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吐完血,白棠看都沒看一眼被鮮血染髒的衣服和床單,又重新閉上了眼。她原先以為和白爸還有沈廷君說開之後,她的心境總會有點提升,結果,一修煉竟然直接給她道心不穩。後來,她也想明白了,雖然說開了以前的那些隔閡,她在心境上敞亮了許多,但到底一直積郁在心底深處沒有過清理,再加上這次她是以魔門的心法入氣,情緒一波動,道心上的缺陷就起了連鎖反應一起爆發了出來。
理順了這些,她又有些慶幸。現在她才剛剛入氣,吐口血受點內傷算不得什麽,如果等她修為升上去,到渡心劫的時候一起爆發,那就有得她受的。不過,這件事也讓她意識到自己對待修煉的心态有些失衡,以為修煉過一次就可以掌控以前修煉過的每一個境界,從而失了本該有的謹慎心。
白棠輕輕舒了口氣,将內傷調理了一遍之後拿了一本書在臺燈下看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白楠看着比平時晚下來的白棠,隐約覺得一個晚上的時間,對方的身上好像又哪裏變了。他想不出那種形容,但可以肯定昨天晚上的感覺不是錯覺,他從白棠的眼神裏看到了比以前更親近的感覺。
“白棠,那個楊錦成又來了。”白棠坐下以後,白楠就湊過去和她咬耳朵,“這件事,你怎麽想的?”昨晚,白楠還真的去打電話問韓少哲了。韓少哲聽了,不屑的同時又挺佩服一個心高氣傲的毛頭小子能做到這種程度,當然,佩服是一回事,抹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誰也不想憑白多個競争對手出來不是。
不過,以白楠目前的閱歷,自然是聽不出韓少哲在言語中流露出來的對楊錦成不着痕跡的抹黑,還覺得他這人說話實在,不會對他藏着掖着,可以以後多請教請教。
“我先吃早餐。”
“哦,你先吃。”
等白棠吃完了早餐,白楠就迫不及待地繼續追問。白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把這個問題抛回給了他自己。
白楠一愣,他從韓少哲那裏分析到楊錦成是圖上白棠調配藥浴的能力,因為顧忌白棠的實力,所以選擇這樣一種方式來接近白棠,好從她身上拿到藥浴的配方。除了這個可能,還有另外一種是想獲得白棠的好感,把她納入趙臻背後的勢力。不管哪一種,白楠都覺得楊錦成和趙臻兩個人不安好心。
“你沒有反對他跟着,是不是也想從他那邊得到些什麽?”白楠想了想回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肯定也要付出點利益交換吧,可你實力再強也就一個人,他們背後那麽多人,你能保證自己不吃虧嗎?”
“但在他們那個世界裏,實力就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根本。”
“強者為尊嗎?”白楠對這個概念還只停留在武俠小說裏,“那你這麽說是想告訴我,你的實力可以不用顧忌他們背後的任何一個人?”
