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養家糊口這四個字極大的愉悅到了陶小魚,她想到家這個詞,如果家裏有他,那麽她可以不計較究竟誰養誰的問題,畢竟她這些年的積蓄尚可,每月工資也尚有富餘。
“好啦,我記住了,我家男人不僅漂亮,還能養家。”陶小魚刻意不提有關他身體那部分,怕他又陷入糾結,再縮回殼裏。
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個姿勢保持的有點久,陶小魚鯉魚打挺般的起來,“親愛的,那個我也有點事情要交代,還是坐起來比較好。”起身時,還狗腿地幫他揉了揉恐怕已經壓麻了的右腿。
“傻丫頭,你怎麽樣我都不介意。”林西知道她心裏有個人,不然不會一個人喝那麽多酒,只是那些都是過去了,他不需要她自揭傷疤。
“你這人怎麽這麽雙标,再說,人家,其實也沒怎麽樣啊。”陶小魚語氣有點急,她想讓他了解更多的自己,沒想到沒開口先得到一張免死金牌。
“我以前談過一次很長的戀愛,後來被綠了。來這兒是為了追愛豆,喝多那次也是因為他退隐了。家境尚可,父母健康,在S市有房有車有存款,收入養一家人也沒啥問題,所以,以後不要給自己壓力,有我呢。”
愛豆?林西腦子裏有根線一下子連了起來,仿佛是柯南裏面那扇門,以至于他都沒聽進去她後面說了些什麽。
“你,愛豆是做什麽的?”林西的暗啞聲線好聽的很,以至于陶小魚沒察覺到他甚是明顯的緊張。
“是個配音員,很優秀的,叫蘭溪,不過你應該不認識,他幾乎全是女粉。”
果然,陶小魚,小魚,小紅魚的頭像,這些林林總總結合在一起,他早該猜到,陶小魚就是那個成天在二次元自稱阿姨粉,各種調戲又認真關心他的小魚。
林西的臉色很是不好,讓陶小魚有些不知所措,男人吃醋會是這樣的神情嗎?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如喪考妣?
“那個,我這個年紀還追星,你不高興了?”陶小魚試探道。
“沒有,是我想到了一些往事。”不知出于什麽考慮,林西在得知陶小魚竟然是自己的死忠粉的剎那,決定隐藏二次元的身份,說話的聲音比以前更沙啞一點。
“哦,不開心就別想了,我們一起往前看。”陶小魚只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的回憶,開口勸慰。
笨魚,我哪裏舍得讓你知道,二次元的蘭溪和你面前的我是同一個人,殘缺而不再完美。
相愛的人在一起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到了該回家的時候,陶小魚滿臉寫着,我不想走,想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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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這次異常堅定,裝作看不懂,我瞎的模樣。
最後,還是陶小魚沒繃住,開門見山:“我想搬過來,主要是我白天工作那麽忙,只有下班時間才能見你,來回折騰實在不方便。”
林西嘆了口氣,這人果然就是臉皮厚如城牆的笨魚,撒謊都不會,他們兩個人家的距離不超過一公裏,這就算折騰?還不方便?
“乖,你先回家,我能照顧好自己,咱們從長計議。”如果說以前林西拒絕她是怕自己陷下去,現在就是怕她發現他就是蘭溪,以及看到他生活的全部。
陶小魚被拒絕了也不惱,意料之中的事,只好留下個goodbye kiss回去了。
誰的熱戀期都是蜜裏調油。陶小魚現在已經有了林西的家鑰匙,每次都不用勞煩他開門,俨然是家中女主人風範。
她會買好早餐去陪他吃,吃完了自己再去上班,中午會煲個電話粥,叮囑他按時吃飯,晚上會哼着小曲兒拎着食材開啓晚飯模式。
如果說他們有和以前不同的。就是林西在她面前,不再為了體面而強撐着穿戴假肢。
自從知道即使有了假肢也不會讓他站起來,反而會磨傷他的殘肢,陶小魚就嚴令禁止他在家裏穿。
雖然毯子還在,但是不得不說,少了這個步驟,林西确實省去了很多打理自己的時間。
他們倆的約會大多數都是在家裏,一起看綜藝,看電影,或者只是在露臺上曬太陽喝一點茶。
“你每天陪我宅在家裏,會不會無聊?”林西受傷後就不怎麽愛出門,但是據他觀察,陶小魚的性子不該如此。
“當然不會,有你每天都很充實啊。”
“其實,如果你不嫌麻煩,我也可以陪你出去的。”林西踟蹰了一會兒,還是提議道。
“又開始說胡話不是,我什麽時候嫌過你麻煩,只是最近快到年底了,我這工作屬實有點忙,為了晚上不加班,都半個多月沒敢午休了。”陶小魚說的是事情,她自告奮勇來這裏工作的時候就想到了,幹的活兒比S市的可能只多不少,臨近年底,真是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來用。
林西看她疲憊的臉色屬實不太好,有些心疼,試探地問:“那,要不然,我一會兒陪你回家,我們把客房收拾出來,這段期間就別折騰了。”
作為邊境城市,這裏的室溫已經達到了零下三十幾度,每天看着陶小魚穿梭于單位和兩個家之間,确實很辛苦。尤其是她每天晚上非要膩到九十點鐘才肯會自己家,那時間的外溫低得不像話。
陶小魚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早就開花了,登堂入室這步終于實現了,客房已經被我占了,主卧室還會遠嗎?
