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第二天步小黛朦朦胧胧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眸的光是正黃色的。她全身包裹在柔軟光滑的絲緞中，軟綿綿的，非常舒服。依稀記得睡着之前她呆的地方是臨水閣，為什麽會躺在床上？為什麽床帳頂端繡着張牙舞爪的七□□龍？不是只有沈星朝的龍床才能用龍紋？
心髒猛地一跳，步小黛從床上彈坐起，驚惶不安地打量着四周。
“再睡一會兒吧。”
旁邊傳來一道含笑的聲音。
她僵硬地回過頭，看見沈星朝站在不遠處，正張開雙臂讓侍從穿衣。黝黑的眸子盯着她，泛着幽幽的藍光，柔若春風。
步小黛摸了摸小腹，腹中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心情不由跌落到了谷底。昨天她使盡渾身解數，想把沈星朝變成猛獸，事實上沈星朝也如她所願比往常活躍了許多。那樣沒節制的折騰，為什麽一點事都沒有？這孩子真像他父親，命硬。
見她臉色蒼白，沈星朝走過來半坐在床邊，關切地問：“你臉色不好？”
步小黛抿抿嘴：“腰疼。”
失望的神情像極了含羞含怯，沈星朝瞧着喜歡，笑了。
昨晚，同沈星辰的談話讓他意識到，步小黛在他心中不一樣。
因為步小黛咬他他并不生氣，但步小黛不在意他，卻讓他覺得很窩火。
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向來喜歡以算計天下人為樂的君王，卻迷上了一個連說謊都說不好的女人。本來這個女人的脾氣和所作所為，早該在他手裏死了十次八次，但礙着定天儀他不得不忍着，忍啊忍啊的，就忍習慣了，就把狠勁給忍沒了。
昨夜這女人一溫柔起來，明明知道她肯定打算着什麽小九九，但他還是難以抗拒。
舍不得抗拒。
他仔細想了想，要是現在定天儀将兩人的魂換回來，他會不會殺了這個女人。
唉，不會，他從不留嫔妃過夜，因為有人在身邊他睡不着。只有時不時想殺他的步小黛，摟在懷裏軟軟的暖暖的笨笨的，勾得人夜夜做好夢。步小黛只有一個，要是殺了就不能消受芙蓉帳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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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舍不得殺。
既然舍不得殺，就寵着吧。
好好寵着，用美食喂着，用珠寶供着，反正她小小人兒，吃不了多少東西，也穿不了多少布，全身穿金戴銀也花不了十斤黃金。
沈星朝摟住步小黛，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記，調侃道：“昨天朕養的小貓胃口大好，要不是朕懂得進退，非讓她吃壞肚子不可。現在腰疼了吧，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得意忘形？”
步小黛勉強扯出一絲笑。
“很疼嗎？”沈星朝伸手按了按她的腰，吩咐璇玑，“去太醫院傳江太醫來，替你家主子把把平安脈。”然後低頭叮囑步小黛，“今兒個中午，朕在麟德殿大宴群臣，你自己吃飯。下午朕回來，咱們一起去西宮赴宴。”
步小黛點點頭。
心裏懊惱無比，她本想借沈星朝之手除掉肚子裏的孩子，這樣才不會激怒沈星朝，連累別谷衆人。機會只有一次，她昨夜卻沒出息的搞砸了。一會兒太醫來，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果然，不久江太醫趕到替她把完脈，立刻喜笑顏開，跪地回話：“娘娘大喜，娘娘已有一個月身孕。”
