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水落石出
串串店裏, 三個人勾選了二十串羊肉串,十串牛肉串,十串掌中寶,十串蜜汁梅肉還有雞翅青菜若幹。
在串串上來之前, 雲飛鏡偏頭看了一眼羅泓随意架在桌上的手腕一眼:他手腕上帶了塊電子表。
一中放學之後, 也就是八點之後, 會留時間給走讀的同學放學用、同時也允許住宿舍的同學出去放放風。但在九點之後, 大門就會上鎖。
所以住宿舍的同學最好九點之前回到學校。
雲飛鏡偏頭去看羅泓的表,就是想知道大概還有多少時間。
面對雲飛鏡的這個動作,羅泓連忙把手腕遞到她眼前, 林桓則翻了見面以後的第二個白眼。
“着什麽急。三中的門衛我熟, 要是時間超過了, 我帶你從三中翻栅欄。”
“萬一翻不過去怎麽辦?你把肩膀借給我踩?”雲飛鏡笑了起來, “算了吧, 我實在不敢呢。”
林桓悻悻地哼了一聲, 沒理她。
“不過, ”雲飛鏡找了個話題, 她指了指林桓身上一看就非常涼爽透氣的短袖套頭衫,“你什麽時候換了衣服?在學校?”
在雲飛鏡的印象裏, 這種事好像只有初中的時候, 幾個特別愛美的小女生會做。
她們會穿自己的衣服來學校, 早晨在衛生間裏換成校服。然後等晚上放學後, 再不辭麻煩地換回去,這樣在上下學的時候看起來好看。
要是林桓也這麽做……那雲飛鏡有關他的認識會再刷新一回。
幸好林桓沒有。
他慢吞吞地拖長了口吻:“你沒想過,我為什麽和門衛熟嗎?”
頂着雲飛鏡迷惑的眼神, 林桓撇了撇嘴:“自習課我從來不上,每天四點半放學走人——重複的題海戰術和機械的背誦是你們的方法, 我的時間和智慧都要用在更有意義的事上。”
Advertisement
他這話說得……好生欠扁。
雲飛鏡揚起一條眉毛,還沒等說什麽,羅泓就已經攔下了話口。
“比如說,現在和我們在外面吃串?”
林桓傲然說:“勉勉強強吧。”
雲飛鏡看透了,讓這人坦率地好好說一句話大概能死。
她用同一個邏輯推理下去:“所以你也從來都不背書包,因為那些繁瑣的、一眼可得答案的功課沒有讓你勞動自己肩背的意義。”
林桓贊許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
“同理可推,你天天四點半放學,現在這個時間本來早該回家了。之所以會八點出現在一中門口,是為了給我送奶茶?”
雲飛鏡一邊說着,一邊戲谑地把那杯冰激淩紅茶吸溜了一口:“好喝,真會點,謝謝了。”
“……”林桓臉上浮現出幾分惱羞成怒的神色,他疾聲說:“我晚飯後遛彎你也管得着?”
