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雪球的牢房,現場一片狼藉,他和香兒的牢房只有一牆之隔,但此刻這堵牆卻無端多了一個巨大的洞來,是從那個碗口大的小洞延伸,到現在已經完全可以容下一個人通過了。雪球還在嘶吼着,憤怒的樣子幾乎要把人給撕碎,但獄卒此刻已經制止住他,把他壓回去,用鐵鏈重新拴住(這些天都沒有用鐵鏈鎖),而另一邊牢房的香兒,臉上已經多了幾道鋒利的抓痕。
“怎麽回事?”
獄卒道,“徐公子,這雪球無端發了狂,把牆撲倒,還傷了這女犯,幸好殿下提前讓太醫給咱們準備的有麻醉,不然誰能制得了他,這野人就是野人,發起狂來還真是恐怖。”
“雪球最近都很乖順,怎麽會無端傷人呢?”
徐晚羊走過去,扶起蹲在一邊受到驚吓的香兒,“你沒事吧。”
她擡起頭來,臉上的傷口還在滴血,半邊臉都是紅的,十分駭人,徐晚羊趕緊道,“快,去找個太醫過來。”
上完藥之後,徐晚羊道,“這是怎麽回事?雪球怎麽了?”
香兒眼底含着淚水,緩緩搖頭,“我不知道,我就跟平常一樣和他說着話,他突然就嘶吼起來,還把牆給推倒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回事······”
“雪球雖然還不會表達,但已經能慢慢接受人的語言信息,你和他說了什麽?”
“我,我說······”她突然支吾起來,半邊臉都紅了。
“到底說了什麽呀?”
“我說,等到以後我能出去了······我要是,要是能留在徐公子身邊······就好了,因為公子是好人,是我長這麽大見過最好的人······我想跟着公子您······”
妹妹,你才十一啊!
徐晚羊正欲反駁什麽,仔細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那裏面全是少女的懵懂心思,其他的什麽也沒有,真是如此嗎?他緊鎖着眉頭,站起身道,“你是被那對夫婦拖累,作惡的事和你沒什麽關系。放心吧,我會和殿下說明情況,争取讓你早點從地牢裏出來。”
“真的嗎?”她滿懷希望的站起身,“那,等香兒出去之後,可以留在公子身邊嗎?”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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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這直接的拒絕打擊得後退一步,“可是,等香兒出去後,爹娘都不在了,家也沒了,只剩下香兒一個人······”
“你放心,你年紀還小,我們會為你找到一對正直善良的養父母,讓你在一個溫馨的家裏長大。”
“不必了。”她頹然的坐下,“公子既然不肯收留我,那我去哪裏,就不勞煩公子多問了。”
“你一個小女孩,無依無靠,若不尋養父母,出去之後要靠什麽為生?”
她語氣冷淡,“這個,也不用公子費心了。”
也罷,徐晚羊走出去,獄卒重新鎖上了牢門,徐晚羊看着她獨自坐在裏面的弱小身影,語重心長的開口,“小姑娘,你年紀尚小,要從頭開始,比很多人都容易。”
“容夜,你終于回來啦!”
晚歸的徐晚羊一看到端坐的白色身影就撲過去,在他對面急急忙忙問道,“這些天你都去哪了?”
“何事?”
“我當然是關心你了,不過你怎麽了?”徐晚羊看他神色不佳,嘴唇有些發白,“身體不舒服啊,生病了?”
“無事。”
“那我問你,這次人販子的案子,你打算怎麽處置啊。”
容夜道,“你很關心?”
“我當然關心了,這次的事情和我也有關系好不好?不過其他人就算了,那個小女孩和雪球,你打算怎麽辦啊。”
容夜皺眉,“雪球是誰?”
“哦,你還不知道吧,就是那個‘雪妖’啊,他現在跟我相處的可好了,雖然還帶有野人的特征,但我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可以變成一個正常人的。至于那個小女孩嘛······”
“和你無關,這些事你不要多問,地牢,最好也不要再去了。”容夜清冷的打斷他。
“怎麽就和我無關了,我也算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喂容夜你不能這麽不講道理,你平白無故消失了這麽多天我還沒質問你呢,你倒反過來······”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他下了逐客令。
徐晚羊氣得手都直發抖,背過身連連道,“好好好,如今我是什麽都摻和不得了,但我告訴你啊容夜,”他轉身伸出食想做表達最後的決心,“別人我管不着,但那個雪球他······”
端坐的人影卻不見了,手指直接指到倒在地上的身影。
太醫來上藥的時候,徐晚羊才看到他手臂上的傷痕,很顯然是雪球的“傑作”。大概就是那天抓他的時候留下的,容夜卻一直瞞着沒說。
雨川想借着送走太醫的時候溜出去,去被藏在床後的徐晚羊叫住,“站住。”
“徐,徐公子,還有什麽事嗎?”
