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碗湯
09:難料
最後她被顧伯強行關在了房間裏,等到悲傷褪去一些,逐漸醒過神來的人,才想起自己許諾的話,不知道是幾個三日過去了,可她怎麽上門呢,今後的三年都無法上門了吧,辛兒還會等嗎?
顧省的頭七過後,顧氏旗下的各商鋪才陸續恢複了營業,顧東元也出現在了宴賓樓中,之前她總是獨來獨往,不惜與人為伍,卻從不覺得冷清。如今到哪裏都覺得自己形單影只,世界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俗話說的好,趁你病要你命,顧省病逝,對陸息來說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入夜,城郊的農戶院裏,吳故躺在床上,懷裏時抱着那十兩銀子,反複的用手撫摸。
“咚咚咚”,外面傳來了敲門聲,他坐起身将銀子藏在枕頭裏面,又不放心的按了幾下,才起身去開門。
月色朦胧,依稀可辨得來人是誰,吳故看清後,馬上彎腰作揖:“恩人你來了,裏邊請,快裏邊請。”
來人正是陸息,借着夜色的掩蓋他嫌棄的皺了皺眉,待進到房間後,點上了蠟燭,他才變了副仁厚善良的模樣,自懷中掏出一壺顧氏香雪酒來,眸色深了深,沉聲道:“你在宴賓樓也有幾日了,五日後,顧府下人都會送香雪酒來酒樓,你到時候就尋機會把這一包藥摻進去,然後再打上一壺酒,自己偷偷喝光了,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吳故接過酒壺,有些擔心的道:“恩人,這藥不會出事吧,我為何要喝光一壺酒啊?”
陸息轉了轉手裏的佛珠,緩了緩嚴肅的神色,安撫道:“這只是普通的瀉藥,我這不是怕誤傷到無辜的人嘛?所以藥下的有點輕,平常人要喝夠一壺才會腹中不适,你到時候拉拉肚子的事,我再叫了人去驗他們的酒,這事就完了。”
“成,恩人放心,小人一定給你做的漂漂亮亮的。”吳故放心的應承下來,他只想替恩人報香雪酒方子被偷一仇,只要讓顧氏沒有辦法再賣香雪酒就成,不想傷害別人。只是害自己肚子不舒服而已,以前做乞丐的時候,常撿一些剩菜剩飯吃,這拉肚子簡直是家常便飯。
“這個宅子的地契你收着,事情辦成後就找個活計好好安定下來,有手有腳還能養不活自己嗎?”陸息語重心長的拿出地契,仿佛是慈愛的長輩在教導不聽話的後輩。
“哎,謝謝恩人,小的……小的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吳故腿腳一軟又跪了下去,忍不住在地上連連磕頭,不停的言謝。
陸息站起身來,沒有理會還在磕頭的吳故,只嘆息般的道:“我也不用你報答什麽,要是真有下輩子,只希望你能改了這見人就跪的乞丐行徑。”
“哎,小的一定改,恩人您慢走。”吳故在原地又磕了幾下才起身去關了院門,他急忙忙的回到房間,拿出剛才揣進懷裏的紙,小心的借着燭光看,雖然一個字也不認得,但是此刻卻覺得這張紙上的字特別好看,這是地契,他有自己的宅子了。
心裏雀躍個不停,吳故恨不得翻幾個筋鬥歡呼幾聲,他再也不是往日的那個小乞丐了,他有手有腳,還有了屬于自己的宅子,美好的生活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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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賓樓裏,周大軍看了眼總盯着後廚看的吳故,心裏一陣嘀咕,少東家讓自己留意這個小子,如今已經察覺出不妙了,他該怎麽辦。
這會兒老東家剛走,少東家好像随時會倒下一樣,他該不該去說一下這件事呢,思慮再三,周大軍當晚下工後,就找去了顧府,一路被帶進書房,才見到了要找的人。
“周大哥,你這麽晚了還來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顧東元強打精神,引人入座,然後又親自倒上兩杯茶。
“東家,這幾日吳故老是打聽送酒的事,而且還總愛往後廚跑,我這不是心裏總怕會出什麽岔子,就趕緊來找你了。”周大軍将自己的觀察和擔憂說出來,剛開始他也不知道少東家為什麽讓他盯着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時間長了,他慢慢的也看出門道來了,這小子不是個老實做工的,平日裏總打聽來打聽去的,像是有所圖謀的樣子,着實讓人擔心。
