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壇]多特蒙德夜未眠

第35章 ☆、章三十四

“狠狠相戀，哪有偏差，子彈高飛，當放煙花。”

從前不覺這夜色耀眼，共他手挽手歸家時就連地面積水反射路燈的光都可以讓她覺得絢爛奪目，心口不由得有股破湧而出的欣喜攀爬上來直直抵向大腦，她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驚擾了這夢境。

直到來自身邊那人的咳嗽聲，姚易總算從那猶如棉花糖一般的氛圍中醒過來，這裏是威尼斯，是她外婆家門外的街口，是她從逃離多特蒙德落地的城市，她低下頭望向自己手臂上的石膏，“Marco.”

她嗓音裏有掩蓋不住的低啞，讓尚且沉浸在高興情緒裏的羅伊斯回過神來，他打定主意如果她要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就低頭不管不顧地吻下去。

許是他眼底炙熱過甚，她下意識稍稍退後一步碰在他的手上，再被一按撲在了他的懷內，石膏砸在他肋骨處的同時兩個人都忍不住痛呼出聲，姚易擡起手砸向羅伊斯的肩膀：“我又不跑，你抱我做什麽？”

“……還不是怕你會……摔，我也被砸得很痛……啊嗤！”羅伊斯捂住鼻子撇開臉去，這時姚易摸着自己的石膏緊張地湊過去：“是不是感冒了？”正說着便要擡手去摸他的額頭，猜到她動作的羅伊斯乖乖彎下腰好讓她不用踮起腳。

“Mavis，我應該跟你的外公外婆怎麽講？”聞言，Mavis的手放了下來，狡黠眨眼笑道：“你想跟他們講什麽，他們對于你的英文可能都聽不太懂喔！”

“怎麽會，我的英語可是Mats教的，Pierre還教過我意大利語，你外婆會說意大利語嗎？”Mavis不好意思對着這樣一雙期待的眼睛說不，她歪歪嘴：“姚女士只會說我們家的方言和英文，不過我會講意大利語啊，Marco你要不要和我講講。”

“那你爸爸和媽媽呢？”他這樣不經意地一句，她的臉色轉瞬間黯淡下去，“他們啊，”擡頭望過來的眼神像是突然被按滅燈的空樓層：“我已經很久沒跟他們講過話。”他伸手去捉她的，連指尖都是冰涼的，用力握緊都不能驅除。

“幹嘛？”她180°到他面前倒着走，仰起頭，“心疼我，還是在想怎麽安慰我，可是我都不需要怎麽辦？”明明就不是這樣，羅伊斯朝前一步大手從姚易背後将她按進自己懷裏，埋首在她發間說：“我才不心疼你，你這個壞人。”

姚易狀似拒絕伸手去推他，卻發現這個人抱得自己太緊根本沒有縫隙，“Hey，要知道我外公可能就在前面等着我回去，你這樣小心被揍，要知道我外公以前……”吓得羅伊斯當即松手，一臉後怕加好奇地問：“你外公以前是做什麽的？”

“教書的。”

“……”

“別以為我不知道老師不能體罰學生。”姚易眨眨眼：“那是在澳洲。”羅伊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過去，“他在體校教散打。”

“散打？”為什麽他會有一種吾命休矣的感覺，一定是他想多了，那麽慈祥的笑容。

看着羅伊斯一副被吓得不輕的樣子，姚易心情異常的好，她甚少對別人提起自己和父母之間的關系，不管是誰問起她都是習慣轉換話題，可是當他問起時，當她看到這雙眼睛裏幹淨的顏色時，會有想傾訴的渴望。可這樣沉重的故事，還是不要成為別人的負擔好。

回到去時Burke和姚女士都還在大廳看着當日的新聞，從聽到姚易和她帶來的那個男朋友的腳步聲開始，兩人就互相交換了眼神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來。

所以等姚易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疑似三堂會審的局面，連帶羅伊斯也開始不知所措起來，但歷年來的大賽經驗讓他鎮定下來想伸手去拉姚易，卻發現這姑娘早已将手背起來，他第一反應就是她又要賴皮，只是眼下的局面……他暫時還沒顧得上她要賴皮的打算。