“恭喜娘娘。”璇玑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
步小黛神情落寞，擁着被子低聲道：“賞。”
麟德殿中，沈星朝端着皇座之上，表情肅穆，接受群臣的敬酒和跪拜。
王福眉開眼笑地跑過來對他一躬身：“恭喜陛下，陛下大喜，步昭容娘娘懷了龍裔。”
“真的？！”沈星朝豁的一下站起身。
王福笑着鞠躬：“恭喜陛下。”
沈星朝先是呆愣了片刻，然後在龍椅前來回走了幾趟，最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舉起酒杯，大聲道：“各位愛卿，朕要當父皇了。”
聞言，百官一齊跪拜，一齊大呼。
“恭喜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宏亮的聲音将整座大殿都震得抖了幾抖。
沈星朝真的很高興，他從未想過做父親的感覺是如此之好。想了想，他又大聲道：“梅翰林，拟旨。”
執事太監忙擡了書案端到梅翰林面前，磨墨鋪絹。
沈星朝念，梅翰林提筆。
“朕恭奉聖母太後慈谕。自古帝王、慎簡淑德，備秩宮闱、以襄內政。歷稽往制、典禮攸隆。昭容步氏，溫惠端良。壸儀懋著。今進封為淑妃。”
旨意拟好，蓋上龍印。
百官再次一齊跪拜，一齊大呼：“淑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步小黛還躺在床上憂愁呢，就稀裏糊塗被璇玑從床上拖起來聽封。聽完聖旨，她還是稀裏糊塗的，打了個哈欠，腦袋才稍微清醒一點，明白自己升了職，從二品昭容升成了一品淑妃。
淑妃？哼，還不是沈星朝的小老婆？她堂堂別谷主人，竟然被迫做人家的小老婆，說得難聽點是姨娘。步小黛真想冷笑。
新妃冊封，整整一天，賞賜像流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湧向養心殿。
奇珍異寶，绫羅綢緞，瓊花玉樹……
将養心殿堆得滿滿的。
所有宮人忙進忙出，根本顧不上歇一口氣，倒是風暴中心的步小黛百無聊賴地坐在水邊撕了饅頭喂魚，偶爾回頭看看衆人，平靜得像個局外人。
散了席，沈星朝飛快地趕回養心殿。
步小黛站起身，起身扯出笑，一直笑，像得了失心瘋。
沈星朝走過去一把将她抱起轉了一圈，才緩緩放下，拉起她的手：“怎麽，不舒服？”
他的溫柔讓步小黛發毛，摸不清深淺。沈星朝的後宮沒有子嗣，但他這樣一個特別好“動”的人，除非他刻意不留子嗣，否則怎麽會沒有一個子嗣？那為什麽他要如此大張旗鼓地封妃？為什麽留下她肚子裏的孩子？就不怕以後不好除掉她？
她擡頭問：“陛下，陛下送臣妾的月禪袍，是巧合還是先見之明？”
“巧合，”似是早料到她會有這麽一問，沈星朝拉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含笑道，“當然，朕勸你當成是朕的先見之明。”
一統天下的霸主，做的事不是她能猜透的。步小黛長吸一口氣，對沈星朝行了個跪拜大禮：“謝陛下垂愛。”
西宮花園內花團錦簇，衆嫔妃端坐臨水臺中央。
德妃支着頭，淡紫色的紗衣流瀉一地，懶洋洋地說道：“才剛剛懷上龍種，就封了妃位，也不怕福氣太大沖了胎。”
賢妃端起茶杯，淺淺地品一口：“皇上喜歡淑妃，皇室即将添丁，這是皇室的福氣。”
德妃冷冷笑，明豔的臉龐因為這抹笑更加嬌豔：“賢妃向來賢惠，是教導本宮嗎？”
賢妃笑笑：“本宮哪敢？”
德妃笑得更歡：“賢妃，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打的算盤。”
賢妃放下茶杯：“德妃娘娘已見過淑妃，感覺如何？”
