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急匆匆趕到容夜寝宮的時候,他正在換下寝衣,一大片光潔的後背露了出來,徐晚羊又不知怎麽鬧了大紅臉,急忙轉過身,自己這是怎麽了,以前在宿舍一屋子的光膀子他也見過啊,那時候多麽坦蕩而沒有雜念。
眼下只能自我催眠,肯定因為是自己的娃,長大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輕聲咳了咳,“沒想到你今夜要睡這麽早。”
容夜輕聲道,“你随意闖門的毛病,真是要改改了。”
徐晚羊轉身,他已經換好了,顧不上那麽多,他趕緊走近問道,“那個香兒你放走了?”
“是。”
他猛一拍大腿,“不能放啊,她可能是個關鍵人物,你要放走了她,那些人販子的目的就達到了。”
“什麽目的。”容夜在桌前坐下,慢條斯理的沏起茶來,“她不過是個孩子,也沒做過什麽錯事。放出去又能怎樣?”
徐晚羊在她對面坐下,“我現在雖然還搞不懂他們目的是什麽,但那個孩子絕不是那麽簡單。”
“哦,你有什麽證據?”
“昨天在牢裏,雪球沖倒了牆壁抓傷了她,我本來就很奇怪,雪球一向乖順,但也可能是他的野性未盡。但是我在那女孩身上,聞到一股味道,不濃,但也不太尋常。那女孩年紀那麽小,香粉不太可能,正巧我最近在看草藥方面的書籍,裏面記載一種名叫“覓幽草”的草藥,描述和我聞到的味道很像,而且它最大的功效就是可以讓野獸發狂。雪球現在還算是大半個野人,嗅覺比我們都靈敏得多,所以那草藥肯定對他也有用。”
說了這麽多,就是為了證明香兒那孩子心機很深,不是看上去的那麽單純,但沒想到容夜只是反問道,“你看得懂這裏的文字?你讀草藥方面的書幹什麽?”
徐晚羊無語了,嘆氣道,“不然你以為我做鳥的時候天天只是睡覺嗎,白天的時間那麽長,我還是要動點腦子的好不好。草藥方面的書,我對這個感興趣不行啊。”
他不想正面回答,研究草藥還不是因為容夜這死孩子老是受傷,這裏又不能像現代醫院,生病了薅去打一針就好了,只能依靠老中醫了。
徐晚羊又趕緊道,“總之,這些不是重點,關鍵是那個香兒,你不能就這麽放她出去!說不定她還是個關鍵人物呢······”
容夜漫不經心的點頭,“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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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就在這時,陸濟元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神情肅穆的禀告,“禀殿下,一共發現人販子頭目十二位,人販老巢已被殲滅,共救出三十餘位受害者。犯人均已被控制,等候殿下發落。”
“做得好。”容夜就算誇人,臉色也依舊沒有笑意,“先關進地牢,明日再審。”
“是。”陸濟元臨走時還看了徐晚羊一樣,不過後者表情有些呆滞,完全沒注意到他。
原來都是容夜計劃好的,徐晚羊雖然放松下來,可這滋味比剛剛提心吊膽還要難受。想到自己剛剛還一本正經的和他分析,一本正經的為他擔心,沒想到他早就有萬無一失的計劃。是啊,他這些天的審問難道是白審的嗎?那個叫香兒的女孩子拙劣的僞裝連徐晚羊都覺得不對勁,容夜這麽多心容易生疑的人,怎會不懷疑,怎會看不透?
徐晚羊有點酸澀的想,自己可能都是白操心了。
容夜好像叫了他一聲,好像又沒有,總之他有點晃神的站起身,腳步不穩的向外走去,忽然清晰的聽到容夜在身後問道,“你莫不是在生氣?”
他頓住腳。
容夜的聲音有些疑惑,“你為何要生氣?犯人都已經抓捕歸案,不是嗎?”
徐晚羊道,“是啊,都是殿下神通廣大,神機妙算,殿下的才智旁人望塵莫及,我在這裏恭喜殿下了。”
容夜聲音更是不悅,“你在諷刺我?”
徐晚羊道,“我沒有。”
他直徑走到外面去,院子裏落了厚厚的積雪,想他在現代的時候,因為所在的城市不下雪,特別向往能看到雪,和幾個兄弟逃課搭車去北方的城市,還未到達,在路上的時候雪花已經來迎接他們。那時候他覺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景色。所以他的小王子也要生活在雪國,這個他認為最美麗的地方。
清冷的,一層不染,這個他親手搭建的童話世界,現在他是愈發看不透了。而現在的容夜,他更是從未走近過他。
屋內的人不知什麽時候也出來了,聲音清冷卻還帶着疑惑,“你生氣了?”