羅泓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接過了話頭:“嗯,看來只有我還沒吃上晚飯——明明剛吃完飯,還陪我來這裏吃串,好心人,多謝了。”
林桓:“……”
羅泓和雲飛鏡相視一笑,而對面的林桓已經七竅生煙。
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吃完晚飯,還是因為被雲飛鏡和羅泓一唱一和氣得撐着了,等店家把串串端上來後,林桓沒吃多少,始終咬牙切齒地撕扯着一串掌中寶,看表情簡直像是在吃這兩個人的肉。
在大家都吃了一點東西以後,羅泓才慢慢說出自己的打算。
“我最近……大概也會轉到一中來吧。”
羅泓說這話時視線來回在烤肉盤裏亂飄,聲音卻還沉穩:“看你在一中過得很好,一直也羨慕一中的環境。而且我現在住的地方也離這裏更近……我會去和舅舅說的,大概很快就會轉學過來。”
雲飛鏡沒有注意到羅泓的眼睛看着哪裏,她正在認真地幫羅泓對比盛華和一中的優劣。
即使把自己在盛華遭遇的一切全都忘掉,将硬件條件和盛華相比,雲飛鏡依舊會覺得一中更好。
而盛華比一中唯一優越的地方就在于財力,英語環境的配備,以及權貴子弟們互相交往結識的環境上。
但羅泓又不是她,他看起來不是缺錢的模樣,英語成績雖然比不上雲飛鏡,但也沒有差到哪裏去。
而且從前雲飛鏡也沒有聽說過,羅泓和誰的關系特別好。
所以面對他說自己要轉學的這個想法,雲飛鏡舉雙手支持。
林桓什麽話都不說,反正你來我往,你情我願,你議我想,話全都被這兩個人說完了。
他開始嘎吱嘎吱地咬第二串掌中寶。
在和羅泓強烈推薦的王老師的班級氛圍,以及王老師這個優秀的班主任後,雲飛鏡當然也沒有忘記林桓。
她和林桓打聽:“王老師和李老師很熟嗎?”
林桓就露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
“你們老王是不是還沒和你說過周末去他家的事?”
雲飛鏡聽了這話還沒有怎麽樣,羅泓倒是先警醒地豎起了耳朵。他先一步問:“怎麽回事?”
林桓露出了一個惡劣的微笑,他磨磨蹭蹭地開始咬第三串掌中寶。
直到羅泓的胃口給吊得七上八下,林桓才慢吞吞地開了口。
“你們老王和我們老李周末都會給學生補課,他們最喜歡的那幾個學生,你們班的吳志宇和劉赟超——我猜他肯定會叫上你的,不是這周就是下周。到那時候你就能發現……”
說到這裏,林桓就像是卡帶的老錄音機一樣,又不肯說了。
雲飛鏡:“……”
雲飛鏡學着林桓的那個模樣,氣定神閑地笑了一下,自己找了一串梅肉配着奶茶吃。
她一邊吃還一邊沖着林桓笑:“最關鍵的信息已經知道了,剩下的大概周末也就知道。我滿意了,謝謝你呀。”
林桓:“……”
他沒好氣地加快了語速:“然後你就會發現老王和老李住對門。他倆同歲,當年一個村子裏出來的高中同學,高考考了一屆,大學也上了同一個學校數學系,死對頭很多年了。”
無甚滋味地講完了這個故事的結尾,林桓責怪地看了雲飛鏡一眼,似乎是怨她打斷了自己精心設計的懸念。
說到這裏,時間也差不多了。林桓指了指羅泓手腕上的那塊表,毫無感情地念出那個時間:“八點四十八。”
雲飛鏡跑路之前還不忘最後留給林桓一句:“你剛剛不是說,讓我不要着急嗎?”
“什麽?”林桓不能理解地睜大了眼睛:“你和這位唱雙簧堵我,又不肯接我抛下來的懸念,你竟然還指望我帶你過門衛翻栅欄?”
他在桌上畫了一個叉叉的手勢,雖然很快就被店裏桌子上那層薄薄的油膩惡心得只甩手:“門都沒有——看我口型,門都沒有!”
雲飛鏡大笑着跑遠了。
羅泓出神地目送着她的背影,臉上漸漸浮現出朦胧而欣慰的笑意。
在盛華的時候,雲飛鏡是沒有這麽開心,這麽輕松的。
她好像總在學習,沉默的、拼命的、無聲地學。
看起來她真的很适應一中,很喜歡自己的新生活。
“回神。”林桓伸手,在羅泓眼前打了個響指。
他沒有露出招牌般的傲慢神色,因此看起來總算有了幾分嚴肅。林桓拿剛剛吃光的竹簽點了點門外,低聲問羅泓:“她是怎麽回事?在你們盛華有人看不慣她?”
羅泓搖了搖頭,并不回答。
林桓當即就沉下了臉:“我已經知道有人打她了,出手還不輕呢。”
随即,他策略性地放緩了語氣:“就問問你具體細節——她怎麽回事?”