與賢妃相識已久，德妃也不想與她有過多的言語糾纏：“她呀，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想起步小黛扇的那一巴掌，德妃猛地拍了茶幾一掌，“寵得很。”
賢妃淡淡一笑：“是呀，真寵啊。李修儀前一陣子不也寵冠後宮？結果就因為她叔叔在朝堂上參了淑妃一本，陛下就送了她一份大禮，吓出了失心瘋。”
德妃也笑了起來：“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別當哀家不知道，你們也該收收性子了，鬧得太過，哀家對你們不客氣。”
太後在一群侍從的簇擁下走了過來。雖然已年過半百，但因為保養得當，太後神采奕奕，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明黃鳳袍，素色發飾，發鬓上點綴着一顆稀世明珠。一個絕色美少年跟在她旁邊，絕美的丹鳳眼，玉琢般的臉龐。頭戴紫金發冠，白色衣袍上鑲着明黃的邊。氣質出塵脫俗，仿佛九霄殿上下凡修煉的仙童。
衆嫔妃起身行禮：“太後萬福。皇長孫殿下安好。”
少年也朝嫔妃們行了個禮：“各位娘娘安好。”
太後入座，擡頭環視賢德兩妃：“皇上登基多年，一直沒有子嗣，你們都得當心着淑妃的身子。”
“是。”衆妃應答。
太後又道：“淑妃新入宮，如今雖越制封了妃位，宮禮該遵守的還得遵守。還得向賢德兩妃行禮聽訓。同樣，你們該教她的也必須教她。”
賢德兩妃對視一笑：“是。”
太後扭頭，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天蔭，你的淑妃皇嬸要給你添一個弟弟了，你該高興才是。”
沈天蔭微微一笑，臉龐燦若芙蓉：“皇奶奶放心，淑妃娘娘的孩子，本王必會好好疼愛的。”
龍駕中，沈星朝趴在步小黛的小腹上，想聽裏面有什麽聲音。
步小黛無奈，孩子才一個多月，她自己都感覺不出什麽來，沈星朝能聽出什麽？
“陛下若喜歡孩子，多多寵幸幾個妃子，不就能生一堆？”
沈星朝擡頭看着她，冷冷一笑：“你倒賢惠，宮裏像你這樣妃子要是多幾位，宮裏就沒什麽事讓朕費心了。”
他好不容易才安分一天，轉眼又要發火，步小黛無奈：“臣妾說錯什麽話了，陛下直說嘛。”
沈星朝直起身，冷笑更甚：“若是一般妃嫔與其他男人有私情，朕會殺了她，還要滅她的九族。但你要是與其他男人有私情，朕會把那個男人的骨頭一寸寸打斷，用藥酒養着讓他死不了，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直到他老死。至于你，朕會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好好照顧你，讓你給朕生十個八個孩子。”
步小黛長吸一口氣：“陛下說這些話是在暗示臣妾什麽，臣妾不明白？”
“朕的意思是，朕既不能容忍你與別的男人交好，你也不應該容忍朕與別的女人交好。”
“身在妃位，不就應該大度嗎？”
“你做是一回事，想是另外一回事。”
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真的好卑鄙，真的好無恥。步小黛不禁翻了個白眼：“臣妾遵旨。既要支持陛下和別的嫔妃好，嘴巴又要說不喜歡陛下和別的嫔妃好。”
她話中的譏諷之意沈星朝怎能聽不出來？可他明明只是想告訴步小黛，別推開他。
他覺得步小黛的心像煙霧一樣，不理她吧，她默不作聲地就散了。想動手抓住她，一使勁又抓了個空，反正怎麽都碰不到她的真心。歸根結底是她不喜歡他，那又如何，她已是他的淑妃了，來日方長。沈星朝臉色稍緩，道：“朕知道你以前差點嫁給你的侍衛。以後你要是敢同他生出什麽事來……”
