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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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府,燈已經都掌上了,老管家望了望外面,焦灼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他們主子也太胡鬧了,這麽晚了連個信都沒有,實在是讓人擔心。
他看了眼書房,過窗子可以看見裏面的燭火還在搖曳,夫人不容易啊,想了想他喚了自己的小女兒過來:“小丫過來,去書房讓夫人早些休息,就說是主子吩咐的,你以後就侍奉在夫人左右吧。”
他這個小女兒才剛過十歲,雖然年紀小,但該會的也都會了,性子也比兒子跳脫,看夫人是個話少的,權當個解悶的跟在身邊,再過個五、六年就找個好人嫁了。
“夫人,早些睡下吧。”小丫畢恭畢敬的站在書房門口,完全按照自己爹爹的吩咐來做。
“嗯,”宋曦沒有堅持,她也乏了,在這府裏沒個說話的人,看了一天的書,越看心越亂,思及那消失了一天的人,心裏的紛亂逐漸失控,變成了一絲絲憂愁都揉進了眼睛裏。
剛出了書房門,就聽老管家喊道:“主子你可回來了,可等煞老奴了。”
小丫挑着燈籠的手顫了顫,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爹爹的聲音,這谄媚的語調,像極了之前來傳旨的公公,不忍直視。
她回頭看了眼夫人,那好看的眼睛裏多了幾分奇異的神采,真是好看啊,要是自己也有這麽好看的眼睛,長大了一定也找個主子這樣的人。
宋曦眼眸亮了亮,看了眼不知為何在盯着自己犯傻的小丫鬟,笑道:“走吧,去迎一下你們主子。”
“好看,啊,好好,”小丫慌亂的收回自己的視線,口不擇言的應着就往前走,好在她年紀還小,不然這逃也似的速度,怕是會讓宋曦跟丢了。
“曦兒怎麽也沒吃晚飯嗎?你以後自己先吃就成,不用等我。”
齊越看着坐在桌子對面的人,尴尬的問了問,心裏便充滿了愧疚,自己沒出息的餓了一天不說,還要連累長公主,真是不知說什麽好。
“吃過了,我在這裏看阿越吃,快吃吧。”
宋曦輕笑一聲,她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蠢到餓肚子來等齊越,她這是心裏不忿,你既然喜歡躲,那我就盯着你吃飯,看你今後還要不要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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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越囧了,這幸災樂禍、故意報複的眼神還是那個溫婉的長公主嗎,不過才一日而已,這嫁了的人就變了?
雖然心裏頗有微詞,但多少意識到是自己做錯了,她便沒有多言,頂住壓力吃完了飯,事實上她可以再多吃一點的,畢竟餓了一天了,可是被人盯着的感覺太不自在了,所以就只吃了個六分飽。
夜裏,紅色的喜被在燭光下格外的耀眼,齊越強作鎮定的躺到床上就閉上眼睛假寐,心裏想着不管發生什麽,自己就假裝睡死,能奈我何?然而确實沒有人能奈她如何,因為長公主理都沒理她就徑自另找了一床被子睡了。
宋曦看了眼假裝睡着的人,心裏無奈的嘆了嘆,只能也假裝生氣重新找了床被子,自己睡自己的,她沒有什麽閨中密友,也極少和別人交流,雖然知道兩個人之間出了問題,卻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便只能憑着本心去做,心裏委屈便委屈了,生氣便生氣了,只覺得自己像從前那般就可以,畢竟她與齊越之間的相處一直都這樣,最後問題總會随着時間消失,到時候一切又可以回到原點。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次的問題經過的時間有點太長了,一恍三個月過去了,齊越每天早出晚歸,回家就睡,兩個人之間當真是一個相敬如賓。
五月,天氣已入夏。
齊越算了算日子,怕是沒有幾天就要出征了,這場持久戰一打就是半年多,前世在今年的冬天裏,她便留在了戰場上,再也沒有回來。
合上兵書,看了眼自己的訓練成果,她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三個月以來,着重訓練士兵匍匐前進已經卓有成效,自己忙于戰争前的部署,也是有意躲避,幾乎沒有與長公主好好相處過。
雖然努力的在改變自己的心境和想法,單思卻沒有什麽效果,她與長公主的關系裏,當下依舊是如困獸,給自己做了一個看不見的牢籠,闖不出去呀。
