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流言的餘波,姐弟倆在學校裏過得很平靜。到了周六,白棠準備出門的時候,才知道白楠一早就出了白家。她對程伯交待了一聲不回來吃中飯後,讓司機送她去了S市的古玩街,這還是前幾天從周霆那裏問來的消息。
下了車,白棠根據周霆提供的地址找到了入口。進去之後,看到出現在視野裏的各式古董,滿意地收起了手機。周霆告訴她這條古玩街雖然不大,裏面的貨卻有不少精品,而且個別店主的門路很廣,她有特別想要的貨可以找他們問問路子。
白棠來這裏只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界鏡需要的材料,再淘幾件用得上的小玩意。便先從地上擺的攤位逛了起來。這裏的攤主倒是沒有瞧不起她年紀小,反而各個笑眯眯地問她要些什麽東西,或是直接對她推薦自己賣的物品。
白棠一概應的敷衍,同時施放魂力過濾攤位上的物品。這麽一來,她看的速度變得很快,那些攤主看她看幾眼就到下一個攤位,以為這姑娘就是來看看長長見識,原先的熱情就去了大半,由着她自己慢慢看。
一連刷了幾處攤位都沒有收獲,白棠有些失望,忽然,從隔壁傳來一陣輕微的波動,她轉身看過去,是從一個看不出材質的蓮花臺上面傳出來的。她把蓮臺拿過來瞧了瞧,似銅似鐵的,分量挺重,但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甚至其中一個花瓣裏面還有一絲裂縫。
“老板,這個怎麽賣?”
“這個啊,小妹妹,這可是好東西啊,它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我告訴你啊……”
白棠直接把有裂縫的地方指給老板看,一邊笑着打斷了他的話:“你也別覺得我小就想蒙我,這蓮臺恐怕連點年份都沒有,而且都不是玉做的,也沒多少收藏價值,你直說多少賣我吧?”
攤主看诓不到她,也不說廢話,直接開了個大價錢。然後兩人一來一去地磨價格,最終被白棠以三十的價格買到了手。
有了第一個收獲,白棠心情很好地繼續逛了下去。期間,她又遇上了幾枚給白爸做符陣的沒有朝代記錄的銅錢,她把它們都買了下來,還是五枚。
接連的收獲,讓白棠以為她的好運會繼續的時候,把整條古玩街都走完還是沒有新的收獲。在原地嘆了口氣,白棠平複了下有些落差的心情,沒有再強求,帶着兩個戰利品離開了。下一次,或許她可以找拍賣會試試運氣。
之後,白棠又讓司機送她去了別的地方買了一些用得上的材料。只是在買完藥材出來的路上,遇上了趙仲塵。
趙仲塵對白棠很有印象,一看到她就記起了上次見面的情景,表情微地一冷,随即又笑得很親切地把白棠叫住:“這不是上次的小妹妹嗎?怎麽也來了S市?”
白棠想不出對方為什麽把自己叫住,“有事嗎?”
“相逢即是緣分,叔叔送你個小玩意。”說着,趙仲塵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顏色暗沉的小鈴铛,并把它塞到白棠手上,“你知道叔叔是個看風水的大師吧?把這個鈴铛挂在床柱子的東南方向,可保家人平安。”
白棠看着手裏的鈴铛,擡起臉笑了:“謝謝。”知道趙仲塵名聲的人,就不會拒絕他說的這句保平安,但這個鈴铛上面可是占了不太好的東西,她要真按他說的那樣挂上去,不出幾天就會遇上倒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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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仲塵看她把鈴铛收下,笑得更親切了。“不用客氣,我們這種人信的就是緣分。記得挂上去就不能摘下來。”
白棠點點頭,趙仲塵又說了幾句就走了。她望着離開的背影,拿起手上的鈴铛輕輕一搖。來而不往非禮也,倒是便宜了周霆。
路過有垃圾桶的地方,白棠随手把鈴铛扔了進去。
回到停車場,白棠沒有再讓司機送她去別的地方,直接回了白家。
今天的白家格外冷清,程伯陪老爺子走訪老友去了,幾個兒子都守在公司工作,白楓去了同學家裏還沒有回來,剩下的白楠,倒是比她早半個小時回來了,只是回來以後就悶在房間裏沒有出來。
白棠走到門口敲了敲白楠的門,“白楠,我要進來了。”
推開門進去,白楠的書桌上擺放了一疊資料,而小孩正盯着這些資料發呆。她走過去一掃,上面都是白爸和沈曼琴的資料。“從哪裏找來的?”
“我花錢找了私家偵探查的。”白楠回答的語氣還有些呆,過了一會,他把資料推給白棠,表情充滿了複雜,“她,怎麽會是那樣的人呢?白棠,怎麽能這樣呢?”