顧東元心裏‘咯噔’一下,前世就是在父親去世不久後出的事,她怎麽就不長記性,恍惚間她又想起自己似乎忘掉的不止這一件事。
“周大哥,你明日下工後,找後廚的幾個老師傅來一下顧府,這件事很嚴重,幸虧你發現的及時,咱們先不要聲張,捉賊拿贓,先看看他想做什麽。”顧東元送走周大軍後,又親自去了酒坊,吩咐一番才放下了心。
翌日顧東元思前想後,才執筆寫了封信,差人送去關府,她不是負心薄幸的人,卻也不想誤了人家姑娘的時間。
如今她要為爹爹守孝三年,斷不能糊裏糊塗的就不了了之,于情于理都應該有個交待,若是辛兒願意等,她三年後定會八擡大轎,風光大娶,若是不願等,她也只能送上祝福。
“若願等吾三年,東元必八擡大轎,傾家求娶。若無緣,願平安喜樂。”落款是:顧東元,為表決心,還在上面蓋了自己的印信以及顧氏商行的印信。
看完之後将信疊整齊收起來,關辛兒提筆寫了兩個字做回信。
收到回信的顧東元,忙不疊的拆開,只看了一眼就擡起頭,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同樣将信折好收起來,她的一顆心也随之定了下來,只因那上面僅有的兩個字:吾願。
這幾日都風平浪靜,宴賓樓裏也一切如常,只有顧東元知道,這是風雨欲來的前兆,初六的晚上,待人都下工後,她特地約了周大軍在廚房裏備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酒缸,順便用新款式的酒壺,把酒樓裏原有的的酒壺也都給換了。
把酒樓裏的一切都布置好後,她又再特地去叮囑了幾位廚房裏的師傅,即使這樣顧東元也不能完全放心,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直接就去了酒坊,陪幾個工人一起押運酒缸。
宴賓樓後廚房,在店裏幾位夥計的幫助下,把運來的酒裝卸到準備好的酒缸裏,然後封上口,顧東元便用眼神示意周大軍把吳故帶離,随着客人越來越多,酒樓裏的人都開始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她這時才與幾位廚房裏的師傅合力将酒缸搬進了酒樓倉庫裏,然後把昨夜備好的那個一模一樣的酒缸放在了原來的位置。
做完所有的事情後,只等着甕中捉鼈。顧東元稍稍才放下心回到了前廳,這酒樓裏的每個人相處起來都沒有惡意,唯一不對勁的就是吳故,她一直想在酒樓裏找出是誰在前世下毒害死了吳故,甚至還害得關辛兒以身試毒,直到看見陸息與關曲兒狼狽為奸那一幕時,她才大膽的試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如果你悄悄養了一只惡犬,然後唆使它為非作歹,如何才能不讓人發現呢,很簡單,那就是讓它死在敵人的家裏,這樣才能完全的擺脫嫌疑。
雖然知道這樣形容一個人不對,但是把一個人當惡犬來使喚的幕後黑手更沒有人性,狗尚且忠心護主、看家護院。有些人卻喪心病狂、畜生不如,這個世界多的是衣冠禽獸之輩。
太陽無聲無息的挪到了正南方,中午的宴賓樓裏客滿為患,一個客人不小心的撞了吳故一下,他還沒來得及張口道歉,撞到自己的人就附耳過來。
“恩人說時辰到了,半刻鐘後他就會帶人來接你。”耳邊的話音一落,說話的人就混進了客人中,吳故甚至沒有看清和他說話的人是誰,不過既然是恩人的吩咐,自己照做就是了。
趁着周大軍招呼客人的空,他轉身直奔後廚而去,早上一起倒滿酒的酒缸就在那裏,他低着頭走到牆根處的柴禾堆那兒,看了眼沒有什麽人的後廚,拿起自己事先藏好的酒壺就走過去把藥倒了進去。為了不使人懷疑,他甚至還用勺子攪拌了一下,白色的液體與黃色就酒迅速的融為了一體。
吳故看了看身後,心驚膽戰的又把自己的酒壺裝滿,然後就急忙往嘴裏灌,因為太緊張他甚至感覺不出嘴裏的酒不是香雪酒,而平時總有人來來去去的後廚房,也安靜的有些不尋常。
一壺酒下肚,他便準備去茅房待着,誰知身子晃了晃,卻沒能往前踏出一步,而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守株待兔的周大軍與幾個老師傅,這時才帶着郎中一擁而上,按照吩咐把吳故擡進倉庫救治,然後再把倉庫裏的酒缸與摻了毒的酒缸調換,最後懷揣着少東家的信出了宴賓樓,萬事俱備只等東風來。
正午剛過,陸息攜兩個随從,大搖大擺的走進宴賓樓,知道他是陸氏酒樓東家的都不免多看了幾眼,他也不理會小二招待去上房的話,而是徑直坐在了大廳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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