羅泓當真不負那個“死心眼”的評價。
他反問林桓:“你問過她嗎?她告訴過你嗎?如果她沒有和你說過,那麽我也同樣不能說。”
雲飛鏡沒有看錯過羅泓,他是一個有原則的、善良的、正直的好人。
單論道德标準來說,他的品行甚至可能比雲飛鏡還要好一些。
他和雲飛鏡一樣,都是有本心,有底線,林桓一輩子都不會在嘴上承認,但從私心裏非常喜歡的那種人。
林桓臉上露出了幾分不爽之色,但并沒有加以諷刺。他只是說:“好吧,我那換個問題——她是不是缺錢?”
——————————
剛剛過了早晨,華秘書就已經從盛華返回,帶着他剛剛從校醫院調查到的病例,還有一些其他調查出來的東西。
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此行只是普通地去一趟校醫院而已。
當然,華秘書辦事一向利落。上一次替周靖安排和雲飛鏡見面的時候,他只是簡單地調出了雲飛鏡的基本檔案。
現在既然知道了雲飛鏡的身份,他自然要把雲飛鏡在盛華這些年的成績單都調得全一點,這樣周靖看了自然高興,做父親的看到孩子成績好,總會感覺與有榮焉。
滴水不漏一向是華秘書辦事的風格。就像上一次周靖只是讓他“請”雲飛鏡過來吃一頓飯,但華秘書還是客客氣氣地帶了個探病的花籃。
雖然沒什麽用,但至少面子上看着漂亮,過得去。
在這一次熟門熟路地踏進校醫院前,華秘書本以為,除了周總授意他調查的病例,以及他自己打算調出的成績單、和雲飛鏡班主任老師表揚的口信之外,此行不用帶走更多東西。
他錯了。
在看到那厚厚的一沓病歷時,華秘書的臉已經隐隐發青。
他知道,從自己調出這沓醫療記錄起,這事就不能善了了。
拔出蘿蔔帶着泥,學校裏一定還有更多他沒注意到,周總也不清楚的事。
要知道,直到在校醫院的內部醫療網系統打出“雲飛鏡”這三個字之前,無論是周總,還是他,都只以為雲飛鏡的病歷記錄雖然可能多,但總歸都是小打小鬧而已。
可能女孩子生得比較嬌氣,所以來月事了也要往校醫院走一趟,都是說不準的事。
畢竟無論怎麽說,盛華是周總持股的學校啊!
在他自己開辦的學校裏,他的女兒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三天兩頭搞出點事要去校醫院,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那沓病歷就如此殘酷地擺在華秘書眼前,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一切虛假的表象。
“……”
華秘書臉上依舊冷靜,只是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問校醫院的人:“這是怎麽回事?”