“很抱歉，我們回來晚了。”羅伊斯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誠懇地對兩位長輩道歉，卻不料這樣更是戳中了他們的笑點，向來貪玩的Burke沒有打算停止這一次捉弄，他站起身時的嚴肅表情也将姚易騙到。

她臉上看好戲的表情收斂起來，想要擋在羅伊斯面前時被他眼疾手快拉到身後，就差對她外公喊一句“有什麽沖我來！”了，她頭一回因為晚歸而緊張，Burke攬過羅伊斯的肩膀：“你過來，我要跟你談談。”

果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又想耍她，姚易搖搖頭為自己的外公貪玩心累，坐在沙發上一直不發一言的姚女士清咳幾聲，姚易當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狗腿之極地竄過去坐到姚女士旁給她捏腿捶背：“舒服嗎，外婆？”

“還湊合吧，你還記得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嗎？”

“當然記得！您說，哪件？”就知道這貨會跟自己裝糊塗，姚清淑拿出錄音筆按下播放鍵，“姚易，你這次別談什麽亂七八糟的戀愛，正兒八經地給我找個男朋友。”然後整個錄音歸于寂靜，姚易放在姚女士腿上的手擡了起來：“看，我是無辜的。”

只見姚女士氣定神閑地将錄音筆收起，“說說看，這個長得跟你房間海報一模一樣的男人是誰，是要長期發展，還是跟別人玩玩？姚易，我警告你別老是出去禍害人家小夥子。”

“誰禍害誰還不一定呢。”聽到姚女士責難的話，站在陽臺的Burke給姚易支援、撐腰，姚易忙不疊送地點頭，“就是就是，我還沒跟他談戀愛呢，姚女士您別瞎緊張，真的！”

“哼！”姚清淑深知自己外孫女的脾性，高中決定帶姚易回國念書就是不想這貨留在墨爾本昏天暗地地玩。高一下學期開始安分不少，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國內高中濃郁的學習氛圍感染了姚易，後來才知道這不省心的說要當體育記者，每天都在刻苦學外語，還将把多年的英語語法錯誤糾正……當時她床頭還有書桌上貼了許許多多的體育剪報，主角那張臉和今天這個小夥子一模一樣！

等到姚易真正成為一名體育記者後，鄰居+好友的馬歇爾太太都覺得不可思議，試探着問她是不是去中國上高中哪怕是留級生都能教好，出于自豪心态她點了頭，但是心裏知道并不是那麽一回事。

姚女士一直覺得姚易對那個足球明星僅僅是出于崇拜心理，就像她小時候喜歡澳大利亞國家隊的隊長卡希爾一樣，只是喜歡腳法又或者只是他慶祝時打角旗的行為而已。可是今天她用實際行動告訴自己，并不是只喜歡腳法，她還喜歡他那個人，又或者是那張臉。

這可是不對的，直說她肯定不聽，可是不說讓她跟她媽媽一樣……就在姚女士腦內各種天人交戰時，姚易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上：“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這一句話，姚女士不由得低下頭來看姚易，她臉上那抹看似滿不在乎的笑：“我倒希望你會怕些什麽。”看着姚易，就像隔着二十多年的光景看着自己的女兒，趁着眼眶裏的淚未跌出之前姚女士站了起身，“我不管你了。”

這時Burke也從陽臺裏走了出來，笑着跑到自己老婆身邊去，回頭對姚易眨了眨眼，示意他會幫她搞掂她外婆。

這時她才有時間去看他，他還站在陽臺的暗處那裏金色的頭發、白色的皮膚，像是兀自發光的星星。他穿紅色真別扭，Hulda是怎麽在這樣的形象下說出“好看”的，還不如Adela穿呢。

