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只鳳凰飛過來(四)
海浪翻湧而來撞碎在礁石上,泡沫還未散後浪便又壓了上去。沙灘上的兩人一個持刀,一個握劍,無聲對峙。
下一瞬,兩人同時動了。從極靜到極動,像是一幅畫注入了靈魂活了過來,帶着難以言喻的美感。
劍與刀撞在一處,火花四濺。兩人又同時後撤,然後再次交鋒與一處。從海岸打到礁石上,從地上打到半空。
劍光舞動晃得人眼暈,刀樸實無華,卻像不可阻擋的黑夜牢牢壓制着劍光。“叮叮當當”的兵刃撞擊聲随着光芒流轉響個不停。
小黑窩在一旁,身上的毛早已又變成了順滑的樣子。四處飛濺的砂礫亂石自動的将它所在的地方繞了過去,連點灰塵都沒落在它身上。
周邊打的聲音再大,他也一直閉着眼,恍若未聞。又過了會,小黑抖了抖耳朵,“時間快到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進了白的耳朵。白看着姜舒抿了抿唇,沉聲說:“抱歉,只能比到這裏了。”
“無礙,”姜舒垂下握劍的手向後退了半步,目光灼灼的看向白說:“我知道你壓制了實力,但接下來還請讓我看看我所要追尋的巅峰吧。”
白微微一笑,同樣後撤了半步,“如君所願。”
兩人此時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衣衫淩亂皆有破損。姜舒身上有幾道傷,皆不在要害,但傷處的白衣已經染成了紅色。白要好上許多,臉上有一道細微的傷口,身上僅傷到了左臂。他身上衣服顏色深,血滲出來倒不算明顯。
兩人之間一切都歸于平靜,像是返璞歸真,收斂了一切戰意殺氣,一步踏出就像是外出游園般随性自然。
當白舉起刀,一切動态像是被按了休止鍵,寂靜,有什麽吞噬了所有的光線和聲音。姜舒瞳孔微張,手中的劍極快的擋在身前,這個動作仿佛也被無線的拉長了。
再然後,你聽過第一滴雨落下的聲音嗎?或者,你看過第一縷陽光刺破夜幕的樣子嗎?
“叮,”的一聲,緩慢而清脆,打破了寂靜但随之而來的卻是極度的嘈雜帶來的更深的寂靜。一點黑芒,黑到極處反而猶如天光乍破,溫溫和和的冒出來,然後勢不可擋的侵占整片天空。
兩人站在一處并肩相對而立,姜舒握着劍還是之前的姿勢。白松開手,刀消失在了空氣中,他輕輕覆上姜舒的肩膀,“你必能尋着你的道走到更遠的位置,比我還要遠。”
他話音方落,姜舒的劍碎成了幾段叮叮當的落在地上,姜舒也順着白手的力道慢慢倒下,卻還是緊緊握着僅剩的劍柄。
白将姜舒輕輕平放在地上,輕輕的合上她的眼睛在她的額頭點了一下,姜舒的靈魂随之離體。
她的靈魂泛着純質溫厚的白光,可見其心性品質皆為一流。白探手在她的靈魂上一抹,一個與從秦月身上所得相似的圓球便出現在掌中。
白将圓球向後抛去,小黑跳起來接住,“啊嗚”一口吞了下去。
“她該如何?”
黑貓踱步到白身側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沒幹過什麽惡事也未沾染什麽因果,雖然攪動了些此界的命軌,但沒有和命軌的主角打過對面,所以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只用送回去就好,簡單的很。”
沒過多久,有看見這處動靜卻又畏懼不敢靠近的人發現動靜沒了,于是慢慢尋了過來,瞧見了姜舒的屍體。
白坐在海灘邊的懸崖頂上,兩條腿搭在崖邊看着下面的人一邊上報白雲城主,一邊對姜舒的死因議論紛紛。随後一隊白雲城的人過來收斂了屍體,想來應該會妥善處理。
“你對她的态度和對之前的幾人的态度可是大不一樣,”黑貓搖着尾巴蹲在白旁邊,然後話鋒一轉滿是調侃的問道:“白,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姑娘了?要不要我給你開個後門送你去和她那個鴛鴦交頸,比翼雙飛?”
“喜歡?”白面不改色,淡淡的說:“我不太明白什麽叫做喜歡。但是我對她不同是因為她與旁人也不同,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态度,這也是平衡的一種。”
“哦~”小黑尾音拖得老長,“真的?”
“自是真的。”回應它的是白毫不猶豫的話。
“有些事情不需與人說因為說也無用,就像是之前的那人,渾渾噩噩不知所為為何。而有些人其實同樣不需多言,因為他們心中自有明鏡。”
“那這麽說,你覺得她屬于前者?”見似乎沒了八卦,小黑有些無精打采起來,“不過我怎麽覺得這是為你不想多說話找理由呢?”