白棠笑了,“沒有意外的話,你可以這麽認為。”
白楠倒吸了一口氣,之前他就算知道白棠厲害,但也沒有一個強到哪種程度的認知。現在白棠這麽直白的告訴他,她的實力可以媲美武學世家的底蘊,他有些不能置信。有了韓少哲的解說,他對武學世界的實力劃分也沒有以前那麽模糊,當然知道一個世家的實力會有多深厚。“我覺得自己在做夢。”白棠才多大啊,怎麽可能。
“上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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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到學校,白楠都沉浸在白棠實力帶來的震驚中。
下了車,白棠沒有直接進校門,往他們後面那輛車走了過去。楊錦成剛下車,看到白棠走過來,表情一正,快步迎了過去。
白棠停下了腳步,看着楊錦成道:“以後不用再跟了,我這裏沒有需要你做的事。”
楊錦成垂下的手握了握拳,面上不動聲色地回道:“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給你帶去困擾的。”其實,他也知道這種耍賴式的行為不會得到對方承認,沒有弄巧成拙已經是他的運氣,但是除了這個辦法,他也找不到其他可行的方案。因為對方什麽都不缺,給不了他機會靠近。
白棠微微颔首,轉身朝校門走了過去。
早上他們有一堂随堂測驗,白棠盯着試卷上的考題皺起了眉,這是她最不喜歡的語文試卷。最後,在心裏嘆了口氣,趕在下課鈴聲響起前把最後的作文題寫了上去。
一下課,不少學生開始對答案,白棠對這些不感興趣,正想出去走走,被走過來的宣傳委員陳嬌叫住了。“白棠,我看過你的字寫得很好,這期的黑板報你能幫忙一起出嗎?”啓明中學的公告欄旁邊還有一排各年級的黑板報,兩周一輪。
“如果只負責寫字的話,可以。”
陳嬌一笑,“那太好了。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你和我們一起留下來,排版那些我們都做好了,你只要把文章寫上去就可以了。”
白棠也是一笑,客客氣氣地說了聲“好啊”。
出黑板報的時候,白棠和白楠說了一聲,就和陳嬌還有一個負責另外一半字的男生去了他們班級負責的黑板報。到了地方,黑板上除了需要填充進去的文章,其他部分都畫好了。陳嬌把黑板報的設計稿給了他們一人一份,白棠負責右邊。
白棠看了一眼手上的稿子,拿起粉筆就在黑板上寫了起來。
負責左邊的男生叫劉俊偉,是屬于平民學生一派的,他的字在啓明裏也算是小有名氣,曾經拿過學校舉辦的書法大獎,是他們一班負責班級黑板報文章的慣用抄手。
陳嬌看他們一人一半都幹起了自己的活,在邊上陪他們站了幾分鐘,又囑咐了幾句便先走了。在她走後,兩個人都安安靜靜地在寫字,期間沒有交流過一句。
過了二十幾分鐘,白棠已經把她負責的幾篇文章謄抄完了,這還是她控制速度刻意寫慢的結果,但是,隔壁的劉俊偉還有一篇沒有寫上去。白棠放好粉筆,走過去看了一眼,劉俊偉的粉筆字寫得蒼勁有力,有點像在寫書法的影子,确實是一手很漂亮的字。
她和對方告別了一聲,走到校門外,韓少哲走下車替她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白棠彎腰坐了進去,韓少哲替她把車門關上才去了駕駛座。
“等會要把白楠接過來嗎?”他們現在去的地方自然是白棠的別墅。
“不用,他自己會過來。”
“那我先帶前輩去吃晚飯吧。”
“直接去別墅。”
韓少哲看到白棠堅持,點點頭沒有開口勸說,專心地把車開到了別墅。這幾次藥浴下來,他已經愛上了這種提升實力的手段,只是按照前輩說的,這次的藥浴只是幫他清除體內的雜質并激發他的潛能,所以,用過一次之後對他就不會有效果了。
韓少哲對此深感遺憾,但是想也知道實力的提升不是泡幾幅藥浴就夠的,不然,白楠恐怕早就被藥浴泡成了高手。
“今天過後,你不用再泡藥浴了。”調配完藥浴出來,白棠對巴巴等候的韓少哲說道。
韓少哲一愣,“可是我的瓶頸還卡在那裏沒有突破的跡象啊。”
