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經過周六的事，艾乾是真的有點怕水柔柔，周日那天，他本來輪休都特意早起繞道去了裕深巷子，打算在水柔柔面前露露臉，好好表現表現，免得這小魔女再記恨他。
結果他去的時候卻看到攤子旁只有羅秀英一個人。
羅秀英看到這個昨天才見過的城管就害怕，手開始發抖，忙不疊地說：“我，我這就走。”
艾乾心道糟了，這要是被水柔柔看到，肯定以為他欺負她奶奶。
“不用，大娘，裕深巷子這邊沒明文規定不能擺攤，你擺你的，我就來看看。”艾乾努力揚起平生以來最和善的笑容，可惜兇神惡煞慣了，效果不大好。
羅秀英明顯不大信，還在收拾東西：“不用，不用，我這就走……”
那小魔女怎麽會有這麽個單純老實的奶奶呢！
艾乾趕緊按住攤子，阻止了羅秀英，很是誠懇地說：“大娘，真不是，我就是來看看，你不用管我，有人來買餅了，你別耽擱了生意。”
羅秀英見老顧客來買餅，只能按捺下收拾東西的沖動，趕緊忙活起來。
這會兒正是早起的高峰，有了人帶頭，陸續有人過來買餅，羅秀英手腳有點慢，不大忙得過去，艾乾在旁邊看了幾秒，直接搶過羅秀英手裏的活：“大娘，我來幫你賣餅，你去收錢。”
“這，這怎麽好呢！”羅秀英有些遲疑，但就那麽幾秒，艾乾已經手腳利索地把餅切好、稱好，遞給了顧客。
羅秀英連忙收錢。
兩人搭檔，忙了十來分鐘，暫時沒客人，總算清閑了下來。
經過這一茬，羅秀英也不怕這個城管了，甚至還笑呵呵地說：“小乾啊，今天真是謝謝你，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大娘，你家孫女呢？今天怎麽就你一個人？”艾乾好奇地問道。
就他所知，水柔柔非常在乎她奶奶，周日不上課，她沒道理不陪她奶奶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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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孫女，羅秀英臉上綻放出溫柔的笑意：“那小丫頭今天一大早就抱着我自己做的幾瓶子醬走了，說是要去謝謝昨天有幾個幫她的朋友。”
這套路怎麽這麽熟呢？艾乾一拍腦門，這不就是她昨天在他們局裏耍的把戲嗎？今天又有哪個倒黴蛋要上鈎？
“阿嚏！”水柔柔打個噴嚏。
她皺眉自語了一句：“該不會是誰在念叨我吧？”
搖搖頭，水柔柔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拎着袋子高興地走進了裕深派出所。
昨天那年輕的民警正好也在，瞧見水柔柔，詫異地揚起眉：“小姑娘你怎麽來了？”
水柔柔晃了晃手裏的袋子，高興地說：“也沒什麽，就是來謝謝警察大哥，這是我奶奶自己做的醬，送給你們嘗嘗。”
年輕的民警有點感動，又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推拒：“這怎麽行呢？那都是我們的職責，理所應當的事，東西你快收回去。”
東西都帶來了，水柔柔怎麽可能拿回去，她直接将瓶子杵在桌子上：“哎呀，警察大哥，一點自己家做的醬而已，又不值錢，你就別跟我客氣了，趕緊收下吧，我放這兒了，你們點外賣覺得沒味道的時候，可以加點醬，又香又辣，下飯保管你能吃三大碗。對了，你們這是要出去？”
“嗯，高桑路那邊有人吵架報了警，我們去看看。”警察一筆帶過。
水柔柔見了，眼睛一亮：“巧了，警察大哥，你們要經過裕深巷子呢，能不能捎我一程？我奶奶在那兒擺了個小攤，賣各種煎餅，可好吃了，你們下次路過，我請你們吃。”
“走吧，你運氣好，今天所裏的車子都出去了，只能開我們雙哥的車子，私車還可以順路捎帶你一程，警車就不行了。”年輕的警察笑呵呵地答應了。
于是，水柔柔被兩個警察送到了裕深巷子路口。
正在幫羅秀英賣餅的艾乾擡起頭就看到水柔柔從一輛白色的轎車裏下來。
副駕駛座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一張艾乾熟悉的臉，艾乾吓得趕緊垂下頭，躲在小攤後面，唯恐被昨天那個警察給認出來了。
