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壇]多特蒙德夜未眠

第34章 ☆、章三十三

“世界事我沒有關心，唯獨你可親。”

浩瀚如海的星空倒映在淙淙河水上，似乎只要他把手放到水中便能摘到那閃亮的星星，而他能碰到的只有冰涼的河水而不是星星灼熱的溫度。被他右手掌心包裹住的手指修長沒有戴任何飾品，掌心幹燥溫熱，她在凝眉沉思。他就應該在确定心意後直接表白，不然現在哪會被這個意大利U19前鋒占了先機，下次他進球再來這招就土氣了。

現在的小孩子都不懂尊老愛幼嗎？

“他一定是在開玩笑，一定是這樣的。”就在羅伊斯兀自生着悶氣時，姚易低低地自言自語道。

羅伊斯猛地擡起頭，轉過頭去看她，河水的光映在她臉頰睫毛低垂下來，所以Mavis壓根就對沒那個小孩子上心。“現在的小孩子就喜歡開這種玩笑。”他也跟着附和道，她仰起臉來對他笑了笑，“萬一不是開玩笑呢？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的喲:-D”

“姐弟戀，你能接受？”大船經過跨海大橋停靠在梅斯特雷，羅伊斯先一步上岸後把Mavis半摟半抱帶上岸，他着急想知道答案，夜色裏看不清Mavis的神色，只聽到她有些認真地回答：“為什麽不能接受，Adela是個前鋒，腳法還有為人都沒得挑，而且他長得就是我喜歡的類型呀。”

“那麽……隔壁的萊昂·格雷茨卡呢？”他忍下心頭辛辣的火氣，問道，是不是他就不在考慮的行列，哪怕……哪怕他們曾經有過最親密的關系，還是說她其實後悔那晚發生過的事情？也對，若是她在乎的話，第二天她會在自己身邊醒來，而不是離開，絕口不提那晚所發生的一切。

“萊昂？”她不解地反問，“怎麽提到他，我和他又沒有像跟Adela一樣上過頭條。”不用回頭也知道她正微仰頭笑着調侃地他。

“那我呢，我和你一起上過頭條。”他還是沒辦法忍住，問她。

姚易捉住了他的衣袖：“我……我……什麽時候的事？”就知道她會否認，羅伊斯拿出存在手機裏的新聞圖片遞給她。

昏黃的燈光自高處打在他們身上，一高一矮相對而立的影子映在地上。周圍行人寥寥，四周靜谧只有船杆劃在河面時發出的聲音，就連船夫都在這靜谧的夜裏低聲交談。他的目光落在她衣擺上的印花和自己球鞋上的草屑，不知怎地他沒敢去細看她臉上的表情，生怕她露出難為的神情來。

“讓你困擾了，真的很……”她擡起頭來那副要道歉的樣子，其他人她可以一笑帶過，每次輪到他就……羅伊斯心口一窒，他擡起手止住她接下來的話：“如果是抱歉的話就不要說了，我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

姚易想起羅伊斯家中，和獎牌一起擺放的合照，還有他為保護卡羅而制造的假新聞，她是無關緊要的，她是一直清楚的。

望着從他寬厚肩膀後灑下的燈光，她語調禁不住低沉下來：“也是，你為人一向寬厚……”而後垂下頭默默走到羅伊斯前面去，肩膀錯開時他仿似看到她瑟縮起來的肩膀，是錯覺吧，該傷心的，是他才對，不是嗎。

微雨街燈下兩人一前一後，她踩着路燈的影子，他踩着她的，Mavis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這條石板路像是沒有盡頭一直往前去，河岸的百貨商店将整個河道染上各種各樣的顏色，只有在燈牌轉換顏色時河水才有半秒自己原本的模樣。

羅伊斯一直看着這姑娘背影，直至她停下腳步笑着回頭跑向自己：“數到三你再睜開眼，快，先閉上眼睛。”他閉起眼即刻便看到她方才的笑臉，再睜開眼睛，她正指着對岸的百貨大樓：“看，是Marco Reus噢!”

“上一次在那看到你還是我離開威尼斯之前，以前下班坐船經過這裏都會看到，有時候是彪馬的廣告，有時候是你那個基金會。”他還來不及回味幾秒，他的手腕就被這姑娘握住，拉起他在堤岸跑起來，星河璀璨，她背影若光。

在經過聖馬可廣場時，姚易起了個念頭，想帶羅伊斯看看那些有他痕跡的地方，那些未與他熟識前被她用來記挂他的地方，也許今後就再無機會可光明正大地在微雨時踩過積水的街道，在空曠的斯拉夫人堤岸上呼吸威尼斯深夜的氣息。她是如此喜歡他，這個她可以觸及卻得不到的他。終歸要讓他知道的，就算他心裏有別人，她不說出口的愛戀，希望他知道，好讓這場獨角戲她能早日謝幕。