“嗯,好,我們明天一起去。今天太晚了,我這就回去了。”陶小魚此刻不敢多說話,怕暴露內心的狂喜,當她走到花壇的時候,忍不住開心地向上蹦了好幾下。她并不知道,林西在樓上每天都會目送她回去,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不見。所以,她這幅傻樣早被林西看了個清清楚楚。
“呵,真是,我的傻丫頭。”林西笑了,經過這段期間的相處,他已經可以确定陶小魚對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不介意他身體上的不便。這不同于以往接近他的任何人,他在她眼裏,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過人的背景,更沒有任何知名度。她來到他的世界,是純淨如窗外的雪,別無所圖。最近這些天,明顯看到她有好幾次刷完碗就窩在沙發上睡着了,連平日裏最喜歡的綜藝節目都看不到結尾,可想而知,她白天的工作是真的很耗費心力。罷了,與其看她奔波辛苦,不如再賭一次,賭她發現蘭溪就是自己,也舍不得離開。
決定搬家的這天,是周五,按照陶小魚現下載的萬年歷來看,是宜搬家的良辰吉日。陶小魚前一天晚上已經簡單收拾過了房間,不是為了維護她在林西心目中的形象,而是怕他的輪椅沒有地方來回穿梭。畢竟她在這兒的房間面積本就不大,大大咧咧地堆了不少東西,她不想讓他在她這個臨時性住所裏有任何的挫敗感。
這是林西第一次進到她家裏,由于他們兩個人的家分屬于偌大小區的C區和D區,直線距離本不到一公裏,可是中間要穿過花壇假山等園藝部分,凹凸不平地地面只能手動操作輪椅,一來一回很費體力。出于這點考慮,陶小魚不論是作為他的朋友還是戀人,都沒有邀請他來過她家裏。
進門一看,除了如同快捷酒店般的家具,其他東西早就打好了箱子,地上有兩個紙殼箱,門口立了一個行李箱。林西好奇地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任何女性化的物品。不由得失笑,呵,這女人,自己住的時候,活的比我還糙。
許是他臉上的神情太過明顯,陶小魚清了清喉嚨,解釋說:“那個,我來這兒的時候一心想找愛豆來着,沒帶多少個人的東西,加上後來認識你了嘛,重心都在你那兒,自然沒置辦什麽東西。以後帶你回我S市的家,你就懂我了。”
林西看了看她打包好的東西,示意她把紙殼箱子都放在他腿上。這樣她只要拖着一個行李箱就可以了。
“不用放兩個,放一個就行了,我這個行李箱是去國外的時候買的,可結實了,上面加個紙殼箱完全沒問題。”陶小魚顯擺了一下行李箱的logo,自然地說。
“聽話,我沒你想的那麽沒用,你把煤水電都關好,跟在我後面就好了。”如果說聽話兩個字還有點溫柔的意味,到後面就有些強勢了,那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又來了,讓陶小魚有些招架不住。
作為體制內的一員,陶小魚這些年見過的領導不在少數,可是能給她如林西般壓迫感的人真不多見。她諾諾稱是,走在他身後,只希望凹凸不平的路段能早些結束。
終于看到了花壇,陶小魚剛想松口氣,就看到幾個玩滑輪的孩子你追我趕地朝他們的行進方向過來。
紙箱的負重使得林西的雙臂已經疲憊不堪,一直盯着路面的他,并沒有發現離他越來越近的孩子們。
“小心!”陶小魚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胖嘟嘟的孩子側滑不慎撞到了林西的輪椅上。由于重量上的差距,林西的輪椅只是晃動了一下,但是他腿上的兩個箱子則掉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動。
遠處看孩子的家長看到自己孩子摔了,連忙跑過來,看到了林西身下的輪椅,臉上有些不自然,拽着小胖子過來,訓斥道:“來,快起來給這位叔叔道歉,德育老師都白教你了,要尊老愛幼,關愛殘疾人。你看你什麽樣?”
前面幾句話陶小魚都沒出聲,聽到後面她就有想打人的沖動,就這樣道德素養的人,還當家長呢?
沒等她開口,那家長又繼續說:”先生,您看看哪裏撞疼了沒有,需不需要我們陪你去醫院看看?要不我也不知道該賠你多少錢啊?“
陶小魚胸腔幾個起伏,她終于知道潑婦罵街存在即為合理,敢情她最寶貝的林西被人家當成訛錢的了嗎?
她剛要發作,就看到林西對着小胖子招手,溫和的說:“叔叔沒事,以後在園區裏慢一點,受傷了可就會像叔叔一樣站不起來了。”小胖子不解地點了點頭,随即被她媽媽領走了。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咒罵聲——這都什麽人啊,把我孩子撞到了不說,還賴着不走想訛錢,被識破了又詛咒我們孩子像他一樣,真是活該!
陶小魚快原地爆炸了好麽!她看向林西,發現他就像沒聽見一樣,正費力去撿已經掉在地上的箱子。這個路況,他這動作真是太危險了。她趕緊過去,把箱子抱起來,有響動的那個放在行李箱上,另一個放回他腿上。
“碎的是什麽?很重要嗎?回去我買給你。”林西絕口不提剛剛那對母子,很是擔憂地問她。
“在我這裏,最重要的就是你。所以你,生氣了一定要說出來,別自己悶着。”陶小魚指了指心口,一字一頓地說。
林西雲淡風輕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骨子裏是驕傲的,他的驕傲在于他沒辦法同樣無理地去和那個家長争執,他的涵養讓他沒辦法不去安撫那個摔倒在地的小朋友,可是他不說,不代表內心毫無波瀾。能有個人看懂他的驕傲,憐惜他的感受,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又算得了什麽呢?
想到這,林西展眉一笑,催促她說:“快回家吧,今天的運動量有點多,我餓了。”
知道他是不願意提起那對倒胃口的母子,陶小魚也不好多說什麽,應了句好,沒五分鐘就回到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