那一沓醫療記錄被華秘書一張一張的翻開,每一行備注的小字都看得仔細。
最開始的幾張還比較正常,首先是雲飛鏡入校時的體檢檔案,檔案顯示她身材偏瘦,體脂率低,血壓也有點低。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毛病。
第二張是冬天的事了,雲飛鏡那個冬天感冒過兩次。
最開始那次她有點發燒,所以在醫院連續挂了兩天水。第二次大概是病情反複,就又來醫院開了一盒感冒藥。
第三張記錄顯示的是本學期剛開學的時候,雲飛鏡眼睛有點幹澀。經校醫院檢查是角膜炎,給她開了一瓶眼藥水讓她回去滴。
這都很正常,沒有什麽問題。
真正觸目驚心的記錄,在第四張及第四張後。
華秘書幾乎是屏着呼吸讀完了有關雲飛鏡腦震蕩的詳細報告。盛華的醫療系統确實升級得不錯,至少電腦裏甚至儲存了雲飛鏡當時拍的腦ct片子。
華秘書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了醫生短短的病況概述,“……患者額頭淤血,暈眩,語言有輕度錯亂現象,有應激表現……經診斷為輕度腦震蕩,宜卧床修養……”,神色比他平時閱覽下屬的報告還要認真。
幾乎每閱讀下去一個字,華秘書的大腦就也要震蕩一回。
大概是他的臉色實在太可怕,校醫院陪在旁邊的主任姿勢已經變成正襟危坐,正戰戰兢兢地看着他的臉色。
華秘書沒心思理他。
後面的病例時間相當集中,而且可見雲飛鏡并未回家卧床休養。
華秘書翻過一張又一張的“擦傷、劃傷、淤傷甚至扼傷”的醫療報告,在最後一份“右腳挫傷,左手手腕脫臼”的病歷上停留了一會兒,最終重新翻回了腦震蕩。
這張病歷就像是一個潘多拉的魔盒,華秘書注意到,雲飛鏡過于頻繁的皮外傷,和日期高度集中的病歷,全都在由腦震蕩病歷之後。
它就像一個引子,後面帶着說不清的災難。
從它開始,從左手脫臼結束。這整個過程足足長達一個月。
換而言之,令人感到觸目驚心的是,在這一月共計二十六天的時間裏,雲飛鏡只有六天沒在學校開過病歷。
——那是因為這六天是周末,盛華放假。
華秘書又一次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轉過頭,不開口,只是無聲地看着在一旁陪坐的醫院主任,示意他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飛鏡同學前些日子來校醫院來的比較頻繁。她開藥也好,挂號也好,我們都按照學校福利的待遇走,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有醫保卡報銷……”
主任至今沒搞清楚華秘書這番突擊檢查,究竟是來查什麽的。
華秘書不動聲色地點了一下頭:“但我聽說,你們好像從上星期開始禁止給她開病歷。這樣的事,是只針對雲同學一個人嗎?”
醫院主任的地中海大禿頭上已經滲出了一排亮晶晶的冷汗。
他極力在和華秘書解釋時表現得自若一點:“這個孩子……她在記錄上有些問題。她經常來校醫院……您也看到了,她經常來校醫院……”
華秘書靜靜地看着他。
主任頭上的冷汗更多了,他下意識擦了一把,才意識到這個動作不太雅觀,尴尬地點頭又哈腰的道歉:“學校也是覺得,這樣的風氣不能開。畢竟總來醫院,總給她開床位休息,長此以往,同學們想要逃課都來校醫院……”
華秘書點了點頭,從臉上看不出他信還是不信。他看了主任一眼,突然點了一個名字。
“……這是你們校醫院的醫師吧?我要見見她。”
被他說出口的那個人,就是雲飛鏡總在校醫院裏遇到的女大夫,也是會為了她和陸縱對吼的那個好心醫生。
面對華秘書的疑問,女醫生不顧醫院主任快要抽筋的眼色,非常爽快地說:“您問我這些病歷怎麽回事?我知道,這個孩子一直在被校園暴力。”
“……”
即使心中早就有了這樣的猜測,華秘書依舊在聽到答案的瞬間眼前一黑。
他沒把情緒表現出來,只是沖着身邊的主任輕輕揮了揮手:“你先出去。”
接着又示意女醫生:“來,你坐在對面慢慢說。”
他一點沒理睬醫院主任惶恐又難看的臉色——反正出了這檔子事,這個和學校領導沆瀣一氣、還被周總聽見不給他女兒開病歷的主任,必然會在接下來的學校大換血中一起被撸掉。
這個人已經沒有被在意的價值了。
——————————
在面見周靖的時候,華秘書的臉色是萬般沉重的。
而他的心情比他的臉色還沉重得多。
把檔案袋遞給周靖之前,華秘書特意輕聲打了個預防針:“周總,您先不要激動,聽我說。小姐在學校裏過得……不是那麽盡如人意,她的病歷……內容比較豐富。”
周靖聽出一點話外之意,臉色難看地拆開了那個檔案袋。
然而即使早有心理準備,在看着那一份份觸目驚心的醫療記錄時,他也差點重新過呼吸一次。
“周總,”華秘書急促地說:“您不要激動……周總!”