軍營,今日大将軍走得早,趙桉随後也走了,可他卻不是回家,穿過勾欄院,在一片嘈雜的聲樂場所後面的一處院子裏,有人烹茶在等待着。
“桉表哥。”
“卑職參見三公主。”
宋雅捏了捏手裏的帕子,趕緊上前兩步,親手扶面前的人起來,兩年前面前的人被自己拒絕後就偷偷參了軍,她不是不喜歡風流倜傥的趙桉,只是自己的皇兄差的是兵權,她也沒有選擇,再說父皇也不會同意,趙家的權力太大了,已經引起父皇的忌憚了。
“你近來可好。”
“多謝公主挂念,卑職一切都好。”
曾經情根深種的人,如今只剩下客套的招呼,宋雅的面色暗了暗,然後才提起精神,她此行有要務在身,斷不能壞了大事:“三日後急報就要入京,表哥一定要保重自己,功勳不重要,平安回來才最重要。”
趙桉看了眼狀似關切的人,面色沉靜的道:“爺爺已經安排妥當,公主和殿下安心等待就是。”
宋雅頓了頓,想起自己皇兄的囑托,還是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本宮曉得外公的計劃,只是皇兄的意思是站草要除根,今後的天下還是我們的,外公老了。”
“卑職所料不差的話,太子的意思是……”。
“沒錯,皇兄要代駕親征,所以……。”
“卑職懂了,願聽殿下差遣,這是最後一次了,三公主也要保重自己。”
趙桉說完就轉身疾走,不給身後人說話的機會,他已不是當年那個清風霁月的少年郎,這顆心裏也裝不下從前的舊人了,所以就當是最後一次吧,為了她也為了自己。
這一刻的他心裏已經存了死志,從前迫于朝堂局勢不能做驸馬,如今又因為身份不能進将軍府,他只已經沒有什麽想得到的了。
另一邊的将軍府,齊越罕見的沒有沾床即睡,她向右側翻過身,眼裏含着笑意看着身邊的人:“長公主,我總怕不能給你幸福,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宋曦皺起好看的眉,疑惑道:“阿越莫不是傻了,對我來說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我知你心有煩憂,我也不怪你,因為阿越總戶想通的。”
“長公主,上輩子活的糊塗,這一生最知足的就是娶你進府。”齊越恍若未知這一刻的她忘了自己應該是大将軍的身份,只把自己當作一個純粹的自己,在離別之前一訴衷腸,因為她怕這一去就沒機會了。
“我早已不是什麽長公主了,阿越還是喚我曦兒吧,阿越…阿越喚我曦兒可好。”仿若有什麽東西在離開自己,宋曦一時間心慌意亂,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長公主你只需記得,不管是齊越還是大将軍都心儀于你,只要你幸福,我做什麽都可以。”
“阿越,你是不是喝多了,快睡吧”
“曦兒,我做什麽都可以。”
将人抱進懷裏,齊越顫抖着吻了吻宋曦的額頭,然後才閉上眼睛,她從牢籠裏走出來了,那層看不見的桎梏終于沒有了,她要抱緊這一生所愛。
“癡兒,她想要的本來就是你,前面那個才是頂替你的。”
遠遠的,似有人在耳邊說話,那個聲音她聽過,好似是記憶中的奈何橋邊聽到過,夢醒,齊越已經想不起自己夢到了什麽,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似是把壓在身上的重擔卸下了一般。
沒有早早的離開,坐在床邊盯着還在熟睡的人,她忍不住低下身子親了下那溫軟的嘴角,正睡着的人便醒了。
“阿越。”宋曦一睜眼就看到了眼前被放大的臉,惺忪間認得出是齊越,便舔了舔嘴角繼續又睡去,難得的嬌憨模樣,讓看着的人笑出了聲。
“曦兒醒醒,陪我吃飯可好。”
“好。”宋曦猛地坐起來,嘴裏答應着眼睛卻沒有張開,引得身邊的人又貼過來噙住了她的嘴角。
這趟了半柱香的時間,兩個人才從房間裏走出來,齊越一臉嚴肅的走在前面,後面跟着的人臉上早已紅霞滿布。
心情蕩漾期待夜晚的齊越,拿着手裏的聖旨一臉的悶悶不樂,出乎她的意料,與記憶中的日子不一樣,急報竟然提前兩日入了京,明日淩晨大軍就要開拔。
忙碌了一天,料理好軍營事務後,她回到府中先去了自己房間,然後才去了書房,自己想見的人也果然宅在書房裏。
齊越說完将要出征的事,不待宋曦說話便自懷中掏出一個香囊來,她握了握手裏的東西,深吸一口氣才道:“曦兒,今夜就要出征了,這個你收好,若是我沒有随大軍回來,就拿着它随齊叔離開京城,他會帶你去找我。”
香囊裏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號令三軍的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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