那廂，水柔柔下了車，還跟警察指着羅秀英的早餐攤說：“那，晨哥你看，那是我奶奶，她做的餅可好吃了，你們吃早飯沒？我請你們吃餅啊。”
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拿了兩個餅塞進紙袋裏，然後飛速地跑回了車子前，硬是塞給了晨哥：“你嘗嘗，不要推辭，兩塊餅而已，自己做的，不值錢。晨哥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以後路過的時候可以順便照顧照顧我家的生意呀。”
她說得非常坦然大方，再推辭倒顯得自己太小氣了。
晨哥笑容滿面地收下了餅：“好，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謝謝你，柔柔，下次再見，我們先走了。”
水柔柔笑眯眯地沖他們揮了揮手，等車子開遠了，她才轉身，走回了攤子前，沖艾乾挑了挑眉。
艾乾有點尴尬，正不知道說什麽，旁邊的羅秀英已經先開了口：“柔柔，這是艾乾，你叫乾叔就行。今天多虧了他，不然我還忙不過來，你過來看着攤子，我去買點菜。”
接着又對艾乾說：“小乾，今天辛苦你了，中午在大娘家吃飯，大娘這就去買菜。”
“不用，不用……”艾乾想推辭，但羅秀英已經拿着錢出了巷子，他扭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水柔柔一眼，讪讪地說，“我一會兒就走。”
水柔柔走到羅秀英的位置，将盒子裏的紙幣疊了起來：“不用，她請你吃飯你就去呗。我們家，什麽都沒有，我不怕你盯上我們家什麽東西！”
這麽直白真的好嗎？艾乾不好接水柔柔這話，扯了個笑容，轉開了話題：“你剛才就是去派出所了啊，今天又賣出去了多少醬啊？”
水柔柔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我不是去做生意。”
艾乾沒吭聲，但面上的表情明顯不信。這小丫頭無利不起早，他可不信她特意去派出所，還跟民警處得挺歡的樣子，沒點目的。
他臉上的懷疑太明顯，水柔柔想看不到都困難。
她把十塊以上的紙幣收了起來，笑着說：“你猜得沒錯，我确實有目的，不過不是為了賣東西，而是交朋友。”
“交朋友？”艾乾嘴裏咀着這幾個字，有些糊塗，跟小民警交朋友做什麽？她還是個女高中生啊，跟警察交朋友幹什麽？
水柔柔蓋上了盒子，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這都是拜你們所賜啊，我怕你們再搞我奶奶，只好未雨綢缪，跟管這一片區的民警打好關系，拉他們過來認認路，最好讓他們喜歡上我們家的餅，能三天兩頭過來轉一圈，有些牛鬼蛇神想要耍花招，也得思量思量。”
艾乾這才明白了水柔柔的意圖，又是震驚又是羞愧。
這一刻，他難得地跟水柔柔有了同理心，就因為女孩子之間的一點小争執，就牽扯到對方的家人，柳佳美這樣做真的是太霸道、太過火了。而他竟然還為了一己之私淪為了幫兇，幫着欺負這弱小的祖孫倆，讓這個才十六歲的少女殚精竭慮，不得不拐着彎想盡法子保護自己的家人。
“對不起。”艾乾羞愧不已，誠心誠意地對水柔柔道了歉，并向她保證道，“你放心，我的工作就在這一片轄區，以後早晨不管是我還是同事巡邏，我都會叮囑他們多過來看看你奶奶的，不會讓人欺負你奶奶。”
他說得認真，水柔柔就姑且信了，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艾乾，我就只有我奶奶一個親人，她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你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要搞我，我随時奉陪，怎麽玩都行，但不要扯到我奶□□上。我奶奶但凡有個好歹，我必十倍還之！”
對上水柔柔冰冷刺骨的眼神，艾乾心頭一顫，知道她是認真的，忙點頭保證道：“你放心，我保證，羅大娘不會有事的，你上學我幫你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