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二十六
“那個人就好比我走路撞上了一個電線杠,很痛,我以後走路都會繞着電線杆走,可能很久以後我都不記得撞得有多痛了,可是那根電線杆,永遠都在。”
他們就這樣維持膠着,偌大的醫務室裏是各種各樣的醫療用具,她眼神的落點不知該放在哪裏,唯一清楚的就是不要看他,不要看他的眼眸,不要看他的嘴巴,不要看他的鼻子,不要看他的手臂……
她倚在牆邊低下頭,眼睫毛垂下映出淡淡一層陰影,羅伊斯還在看她,他屏息靜候她開口,可這眼前的人就是不願意對自己說一句對白,再遲鈍他都知道她情緒正低落,所謂的笑容都是用來躲避他詢問的面具。
窗不知是誰開了忘了關,風吹得很急卷起醫務室裏的紙張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她聽得到彼此間氣氛的沉默與緊張,而她真的不知該怎麽開口談論際遇。
姚易擡起垂下的眼眸直直望入羅伊斯的眼睛裏去,但很快她便移開了目光,她發現自己無法繼續看着那雙眼睛說不着邊際的對白。
姚易聽見風一句句關切敲打着窗外,而她卻緊閉不讓他明白,因為倔強得沒有章法,現在受傷的頭崩額裂的人是她,卻不願讓他清楚。
“我……沒事了。”她将手上黃色的冰袋攤開遞到他的面前,羅伊斯接過後反手握住了姚易的手:“Mavis!”
她試着掙脫卻只換來對方更用力的緊握,他咽了咽口水緊張萬分地開口:“我是不是讓你不開心了?”
姚易在想,她是應該像對待前男友那樣甩他一巴掌,還是應該像對待前前男友那樣掉頭就走,或是含着一包眼淚凝視他?
都不對,他們之間的硬是非要扯上點關系,頂多算是一個經常接觸的球迷,再深入一點,他們也就是睡過一次的炮丨友,無論是何種身份她都沒有資格做以上任何一件事,她唯一可以的是大度地假裝什麽事也沒有。
然後和自己說,球迷和自己喜歡的球星睡一覺很正常的,你別太把自己當一回事。
“沒有。”
“可是你的表情分明不是那麽一回事。”羅伊斯也受不住她刻意的置氣,拉着她更靠近自己,“講我聽……”不管是否與我有關,你開心不開心我都想參與。
他柔情萬分的眼眸近在咫尺,下巴上新長出的胡茬是她昨晚曾經親吻過的地方,然而大夢一醒他們不清不楚,關系不進反退,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傻乎乎地往前沖,一頭撞在棉花上,除了虛空什麽也沒有。
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太多人像沒感情的時鐘,從不回頭只曉得往前走,在這一刻她才知道有一些傷痛,只能夠藏在心中,不适合說出。太過坦白,容易被人捉住軟肋,而她的軟肋是這一段不可說破的暗戀。
談戀愛這些年沒有留低幾多個值得紀念的面孔,唯一學會的是如何口是心非不讓對方發覺自己陷入感情,她緊緊攥着僅剩的意志捍衛住自己不讓心魔放肆,她不能讓他知道,那樣太過失禮。成為別人的負擔這種事情,在八歲之後她就沒有再做過,馬爾科不是那個該破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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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之間的關系,不允許破例。
“真的沒有,你不要再多想了。”她有氣無力地回答,在一番劇烈的思想鬥争過後,望向他的目光只有疲憊,羅伊斯松開桎梏她的手。
似乎是在她思想鬥争的同時,他也在天人交戰,尤其是這句“你不要再多想”從她嘴裏說出時,他像是不認得那句話般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的獨角戲,她只是在冷眼旁觀他為了感情今宵不冷靜?
而明明,他的直覺告訴她,并不是這麽一回事,難道是他的觸覺只可用于球場,別處就失靈。
他舔舔唇,壓下心頭的不安:“我送你出去。”
“好。”
他今天穿黑色套頭衛衣,手縮在袖子裏,鼻子癢的時候會用袖子揉一下,脖子上空落落的所以一直在縮着脖子像只剪了羊駝發型的鴕鳥,她在簽售會時看到這個造型就想笑,現在看到他走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背影,只覺得他有些孤單。
她衷心祝願他可以找到一個理想的、稱職的、可以照顧好他的伴侶,如果你問為什麽那個人不能是她,她會告訴你,因為不合适,她不合适長期留守在一個自己很喜歡的人身邊,太喜歡就連靠近都好像會透支相處運氣。
而她還想繼續呆在他身邊。
說白了,姚易只想愛着他,然後和別人在一起,而不是得到過然後失去。
再看多一眼,她只問自己一句,你舍得,你舍得他和別人在一起?她內心分裂出另一個人來,她揪住姚易的耳朵:“人家不喜歡你,千萬不要犯傻。”
兜頭冷水來形容這句話也不為過,沒有是什麽舍不得,因為那不屬于你。
樓梯很短,可好像走了很久,他在前頭停了下來正要打開門來,卻退後一步将她護在懷裏,她不明所以地看過去,又是胡梅爾斯。
他的卷毛調皮地在頭上撒野,望着羅伊斯眼眶裏滿溢的笑意,她聽到羅伊斯不滿地朝他說:“Mats!開門的時候輕點嘛!”不像是生氣,反而有種撒嬌的感覺,有這樣一把聲音無論是誰都聽出他生氣來。
姚易離開他的懷抱,将手裏的資料夾抱緊了些,胡隊長銅鈴般大的眼睛像雷達一樣掃射過來:“額頭,還好嗎?”