白棠聽了他的話,輕輕一笑,“你泡完了就下來,我自有讓你突破的辦法。”
明明是讓人驚喜的承諾,韓少哲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特別是對方笑着的表情,讓他的感覺特別的不好。“那就先謝謝前輩了。”說完,轉進了浴室。
白棠踏入練氣之後就不需要藥浴來輔助,她走到樓下,把院子裏的路燈全部打開,揀了一根樹枝練劍。對她來說,掌控自身力量最好的方法就是練劍。
白楠過來的時候,韓少哲穿戴整齊地走了下來。白棠一看到他下來,不由分說地将手中的樹枝朝他攻了過去。招式淩厲,又帶着沒有半點水分的殺意,韓少哲避無可避,只能奮起反抗。反擊的一刻,他明白了之前的預感來自哪裏——對方是想以實戰上的碾壓讓他突破。
白楠看到兩個人打起來,疑惑了一下,就退到了安全的範圍,接着雙目興奮地看了起來。對戰啊,他早就想看看高手之間的對決是不是像電視裏演得那樣驚心動魄。可惜,白棠從來不會和他對打,他也沒有見過白棠和人對打的畫面。
“白楠,去把你的武術劍給他。”白楠應了一聲,飛快地跑到自己的房間拿了武術劍下來扔給韓少哲。韓少哲伸手去接劍的時候,看到了白楠臉上藏都藏不住的期待和興奮,只能苦笑一聲,随後把手上的招式換成了劍招。
白棠攻過去的劍招,正是白楠每天都會練習的那套揮劍動作的劍術,但是同一套劍術,白楠覺得完全不認識白棠使出來的劍招啊。明明是相同的一個動作,由白棠使出來,簡直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套劍術。
白楠怔怔地看着,這套劍術在他眼裏慢慢變得越來越連貫,有些以前想不通的問題迎刃而解。心中一喜,知道這是白棠故意給他看的,注視的目光跟着變得更認真了。
白楠在這邊受益匪淺,作為對手的韓少哲卻苦不堪言。一開始還好,雖然每一招都帶着讓他喘不過氣來的殺意,可是他能看到劍招的軌跡,所以,對應起來并不算困難。漸漸地,眼前攻過來的劍招痕跡越來越模糊,到最後一點痕跡都捕捉不到,他的身上立刻被刺中了很多處地方。
白楠沉浸在劍招中的意識被韓少哲劃破的袖子帶出的血漬清醒,然後,瞪大了眼又不知道說些什麽。白棠不是給他演練劍術的嗎?為什麽兩個人看上去是在動真格的。
韓少哲自顧不暇,從白棠攻過來的第一劍他就知道對方是認真的,如果他不能在她的壓迫下突破,那就只能重傷毫無所獲。因此,臉色越來越凝重。先天之境,他想了多少年了,現在有人把這個機會送到他面前,他沒有任何理由去錯過。
下一刻,白楠感覺到從韓少哲身上爆發出一股節節攀升的氣勢,而後,看到了韓少哲反被動為主動朝白棠反擊了過去。
接下來的畫面,白楠看的連氣都不敢喘一聲,不過,這樣僵持的對戰沒有維持太久,不多會,就看到韓少哲倒飛了出來,臉色蒼白,嘴角帶血。“你沒事吧?”
韓少哲對他的關心充耳不聞,坐起身盤腿運起了心法。
白棠收起樹枝走到他的背後,在他的背上輕輕點了幾下,擡頭看向了白楠,“剛才的劍術都看清楚了嗎?”
白楠茫然地點了下頭,随即意識回籠:“你們怎麽真打起來了,他這個樣子,沒問題吧?”都出血了,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看清楚了就去練吧,他在突破,沒什麽問題。”
“突破?”白楠是知道韓少哲的修為的,現在聽到突破兩個字,心裏一驚,結結巴巴地追問,“你把他打成這樣,他還突破了?”不會是有受虐體質吧。
白棠眼一瞥,就看出了他想的是什麽,把白楠帶離了韓少哲修煉的位置。“白楠,你是不是覺得有我給你的心法,又有我這個高手的姐姐護着你,你只要安心地把修為一點一點練上去就可以了?”
白楠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的态度在白棠的厲聲下肅容,盡管白棠現在的表情看上去從未有過的嚴厲,他的心裏卻是暖暖的很開心。如果是在以前,白棠絕對不會和他說這方面的話題,最多就是以帶笑的語氣讓他端正心态。
想到這裏,白楠控制不住地彎了下嘴角,笑嘻嘻地說:“你在早上不是還說擁有絕對的實力可以決定一切嗎?你是我姐姐,有那麽厲害的身手,我這麽想有什麽不對嗎?”
