沒出過布魯克林,有你帶他玩我也放心點,不過有個事你得幫忙注意一下,他海鮮過敏,酒量也不好,你別給他酒,一點點都不行。還有他正餐是要吃主食的,有米飯最好,沒有米飯面條也行,你盡量帶他吃中餐,其他國家的料理他吃不慣……”
這種叮囑的話嚴律清說起來沒完沒了的,謝似荥也沒有打斷他,就這麽安靜地聽着,越往下聽唇角笑意越深,到後面鳳眼都笑彎了。
容淺見狀心底不由生出一點異樣,他聽不到嚴律清電話裏跟謝似荥說了什麽,只看謝似荥這表情變化,兩人好像聊了些很愉快的事情,而且謝似荥一直是傾聽狀态,顯然電話那邊的人一直在滔滔不絕地跟他說些什麽。
意識到這一點,容淺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這是在說什麽要這麽開心?
只是問一句吃飯的事而已,有時間就一起去,沒有就算了,需要說那麽多話?
還有,嚴律清不是很忙嗎?工作時間敘舊?
就有這麽迫不及待,存了一肚子話要聊?
容淺心頭無名火起,臉色淡得發冷,但他什麽也不能說,畢竟嚴律清人不在,他生氣了也沒有人會哄他。
過了一會兒,盡管這一會兒對容淺來說很漫長,但電話裏嚴律清有些沒完沒了的叮囑終于說完了。
謝似荥輕啧了一聲,微微低頭玩手指,聲音有種軟軟的,充滿無奈的意味,聽着就很像在撒嬌。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啰嗦的?”
電話那頭嚴律清心裏還是有點沒底,“麻煩你了,看不到食材的湯和蘸醬,容淺要是忘了問你上點心問多一句裏面有沒有海鮮。”
“放心。”
謝似荥挂了電話臉上的笑容還沒散,他放下從坐着開始就翹起來的一條腿,微微傾身端起那杯給他準備的紅茶,對容淺笑笑,“他話變多了。”
容淺唇角微動,說不好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謝似荥這幅樣子很有在炫耀的意思。
也是這時,容淺手機響起微信新消息提示音,他點開就看到嚴律清給他發了一句話。
——阿淺,玩得開心,想要什麽就買什麽,不要嫌貴。
容淺垂下眼皮打字回複。
——我想要紐約的帝國大廈,帶回去當手辦。
——好,我讓小李去找找,應該是有賣的,還有其他想要的嗎?
嚴律清真的以為他想要個帝國大廈的手辦。
——我自己看着辦,你忙你的。
容淺心裏憋着氣,消息回到這就不肯再回了。
一旁的謝似荥從他拿起手機打字的那一刻目光就不着痕跡地落在他的身上,眼神一寸寸地描摹容淺的眉眼,實在沒辦法忽視容淺過于優越精致的五官。
等容淺放下手機了,謝似荥問他,“嚴律清說你還沒出過布魯克林?”
“嗯。”
“那走吧?”
“去哪?”
謝似荥從沙發上站起身,戴起墨鏡,“說好了我來招待你,自然是帶你出去玩了。”
對方一番好意,容淺不好拒絕,“我先收拾一下。”
謝似荥就站在原地看他收茶幾上的茶杯和零食,随後又進了卧室拿出一個黑色的帆布袋和鴨舌帽,帆布袋裏面還裝了些東西,大概是充電寶一類的。
容淺收拾好出門要帶的東西跟着他乘電梯下樓,公寓樓下正停着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MC20,容淺眼看着謝似荥拉開車門了才意識到這車是他的。
他不了解謝似荥,只知道他是嚴律清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其他的一概不知,眼下看他開上百萬的汽車才知道他家境一定非常殷實。
謝似荥開車帶他穿過川流不息的布魯克林大橋,到達對岸高樓林立的曼哈頓島。
謝似荥說要好好招待他,還真的一點也不含糊敷衍,他帶着容淺去時代廣場,去百老彙,去參觀現代藝術博物館,積極得像個當地最有經驗的導游,還貼心地帶着容淺去購買紀念品之類的東西。
到了晚上,他帶着容淺去唐人街吃飯,吃了頓絕大多數中國人都不會認可的中餐。
那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容淺默默地吃着蛋炒飯,坐在他對面的謝似荥只吃了兩口就在玩手機了。
容淺猜應該是這飯菜不合他口味,對他道:“其實你完全可以選你喜歡吃的。”
謝似荥擡起臉對他笑,“我挺喜歡的,我只是不太餓。”
容淺不太信,但沒再說什麽了。
等他吃完盤子裏最後一勺炒飯,放在帆布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是嚴律清。
容淺喝了口冰水接起電話就聽見嚴律清聲音輕輕地:“你還在唐人街嗎?”
“對。”
“我在附近,現在過來接你。”
“好。”
謝似荥等他挂了電話才問,“嚴律清?”
容淺點頭。
“他說什麽了?”
“說他在附近,現在過來接我。”
謝似荥遺憾地搖頭,“他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聊大人,這才幾點就要帶你回家。”
“不早了。”
“不早什麽?夜生活都還沒開始,我還想等你吃完飯了我帶你去我的‘寶藏’轉轉,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
“你的寶藏?”
“改天帶你去,你要來曼哈頓不跟着我玩就是白來了,嚴律清那人眼裏只有工作,他只會把你放在家裏。”
容淺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在反駁哪句話,“他只是太忙了,我跟他來是陪他的,不能說是來玩的。”
謝似荥眉頭微挑,沒說什麽。
沒過多久,一身筆挺黑西裝的嚴律清推門而入,這家中餐廳地方不小人也多,但他只掃一眼就找到了乖乖坐在座位上的容淺。
容淺從他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他,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走向自己。
嚴律清眉眼含笑地走到他面前,一手扶在他的椅背,傾身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吃飽了嗎?想我了嗎?”
容淺偷瞄了一眼謝似荥,唇角微動,“吃飽了,你呢?”
“吃過了。”
嚴律清和他說完話才直起身面向翹腿坐得一派矜貴的謝似荥,“瘦了不少。”
謝似荥笑着站起身,和面前的人擁抱了一下,“想你想的,你走後我少個人跟我喝酒,什麽酒喝到嘴裏都像水。”
短暫的擁抱結束,嚴律清拍了一下他的肩,“你的酒友排着隊能繞曼哈頓島兩圈。”
“謬贊了,一圈半最多。”
“今天謝謝你了。”
“真謝謝我下次就別那麽着急帶走容淺,我還有好多地方沒帶他去。”
“那不行。”嚴律清牽起還坐在椅子上的容淺,“我也好幾個小時沒看見他了,不能再晚了。”
“少看幾眼會怎麽樣?”
“會少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