夜色溫柔，微雨熏人，她自己有點醉了，此時此刻霸占着他的人是她啊，容許她小小放肆一次吧，她無意做領袖，不愛鬥聰明，也未夠天資當救星，不喜歡做偉大壯舉，只希望眼前這個人可以擁她入懷，聽他心跳聲。

她倚在石欄上看他，手放在心口處順氣，慢慢走向他。隔着幾道橋便是久負盛名的嘆息橋，傳說戀人在乘坐貢多拉經過嘆息橋時擁吻就會永恒，她不想要永恒，而且他也不會吻她不是嗎？

當羅伊斯藍綠色的眼睛注視姚易時，彷徨問她，動搖問她，如果以後會後悔接下來說的話，是不是就不會說。別的不知道，只知道，如果不趁現在有勇氣說出口，她就一定會後悔。所以這一次，她決定當回原本那個自己，這幾個月來瞻前顧後左閃右避的人實在太不像她。

Mavis走近Marco，同樣的掙紮，他不可能沒有。

看着她大眼睛逐漸移近，腳下聖地視線未能俯瞰，身影披着馬路汽燈，兩個人被困在這橋梁上，她要說什麽，是不是還是那些兵不血刃就傷他一千的話句，不行，他這次到威尼斯可不是為失敗而來。她一定是想要賴掉那晚發生的事，Marco不想繼續顧慮下去，他不信兩個沒有互相吸引人會滾到一張床去。

她邁出第二步那一瞬，面前這人也朝她走近，還未等下一步邁出自己就已被對方困在他胸膛與護欄之間，他慢慢俯身，深呼吸親一個吻，船會撞破也好，別要緊，最重要這一霎溫暖感。

她的唇瓣泛蜜糖味，何況盡快吻下去，Marco心想。

發現Mavis沒有絲毫抵觸情緒的Marco捏起她下巴加深了這個吻，另一只手撐在石欄以免自己過于接近壓到她受傷的手臂。她輕輕顫動的睫毛刮在他的皮膚，因為緊張所以沒有呼吸，她捉住自己衣領的手在微微發抖。他可沒忘記那晚是誰先遮住他的眼睛，未欲語淚先流的。

震驚的呆滞過後，一切發生得太快，差一點斷氣，發現中毒太深，吻下去沒有空氣，越吻越盲目的狀況讓她猛地用右手推開了他，都忘了自己打石膏的事情。

疼得龇牙咧嘴的姚易背過身去，羅伊斯誤以為她生氣急急将她扭轉過來，卻不知這姑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眼角在提防避忌：“Marco Reus！”

“我在！”

“這一次，你必須說清楚！”

“說清楚什麽？”羅伊斯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視線牢牢鎖住她的眼睛，就像是課堂上被老師提問的學生。

“你是認真的嗎？”

Linda的叮囑言猶在耳，羅伊斯想也沒想就點頭，姚易收回手，深吸一口氣，對上他眼睛：“所以，你不是……不是因為景色很好，身邊只有我，才……才……”

“不是，難道你是？”

“……”她死也不會說自己是因為今晚微雨街燈讓自己想起某首歌，突然很想表白，所以才拉着他瘋跑，“這個問題，我只問一次，”看着他大眼睛，“你喜不喜歡我？”

回答她的是，這個人逐漸而近的眼睛，她的眼睛被蓋住，過分接近逐漸模糊了對周遭的觀感，身體被抱緊宇宙縮得太小只能容納一個人。

世界事他沒有關心，唯獨她可親。

世界早已沒新聞，唯獨聽她聲音，已實在榮幸。

直到他牽着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姚易還未徹底從二十分鐘前的深吻醒來，那些逃避他的時日裏，覺得愛是遙又遠得很，而她自己始終不敢靠近。

姚易捏住羅伊斯的手指，還是不相信能和他合襯。

如果沒有真真切切抱她在懷內，他不知道自己原來期待此刻那樣久。所有埋在心底讓他終日惴惴不安的感情，終于像降落傘那樣落到了地面，正是為了這份答案他才會從多特蒙德追到威尼斯來。這一路她那些不安分的小動作被他看在眼內，羅伊斯停下腳步，牽住她的手改為摟住着她，餘光瞥到那姑娘一臉不可置信像被禮花砸中的表情，自己忍不住偷笑起來，飛快地低下頭啄了她的嘴巴，才繼續路程，再不回去，相信姚易的外公要将他就地正法了。

若是說來之前，他怕她戀慕只是基于他的身份，現在，他覺得都不重要了。感情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他沒有來到她的城市，也許等她再回到他的城市，她就是別人的某某了。

所以，哪怕是崇拜，他也認了。

神明啊，倘我沒法搏得萬人盛贊，願我亦能活到最浪漫，只需虔誠地挽着他手，無需要當個百萬人的英雄。

作者有話要說： 你以為這樣就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