徐晚羊頭一回懶得搭理他,雙手抱着在雪地裏站成一座雕像。
一會兒沒了聲音,徐晚羊以為他進屋去了,沒想到他還站在原地,依舊锲而不舍的追問:“你因為什麽生氣?”
還在問因為什麽······
徐晚羊真的想拿棒子敲醒這根木頭,他轉身怒道,“容夜,你到底是不是在裝傻!”
容夜清清冷冷,但眼神中竟破天荒的帶了絲懵懂。
徐晚羊一看他這樣更是來氣,“你說說你啊,受傷了瞞着不見我,案子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計劃也一絲一毫不肯向我透露,你看着我天天往地牢跑一句話也不說,是不是看着我在一旁幹着急就很好玩。容夜,在你心裏,你是不是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好,那今天我們就把話說清楚,以後你的事我絕對不會管了,我也不在這兒瞎耽誤時間,我回我自己的世界去,你就自個好好當你的殿下吧!”
徐晚羊氣勢沖沖的往回走,還沒走到屋內,背後突然被東西砸了一下,扭頭一看,背後的衣服上還殘留着雪漬,而不遠處的容夜手裏,居然攥着雪團。徐晚羊愣了幾秒,這孩子是不是傻了,是要打雪仗嗎?
“喂,容夜,你到底要······”
“嘭。”猝不及防,迎面一個雪球砸過來,不疼,雪一碰到他的臉就散了,但目标太準,徐晚羊很沒面子。
他一把抹掉臉上的雪,撸起袖子,忿忿道,“好,你想玩是吧,我陪你。”
一把撈起面前的雪往那邊的人砸去,徐晚羊動作生猛,而容夜估計是第一次玩,還不算太熟練,但勝在動作精準,幾乎百發百中,徐晚羊的爪子撲騰十下最多也只有兩下擊中目标,連續不斷的出招,看得人眼花缭亂,叫容夜躲也躲不及。
當兩人在院子裏鬧騰得像孩子一樣你追我趕的打雪仗時,來看望容夜的夢朝卻止步于宮門外,看到眼前這番場景,很快就轉身離去。
風鈴趕緊跟上道,“公主,怎麽了,不是說好來看殿下的嗎?”
夢朝微然道,“看他這麽開心,我還是不打擾了。”
風鈴糊塗了,這有什麽不能打擾的,她傻傻的問,“可徐公子不是殿下的朋友嗎?公主也是知道的呀。”
“朋友?”夢朝想了一下,繼而搖頭,“據我的了解,我從不相信殿下會有什麽朋友,這個徐公子,只怕是不尋常。”
風鈴越發不懂了,只能傻傻的追問,“那公主在擔心什麽?”
夢朝的兩只手不自覺的握着,眉頭蹙着,“沒什麽,只是,我得寫封信給哥哥了。”
這場雪仗終于以徐晚羊投降為結束,容夜這死孩子估計天生不知投降為何物,按他那架勢,只要他還有一絲力氣,打到天亮估計都沒結果,兩人的衣服也都被雪浸濕個徹底,寒意沁身,徐晚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搓搓自己的雙臂道,“好你個容夜,随便玩個游戲這麽認真。不過看在你是第一次玩的份上,我就暫且原諒你了。”
“你不生氣了?”他似乎還很在意。
“我本來就沒生氣啊。我知道你在宮裏事事都要謹慎,放心吧,以後你不說,我不會多問的。”
容夜那雙極深的眸子動了動,“我只是······”
“嗯?你說什麽?”徐晚羊拍着自己身上的雪,但大部分都已經融化成雪水了。
“······無事。”
他直嘆氣,“哎你又這樣,說話最喜歡吊人胃口,我······還是算了,我說了不多問就不多問。不過容夜小王子,打雪仗好不好玩啊。”
“有趣。”
他言簡意赅的評價,本來也是正常,但下一秒徐晚羊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因為那一向平靜無波的如玉面龐,竟然蕩起了淡淡的笑意,霎時間這漫天的飛雪也比不上這一抹淺笑。
徐晚羊道:“容夜,你就該這樣多笑笑才好。”
容夜卻頓時收斂了神色,單手別後向屋內走去,走了幾步發現那人沒跟上來嗎,一轉頭徐晚羊已經大咧咧的倒在雪地裏,十分活躍的四肢還在雪地上劃來劃去的,本打算忽視,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濕衣服容易生寒。”
“知道了知道了,我等會就進去!”徐晚羊歡快的答應。
着涼了也沒事,他心裏暗想,看到這麽美的雪景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