徐晚羊踱步到她面前,“容夜的傷,你是知道的吧,所以這幾天才攔着我不讓我見他?”
雨川有點委屈的低着頭,“這都是殿下吩咐的,奴婢哪敢多嘴啊。”
“好,我不怪你。那你告訴我,容夜這傷,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是雪球抓傷的,但怎會過了這麽多天還沒好,反而還有更加嚴重的傾向?”
雨川道,“公子不知,我家殿下自小身體不好,一旦有出血的傷口,都很難痊愈。而這次殿下為了這個案子,沒日沒夜,根本無暇照顧自己的身體,所以才······”
“出血的傷口難痊愈,這又是何緣故?”
“奴婢也不清楚,但聽人說這些和國師研究······不,奴婢也不知道,請公子不要再問了。”
國師?果然那個國師有古怪,他到底對容夜做了什麽?
“雨川,你別怕,就算你是聽說的還是什麽,盡管告訴我,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徐晚羊扶着她從地上起來,雨川聲音更小,“其實,其實奴婢也只是聽了個囫囵,宮裏老早就有人傳,說,說是殿下的出生不祥,本來是不能留下的,但那個國師來到雪國,說若不留下殿下性命,國王和王後日後會無所出,之後殿下的身體,就交給那個國師調養。有人說是殿下的體質不好,也有人說,說是那個國師的巫術所為······總之,奴婢只知道這些。”
徐晚羊道,“可這些只是你們的猜測,那個國師是很奇怪,可王後那麽信任他,她難道會眼睜睜看別人拿自己的兒子做試驗嗎?”
他說完這些又忽然想起,那日在宮裏聽到王後和那國師奇奇怪怪的對話,莫非那王後也被國師控制了?
正想着這些,床上的人突然醒了,徐晚羊趕緊跑過來,坐在床側,“容夜,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沒事。”
要不是現在看他現在這個虛弱樣,徐晚羊恨不得把他從床上踹下來,“你怎麽受傷了也不告訴我啊,就愛一個人死撐。”
他神色淡淡,“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徐晚羊心道,別說他現在受了傷,就是平日裏好端端的問起他國師的事,恐怕他也不會說的,這個容夜,心思到底有多深啊。
至于那個國師,一看渾身就散發着不是什麽好人的氣場,陰森森的,還養了一只死烏鴉,到底在搞什麽陰謀詭計?容夜這樣聰明,應該不會任由他擺布的。徐晚羊最近心思都在雪球身上,沒時間去思考他,在為鳥的時候更不敢貿然去找他,他第一次見祥鳥就要抓回去做試驗,徐晚羊才不會傻到上門給他做實驗素材呢。
容夜要是肯多透露一點關于國師的事就好了,不,哪怕透露一點點也好。到現在他也只是聽得各種傳言,把這國師說得玄得不得了,至于到底是怎樣的真面目,他還未得知。
不過,現在有件事必須得先做了。
第二日傍晚,徐晚羊去探望雪球的時候,以十分強硬的态度對他道,“今日,要剪掉指甲了。”
沒想到他倒沒反抗,只瞪着無辜的眼睛看他一會,然後乖乖的伸出兩只布滿白毛的爪子來。
徐晚羊愣了一下,當即動手。
指甲剪完之後,果然看着也更順眼些了,徐晚羊摸摸他很短的白毛,“乖啊乖,獎勵你糖吃。”
剛從懷裏掏出一把水果糖,他就猛然搶過去,剝開糖紙丢進嘴裏,徐晚羊連連誇他,“不錯啊雪球,現在都會自己剝糖紙了,厲害厲害。”
出來的時候,徐晚羊轉去香兒的牢房,卻發現裏面待着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年輕人,背靠着牆坐着,看到徐晚羊只漠然的擡眼看一下,那眼睛裏是一片死水,徐晚羊趕緊問獄卒道,“昨天那個受傷的小丫頭呢,是換牢房了嗎?”
獄卒想了想,“哦,公子說那個人販子的小丫頭啊,她今早出獄了。”
“出獄了,殿下說放了她?”
“是啊,”獄卒滿不在乎道,“一個小丫頭而已,都是他父母造的孽,她能有什麽罪啊。”
徐晚羊心道:不對,那個香兒有問題,昨天他只是懷疑,雪球現在待人雖然還有防備,但不會無緣無故的攻擊人,再加上昨夜翻看到書籍裏的記載,更加證明了他的猜測。容夜就這麽把人放出去了,只怕會釀成大錯!不行,他得趕緊找到容夜!