“噢……沒事,很好。”
“很好。”胡梅爾斯還在回味剛剛金毛隊副朝自己發難的神情來,瞧着姚易就像看自己家的弟妹似的,就連她身上的襯衣那股羅伊斯家特有的洗衣液味道都清晰地聞到。可是多看幾眼胡梅爾斯就覺得不太對勁了,這兩貨分明就不是已經和解的狀态,怎麽會這樣,按照內文的說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後什麽矛盾不能解決,怎麽到他們倆身上只會越扯越不清楚。
我要拿你們兩個怎麽辦?
胡梅爾斯決定再來一個助攻,他拉着羅伊斯走在前面,姚易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他狀似不經意地提問:“Marco,你上次買的那件新的襯衣怎麽沒見你再穿過,是不是因為不會打領帶所以沒再穿?”
請原諒胡前鋒不知該如何瞎掰,只能硬扯一個理由來帶出問題。
“我不是昨天穿去跟你們慶祝了嗎?Mats,你昨天還幫我系了領帶來着。”
“是嗎?Marco你白襯衣太多,我有些分不清。”
“Mats,你又再逗我,那件襯衣是皮埃爾家的牌子,我和他一人一件,你又不是不知道!”羅伊斯心裏正煩着,可隊長老纏着自己說東扯西扯,他埋怨地望着地面,恰好可以瞥到那姑娘的鞋尖。
腦子裏似乎有片段閃過,他沒心情繼續辨認下去。
她今天穿白色襯衣搭紅色工裝外套,襯得膚色更加粉白,紮起的馬尾在陽光正好的風中微微揚起,他站在姚易身後低下頭就能看到她露在外套領子上的襯衣領。他在猜她今天出門時一定很急,不然怎麽襯衣比他的還要皺,可他越看就越覺得眼熟,再細細辨認标簽,分明是皮埃爾家那款白襯衣。
他摸了摸鼻子,“你也買了奧巴梅楊他們家的襯衫,真巧我也有一件。”
姚易疑惑地摸向自己身上那件襯衣,再看向羅伊斯一臉“你的品位和我一樣”的得意臉,她揪住襯衣的下擺心亂作一團,整張臉“轟”地漲個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
羅伊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神情,原來Mavis也是個會臉紅的姑娘,他大意地忽視了她窘迫的源頭。
正好Anja開車從車庫出來,姚易渾渾噩噩地爬上副駕駛座,才發現自己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她怎麽可以那麽丢臉把自己的衣服落在他家裏了!
等羅伊斯駕車回家後,看到母親留下的紙條讓他記得收晾在陽臺的衣服,特意标明他有一件特殊的襯衣也晾在了外面,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推開陽臺的落地窗去收衣服。
赫然發現一件不屬于自己的真絲襯衣挂在了陽臺的最中間,他将紙條揉成一團丢到垃圾桶裏,這件襯衣很有可能是Marcel的嘛,媽媽也真是的,羅伊斯将衣服全都收到籃子裏面就丢到一邊到樓下去打游戲。
壓根沒發現那件襯衣從領口到下擺的紐扣處是空的,他能想到的是到游戲裏厮殺一番,好解解今天的煩悶。
回到家中姚易第一件事就是脫下襯衣檢查,翻來覆去不下十遍後,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用一件爛了的襯衣換了手裏這件棉麻男士襯衣。
每次下定決心要和他劃清界限,總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情,怨不得別人,是她粗心。
可是,親愛的姑娘,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你自己打心裏就不是真的想分個清楚。
她抱着殘留他氣味的襯衣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頭枕在自己的膝蓋,房間的暖氣很足教她頭腦有些不清醒,更加茫然與困惑。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睡我兒子南柱赫!!!
更新報複社會
經常要別人等更新有點愧疚的,嗯,看我正經臉
下一章是文案劇情,掬一把淚,我居然扯到文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