可是有什麽辦法，她喜歡的是他，又不是什麽甲乙丙丁ABCD君，哪怕是這樣，她心底還是偷偷地說，其實這樣也不錯呀。

街口那盞年久失修的舊路燈熄滅後不久又亮起來，他的臉頰上的絨毛在燈光的照耀下泛出淡淡的金色光亮來，他擋住了大部分的光暈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應承着她目光的重量，他永遠都不知道，為了這刻她曾經在聖女神像下偷偷許過願，她不是教徒可等到親臨現場被他目光所注視時，她才知道臣服的滋味。

他是日複一日的夢想沒有錯，可這個夢想裏面不包括牽手擁抱，不包括肌膚之親，不包括這樣靜谧的微雨街燈旁長久的注視，她一定是魔怔了，不然怎麽會又開始貪心地想要永恒呢？

羅伊斯看着她慢慢朝自己走過來，她的目光總是有很多故事想要對他訴說，卻又因為嘴巴執意的緘默而脈脈不得語，他有時很想要撬開那裏，想要聽她說很多很多話，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只要她願意她可以永遠不叫他聽到。

Burke用英文問他是不是足球運動員，他誠實地點頭後，Burke笑着拍拍他的頭，将Mavis在12歐洲杯後将原本的理想改為體育記者的事說給他聽，期間他真的是比聽教練講課還要認真，回國後一定要跟胡隊長好好學英文。

“你知道她原來想做什麽？她想當我們家鄉電視臺的天氣小姐，這樣輕松又能泡到長得好看的新聞主播。”Burke眯起眼睛追憶起往事來，“她啊，從小就不省心總是惹她外婆生氣，但是和我卻是闖禍的同盟。我從小帶着她看意甲，本來打算将我在尤文的會員傳承給她，哪知道有一天拿着不知道哪家德甲俱樂部的會員申請書回了家……真是氣得我一個暑假沒理她。我們的關系一直很好，但是因為意大利和德國隊的交手，讓我們在國家隊比賽日總是怄氣。你一定知道這種感覺，你說她怎麽就不是和我一個圈的呢？”

Burke看着面前這個男青年期待後文的眼神，繼續道：“一直到高中之前，這孩子一直很皮……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Mavis說你英語不好，我一直以為德國人都會講英文來着。”

“我聽得懂。”其實他最想知道Mavis到底有多皮，不過從她輕而易舉地爬上球場的護欄，還有出新聞時各種技能，相信小時候不是個什麽文靜賢淑的姑娘。

“2012年的歐洲杯……對你們德國隊來說，我記得那天她回家躲在房間裏哭了很久，澳大利亞淘汰她都不哭只會講段子，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從藝術班轉回文科班，我不懂他們學校那些複雜的體系，總的來說就是她居然開始認真學習了。我和她外婆覺得不可思議，後來才知道她為了什麽球星要當記者……”

Burke說到這裏又停下來，看着他：“知道我為什麽跟你說這麽多嗎，不是因為我是話唠而是，”他看了眼客廳的姚易和姚女士，“我覺得你跟他長得挺像的。所以，如果我的Mavis對你……诶你們到底在一起沒有？”

聞言他呆愣着搖搖頭，Burke拍着他肩膀說：“幸好，趁現在抽身還來得及，主要是我們家Mavis殺傷力太強，跟她談戀愛實在會讓你吃不消啊小夥子。”

羅伊斯瞪大眼睛，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這個真的是Mavis的外公嗎？“為什麽？”

“總的來說，我們家Mavis可能把你當替身了，還真別說，你和她喜歡的那個球星真的很像。很晚了，你早點休息，明天你還要去米蘭呢。”

他其實很想說，他應該就是那個球星沒有錯，畢竟像他歪成這樣的沒幾個，有人模仿他的發型，可還沒人會模仿他的臉。

“我外公和你說了什麽？”她笑着想了想，“我猜，肯定是讓你想清楚，我覺得他說得也對，你真的該好好想……”餘下的單詞尚未有機會說出口，就被他低下頭堵了回去，仗着身高優勢和四肢健全完全壓制了她所有的抵抗。

姚易覺得自己現在才是那個該想清楚要不要答應和他一起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到時上榜，你們想幾點看更新

有人不喜歡甜，那個人就是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