“那你是想要一輩子都躲在我的背後呢,還是等到有一天可以站到我的面前,替我把所有的危險擋下來?”白楠聽她這麽說,臉上的嬉笑裝不下去了,白棠見了,柔和下了表情,少見地語重心長,“白楠,你要進入這個世界,那麽,就不能有一點依靠別人庇佑的僥幸心理,最可靠地永遠都是自身的實力。”
白楠沉默了,白棠等他的表情有了些許變化之後,忽然笑道:“你不是想親自體驗下我的實力嗎?我現在讓你有個底。”說完,在白楠好奇地眼神下一揚手,那柄和韓少哲一起被打出去的武術劍飛到了她的手裏。
白楠怔忡地瞅着白棠手裏的劍,然而接下來的一幕,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白棠帶着他站到了懸浮在半空上的武術劍,他們在空中飛了起來!
“白、棠,你掐我一下!”他居然踩在劍上飛起來了,這不科學!
但是白棠拎住他的後領,把他從飛劍上挪了出去。雙腳一離開飛劍,白楠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雙手伸過來死死地抱住白棠,抖着聲音說道:“你把我放回去吧,白棠。”是真的!
白棠又把他拎了回去,随後控制武術劍回到了地上。一到地面,白楠就撲到一邊幹嘔了起來,其實他也不是惡心更不是恐高,但就是條件反射地做出了這麽個反應。
白棠在他背過去的時候站着調息了一番,禦劍飛行對她現在的修為來說還太早,她能控制住飛起來,靠的還是元魂的力量,所以,只是帶個人繞一圈下來,對她的負擔也不算小。
“白棠,你修煉的肯定和我不一樣。”禦劍飛行,只有神話小說裏有啊。白楠好半天才從這個不得不信的事實裏找回自己的意識,“我也能學嗎?”
“只要你把基礎打紮實了,我就會把這些都教給你。”
“真的?”
白棠笑了笑,白楠上前把她抱住,臉上的驚喜收都收不住。“難怪你一點都不擔心他們背後的勢力。”武學界最高就是先天之境,白棠有這樣的身手,誰會是她的對手。“那你能先和我說說你修煉的是什麽嗎?”
只要他也學會了禦劍飛行,以後去想去哪裏,禦劍一飛就可以了。一想到那種畫面,白楠就向往得不行。在今天之前,他在練武上的目标還只是成為先天境的高手,但在今天晚上,白棠給了他一個更大更遠的目标。
“白楠,我讓你看這些是想你對我的實力有一個更清楚的了解,不會一有什麽事,就讓你擔心我的決定是不是有危險。”她以前認識一個中小門派的修士,因為本身資質一般,修為提升得太快就隐藏了修為,就連自己的家人都不清楚他的底細。後來遇上仇殺,他的家人以為他不是對手,寧可自裁都不願意用傳訊符把他叫回來,這件事也成了他一輩子抹不去的心結。“至于我修煉的是什麽,你現在只要把我教給的心法練好,到時候我自然會和你說清楚。”
白棠不是不想告訴白楠,但如果不能找到可靠地可以修真的辦法,她不會這麽早就把修真的事告訴白楠。
白楠看她表情就知道這事沒的商量,失望了一會也只能接受。誰讓白棠這個人強權呢。“對了,讓他知道沒關系嗎?”
白棠轉過去看了一眼還在全心全意突破的韓少哲,對白楠搖搖頭,“你繼續練劍。”
“好吧。”可是在接受了這麽大的一份刺激之下,他還怎麽能夠專心地練劍。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飛起來的畫面,每次一回想都覺得熱血沸騰想要立刻修煉到能夠禦劍飛行的境界。
韓少哲的突破,一直到白家姐弟回去都沒有完成。
而白棠在回到白家之後,去了白爸的房替他進行第二次的腿傷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