聽他提起穆石，步小黛氣得發抖，本就因為肚子裏的孩子煩心，還被他威脅。她猛地将折扇一收，銜着恨朝沈星朝笑：“臣妾當然不敢，雖然臣妾與他交了龍鳳貼，已是官府名冊上的夫妻。如今既被陛下強占，不明不白做了陛下的妃子，臣妾便再也沒資格做他的妻子。”
很少聽她說話這麽中氣十足。
沈星朝笑了起來，笑得一片冰涼：“你怪朕不明不白奪了你？”
難道不是嗎？她本來好好跟穆石結着婚，卻被他擄來做小老婆。一瞬間，步小黛真不想活了，把脖子往前一伸：“我就是這個意思，陛下掐死我吧。”
……
車廂裏一片沉默。
“你不要這樣，學民間的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免得教壞了肚子裏的孩子。”似是隔了半個世紀後，沈星朝終于開口。
他說了什麽？頭腦發熱的步小黛漸漸冷靜了起來，聽語氣，他在服軟？
步小黛見好就收，扭頭看着窗外。
她打算回去以後再撞一次桌子。剛才她已經撞過一次桌子了，方向沒瞄準，撞傷了肋骨。這次要瞄準地方撞，一定要把肚子裏的東西撞下來。
就在這時，她的精神恍恍惚惚地一晃，再回神時她已到了沈星朝身上。
而沈星朝換到了她身上，先好奇地摸了摸小腹，朝她笑了笑，便想将魂換回來。但一換之下傻眼了，他換不回去。大概是因為許久未曾換魂，步小黛又懷了孕發生了些變化，魂魄竟絲毫動彈不得。
氣得他低頭盯着肚子大喝：“小子好大膽，放開。”
一下子就擺脫了一大一小兩個惡魔，步小黛忍不住撲哧一笑。
沈星朝氣得肝疼肺疼，肚子一鼓，便覺得肋骨也隐隐作痛。瞬間，昨晚步小黛的失常，今晨步小黛情緒的變化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擡手就給了步小黛一巴掌：“賤婢，你想殺朕的孩兒？！”
編織了數月的童話，以及兩人之間虛僞的平靜，甚至還有些許君王嫔妃恩愛的假象，片刻之間完全化為烏有。
步小黛坐直身體，揉揉臉，毫不在意地舔了舔破皮的嘴角，朝他笑：“陛下再打重些，這是陛下的身體，陛下自有處置權。”
本以為沈星朝像火山一樣爆發，可對面卻遲遲沒有了動靜。
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隐隐透着幾縷感傷，目光沉重地落在她臉上。許久，才淡淡道：“朕才剛封了你淑妃，你還不知足。你既不想做宮妃，便安心在朕的皇宮裏住着，等定天儀的機緣解開朕自然會放了你。至于這個孩子，他是朕的骨血，你必須把他生下來，朕不會賴着你讓你養的。”
“皇上那麽好心？”步小黛不信。
沈星朝臉上浮起冰冷而疏離的笑：“你無心，朕的心也不是死活想揣給你的。朕只是給你一條出路，你聽不聽并不關朕的事，你想帶着別谷人一起尋死朕也不攔你。只是朕的皇子要是被別谷的主人殺了，朕就會找人撒撒氣。”一邊說，他一邊揉着肋骨，“你姐姐步清秋此刻正同重康平一起困在封國都城，城破之後，朕會把封國的王孫公主妃嫔夫人，都送入官家窯院，好讓我北宣的子民嘗嘗封國皇族的滋味。你覺得将你姐姐算進重康平妃嫔之列好呢，還是不算進妃嫔之列好？”
“沈星朝，你威脅我？”
“哦？”沈星朝用步小黛嬌俏的臉，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淑妃沒打聽過，順向兩國的宮妃帝姬去了哪？”
步小黛聽得面無血色。
聽說當年順向兩國戰敗之後，後宮嫔妃、宗室婦女全部被送往邊疆極惡之地，賜給流放戍邊者。公主皇女們則按美貌分成等級，容貌不堪者送入軍營，容貌出衆者投入北宣的官家窯院。女人遭遇不幸，男人也不例外。稍稍美貌的皇族男子，被挑去手筋腳筋，割掉舌頭，送往龜院。
和沈星朝一起打鬧鬧太久，竟然忘了他是天下人聞風喪膽的修羅閻王，沒人性的。
“怎麽出冷汗了，怕什麽？”沈星朝欺身上前，擡起步小黛的下巴，“你們別谷只是前朝皇族，又不是皇族。”