白棠沉默地翻開手上的資料,上面的內容有一部分是報紙剪輯,一部分是總結的資料。最開始的一頁是白爸和沈曼琴結婚的黑白圖片,圖片旁邊配了一個“世仇變姻親,白家和沈家從此強強聯合?”的标題。
往下翻過去,是白爸在婚後經歷的一些失敗,比如經手的大型項目慘遭滑鐵盧,經營的電子公司被商業間諜竊取技術等。接着就是兩個人離婚的報道,裏面有暗示白爸的失敗和沈曼琴有關。
她又翻了幾頁,是沈曼琴和現在的丈夫蘇源的一些交往資料。
總之,一堆資料下來,想要說明的大概就是沈曼琴認識蘇源在先,喜歡上蘇源在先,然後為了這個男人嫁給了白爸,并幫蘇源從白爸那裏收獲了不少利益,讓蘇源成功地坐上了蘇家繼承人的位置。
白棠放下資料,白爸和沈曼琴之間的事,她不知道怎麽形容。很久以前,她其實不信白爸這個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落得那麽狼狽,也不信蘇家這對夫妻會如此“奇葩”。然而後來證明了,白爸就是有眼瞎的時候,雖然那個女人是她和白楠的生母。
“那你信這上面說的嗎?”
白楠點頭又搖頭,最後可憐巴巴地瞅着她,“你信嗎,白棠?”
白棠摸摸他的頭,“你想去看看她嗎?”
“看!”白楠說這話的時候,有一種決絕,“我要親眼看看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如果真的像資料上說的那樣……我就只認爸爸一個人。”
“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
“嗯!”
回到自己房間,白棠把那座蓮臺拿了出來,又把界鏡喚了出來。可惜,界鏡對蓮臺沒有半點反應。對于這樣的結果,她沒有很失望。
把界鏡放到一邊,她拿起蓮臺用魂力包裹,仔細地感受上午在它那裏傳來的波動。和界鏡的反應一樣,上午的那絲波動如同錯覺一般,找不到一絲痕跡。目光落在上面的那條裂縫,心中一動,魂力從裏面滲透進去,終于有了一絲淡淡的感應,不由更深入地探過去,卻在靠近的時候被一個屏障彈了出來。
白棠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蓮臺的裏面有結界隔絕了裏面的氣息。但是這個連靈氣都沒有的世界會有結界嗎?
在這份懷疑下,白棠又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不過,這一次被她試出了結界并不是很牢固,想要強行破開是可行的。只是值不值得?
白棠心裏一狠,但凡有一點可能她都不能錯過。所幸,得到的回報是值得的,沖開結界之後,蓮臺從外面裂開,一刻指甲大小發出淡淡光澤的珠子從裏面飛了出來,而界鏡也在這時有了反應。
這次的融合和上次截然不同,珠子直接沒入鏡面就沒有任何後續反應了,反而是白棠這邊,感覺被削弱的元魂有了恢複的趨勢。
過了良久,白棠感覺到損傷的元魂差不多好了大半,手指摸上了鏡面開始沉思。這種撿漏的方法到底太過依靠運氣,總要想個更可靠一點的方法才行。
随着她的這個念頭滋生,鏡面上一陣波動,出現了一座對白棠來說很陌生的宮殿。于是,沒有阻止界鏡的行為。
這座宮殿,每一處的布置都極盡奢華也極盡精細,白棠打量着,隐約有種熟悉的感覺,卻沒有找到熟悉的源頭。沒多久,一道身影走了進來,白棠的疑惑立刻得到了解答。難怪她會覺得熟悉,這種奢華加精細的布置,不就是每次出門,小徒弟會搞出來的手筆嗎。
沈廷鈞沒有在第一時間感覺到白棠的元魂波動,他穿過宮殿最裏面一層,擡起手一道法訣打出去,面前的牆壁化成了虛無,露出一條僅供一個人穿過的通道。
白棠跟着他走過這條通道,通道的盡頭是一座山谷。她有些意外,繼續跟過去,卻又繞入了一間禁地。裏面散發出的禁制波動,比青雲宗的禁地感覺還要危險幾倍,白棠不禁跟的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穩,讓她的元魂有什麽意外。
原本直走的沈廷鈞突然一頓,往前直走的腳步轉到了右邊的分岔口。白棠正在戒備那些禁制,便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走到底,沈廷鈞打開石門後的一刻,白棠驚訝得元魂劇烈波動了一下。
沈廷鈞抿起的唇微不可查地上彎了一抹弧度。
白棠怔怔地看着,這間石室的布置和她在青雲宗的寝殿一模一樣,除了牆上多出的一幅畫像,那是她的畫像。畫上的人,就算是她自己執筆,恐怕也畫不出如此傳神。
她轉去看小徒弟的表情,沈廷鈞走到了她的畫像前,帶了幾分缱绻的低喃聲響起:“師父,一個月的時間太久了,我後悔了。”
白棠不準備開口了,甚至準備退出界鏡,卻被沈廷鈞的後一句穩住了:“你可有一點記挂我?”說完這句話,白棠就看到沈廷鈞朝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臉上慢慢地泛起一抹有些微微違和的淺笑:“師父,你終于來了。”
白棠沒來得及去琢磨這份違和,剛要回應,元魂一顫,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