周靖常年八風不動,喜怒難測的臉上此時已經一臉猙獰。他額頭隐隐浮現出青筋的輪廓,甩手重重把那一沓墨印的病歷往桌上一摔!
“盛華!”周靖怒聲呵斥,“盛華究竟是怎麽辦的!”
為什麽她的女兒會在盛華腦震蕩,為什麽那之後緊跟着一串跌打傷、劃傷、磕破淤傷……甚至脖頸上還有扼傷?
這根本就是意外受傷,這是有人要殺了她!
他周靖的女兒,要在他周靖開的學校裏被虐待死了!他一點都不知道!
對于這一切,華秘書已經驚訝過了。他慢慢替周靖收斂起桌子上被砸飛的醫療資料,緩緩地和周靖說話,希望能稍微疏導一下他的情緒。
“小姐在學校……和人發生過一些沖突……”
“這是沖突嗎?”周靖怒目圓睜,“這是殺人啊,他們想殺了我女兒?”
不等華秘書說完,他一把抓起桌上最顯眼的那張打印的ct圖像,由于手太重,a4紙都被抓皺了半張:“這是誰幹的?腦震蕩?就是從這個腦震蕩開始!”
華秘書苦笑了一聲,低低回答:“是陸縱。”
“……”饒是身處怒火之中,周靖依舊因為驚訝失聲片刻,“什麽?你說誰?”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華秘書已經橫下心來了。
他不避不讓地說:“是大少的朋友陸縱做的——另外小姐在學校的遭遇,和……宋嬌嬌有點關系。”
雖然是個人都知道,宋嬌嬌能這麽跋扈,純粹因為周海樓給他撐腰。
但是這和直接當面告知周靖“因為太慣着他認的幹妹妹,所以你兒子差點把你女兒在未曾謀面時就給活活逼死。”,其中的含義還是不一樣的。
“根據調查,一個月前,”說到這個數字,華秘書隐晦地低頭看了一眼ct片上标注的日期,“學校裏曾經有過小姐偷竊了宋嬌嬌手表的傳言,後來小姐被搜身……最後結果不了了之。”
華秘書沒有繼續詳細地介紹下去,但周靖已經完全明白了。
他聽懂了雲飛鏡究竟為何會遭此橫禍,也明白了雲飛鏡在過去一個月裏一切悲慘的源頭究竟是誰。
他能想到為什麽陸縱會把雲飛鏡打成腦震蕩——陸縱可是周海樓的朋友!每個星期一起出去兜風的朋友!
周靖的雙眼先是睜到極大,像是怎樣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然後血絲一根一根地纏上了他的眼球。
他的喉嚨裏擠出一聲近乎不似人類的哀鳴,整個人重重地跌坐進寬大的辦公椅裏。
周靖擡起手,每一根指尖都在哆嗦。
“孽子!”周靖悲吼道,“孽子啊!”
他重重地一掌拍在厚實的紫檀辦公桌上,那一下敲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華秘書臉上的肌肉微微地一緊,他看見周靖近乎是砸在辦公桌上的小指頭已經慢慢紫漲淤血起來。
而周靖對此還毫無覺察。
他怒吼道:“讓周海樓給我滾過來!現在就讓他給我滾過來!”
華秘書履行他身為秘書的職責,在父子反目前最後地攔了一下。
“大少現在還在學校讀書。”
這句話不但沒能起到勸阻的作用,反而更像是火上澆油。
“讀書?他讀出個什麽東西!”周靖勃然大怒,“我看他連人都不配做了!”
“不用上課了,讓他現在就滾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昨天那三個選擇的問題……
小鏡子會選第二個啦。
這個選擇有她性格上的原因,也有環境和一些外力的推動,會慢慢寫到。
至于第一個選擇,大國重器我也是要寫的。是我專欄裏下一本預收文。
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收藏一下專欄第一本《不學習就要繼承家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