他輕輕吻了上去，用步小黛的身體吻自己的身體，感覺很奇妙，他很喜歡，于是變成了激烈的吻。
“陛下，西宮到了。”
龍駕停下，王福朝龍駕裏說了句。
半天，龍駕中沒有回應。王福小心翼翼地撩開車簾往裏一瞧，看着步小黛捧着沈星朝的臉吻得有滋有味，趕緊放下車簾。
許久，步小黛撩開車簾從車上下來，面如桃花，心情舒暢的模樣。
“王福，今兒你跟着……本宮。”
王福一驚，扭頭又看見沈星朝垂頭喪氣地從步辇裏出來，立刻明白了，躬身對步小黛道：“主子，今兒見太後，主子您的衣服皺了些。”
步小黛雙眸微眯，四周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冰點：“本宮就穿了這件月禪袍，內務府沒做替換的，能怎麽辦？”
不管沈星朝把步小黛吓成什麽樣，他們的身體都換不過來了。也許是因為步小黛肚子裏的孩子覺察出了母親的殺氣，吓得拉着父親的魂魄不讓走。所以，西宮宴會上，沈星朝必須扮演一次剛剛晉升為淑妃的步小黛，而步小黛将以皇帝的身份見太後和各位宮妃。
他們哪裏知道對方的禮儀？想想都亂套。
王福冷汗直冒，躬身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緊緊服侍主子。”他又看向正一臉木然，呆在沈星朝體內的步小黛，“陛下，陛下是有名的大孝子，太後又仁慈，母慈子孝，實乃天下人之榜樣。”
哦，步小黛明白了，王福的意思是，她只要裝孝子就可以了。讨好長輩，她最拿手。
正思量着呢，沈星朝瞪了她一眼：“走啊，皇上不動，誰敢動？”
淑妃竟敢給皇上眼色看，這讓不知情的宮人們吓出一身冷汗。
步小黛還陷在驚恐之中未回過神，向來沈星朝都只用別谷人的性命威脅她，威脅得多了，她受不了沈星朝折磨的時候也難免橫下求死的心，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吧。直到剛才她才明白，死是最容易的事，比死更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望。
仰頭望天，長吸一口氣，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化為烏有，唯一的希望也灰飛煙滅。她再也不奢望能出宮了，只能順着哄着沈星朝，就算沈星朝厭棄了自己，也要死皮賴臉貼過去。待封國國滅，沈星朝發落封國貴族和別谷衆人之時，她一定要保別谷人平安。
胸膛一挺，她努力裝出一副君王的架勢，拉起沈星朝的手，字正腔圓，聲音洪亮地說道：“愛妃，走吧，随朕去見皇額娘。啊，不對，是見太後。”
一品宮妃不稀罕，偏要降格做他的玩物。沈星朝也恨了她，恨得咬牙切齒：“我說話有那麽矯情嗎？”
“嗯？不是嗎？”步小黛已經很努力地在演了，力求演出一個明君的偉岸形象，“朕，難道不是這麽光輝，偉大嗎？”
周圍衆宮人目瞪口呆，王福撞牆的心都有了。
沈星朝氣得差點把她的手掌捏斷：“反着來。”
反着來，對，沈星朝是昏君嘛。
步小黛斂神靜氣，半晌，緩緩綻開一抹陰冷的笑：“淑妃，這樣可好？”
活脫脫一個奸詐陰森的纨绔子弟。
他可是北宣皇沈星朝！算了，要一個女人完全扮成他也不可能，沈星朝努力擠出笑：“就做你，不要演了。你怎麽跟父母說話的，就怎麽跟太後說話。”
“我沒父母……”步小黛很為難。
沈星朝倒真忘了她沒父母，是姐姐帶大的。他斂眸：“怎麽跟姐姐說話的，總還記得吧。”話語已軟了許多。
步小黛點點頭：“記得。”
“就那樣說話。”
四周的宮人們已經快暈厥了，淑妃娘娘果真得寵，說話的架勢就同民間潑辣的悍婦一模一樣，皇上在她面前也變成了一個懼內的夫君。看樣子，北宣空置多年的後位終于要迎來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