白眉頭微皺,“前者說之無用,後者無需多說,這與找理由有何關系……”
他未說完,小黑便跳起來打斷了他“停!”
白向後一仰避過小黑要捂他嘴的爪子,疑惑地看過去。
“誰要聽你将那些道理啊,無聊都無聊死了。”小黑又恢複成了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對白連眼皮都不願擡一下。“還有一個,什麽時候解決?”
“嗯,”白想了一下,“這個不能看我,要看船,等有了回去的船再說吧。”
于是,這一等就是等了三天。
三天裏,白帶着小黑把白雲城裏裏外外都逛了個遍。見過鹌鹑蛋大的珍珠,也見過豔麗奇異的珊瑚。
他還去圍觀了葉孤城練劍。根據小黑的問題将他與西門吹雪比較了比較,得出還是葉孤城略勝一籌。
臨了白還不忘了總結一下。雖說葉孤城此時要強一些,但他心裏裝的東西太多,相比西門吹雪滿心是劍,他登上劍道巅峰要難上不少。
對此小黑瞥了他一眼,諷道:“就你知道的多是不是?”順便日常懷疑一下這家夥是不是趁它不注意翻看過命軌。畢竟葉孤城真的是因為幫了南王,劍心有暇,劍道一途終止于西門吹雪劍下。
三天後,有商船從白雲城出發,白就順便蹭了船回去。
他回去時,虎威将軍已經奉召入京,如無意外現在該是住在京城的虎威将軍府裏。
去京城的路途遙遙,白抱着小黑一路蹭車,輪番換乘,就為了能早些趕到。只是路上還是出了點事。
那一日,白是乘着鎮遠镖局的車走的。本來好好的,路上卻突然冒出來個奇奇怪怪的繡花的大胡子拿繡花針把鎮遠镖局的人的眼睛都給刺瞎了。
白沒有插手,他也沒那個理由插手。倒是小黑不忘了吐槽一句:“真該讓東方不敗來瞅瞅,話說東方不敗的女裝扮相不會也這麽辣眼睛吧。”然後小黑強烈表示一定要留下來圍觀一下,任務什麽的反正暫時也不礙事。
于是接下來,白就圍觀了一場栽贓來嫁禍去的戲碼。看着那個叫陸小鳳的家夥忙活來忙活去的尋找真相,找到哪裏人死到哪裏。
一邊看,小黑還不忘給白科普。
“我跟你說啊白,這個叫陸小鳳的家夥超級倒黴,每次出點什麽事,那兇手一定是他的朋友。雖然說着害怕麻煩,但是永遠管不住自己不去湊熱鬧。”
小黑蹲在房頂上嚼着炸魚幹,啧啧的說:“我目前知道的,有個叫楚留香的家夥和他蠻像的,一樣的倒黴。”
看着院中公孫大娘與陸小鳳的交談,白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就這樣嗎?”
“什麽就這樣?”
白指着院中的公孫大娘問:“我不明白,為何陸小鳳明知那個女人做過什麽卻還是能如此平常的與她相交。其實和她比,繡花的大胡子所做的事情都能算作情有可原。”
“那能一樣嘛,”小黑伸了個懶腰,“一個漂亮女人,一個臭男人,陸小鳳又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自然态度不同了。”
“如此,我明白了。”雖然這麽說,白卻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中百姓太輕了,人命也太輕了,但因果循環不會放過每一個人,既定的命軌之外,總有償還之時。”
這倒是。想想後面死掉的公孫大娘,再想想她那群紅鞋子姐妹的命運,小黑撇了撇嘴,哪用命軌之外啊,命軌之內就給報了,只不過是晚些時候而已。
一人一貓在房頂上坐到天亮,而繡花大盜的事情在夜色下塵埃落定,沒有驚起什麽波瀾。
白又尋了一隊去京城的車,該趕的路還是要繼續趕。
京城很大,也更繁華。白逛了兩圈,就開始一門心思的找起虎威将軍府來。畢竟,幹完了活才能放心的出來玩啊。
七拐八拐,白在街上正好撞上下了早朝打到回府的虎威将軍,于是幹脆跟着他一路進了将軍府。
這個虎威将軍看起來挺平常的,除了身上帶了些軍旅之人常有的殺氣以外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他臉上有道疤,應該是流矢刮擦造成的,看着有些吓人。手上也都是傷,有騎馬造成的,也有刀傷和其他武器造成的傷。一層疊一層,形成了厚厚的繭子。
天暗下來,那個虎威将軍用過晚飯就匆匆忙忙的進了書房,一直到月上正空,他還在秉燭批複公務。
等到他站起身讓門口守夜的士兵先去休息,白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于是拍了拍睡成一團的小黑。
“醒醒,該幹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個,然後收拾一下換世界啦。
最近沉迷邊城浪子,特別是看了居老師的傅紅雪之後,我覺得下一個世界可以寫邊城浪子。
然後慢慢的轉到你們想看的海賊王什麽的世界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